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书院住的久了，忽有些困倦。觉得天地之大，我却终日彷徨在这几道墙间，虽然博古览今，也不免睹物伤怀。芸芸众生，都是过客罢了。

女娲氏之后，自南方祝融氏部落中分离出有熊氏，其君名曰少典，少典之子，世称神农氏。神农氏统领民众治水垦荒，又亲尝百草，辨识药理，能解疾病，德才远播，部落声望日盛。
此后千百年间，神农氏部落的首领皆称神农，其它部落凡有重病者，常来神农氏部落求医问药，时间一久，整个中原都知道了神农帝的名号。神农氏的种植技艺又高于其他部落，不久就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成为中原上最强大的部落。由于部落早先传承自祝融，所以也有人将部落首领称为炎帝。

小孩儿你懂我说的是什么不？
不懂。唉，那你是为什么而活着的呢？人如果不思进取，是不是就不如墙边那条狗？就算是狗，它每天也是很积极地出去遛弯儿啊，对嘛，人是有人道，狗也有狗道。
等等，你这条绣帕是从哪里捡来的？这不是隔墙儿香香姑娘的吗？你见过她了是不是，别走，她都跟你说过什么了？别走啊

书院有位兄台在顺天府文房中做过胥吏，老实说这是很不错的营生了，顺天府不比寻常府衙，银子总是支得出的。京畿之地，又常有大员出入，眼界自然非比寻常。然而这里的书生大多一致，眼高过顶，有经天纬地，阔谈国是的才能，却不屑于抄抄写写，清清扫扫的本事，做了胥吏，反还不如蹲在国子监吃皇饷的风光。
这般的人也烂在书院，终日与人争执。可见今时的书院，也只是粉饰名头，人无完人。

我认为有人闲谈是雅事。
有的人能谈三日三夜，有的人却半句嫌多。书院更是这样的地方，皇城脚下的书院尤甚。
不过突然被人问了这么一句话，还是很奇怪。认真打量了一下这人，只觉得眉清目秀，看起来有些柔弱。虽然这地方多的是可以被嘲讽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只是这一眼看去他比往日更真切了些。
“出去？出哪里去？做什么？”

“做官啊。有人说学而优则仕，你读书是为了什么？”

学而优则仕，这是孔夫子的道理。齐家治国平天下，孔夫子教人们要去努力掌控这天下，每个读书人都要有这样的理想，也许吧。念此不觉笑了笑。
“我会读书，不会做官。你看我可像是做官的人了？人各有命，有的是庙堂命，有的是草芥命，安于天命，才能不悲戚，不轻浮。”

“你做过官？若你没有做过官，怎么知道，自己不是做官的命？你连科举都没有参加过，就断定自己不是做官的命，太早了吧。还是你会算命？”

功名利禄，人皆向往。忽而有些戏谑地对他说。
“你没做过山贼吧。你没有做过，怎么知道自己不是做山贼的命？不如去找个山寨落草几日，就算做不成山贼，也许又是个做和尚的命，就算不是和尚，那也许又是个做更夫的命，你没有做过就断定，是不是太早了？”
笑了笑，拍拍他肩，去到另一旁读书了。

听着他的话，笑而不语。“也许你说的对。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在一条不能回头的路上。每一个岔口，就是一次选择。过去的，不能重来。前方的，不可预知。但是一旦选择了，也就不能再后悔。希望有一天你能找到你的路。”

我游历去江浙，去川府，有名商大宦云集之地，气象非凡。也有路有饿殍，山有匪寇的地方，人血涂地，魂魄不宁。
从来如此，千万年如此。
我瞧那饿极了充溢着恨意的眼睛，已经不再像人，更像是孤冷的虎狼，见惯了山涧里的风雪，听惯了峰岭间的哀嚎。
“你说这样的眼睛，又如何教他们去讲王法，讲礼义。”有个半路结识的山贼是跟我这么说的，山贼的脸上有一道骇人的疤，不过他的眼睛里还有温度。
不知那朝中的大学士，皇观里的道人，能不能度的了这样的苦厄。

习惯了书院里有这么一个人，一段时间不见，还有点儿想他。听到他这么问，才知道他最近去了哪儿，心有所感，摇头：“恐怕不能。衣食足而知荣辱。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如果横竖饿死也是死，造反也不过是死罢了。就是造反又有什么可怕的。”

陈胜之言么？看不出你倒确实有做山贼的心。
山贼，本都是好好的百姓，然而此都是亡命之徒，无路可投之下铤而走险，举起的多半要是忠孝礼义的大旗，在京畿百姓看来，他们却又是洪水妖魔，没有道理好讲，期望官兵早日赶尽杀绝，毫无同情之理。
似此如之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