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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日狛短篇合集】不定时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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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楼主这么多的文总觉得应该写点什么……
楼主的文笔是我很喜欢的类型,干净清爽。(词穷极了)
关于《透明的伞》这篇我超级喜欢,那种少女恋爱并失恋的感情刻画太棒!其实很心疼由美妹子啊w
话说楼主脑洞真心大……题材太有趣!
然后我词穷了……嗯……
希望楼主大大继续加油吧w( ´▽` )ノ每个楼主都是人间的天使嗯w(赞美楼主高产)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111楼2017-03-30 0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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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周催更(不)话说这对真的好冷啊qaq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112楼2017-04-07 2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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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ria
      1
      有人用微微扣起的手指骨节敲了敲玻璃窗户,我才抬起头看了看,隔着玻璃上附着的水雾透出来一片模糊的人影。早就是春天了,但天气丝毫没有要变暖的意思——至少这地方肯定不会。然后我站起身走了出去,冷气扑面而来的一瞬间伸手扯了一把披着的深棕色外套。
      “日向先生。”来人身上穿着简陋的蓝色制服,工装裤上缝着大口袋,像是什么地方的小办事员。他一开口语气就非常恭敬,而我自己也倒很清楚那语气没有敬只有畏,听的多了也就不想再多加以评价。这心态简直跟四十多岁的人没什么区别;虽然现在才过了二十岁没多久,但活的比别人短一点也是非常有可能的事。
      那人手里端端正正捧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上面盖着层镂空了花纹的白丝绢,样子特别讲究,反倒跟一直送来的那些破烂相反的很。本来我不该关心,也就不去问,但见了这阵势反而动了动嘴吐出团白气。
      “谁?”
      “啊?”那人身子一抖,带得声音也是抖的。“……不,不清楚才送到您这里的啊……”
      又叹口气吐出一团白雾,我朝他翻了个白眼。“没问你。”
      飘在他身后那团泛着白的半透明影子终于抬眼看了看我,嗫嚅了几声,最后竟然犹豫着露出了个笑,朝我张开他惨白的嘴唇。
      “狛枝凪斗。”
      2
      挖新坑的时候那办事员的胳膊一直在抖,我宁可把原因归结为这里太过阴冷。倒不是我怕冷才讲出这没来由的话,这墓地里春天夏天特别短,短到树都跟不上发芽,秋天又往往来的特别早,冬天一到四周就全是白雪了。没机会发芽的树就岔开干枯的枝桠往上疯长,笼罩着一块块没有名字的大理石墓碑。
      我点燃烟斗,抖了几下叼在嘴里。“怎么。”
      “啊……哦。”办事员捋直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想他不是刚才还冷的发抖吗——而后抱住了怀里的铁锹看着我。“是火灾。”
      烟斗的烟往上升,笼罩在灰色的天空下,我的头顶。
      “学校里出了事,一楼的教室莫名着了火。听说风很大,火势往楼上蔓延,整幢楼很快就烧了起来……很多学生都丧命了。据说是漏电了,而这孩子……”他低着头看了一眼脚边盖着绢布的骨灰盒子,“是在二楼找到的。找到的时候早就烧的面目全非,谁也认不出来……”
      我哼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没花名册吗;怎么会核对不出来。”
      “是学校的樱花祭。”他搓了搓手掌,重新握住铁锹柄,“外来人很多,认不出来也不奇怪。”
      “噢。”我点点头,示意般的看着半透明状态漂浮着的那白发少年。他却仍是默不作声,灰蓝色的眼底晕在我上升的烟圈里。
      “学校也觉得对不住这位不知名的少年……还是很郑重的火葬了……。”不多一会儿土坑挖好了,办事员拍拍身上的灰尘向我示意。
      “你可以走了。”我这么对他说。
      “……可,不用做什么仪式吗……?还没放进去……”
      “做仪式也不需要你来。”我眯着眼睛,“是学校的办事员吧?你本来只负责运送,自己任务做完了就快走吧,这里也不是什么适合久留的地方。”
      他礼节性的朝我点点头,一路踉踉跄跄就跑了出去。
      “人也走了,你可以不用那么拘束了。”我转身背对少年,把地上的盒子拾起,轻轻放进刚挖好的坑里。“你也不用多猜测,你早就是个货真价实的鬼魂了,除了我谁也看不见。不过也真亏我这能力,才整天得照看你们这些孤魂野鬼的在这墓地里转来转去。”
      他仍旧不做声,而这当然也是意料之中。我拎起铁锹,一铲子一铲子把土重新盖回去。
      土盖到最后一铲的时候,他开口问我:“……真的不用做什么仪式吗?”
