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二舅最先带着惊眉唬眼地说,归期竟然这么高了。阿娘便把嘴角往上勾起一点来,像是藏不住才漏出的笑,有些儿宽慰,又有些怅然地,说我终究是像阿耶。
我只能在梦中见到阿耶,他对我说过许多话,有时我也讲给致远听,更多时候我都放在心里。我记得曾和他约定过的,我也要如他一般长成松柏。丧期已满,我仍闭门不出,只一遍遍地再读阿耶曾赏我细读的书册,与他留下寥寥片语的手书。
庄子鼓盆而歌,我不至于此,但日渐之下,也明白是相与为春秋冬夏四时行也的意思。于是在一片哀戚中,我常作那个宽慰者的角色。也有人说我心太凉,仿佛哀思也比旁人薄淡,而我,又几时理会过这些浊眼蒙心的庸人。但我仍然听阿娘的话,可以寡言,但要多笑。
我阿娘见过最好的月亮,可她总是握不住温暖的阳光。我愿我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