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话 存活下来的现实
————一片漆黑。
总觉得好怀念啊……嗯,是那个吧,跟死的时候一样呢。如同沉入冰冷的,漆黑的深海中一样的感觉。但是,落下的感觉跟之前比相当的慢……这大概是因为致命伤的程度没有上次那么严重吧。
但是这样下去的话会死是确实的。因为不想死,就试着想办法回到上面,但身体毫无感觉。只有意识感受着下沉的感觉,即使想甩动手也没有能动的手,即使想扭动脚也没有能动的脚。不行啊,束手无策……这下死定了啊……。
菲尼娅酱怎么了呢,既然保护了面具的话,在那个时候就还没死吧……但不认为那个怪物会让菲尼娅酱活着离开啊。回想起那个赤红色的瞳孔……又再有点害怕起来了。
接着,
————!
感到正在下沉的身体开始上浮。好像有什么把我包住,用力地向上扯一样的感觉。这也许就是那个也许也说不定,我也许……还能活下去也说不定。
在一片漆黑之中,看见了一点光芒。虽然没有手的感觉,但在意识上将手伸过去。光芒渐渐变大,然后在周围都被纯白的光芒包围的时候————听到了声音。
————狸————生!————狸——生!
啊啊,这是那孩子的声音啊。我的亲友,诗织酱的声音。竟然她呼唤了,不去的话————
我的意识,被光芒吞没后上浮了。
◇ ◇ ◇
「狐狸先生!狐狸先生!」
在森林里,响起了呼唤倒在地上的桔音的声音。
这个声音的主人,是小小的妖精……菲尼娅。双手伸向倒下的桔音,不断地不断地发动治愈魔法。魔力已经用完,即使为了使用而伸出双手,但魔法当然是没有发动的。
桔音躺在自己的血泊中。虽然伤口已经被治愈魔法完全治愈了,但出血非常多。桔音的脸非常青白,现在正处于快死的状态这点,不管由谁来看都非常明显。
「狐狸先生!起来啊!睁开眼睛啊……!!」
失去魔力的菲尼娅憔悴到连飞也飞不起。普通的话这样的疲劳即使晕过去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然而菲尼娅仍然在拼命地呼唤着桔音。
菲尼娅在醒来的时候,瘴气的怪物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以频死状态倒下的桔音。而且,菲尼娅没有看到敌人的样子。是什么袭击了自己,还有之后为什么桔音会变成了这样的状态,菲尼娅完全不知道。仅仅只是拼命地使用治愈魔法而已。
「狐狸先生————……哈啊……哈啊……!」
呼唤的声音变小,变回紊乱的呼吸。膝盖弯曲,坐在了地面上。抱起眼前毫无力量的桔音的手指,平时的笑容消失,开始哭泣。扑通扑通地流出眼泪,与呜咽声一起,响起了小小的哭泣声。
「呜……….狐狸先……生……!呜啊啊啊!狐狸先生啊啊啊啊!」
响起了年幼的声音。她的泪水濡湿了桔音的手。
接着,被濡湿的手动了一下。
「……不要哭啊……菲尼娅酱……」
「啊!狐狸先生!」
「咳咳……哈啊……哈啊……看来,还活着的样子啊」
「嗯……太好了……!」
桔音保持着苍白的脸色,把身体撑了起来。然后,看了看周围之后,理解了瘴气的怪物已经不在了。吐出了放心的叹息。
接着在用左手捂着半边脸的时候……注意到了。
「………….?……菲尼娅就……抱歉,我的脸……的左侧,怎么了呢?」
「……」
听到桔音的提问,菲尼娅变得喘不上气。恐怕已经发现了吧,但太难说出口了。但是,菲尼娅被桔音凝视着自己的瞳孔,只好一边移开视线一边断断续续地开口了。
「……左,左眼……….没有了……」
正如菲尼娅说的那样,桔音的左眼没有了。原本是桔音左眼的地方,变为了一个红黑色的空穴。
桔音听到这句话后,总觉得能够理解在自己快死,菲尼娅醒过来之前的期间发生了什么。恐怕,是那个瘴气的怪物……有着赤红色瞳孔的怪物的原因吧。在桔音失去意识的期间,那个怪物把桔音的左眼『吃掉了』。
虽然不知道那是魔兽,还是什么别的生物,但既然会袭击人的话,会吃人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
桔音一边感受着失去的左半边的视野,一边将手从左眼的穴中移走。
「……眼,吗……」
桔音在用手指抚摸了很担心似的向上看着自己的菲尼娅的头后,站了起来。东张西望地环顾周围后,在后方发现了狐狸面具。摇摇晃晃地走进,捡了起来。
然后,把站不起来的菲尼娅放到自己的右肩上。
「狐狸先生……」
「不要紧……前进吧……」
桔音残留下来的右眼如同浑浊般变暗了。配上苍白的脸色,这个身姿宛如亡灵般,有点令人毛骨悚然。但是尽管如此,在浑浊的瞳孔里面仍然寄宿着一点活下去的意志。现在支撑着桔音的,仅仅只有与篠崎诗织的约定而已。
摇摇晃晃地,桔音一点一点地前进着。离街道还有一点点而已。桔音戴上了在手中的面具。这次不是戴着头的横侧,而是好好地覆盖着脸部。为了隐藏左眼的洞穴,为了覆盖苍白的脸色,狐狸的脸紧紧地缠绕着桔音。
「还有、一点……」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迈出的脚步确确实实地前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