      “不用。”我这么回答,这才得以回头去看他的模样。
      3
      他漂浮着,两条长长的腿弯曲在身后。苍白的皮肤和头发映着通透的光有些晃眼,也让他看上去落魄了许多——像是只被雪打湿的山雀,蓬乱的羽毛抖落了一身。目光很涣散,有着新出壳灵魂的纯粹,带点不解跟不确定感。
      “怎么了?不举行仪式觉得不公平啦?”我调笑的看着他,“‘连死了都没被重视’什么的,也真亏你能想的出来。”
      他眼睛一颤。
      我撇撇嘴。“你想的什么全写在脸上了,我能看不出来吗。”
      “仪式是给在这世上还留着名字的人用的。”拍拍身上带着点雾气的灰尘,我往回走去, “而对于你们这些死时没人知道身份的人——举办‘送行’仪式还为时尚早。”
      他跟在我身后漂浮着,没有留下的意思,像是懂了我的话,又好像没懂。
      “能不能好好为你送行……是两周以后的事了。所以在那之前——先安心适应一下,到底怎么当一个好鬼魂吧。”
      出乎我意料的是他似乎扑哧一声笑了,我惊讶到转过身去看着他笑成月牙的眼睛,半透明的睫毛一抖一抖。我很久都没听见过笑了,也没见过谁笑。这是片墓地,是人是鬼在这里都阴沉的不成个样子,不管是为别人的死难过的还是为自己的死难过,不管是将要死亡的还是已经死去的。可他这么一笑,本来凝结成胶状的空气就慢慢移动起来,像是从哪个缺口吹进了冰冷却新鲜的空气。
      “为什么笑?”我问他,看着他一抖一抖漂浮着的身体。
      “啊哈哈,抱,抱歉……。”他灰蓝的眼底紧紧吸着光,“因为日向君——可以这么叫吗?——和刚刚最初见面的时候比起来,性格要可爱的多呢。”
      “那个凶巴巴的样子当然是给外人看的。”我叹口气,“所有人都觉得,像我这种家里世代有通灵能力的人就该阴阴沉沉,表现的开朗反而会被质问啊,还不如演的阴沉一些。”
      他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露出些担忧的神色。
      “可你不该笑啊——你才刚死。”
      我毫不避讳的讲出这个事实,与此同时我瞟见本来悄悄飘在后面的几个鬼魂躲开了去;我想可能他们也早就忘了笑是什么东西,才害怕到不敢靠近。
      他睁大了那对灰蓝色的眼睛,我错觉他正死死的盯着我看。
      “可我该为了我的死而悲伤吗?”
      他抛出的到底是一个问句,还是反问句,我分辨不出。
      “我希望我能知道你的事情。我也有权知道。”
      最终我说。
      4
      他在干枯的树根上坐下,身边是一地的落叶——实际上他根本不会感到累,休息其实没什么意义。
      “那就告诉日向君吧,”他嘴角似乎还带着笑意,“我活着的时候哦,同时拥有幸运与不幸哦。也就是说,我喜欢的人会因为我而死去,而我自己总是幸免。所以——”
      “——所以你觉得死亡对你而言是一种解脱?”
      “如果换作是日向君,你不这样觉得吗?”
      我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有人说过你笑起来像洋娃娃吗。”我这么问。
      他愣了一愣,勾起嘴角的时候身后像有对翅膀在抖,落下很多羽毛来。“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日向君的意思是我很可爱吗?”
      “不。是说你笑的太精致,以至于很假。”
      “说谎也是。因为想摆脱现实选择放弃自己的生命,根本就是不理智的。”
      “可那不是我放弃的呀,日向君——你也听见了,是火灾……”
      “你的幸运根本不会允许你死。除非这是你自己所希望的;没错吧,单凭意念就能让大楼漏电起火而后瞒天过海?”
      他沉默了一会儿。背后的羽毛像是落尽了,垂了下来。
      “活着找不到希望的时候,只能去死亡里找了。”
      我以为他要放声大哭了,像是大多数刚脱离肉体的灵魂那样大哭一场。他们往往在这时才察觉到自己已经离开人世,懊恼和悔恨并着泪水一同淌下来,却什么也做不了。
      ——可他没有,他仅仅只是静坐着,安静的坐着,眨了眨眼睛,而后从眼眶里落出一滴泪。
      5
      如我所料,狛枝生前并不是个阴郁的普通人——倒不如说死了之后他更放得开。活着的时候背负了太多东西,听他的话里希望啊幸运啊全附着在他身上,灵魂跟外表隔着一层皮也就更好表演些,装成一种玩世不恭的模样,连笑法都粉饰太平。死了之后摆脱了那具躯体,灵魂却生的越发轻盈,越来越像个小孩子。本来谁在自己死了之后还会顾忌太多?希望跟幸运都被我跟那盒子一同埋下去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是他了。
      这天他又从玻璃窗穿过来,没经我同意就在我桌边落下。
      “日向君,日向君?”他叫我,眼睛里透出的光衬着苍白没血色的脸。“那棵树是樱花树吗?”
