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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趟这滩浑水的。
瞥眼看了看身旁那人,睡得并不安稳,不时的皱眉,抿唇,还微微发抖。叹了口气,伸手搂了过来靠在自己肩头,那身子立刻朝温厚热源处拱了拱贴在他胸口处安营扎寨。
略僵了一僵,继而释然。
夜深露重的,况且这人还有伤呢••••••微一低头便能瞧见那张俊美的脸,熟睡时如孩童般的纯净平和,还有隐隐的脆弱,委实难以跟刚刚那张凌厉而嗜血的面容合而为一。
这像是一般的江湖仇杀,又似乎不像••••••他皱眉,多年办案的直觉也吃不准了,他不知自己为何要出手帮这少年,虽说那群人原是以众敌寡有失公允,可这少年武功底子显是不弱,且出手狠辣绝非良善之辈,这黑吃黑的事,自己有要事在身理当避着些才是••••••
怀中那人咕哝一声,蹭了蹭索性枕上他颈窝处,气息一忽儿一忽儿的挠着肌肤酥酥痒痒的,连带着心也乱了起来。突然有些恼火,这人有心么?刚刚才以那般残忍的手段伤了数条人命,手起刀落眼也不眨,那些尸身还横在一旁他居然转眼就能睡得这么没心没肺!
像是感应到他骤然狂烈的心跳,怀里那人睁开眼,慢慢抬起头来。
那双眼睛••••••还残留着方才大开杀戒时的戾气,待看清了他面容,眸光变得清冷飘忽。推开他想要站起身,却因吃痛复又跌了下来,跌回他怀里。
这次,少年不动了,一手搭上他肩头示意他起身,借力勉强站了起来。
“我的腿••••••断了?”语声清朗,且淡淡的像是在问旁人的事。他想也未想便蹲下身撩起少年黑色衣袍的下摆,轻轻按压了一番,道:“没有,大概伤了筋骨。”捱痛的显然不止这一处,刚刚那样揽着便染了一手的血,幸好这人穿的一身黑衣,倘若是浅色衣衫只怕瞧上一眼就怵了。
抬眼,见这少年拿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他,像是杀意,又带了些些迷惘狂热,他心一颤迅速扭过头去,感觉那少年蹒跚着走到一旁。
从马鞍下抽出一柄剑,轻抚了抚。他看着,忍不住问道:“你有剑,刚才为何不用?”若非见他手无寸铁的冒险以敌之刃攻敌之身,他也不会一时冲动的掺和了进来。
这乱尸中着实有那么几个也是拜他所赐。
少年轻柔的抚着剑身,像是抚摸着情人娇嫩的肌肤。他穿着黑衣,这剑却是通体雪白。“血太腥••••••没的脏了爷的剑!”语中有掩不住的厌恶和倦怠。
“为什么帮我?”那双桃花样的眸子斜斜瞅着他,纵是眸色淡漠语气无礼,依旧是说不出的惑人。不待他回答,又忽然问道:“你是谁?”眼中蓦的添了戒备之色。
“在下开封府差人展昭,偶尔路过此地,无心撞见的。”他叹气,将身份和盘托出。
黑衣少年定定的看着他,唇边笑容扩大。勾了勾指头,嗓音变得低而轻缓:“过来••••••”夜色与皂衣几乎融为一体,手中把玩的剑和那双眸子是夺人的亮点,就这么静静的含笑睇着他。
月光隐去,血腥的气息亦仿佛淡了,被他那样专注的看着,几乎不受控制的便要举步走了过去••••••
见他迟疑着不动,少年半眯了眼,笑容敛去,忽然便飞身扑了过来。直觉的想避开却仍是站在那儿任他将自己扑倒在地,做了肉垫。
唇上似乎碰了什么软软热热的东西,他不敢睁眼,不敢确定,就这么屏息数着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然后,然后听见那人吃吃的笑出声来。缓缓睁开眼,星子似的眼眸赫然眼前,有玩味还有嘲弄。
“原来你是公门中人••••••”少年并未起身,只是微一扬下颚,手指轻若羽翼地划过他颈侧落在有些松散的襟口。“他们••••••被我,和你,联手做掉的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