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月里雪纷纷扬扬几乎不曾停过，每每晨起远眺时总分不清天与地。天寒地冻的时候自己是不爱出门的，只是看了此景忽而起了收集雪水的兴致，加上在府里整日除了女红便是读书写字，早已疲倦，便让翡翠和珠玉去准备，还吩咐不许假他人之手，为的是不让哈图知道，他前些时候受了风寒，需好好休养才是。可也不知怎的，才走到院门便见哈图已穿戴整齐等着了。当即便说不去了，哈图却是开心得很，硬是把自己拉上了马车。）
（不愿他出来陪自己受寒，又自知说不过他，只有坐在马车上生闷气的份。哈图在旁时不时咳嗽两声，心陡然软了，把手炉塞入他手中，柔声问。）
药吃过了么？前几日我折下的梅差珠玉送去了，你可喜欢？

【在床上躺的无聊，起身更衣，准备溜达到厨房寻点吃食。却撞见正在收集瓶瓶罐罐的珠玉。见到我神情恍惚，询问之原来是月陶欲往收集雪水。】
【听罢甚是开心，不但能够外出走走散散步，也可与月陶共赏雪景，美哉。连忙回屋洗漱。走前狠狠地咬了咬嘴唇，使得惨败无色的唇瞬间变的通红。】
【坐上马车，看她独自一人生闷气，便故作咳嗽，装出一副病殃殃的样子，月陶一下转过身来，脸上写满了焦急。】
今早的药还没有喝，实在是太苦太苦啦。梅花我甚是喜欢，珠玉送来的当日我便放于床头，深深嗅之沁人心脾。

（ 心里不断告诉自己回头要好好找两个丫头问个究竟，想到两人依然前前后后陪自己折梅、给自己打点前后，也舍不得起来。哈图又病着，哪敢怪罪他。纠结一番，最终只是叹出一口气。罢了罢了，人都坐上马车了，算算时间潭拓寺也快到了，何必再去追究。）
（一听他还没喝药，秀眉一拧，语气又是责怪又是焦急，完全不在意他后边儿的话。）
堂堂七尺男儿，怎么一碗药都喝不下？
（话音刚落车夫便说潭拓寺到了，下了马车发现已是从后门进了别院。让翡翠、珠玉同寺里的小和尚去备热茶，而后强牵着哈图到了一旁亭中，细细看他衣服穿足了没有，生怕他再受冷。）
你呢，待会儿就在这坐着，可不能乱动。

既然都来了，就让我与你一同前去吧。我们还从未一起过赏雪。
【既然都到了这里，怎能干坐在这里。再说也不放心月陶一人前去采集，万一发生什么，珠玉翡翠形同无用，还是我在身边比较踏实。】
来来来，我们带上一壶热茶，一同前往。

（他避开药不谈另寻话题，看在他病的份上也不与他计较，只好作罢。经他一说才发现确是如此，冬雪是常，可只是记下了深浅不一的脚印。抬头仰望，雪比来时要小，似乎快要停了。）
好，依你。
（无奈承应，催促他喝下几杯热茶。为他系紧披风的结，让他提着热茶提醒他时时喝，自个儿抱了两个不大的素净 瓦罐，让翡翠珠玉在这等着，便往园中走去。寺中并无太多花草，清雅树木最多，拓树未荣，所幸还有些常青树。女儿家的事哈图自是做不来，也不打扰我，偶尔偷看他悠闲模样，真觉得这般清闲自在才是人间最好。）

【雪中园林寂静的很。靴子在雪地上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
【月陶一个人在低头收集雪水，我则缓步跟在她的身后。趁她不在意时，悄悄用衣襟接住落雪，静步走到身后，一股脑全撒在她头上。未融化的雪花儿依附在她的头发之上，好看好看！】
【又走到旁边的树下，放下茶壶，用手握起个雪球，凉意袭来，不禁甩甩手哈气取暖。慢慢在掌上团成个雪人。取枯枝为臂，摘下少许松枝插于头上作耳，伸出右手悄悄送到月陶脸边】