      也许他指了某个方向,不过我不用抬头也知道他指的是哪棵。
      “生前是。”我回答。
      “……生前?”他又朝我凑了凑,见我没理竟然从桌子下钻了上来,单在我下巴下面露出个白脑袋,“已经死掉了吗?”
      “啊,是啊。”面前有个脑袋也做不进去记录,只好把笔一扔看着他。“这里是所有亡灵的聚集地,我看管的可不只有人而已。植物也好动物也好,不被人记得的灵魂就栖息在我这里,等待下一次转世。”
      他歪了歪脑袋,垂下眼沉思了一会儿。
      “日向君日向君。”
      “啊?”
      “除了我……你还跟其他亡灵说话吗?因为我没见到过谁来找过你呀……”他顿了一下,咯咯的笑起来,“难不成是日向君喜欢我吗?”
      “你啊……”我本想伸手抓一抓这个调皮鬼的发顶,却想到根本碰触不到而收回了手。“我什么时候主动找过你了?明明是你每天过来骚扰我才对哦,很烦的好吗。”
      “那其他人呢?……我是说,其他鬼魂?大家都不愿意跟你说话的吗?”
      “所以说明明是你比较奇怪啊——。”我不满的看着他,“你不觉得,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会因为自己什么也做不到,而渐渐对活着的人类产生嫉妒心吗。别提跟我说话了,我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
      “诶。可是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呀,没什么不方便,什么也不用担心。”
      我看着他,拉开椅子站起身。
      “那这样呢。”
      我往前俯身,看着他因为惊讶而睁大的眼睛在面前一点点放大,而后向他张开胳膊。
      他的半透明的身体穿过我的手臂,像沙漏过指间的缝隙。
      最终我自己抱住了自己。
      屋顶彩绘的琉璃窗漏下些淡淡的彩色的光,透过他半透明的身躯。他愣愣的看着自己的身子,然后微微笑了起来,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什么,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
      “……比想象中的,要寂寞一点呢。”


      IP属地:浙江113楼2017-04-08 1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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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似乎还是没能讨厌我。用他的话说,越寂寞就越要说话,不然脑子会腐烂的。我也不明白一个鬼的脑子到底有什么用,跑出去吓人吗?不过对他而言,活着的时候孤独惯了,都成了幽灵还不能跟人说上话,那也太可怜了。
        两周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当你每天都无意义的重复过着的时候,时间总会很快。
        我本以为他在这个时间点会就此消失——但他没有。
        “所以,日向君的意思是……还有谁记得我吗?”
        他挂在窗户上,略大的白衬衫晃晃荡荡。
        “是的。”我呷了一口咖啡,“一般来说,死时没有身份的亡灵在死亡过后两周就会重新转世。除非——这世上还有谁记得你的名字。因为被挂念才不能安心从这世上结束这一次轮回,被彻底忘记后你才能再转世。”
        “怎么可能。”他干巴巴的笑了两声,“我啊,父母早就因为我自身的原因而死掉了,亲戚什么的也根本不存在。朋友……我没有呀?所以走的时候才那么干脆。”
        我搅拌着咖啡杯,味道有些淡了,便顺手丢进去一颗方糖。“说不定是某个不知名的人。比如一心暗恋你的某个女同学,而你却根本不认识她,这样的人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毕竟你长得还挺好看。”
        “啊哈哈,怎么可能……我性格很恶劣的哦。”他干巴巴的笑了几声。
        “是吗。我倒觉得你人还不错。”
        “是鬼。”他纠正。
        “好好,听你的。”
        “不过你这么一说……我似乎确实有了个合适的人选。确实收到过一封情书,虽然那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那女孩会记得我也说不定……?”
