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九点钟的时候,那个古老的钟又开始响了起来,我把外套往自己身上裹得越来越紧,伴着“咚咚咚”的钟声和爸爸离开了这个家,妈妈留下来和奶奶睡。
奶奶拿着灯笼走在我们面前,微弱的灯光照着我们脚下的路。
几分钟前,为了照路,奶奶从杂货堆里翻出来了一个非常破旧的灯笼。
“奶奶,没有电筒吗?”我纳闷的问道。
“平常一到晚上我们村里人都不会出门的,所以一直都没买,就用这以前的灯笼,这东西耐用,不像电筒,照明不强,还老要换电池。”
奶奶边说边点燃蜡烛放到灯笼里。
“以前古代啊,大伙出门都用灯笼,这东西能辟邪。”
我听到“辟邪”两字就觉得毛骨悚然,突然间觉得身上的寒意又加重了,奶奶弄好灯笼后,看了看我,笑了笑,走到她房间拿出了个挂坠给我,“看你都16了,还怕这怕那的,没出息,把这东西带好,奶奶前些天特地去香山给你求得。”
我带好后,看了看这个挂坠,是个很奇怪的动物,似龙非龙,似马非马,又有点像狮子。
外面的寒意还是依旧,风也开始渐渐变大,雷声却慢慢的变低了,我迎着微弱的烛光看着脚下的泥土路,其实那边屋子离奶奶家靠的很近,只隔了一户人家,还有——一片河,在农村大家都睡得很早,即使现在是过年,但各户各家都早已关门。
灯笼传来的光明明灭灭,被风吹得四处漂浮,我借着烛光看清了前方的一条河。
离我们很近的一条河。
而我们如果要到那边的房子就必须得过这条河。在我们靠近它后,我终于看清了这片河,它是村里人自己挖掘的一条小河,不算长,在河的中间有个很窄的小道,方便路人通行,但是因为很窄的原因,只能允许一个人过去,奶奶先拿着灯笼慢慢的走到那边去,然后回过身用灯笼为我们照明。
爸爸让我先行,他跟在后面,我只能抬起脚一步一步的斜着身子走过去,还未到河的尽头,只听得身旁传来的沙沙声,我循声望过去,只见河的中央,有颗垂下来的杨柳树,柳丝的末端在水中左右摇摆着,就如同少女俯身就着水清理着发丝。
风忽然变大了,杨柳树摆动的幅度也加大起来,甚至有几缕往我脸上飘过来,我用手拂过柳叶,加快了步伐。
奶奶护着灯笼尽量不让烛火熄灭,嘱咐着我们快些走过来,风呼呼的声音让我有点止不住的烦躁,才踏到河岸边就听见河中“噗通”一阵响声。
“什么声音?”我对这声音极其敏感,回过身去望向河里。
但河里未见异常,就连该有的涟漪也不见。
“这孩子,怎么疑神疑鬼的。”奶奶在一旁絮叨着,“屋子就在前面了,看见没有。”
她指着前方的一栋小屋。
那栋独立的小屋矗立在黑暗的天空下,屋子的另一边朦朦胧胧可以看到好多树。
“噗通”又一声,我的思绪从眼前的屋子里又转移到河面上,但是失望的是,我还是没有看见河里有任何的动静,可能爸爸这回也注意到了,他神色浓重的忘了我几眼后,突然怔住了。
“小桑,你脸上受伤了?”
我带着疑问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在脸颊的一侧触到了一片黏黏的液体,伸手一看,竟然是——黏血液。
不可能!我惊讶的又伸手触了触自己的脸,没有受伤,也没有任何疼痛感,那这血是从何而来的?
“是不是从哪里碰到的?”奶奶望向我的脸,担忧道:“先走吧,待会到屋子里用水帮你洗洗。”
我只能遏制住心里翻天覆地的想法,抬脚走向离我不远的屋子。
才走了没几步,眼角突然瞥到那颗被风吹得飘起的柳树叶,突然想到了之前过河的时候有柳叶飘到了我的脸上,我抬起自己的手,发现手指的指尖也有点点血迹,肯定是刚才把柳叶佛走时留下的。
原来是柳树!但是柳树上怎么会有血迹?
我带着疑问,恐惧的心理继续跟着奶奶前进着,那栋小屋也离我们越来越近,在我到达它面前的时候,才发现,那个屋子已经像是被废弃了很久,屋子的墙面上几乎都布满了青苔,从窗户到屋角,房屋的门是木质镂空的,很像古式的门屋,门上镂空的宣纸有的已经破损,风呼呼地往里面吹着,奶奶把灯笼递给爸爸,然后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准备开门。
我乘着奶奶开门的空隙望了望屋子的四周,突然发现屋子的那头,墙壁上覆盖着大把大把的树叶,再往那头看,一颗树矗立在那里。
“奶奶,那是什么树?”
咔哒一声,门被打开了,奶奶转头望了望我指的方向。
“哦,那是槐树,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到这的,我前段时间准备砍了的,一直没动手,明天是该砍了的。”
奶奶思绪又回到门前,伸手推开了门。
而我,却被另一番思绪打乱了。
槐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屋前长槐树,是不好的征兆,这种树,一般长在陵墓居多,故而阴气较重,不宜栽在屋前,更有古云:宅前有槐,百鬼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