不可避免的相遇
【初】
“遇到三笠的那天,下了大雨。”
“我杀了人,不,只是披着人类外皮的害虫。”
“父亲不认同我,韩吉分队长您也这样认为吗?”
青年的眼神,因酒精上脑而显得不够清澈。
简而言之,青年士兵艾伦 耶格尔,此刻基本处于大脑没把门的状态。
“嘛,单纯用好坏或是认同与否判断事情,艾伦果然还是个大孩子。”
“您的说法,我听过好几遍。”
“阿诺德也这么说?”
“不,是三笠。”
“哈,哈哈哈……。”
“韩吉分队长?”
比起艾伦面前寥寥两只酒瓶,比对方多喝了一瓶多的成年女性,似乎同样不怎么清醒。
只是“似乎”。
如果这点酿造劣质的低纯度酒能将分队长放倒,鬼都不信。
拧开新一瓶酒,塞子拔出后喷涌的酒气让镜片多少变得模糊,让人更看不清镜片后的货色。
“要知足啊,艾伦。”
“哈?分队长你说什么。”
“据利威尔说,你最大的愿望是把巨人一个不剩的驱逐?听着艾伦,在实现梦想之前你还有的是事情去做。”
“?”少年的眼神满满的疑惑。
“阿克曼,作为你的幼驯染她付出的够多了。”
“不分队长……普通士兵选择结婚的倒没什么,我……”
“艾伦 耶格尔,你今年18周岁整,如果你的战斗力当初并未为人所知,现在街上主动向你目送秋波的女性,大概多的胜过墙外的巨人。”
“啊,不说这个。邀请你来调查兵团之前,团长曾向宪兵团与训练兵团抽调过你的资料。看到宪兵团抽调来的报告我吓了一跳,9岁杀死3个人口拐卖贩,即使是怪人扎堆的调查兵团,亦找不到有过类似经历的人。”
不,利威尔并不在这个范围内。不过这句话,不必向艾伦说明。
“当时的阿克曼同样是9岁?怎样,她可爱么?有过想保护和心动的感觉吗?“
“噗……咳咳,分,分队长,……我记不大清当时发生的细节。”
少年不知是因为咳嗽,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脸着实红的厉害。
“啊啊抱歉哦~这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好记忆。”
【中】
若说,艾伦真的不记得当时发生的某些细节,那纯粹是在胡说。
某些记忆,伴随着留在三笠身边的红围巾,时时刻刻提醒着他,当初所作所为的意义。
他,杀死了三个人。按他的意思来说,三只害虫。
他救下了一个人,而根据他的想法来说,活下来的这个人,还真是难以定义。
三笠 阿克曼,104期首席生,公式化的定义不能阐述她对于自己究竟意味着什么。
耶格尔士兵当着负责他的分队长的面,苦恼的揪住短发纠结着。
酒精真不是好东西,像是撬棒,将记忆储存活生生挖出个口子来。
“不是恋人,是亲人……”
第一次可控巨人化时,三笠所言。事后被醉酒的同期拍着肩膀嘲笑说“再不加把劲连亲人都算不上。”
的确是亲人没错,从他带她回家的那一天起,他们确实成为家人,无论是心理,还是户籍证明上。
记忆里的深秋,依然鲜活。Wall Maria完好无损,除了背负自由之翼的士兵,唯有鸟类能飞跃巨壁。
秋雨噼噼啪啪打在衣服上,清凉森冷的气息透过布料意图刺入骨骼深处。
“西方的丘陵里,阿克曼家……”
“艾伦,和我一起去,,阿克曼家有个和你同龄的女孩,她叫三笠。”
Mikasa,Mikasa Ackerman
没有如果,没有假设,他猜测过棕色的木门后有安静,热情,亦或是莫名其妙无法交谈的少女。
而木门后只有两具尸体。
没有三笠 阿克曼。
地上的尸体瞪大的双眼,充盈着不甘。
“死去的人啊,因为遗愿未了而瞪大着双眼,看着世界。”
阿尔敏祖父的话断断续续在耳边重复响着。
遗愿未了,满心不甘而死去的人类,空洞的瞳孔将艾伦瞪出几分毛骨悚然。
瞳孔不自觉的放大,肌肉一点一点收紧,放松,颤抖着,宣告着主人内心表层的恐惧。
害虫……人形的害虫。
违反父亲的要求,一步步向山上攀登着。
带着女孩子,不可能在雨后山中走的太快。强盗们现在大概正躲在某个角落里等着土地变得稍微干燥些,便于马车行进。
要找到他们……找到他们,和,她,阿克曼,三笠阿克曼。
能够见到阿克曼,也是说不定的事情。少女,三笠 阿克曼。
父亲说,她是个黑发的东洋人混血,很容就能认出。
无论怎样,救出,救出阿克曼,是当务之急。
他握紧了随身带来,用于砍断拦路藤蔓与枝桠的小刀。鬼知道多久之后,上面会沾上谁的血,谁的肉渣。
此时此刻,指望他人,平白错过机会。与其等待,不如亲身战斗。
战斗啊。
透过窗户,能看见两个人影晃动着,两个强盗么。
勉强的,隐隐看见地上倒下的人形。那大概是三笠。
事到如今,能救出三笠的唯一可能,就是,杀掉这里除了自己和她之外的所有人。
战斗吧,战斗吧,不战斗的话,是赢不了的。
被掐住脖子,险些断气的感觉糟糕极了……
黑发少女止不住的哆嗦着,仍然一刀准确无误的戳破了敌人的心脏。
艾伦推开压在身上的尸体,瘫坐着大口喘气。黑发少女像是脱力一样瘫坐不起。
“你还好么?”