        还真收到过情书啊,这家伙。
        “那你就去看看好了,确定一下那人是不是还心心念念惦记着你。”我把咖啡杯放下,“确有此事的话就早点回来吧,知道了人选我下一步就好办了。”
        他泛着光亮的眼底露出不解的神情。我一直觉得那对眼睛是全身上下最灿烂的地方,因为除了那对会说话的眼珠子我只能在他身上看见白,不是乳白,只是苍白。
        “我还是会一点招式的,可不要小看我啊。让一个人尽快忘却死亡的人,还是很好做到的。”
        他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表情严肃起来。
        “早去早回。”我叮嘱了一句。
        “啊哈哈,没事的日向君。”他眨眨眼,“大家都看不见我,根本不会有危险。”
        “就是因为看不见你才会出问题。过多的接触人类或是熟悉的人,只会让已经不是人类的你更痛苦。”
        “我不会的。”
        他这么说着,飘出了窗户。
        7
        其实我的担心不止于此,但我没有开口说。
        如果这一秒最后一个记着他的人也忘记他了,那下一秒他就会消散了。要是他还在我眼前消失兴许我还做的了点什么,比如祷祷告送送行之类——但要是他自己出去这段时间里不在了,我可什么都做不了。不,或者说正因他随时都可能消失,我才连他的灵魂现在是否还存在这世上都不清楚。
        这想法一直缠绕着我,在他离开这里后至今的三天里。习惯是很可怕的,一个令你心烦的声音突然消失的时候,你也会感到少了点什么,就算那是个鬼。
        我本不该担心他会不会消失的,可我到底在惦记什么呢。
        所以当他再次飘进我房间里的时候,我几乎是反射性的就抬起头来。
        他和离开时没什么区别,仍旧是那幅好看的眉眼跟晃荡的白衬衫,飞起来的时候仍然弯着自己的手指头尖。
        我甚至开始从心里感谢起还没忘记他的那人来,虽然我知道这并不正确。
        “日向君。不是她。”他的话很简短,语气很沉重。从他的语气里我听出了应有的悲伤,于是我向他走进了几步,尽力靠近他。
        “那女孩每天都过得很开心,也早就有了新的男友。不会是她的。”他很累似的,歇了一会儿又接着说了下去。
        “嗯。”
        我自然明白,让他沉重的倒并不是因为这个。重新回到自己生活的环境里去,看着自己相处的人对自己的记忆消除的一点也不剩,实在是非常残酷的事。
        “呐,日向君。”
        “嗯?”
        “我非要转世吗……?”
        “你在说什么傻话?你不转世怎么办?当个野鬼吗?你知道那有多危险吗?灵魂是很难成型的,哪一天偶然就散尽了你就什么也不是了啊!”
        我的语气是我自己都没料到的愤怒。
        “那就留在日向君身边好了。”
        他的脸离我很近,我看得见他颤抖的透明睫毛,和他毫不说谎的清澈眼底。
        “我想留在这里……留在你这里。”
        我看着他,然后我知道回不去了,早在他在我身后对我笑的时候就已经回不去了。那天他的笑脸抖开一片枯朽的空气,盈盈的隔着灰尘和雾气传过来,衬着满是干枯枝桠的黯淡天空,在我沉积了很久的心里落下一道光来。
        然后我可能爱上了他——
        我想我爱上他了。
        “我想留下来。你去哪里我就飞去哪里,留在你身边——不行吗。”
        他的眼睛颤动着,直直看向我的眼睛里去。我想回答说可以,我想抚摸他的脸颊,我甚至想凑上去亲吻他干枯的苍白嘴唇。
        而这些我全都做不到。
        “但是不行。”
        我回答。
        帮你平安转世,可能是我能做的唯一一件事了。
        8
        那天晚上我做了梦,之所以讲出来不是因为我平时不做梦,只是因为它们都不值得一提。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我梦见了狛枝。
        我认出他是因为那那对通透的灰蓝色眼睛,像老虎的眼睛,带着火焰,在黑暗里闪闪发光。也许我开口叫了他,也许没有——而后他朝我款款走过来,像个真正的人类。他走过来时有风卷起他身上那件我从没见到过的绿色大衣,那衣摆甚至缺了口,带着裂纹像是恶魔的翅膀,令人觉得嘲讽的是我却仍旧认为他只能是个天使。
        正如我所说,他向我走过来了,一面走一面在我的视野里带起亮光。然后他很自然地将手掌心抚上我的脸,那触感足以让我惊讶。我想也许我打从心眼里希望这个恶魔这么碰触我,于是我抓紧他的手,瞪大了眼看他。
        他说日向君,我爱你。
        他用了爱而不是喜欢,我很想说这个词太沉重了——然后我才记起我似乎也是这么告诉自己的,我说我爱上他了。我怕这个词太沉重他瘦弱的身子支撑不了,但我实在不敢自作主张,把一个活人对一个死人的感情减轻重量。
        于是我说,我也是,拽过他的胳膊,亲吻他似乎没那么苍白的嘴唇。
        他在我怀里,这种真实感让我想流泪。
        那之后我睁开了眼,看到他在我床边看着我。于是我醒了大半。
        “我梦到你了。”我这么对他说,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像是缓慢打开的花瓣一般绽放开来。
        “可你不该;你不能这么做。”我看着他的脸,“我的认知告诉我,梦见死去的人原因只有一个。只能是灵魂托了梦。”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他说日向君,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心情而已。
        清晨的雾很浓,穿过枝桠和窗帘,漏进我的房间里来。


        IP属地:浙江114楼2017-04-08 1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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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我意识到春天来了,是在一个星期之后。
          非常少见的,有位女性送来一大捧樱花枝。送来的时候那一大捧还带着水珠,粉粉的晕出灿烂的颜色。这似乎带进来了一些春天的气息,这让我觉得有些开心。
          “日向先生。”她捧着花问我,“前些日子,因为火灾去世的那孩子……是哪个位置?”
