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气一阵阵扑打在面上,不像寒风那么割人,只是密密地编织起来,逐渐形成一张大网,网住这些鲁莽大胆的人类。
「我们……」莫里塞欲言又止,他的脸在粘稠的灯火下显得很颓废。
「真麻烦。」利威尔皱着眉头,他黑色的瞳仁好像是那海的一部分,整个人就是伏在冰川里伺机而动的猛兽。他没有回头,音调里包含的耐心正在直线下降「怎么了?」
莫里塞害怕地瞟了利威尔一眼,终于在对方就要把他扔下海的前一刻鼓足了八辈子的勇气喊道「我们的地图上没有这片海!」
「什么?」浪大了些,在耳边碰撞出破碎的响声,利威尔示意放缓速度,他伸出手去,拉过局促不安的莫里塞,恶狠狠地道「你确定?」这声音在鼓膜上留下了威严的印记。
莫里塞在那种目光下瑟缩了,他不禁一身冷汗「我,我确定。刚刚我已经看了很多遍地图。真,真的……没有。」最后两个音低如蚊喃。
利威尔松了手,靠在潮湿的船板上,那种在夜里愈发浸骨的凉气嗖嗖地往五脏六腑里钻——利威尔感到非常烦躁。
「我们这次可能回不去了。」莫里塞突然间伤感地说,其他人也停下了摇桨,船就那样停在水面上。
一种浓重的恐慌开始在夜间神秘而险恶的海面上蔓延,一盏煤油灯被周围沉甸甸的黑暗所包围,一行六个人的共同沉默晕染出别样的绝望和凄哀。
利威尔攥了攥他的拳头。他从来都不是个轻易就撒手的人。无论是面对什么,都坚持着那近乎固执的骄傲和万年不破的冷静。
脾气的急躁并不影响他的执著和在生死关头的沉着。不夸张的说,如果真要威胁他攥在手中的东西,就算是让利威尔平静地去拼个鱼死网破也不在话下。
很显然他现在就要这样做。
可是还没等他出口,就听见莫里塞用忧郁的声音低沉而嘶哑地唱「我温柔的爱人啊,你就是我的心。我愿为你付出所有,即使你不愿陪伴。我永远的爱人啊,你我的相遇如此美丽。我愿为你付出所有,即使你不再归来。」
缠绵悱恻之后便是肝肠寸断。
海水诡异地静了,伴随这首来自某个临海小村的情歌。离别的愁绪和淡淡的释然,海上是一片漆黑,远处是一轮圆月。
利威尔觉得眼前有些恍惚,那深沉的海映出一片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