“这回,真的不会有事了。”
“走,我们离开这。”
宪兵团的士兵赶来的确实很快。可惜,还是晚的厉害。
等待他们的是三具尸体,惊魂方定的少女,以及神色阴沉的少年。哦,还有一堆刚刚燃起,随时都可能被湿气扑灭的火。
耶格尔医生在看到眼前一切的第一秒变了脸色,匆匆脱下外套给少女披上。神色严峻的揪住了自家儿子。
儿子的句句实话,将这位经事颇多的医生打击火气退后,无语凝咽。
“好冷。我已经……无家可归了。”黑发少女的声音并无颤抖,低沉的质感着实的一个字一个字砸在少年心底。
少年解下围巾。
完全称得上的劈头盖脸的将围巾绕在少女脖子上。
“怎么了?”
“好了,快点走吧。”
“回我们的家去。”
“好温暖。”
“嗯,我要回家。”
和你一起回去。艾伦,耶格尔。
【后】
但三笠 阿克曼毕竟还是三笠 阿克曼,她的姓氏未能因此改变,这是好事,倒也不是太好的事。
事后多年内,艾伦算是尝到了给自己捡了个亲人回家的感觉,毫不客气的说,这事儿痛并着快乐。
三笠大部分时间保持着少说少错的状态,该表达意见时,比起艾伦父母的好言相劝,她更擅长用武力值沟通。
以耶格尔家为中心,直径辐射四分之一个希干希纳区,三笠以自身为样本,将人类不好惹的血的教训刻在了“动物”们不大好用的脑子里。
当初少年给她的那条红围巾,也陪着她一起摇摇晃晃,享受着美丽而残酷的生活。
当然,残酷说的可不是她。
少女,不,三笠,任由半夜清凉的风将短发吹起,糊在身后的马匹上。
目前和她关系处的相当之好的高头大马,任由那些软软的黑色短发拂过身体,再沾上一两根。反正都是黑色,马鬃还是黑发,它不在意。
半夜被团长的命令叫起,赶来旧调查兵团本部的三笠并无不满,因为她的所接受的命令对象,是某个未询问意见便将她一条围巾捆走的人。
军令如山,不代表传令兵不可以消极怠工。比起把艾伦半夜拖起带去现在的本部,她更乐意等上几个小。
反正,团长也没说是几点到达么。“尽快”什么的,毕竟是模糊概念。
大不了说自己迷路了……虽然三笠不得不承认,在封闭的特斯特区迷路,实在,有点难。
那,说自己被宪兵团拦住询问耽误时间?
不,即使团长不说,宪兵团的师团长私下里可以好到开些大伤大雅的玩笑,比如xxxxxxxxxx。
有韩吉分队长在,艾伦肯定睡得很晚,多睡几个小时也是好的。
黑暗里有人在靠近。黑色的双瞳微微睁大分辨了片刻,三笠立即站直行礼。
“兵长。”
“阿克曼,半夜前来传令么?”
“是,团长命令,由您和韩吉分队长陪同,让艾伦尽快返回本部。”
“阿克曼,我记得你在这里有临时宿舍?”
“是。”
“今晚艾伦回不去了。韩吉和他研究一点问题,不论是韩吉还是他,短时间内都没法离开。”
“韩吉分队长又……”
“听她说只是研究下酒精对意识的影响,鬼知道。”
“……”
“怎么?”
“艾伦不大能……喝酒……”
抬眼看了看面前的士兵,现任人类最强嗤笑一声。
“别像个护蛋的母鸡一样丢脸,是到了他脱离你的保护时候。”
“艾伦 耶格尔,18岁,我在这个年纪xxxxx的xxxx都干过了。”
“艾伦不一样……”
“我看没差。好了,在这等一会儿,我懒得碰只醉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