          我一时愣住了,飘在我身后的他也愣住了。
          “并不是我送的花……”那名女性把花放在墓碑前对我们说,“我也是受了委托才来的。”
          “受了委托?”
          “是的,我是花店老板。需要的话,我可以带您去店里查一下客户的资料。”
          “好的,那就麻烦您带我们……带我去了。”我点点头。“您也知道,要是能查明死者身份,对这孩子来说也是非常有用的事情……”
          “我明白的。”女子微微对着墓碑鞠躬,“请跟我来吧。”
          花店老板开车载我们去她的花店。我坐在后座上,一路听着狛枝对我穿着的西服评头论足。“日向君原来也会穿这样的衣服啊,”他象征性的坐在我腿上,盯着我的西服领口。“感觉一下子从三十多岁的老男人变成了二十多岁的有为青年。呐日向君,为什么不多穿穿这种衣服呢?别再穿你那老套的黑色大衣了——”
          我皱皱眉头,用口型说“你再烦我我就把你丢下了”,他才不情愿的住了嘴。
          花店这种地方,跟我的墓地简直就是两个极端。我那地方一天到晚飘着雾,草啊树啊都很少长,能看见的地方全是灰蒙蒙的。一下子看见这么多颜色的花我也有些不习惯,只觉得自己踩在不同颜色的云里。他飘在我前面,这下真成了个新鲜感的孩子,脑袋左转转右扭扭。记得他提到过自己喜欢漂亮的东西,心里隐隐有些难过。
          老板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笔记本,把一行电话指给我。“就是这个。”她对我说,于是我记了下来。
          “非常感谢,您的帮助真是太重要了。”我微微向她鞠躬。“如果能帮的上忙就再好不过了。”老板把本子收回柜子。
          “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我回头看了看仍旧在花丛里四处飘荡的他,又转过头来。
          “那棵紫罗兰……大概多少钱?”
          走出了花店,我伸手拨通了记下的那串电话号码,把手机听筒凑近耳朵。他也好笑的把自己的耳朵从另一侧贴上去,在空中保持着一个滑稽的姿势。
          “您好。”电话接通了,对面传来一名中年男性的声音。“是哪位?”
          “您好。是这样的,我管理的墓地收到了寄送的花束……不知道是不是您预订过来的呢。”
          “墓地……?”电话那端的声音愣了半晌,“哦,对,是我。”
          “也就是说……您认识被送花的那位少年吗?”
          “认识……?啊,虽然也可以这么说啦。毕竟都是我的学生……”
          我和狛枝对视了一眼。
          “您现在方便见人吗。有些重要的事情想找您了解。”
          “现在?……大概没问题。但一小时后有个会议。”
          “我们会尽快的。”
          那个地址离花店似乎并不远,只是步行几分钟的路程而已。我捧着那棵紫罗兰走在人行道上,狛枝低头跟在我身后。街道上的颜色像是打翻了混在一起的颜料,很嘈杂但也不至于看的头晕。很多色彩鲜艳的人走近我又走离我,他们之间飘荡着很多只有我才看的见的鬼魂。他们是灰色的,阴暗的,与他的接近透明的白完全不同的色彩,看了会让我心口发闷。我心里很清楚他们是野鬼,然后我想到狛枝以后可能也会变成这样——于是我开始有些害怕了,放慢步子等他跟上我,而后他在我视线可及的地方与我并排前进。
          街道两边伸出的香樟——也可能是别的什么树,毕竟我对活的东西不怎么敏感——已经长出了点绿叶子,把本就残破的天空分割成一块一块。我看了看那些张牙舞爪的枝干,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紫罗兰。
          我其实是很希望他能留下来的,但我的认知的的确确的告诉我这做不到。要么他顺利转世,要么他就此消散,一个多余的选项都没有。我其实也想过,能在活着的时候相遇是否就不会这么痛苦了——但我很快发现我并不确定,在那时我是否会为他洋娃娃一样乖巧而虚伪的笑迷的神魂颠倒。
          在那段几分钟路程的最后时间里,他终于问我:“这是买给我的吗?”
