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4年4月30日,鲁迅在东京弘文学院毕业后,决定去进仙台医学专门学校。他去学医,当时的想法,后来在《〈呐喊〉自序》中说了:
“我还记得先前的医生的议论和方药,和现在所知道的比较起来,便渐渐的悟得中医不过是一种有意的或无意的骗子,同时又很起了对于被骗的病人和他的家族的同情;而且从译出的历史上,又知道了日本维新是大半发端于西方医学的事实。”
“当年仙台医学专门学校外景因为这些幼稚的知识,后来便使我的学籍列在日本一个乡间的医学专门学校里了。我的梦很美满,预备卒业回来,救治像我父亲似的被误的病人的疾苦,战争时候便去当军医,一面又促进了国人对于维新的信仰。”
鲁迅在仙台医学专门学校只有一年半的光景,1906年3月他就退学了。后来他说,他决心退学,是因为受到一张时事幻灯片的刺激。这事他说过两次。在《〈呐喊〉自序》中说的是:
“我已不知道教授微生物学的方法,现在又有了怎样的进步了,总之那时是用了电影,来显示微生物的形状的,因此有时讲义的一段落已完,而时间还没有到,教师便映些风景或时事的画片给学生看,以用去这多馀的光阴。其时正当日俄战争的时候,关于战事的画片自然也就比较的多了,我在这一个讲堂中,便须常常随喜我那同学们的拍手和喝采。有一回,我竟在画片上忽然会见我久违的许多中国人了,一个绑在中间,许多站在左右,一样是强壮地体格,而显出麻木的神情。据解说,则绑着的是替俄国做了军事上的侦探,正要被日军砍下头颅来示众,而围着的便是来赏鉴这示众的盛举的人们。在仙台期间,他因是中国人而遭到匿名信的侮辱,后来在看电影时,影片中是日本战胜而过的情形,却有中国人给俄国人当侦探,被砍头时,围看的中国人却叫好,‘从那一会后,我便觉得学医并非一件要紧事,凡是愚弱的国民,即使体格如何健全,如何茁壮,也只能作毫无意义的示众的材料和看客。’‘我们的第一要著,是在改变他们的精神,而善于改变精神的是,我那时以为当然要推广文艺,于是想提倡文艺运动。’”
鲁迅放弃医学,决心以文学为自己的终身事业,当然不会是一个刺激和一时冲动的结果。在那几年里,他读了许多文学书。许寿裳在《亡友鲁迅印象记》中说:“鲁迅在弘文学院时,已经购有不少的日本文书籍,藏在书桌抽屉内,如拜伦的诗,尼采的传,希腊神话,罗马神话等等。这应该是他决心从事文学活动的远因吧。现在突然遇到这强烈的刺激,于是他作出了最终的抉择,提出了退学的申请,1906年3月15日仙台医学专门学校同意鲁迅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