（知他闹自己，也不恼，不拍去头上雪，只笑着仍低头做事。衣裳穿得多，又忙着采雪水，脸颊红扑扑的，些许细雪落在脸上倒还觉得凉爽，只是时不时得抬手拭去化成的水，免得濡湿了颈上裘。）
（手渐渐僵了，才想起哈图，一时没听见他吱声也不知他又在玩什么。把瓦罐置于一旁，甫一转头，一个东西突然出现在眼前，唬得自己后退了一小步。定睛一看，是个可爱的雪人，立在哈图的大手里更显小巧，顿时喜笑颜开。）
天冷着呢，别又冻着了。
（话语是责怪，从他手里捧了过来却是目不转睛地玩了好一会儿。 ）

无碍无碍，哈哈气就暖和了。
【看她甚是喜爱，心里也变的暖和。手也感觉不到了冷。】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望着这雪景，不禁吟诗起来。天寒地冻之时，却并不感觉到刺骨的寒冷。】
【不知不觉，又向前行了许久。才发现手中的茶壶已然不见，大约是刚才团雪人时忘记拿走了。也罢，忍忍变好。】
月陶，用这雪水冲泡何等茶叶为佳？
【我只曾喝过山泉水泡制的乌龙，并未饮用过雪水。不知何等滋味。】

（雪不知何时停了，现下天地间只有我和哈图的说话声、脚步声，一派宁静。手冻得实在不行了才把雪人搁在瓦罐旁，双手拢入袖中，冰凉的触感吓得自己浑身一颤，脖子都缩了起来，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
我还认为你会想到“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呢。
（话音刚落便觉着自己犯傻。哈图虽曾踏着厚重积雪在外征战，可哪会有闲心逸致去赏雪呢？双手渐渐回暖，便凑到哈图身边去捂住他的手。）
雪水来处不同，滋味也就不同。花上的自带芬芳，叶上的自带清凉。且这雪水是封存三至五年后再用才最好，我前一次存的雪水还埋在温都府里呢。

【月陶的小手依旧冰凉，却急忙来为我暖手，于心不忍，想轻轻挣开，可她握的紧紧的。】
那上次存下的雪水可否拿来冲泡？
【月陶精通茶道，虽是满人，却自小便钻研苦学茶道之礼仪。最爱坐其对面，与她共饮清茶。对于一名武将而言，能与心爱之人静坐共处，没有战乱，便是最大的幸福了。】
梅花可否用来泡水喝呢？相传东瀛人曾用樱花煮水饮用味道甚佳。那樱花花瓣颇为好看，梅花似之。

当然了。
（虽然埋下的雪水不到两年，但味也不会太差。如今下厨得少，但做法都还记得，略略想起曾经温都府里的日子，唇边不自觉漾开笑容。）
（许是因为我没有梅的秉性，靠近它时总觉压迫，连折梅时都有些惴惴不安。稍稍倚着他，轻轻开口。）
梅生而韧，天寒仍开花，光彩出众，为寒冬里唯一芳香。若是摘了做茶喝，岂不是折煞了？
（转而问他。）你说这两坛雪水是带回府里，还是就地埋藏？

言之有理，那就依你的意思，这梅，不折了。
【确实，此等良景若被损毁直叫人心痛。还是让这寒梅在此安然无恙为好，随天地之气落叶归根。】
至于这雪水，不如就地埋下。一来我觉天地草木皆有灵，将罐深埋可吸收自然灵气，兴许味道更佳。二是来年我们仍可继续来此赏雪。
【双手环抱住月陶，俯身在她耳边轻语】
往后每年冬日，你我二人一起来此。

（陷在他怀抱里，怕手太冷让他察觉，并未环他的腰而是交叠放在胸前。）
好。那明年今日你我来启封 这坛雪水，月陶当即为你融雪煎茶。
（寺院清净，确能清除心中杂念，似乎再多纷扰也会烟消云散。既然哈图说天地草木皆有灵，那我此刻在此留愿，愿我与哈图长相厮守，总能共赏如此美景。）

好，那我们就此约定。
【说罢，牵起月陶的手，按照来时的脚印一步一步往回走。见到雪地中的茶壶，蹲下拾起发现热茶已然冰凉。原来和月陶在此待了许久却浑然不知，真是光阴似箭。】
【走进车前，翡翠与珠玉备在车中好了甜点。】
来，我抱你上去。
【车帘拉下之际，恋恋不舍地再次望了望远处。】
【愿今后再无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