          我知道他指的是这盆花:“这取决于待会儿的会面。”
          他对我露出个洋娃娃的笑,还是陷入了沉默。
          我们站在校门外的时候,他像是畏惧着什么向我身边靠近了些。他贴着我的耳朵说:这是我死的地方——你一定是搞错了。
          我没有回答,大步跨进敞开的铁门。
          在一楼的会客室里,我见到了那位穿着打扮非常考究的先生。进门前我给狛枝递了个眼神,他冲我摇头,表示自己不认识对方。事情似乎变得复杂起来了。
          我大方的直接坐在老师模样的人对面,皮质沙发陷下去一小块。那盆花被我摆在桌子上,我看见狛枝围着它飞,我心里很清楚他并不想离开我跟这盆花。
          “您好。”我开门见山,“如电话中所说,我是墓地的管理员;我想知道您是否是我墓地那名少年的亲友,朋友,或者是您所说的教师?”
          他向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教师只是个大的称呼——实际上我不过是这个年级的主任。想必您也知道火灾的事,这属于学校的疏忽,对此我们都很沉痛。于是趁春天鲜花开放,便请花店定制了一批花束送往各位的墓前……很抱歉,我们也只能做这么多了。”
          听了他的话,我大概已经猜出大部分事实了,心里有些失落。
          “您是说——当时的各位死者?”
          “是的。大部分都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其中也有几位不知名的,可能是进入樱花祭的外来人员。因为安葬是学校统一安排的,就照了原来的地址把花送了去……”
          ——果然,他们并不记得他的任何事情啊。
          我不知该高兴还是失落,只觉得空荡荡的又一事无成。在那之前我甚至反复想象过狛枝在我面前转世时一点点消散时的模样,我想模拟了这么多遍到时候一定不会哭的太大声——结果他现在仍旧在我身边,冒着随时会成为野鬼或者支离破碎的危险。
          “谢谢,您的回答很有帮助。”我站起身。
          “哈哈。这盆花是送给我的吗?”主任也站起身来,朝我打趣。
          “本来是。但现在它已经换了新主人了。”
          我看着狛枝,心想不管怎样,起码他可以养一段时间的花了。
          10
          回去之后他仍旧是那副老样子,一天到晚挂在窗户上朝我恶作剧,跟之前不同的倒是毫不遮掩对我的感情,甚至大胆到好几次给我托梦,然后我在梦里对他便毫不留情。
          即使我一直很反对这么做,这么下去我怕会越陷越深;但毕竟不论是他还是我时间都很有限,欲望和情感逐渐占了上风。
          那盆花也开的很灿烂,它跟狛枝成为了我世界里唯一不同于灰色的两种颜色。
          那天我坐在那棵死去了的樱花树根上,远远的看他跟其他亡灵打招呼。事实上我并不是很理解他们之间的友谊——一开始我也拒绝让他跟其他亡灵走得太近。人对鬼造不成什么伤害,但鬼对鬼可以。那些野鬼一巴掌说不定就能把新鬼打的再也转不了世,毕竟死的久了,能做出什么事也并不是我能预测的。
          他混在那里面很好认,一头白毛随着飘动一抖一抖,像一朵白色的云。离他最近的那个幽灵看起来像是个小女孩,头发长到盖住了脚跟,在我看上去简直像是两个少女的日常对话。——跟女孩子都聊得来,该说你是太受欢迎还是太柔弱了呢。
          事实上我已经站起身子,准备去给紫罗兰浇水了,临走时不忘再回头看他一眼。
          然后我就看见那女孩儿突然朝他伸出的手,和手上长到离谱的指甲。
          几乎是一瞬间我便跳了出去。
          “狛枝——!!!”
          我记不太清楚当时的情形了,只觉得似乎体内所有血液都突然涌上头顶。就像是根本不需要思考而下意识做出的动作一般,他们离我还有一段距离时右手心的符咒就发了出去——一个就足以封住她而我一连发了五个。
          “没事吧?没伤到你吧?”
          我冲到他跟前时甚至激动到要去抓他的手,自然是什么都没抓到。
          他怔怔的看着我的脸;果然是被吓到了吧,都说不要跟他们打招呼还是偏要——我又恼又气。
          “赶快跟我回去……!你根本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我一边来来回回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伤,一边又心疼又气恼的数落他。
          “日向君,日向君——”他非常急切的叫我,看向我的眼神是我从没见过的;非要说的话那就是绝望与希望夹杂在一起的光芒,“日向君……?”
          我的心脏突然剧烈跳动起来;我预感有什么要发生了,我很想抓紧他的手可是我没这个机会。
          他问——“你叫我什么……?”
          “狛枝啊,狛枝凪斗——这难道不是你的名……”
          有什么瞬间坍塌了。
          很久很久以来都在寻找答案,最终题目告诉你无解。
          我想很多悲伤也大抵不过如此,不是自己没努力过,而是发现无论如何都根本做不到。
          有些事情从原本就是全部约定好的,走到了尽头也发现不过是转回了起点而已——
          狛枝的眼睛在闪烁,像是世界上最灿烂的而独一无二的水晶。
          他贴近我的脸颊,将嘴唇贴在他触碰不到的我的额头。
          “原来只是日向君没能忘记我的名字——才让我舍不得轮回啊。”
          “你看啊,说不定这真的是上天注定而已。日向君没办法忘记我吧,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吧,所以我直到破碎的那一天都可以留在你这里哦,这不是很好的事吗?”
          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我想就这么告诉他;就算根本没有躯体也值得我去爱。
          “也许我会活的比你长久也说不定哦,我可以陪着日向君到真正的三十岁,四十岁,到你的头发跟我一样白的时候。啊哈哈,两个白头发老头子……想起来就好好笑。”
          我也希望事实如此,我只想贪心的维持现状。
          “转世这种东西,对我而言根本不必要啊。”
          ——可对于你来说,那只能是唯一的出路了。
          我答应过要去做的,我说过这是我唯一能帮你做的事了。


          IP属地:浙江115楼2017-04-08 1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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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神座。”
            夜深的时候我倚在床边,在黑暗里叫他的名字。
            有一对血红的眼睛在我脑海里睁开了。
            “又怎么了。”他低沉的声线在我脑里回荡开来,这让我觉得有些不舒服。
            “我想拜托你……”
            他的叹息声清晰可闻。“我告诉过你,他本来连这一个月都挨不过去的。上次用你三分之一寿命换的这稳定的一个月还不够多吗。”
            “我想请你清掉我的人格。”
            黑夜里他沉默了很久。
            “就因为你是唯一记得他名字的人类。你想帮他存活又没办法清除自己的记忆。”
            “对。”
            “我为什么要帮你做这种事。”他问,“现阶段我还不想让你死。”
            “这对你是非常有利的事不是吗。只要把我清了,你就能单独占据这具身体,掌握控制权——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事吗?”
            “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我就自杀,请你陪葬。”
            神座似乎不满的哼了一声。
            “那你为什么不去自杀,偏要请我消除你的人格?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只是想在他转世的时候,能有人帮他祷告个好人家。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幸运跟不幸,能有爱他的家人跟朋友,能有愿意陪他的爱人——这本来是我要做的事。可我死了就没法做了,所以就拜托给你了。”
            我一口气说完的时候觉得精神有些恍惚,面前仍旧是黑暗。
            “还有吗。”他问。
            “——把窗台上那盆花养好。”
            “……成交。”
            黑暗里袭来一道白光。
            “我早就觉得,你要栽在他手里……。无聊。”
            12
            “衣服呢……啊,真是的!赶快脱掉丢进洗衣机啊!”
            “好,好。你真麻烦啊狛枝。”
            “还有裤子跟胖次……日向君你的睡衣呢!别光着身子就抱我啊!”
            “啊,那难道是想要被亲吗。”
            然后肚子就中了一脚。
            “赶快去给我浇花。”
            “为什么要养花啊。养你就已经麻烦的了。”
            “给我买花的不是你吗你这个笨蛋预备学科!”
            “怎么说呢——。总觉得……”
            我看着窗台上那盆开的灿烂的紫罗兰。
            “似乎从很久很久以前,你就已经很喜欢这盆花了。”
            “我倒错觉很久之前,日向君你就买下它了呀。”
            “嘛,都无所谓了。”
            我环住他的腰,在晨光里对着他柔软的双唇落下一个吻。
            END.
            =========
            感谢万能的神座聚聚


            IP属地:浙江116楼2017-04-08 1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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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见一只老鼠。是活的老鼠。
              那只老鼠就是普通的老鼠,不是上午做实验时用的那种尖牙小白鼠,也不是田中养的那种胖胖的会一个劲的往嘴里塞花生的仓鼠,所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
              于是他把正骑的车丢下,追着那只老鼠就跑了出去。他看见它灰不溜秋的身子跟长尾巴,摇晃着的屁股,但却跑的异常的快。他不知道它要往哪儿跑,也不知道自己要追到哪儿。他只是想确认一下其他人口中的所谓老鼠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他只在终里那里听说过活的老鼠,得到的评价是又小又恶心。电视上也会报道,用的称呼是“害虫之一”。为什么叫害虫呢?他想了想。电视上又说,它们繁殖速度的很快,非常快,所以数量很多,非常多。哦,我知道了,他心想,因为它们生的太多了,又多又没用才让人讨厌。这跟我的价值观是一样的,他对自己说,就跟没用的,生的太多的预备学科差不多。
              要是老鼠的数量跟羚羊;或是别的什么他不知道的珍稀动物那样,生的很少,是不是就不叫害虫了?很快他摇摇头,预备学科再少也是预备学科而已,超高校级的大家的才能是不会泛滥的。
              事实上他只见过死老鼠,在马路正中间,一块不大不小的黑乎乎的毛皮连着一根尾巴,黏乎乎的贴在焦沥青马路上,夏天蒸腾的地面像是油锅,把那死掉的害虫的尸体粘掉一块皮毛。可能是被来往的车辆压死的,他叹息;后来的车辆再碾过来,把这血和其他内脏粘上脏兮兮的车轮,咕噜噜不知道转到哪里去了。
              不只是死老鼠,夏天的地面上落的更多的是蝉的尸体。它们既然有翅膀,又是怎么落到地面上的?这让他思考不出来。那些巨大的昆虫的尸体就躺在那里,往往肚皮朝天,露出肚子上奇怪的泛着光的纹理,一些断掉的四肢就落在周围。他觉得很有趣;一些还在树上不停的叫着,一些已经躺在地上没了肚皮。后来他才在书上看到:蝉叫一个夏天就会死掉,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也是小白鼠的一种,总归是要很惨的死掉的。
              他追着老鼠跑出了一段距离,横穿过那条每天上课必经的小路。也许有人会盯着他看,但更可能不会;他觉得自己是平凡的,无趣的,并不吸引人的;是看见了就觉得反胃的垃圾——或者是马路上没了内脏的老鼠。
              夏天还有青蛙。校园的草丛里有没有他倒是不知道,但下水道里是有的。晚上经过的时候井盖里会传出有节奏的响声,声音在下水道里反复反射最后传上地面,听起来就像是巨大的牛在叫。他对左右田笑嘻嘻的说:青蛙又在叫了。左右田说,那是蛤蟆,不是青蛙。蛤蟆你知道吗?那东西身上长满了恶心的疙瘩。他摇摇头;他想如果今天见到的不是老鼠而是蛤蟆,他也会跟着追上去的。
              老鼠穿过草坪,他也穿过草坪。老鼠爬过井盖,他也追过井盖。最后老鼠一跃,钻进了土堆旁的一个坑里去了,这下他没办法了。
              他看着那个洞有点惋惜的想:这就是老鼠吗,我可什么都没看见。没把老鼠看仔细也是个不幸吧,那这不幸之后也许——
              他还没想完,一个人就出现在他旁边,也像是一路跟过来的。除了我还有谁也想看看老鼠吗?他很讶异的抬头看了看对方,看见对方头顶那根尖尖的呆毛和预备学科校服。追老鼠的事似乎盖过了预备学科的事,他突然就不在意对方的校服了,只想着原来我们是一样的人。
              于是他很高兴的问:你也在追老鼠吗?
              对方看着他诧异了好一会儿,然后说:不,我在追一只猫。
              end.


              IP属地:浙江117楼2017-04-08 1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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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大大我喜欢你(和你的文)啊( ´▽` )ノ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118楼2017-04-08 2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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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条武士前来顶一发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119楼2017-04-20 0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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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法少女凪斗
                    *很OOC 很OOC 很
                    01
                    今天也是平和又充满希望的一天呢——!
                    我们故事的主人公,狛枝凪斗,一名普通的中学生,正拎着自己的书包慢悠悠的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
                    天空仍旧是干干净净的样子,没有什么陨石突然划过天空落在他脚边,或者是断了翅膀的小鸟一头栽到他脑袋上来,顺带在那团乱蓬蓬的白毛里安了家。拐角的那堵墙后面没有言行举止奇怪的小混混,栗子树上的栗子因为没成熟暂时没有落下来的可能,马路边的栏杆也没有断掉一截——总之今天,真是充满了希望的一天呢!
                    当然,如果这天他真的没有出什么事,就这么一路平平安安的回家去的话,那这篇文章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为了不让它结束的这么早,狛枝凪斗就得像很多莫名故事的莫名主角那样,第一集碰见路中央突然冒出来的超次元怪物,于是——
                    公园小路正中央的井盖里,一团巨大的黑云像蒸汽那样慢慢升腾起来,而后不可思议的在他面前凝结成一团黑色的黏黏糊糊的怪物,伸出那只像是手臂一样的东西朝他慢慢靠近。
                    “什,什么啊——!”他大叫着抱紧了怀里的书包,看着眼前不断靠近的怪物连连后退,“这,这根本不是平和的一天!”
                    主角狛枝凪斗一边紧张的后退,一边在脑袋里尽力搜刮着自己能够制服这怪物的办法。如果我会打架的话就好了!他想;可是我的体力连一节体育课都撑不过,别提跟别人动手了。如果我跑得快也可以呀!一口气跑的远远的,把这家伙甩在后面——可是自己也办不到。要是我有什么超能力就好了……能力?
                    狛枝眼睛一亮:我不是有幸运吗!
                    于是他悄悄的在心里默念:请我的幸运帮助我度过难关吧;需要的不幸我之后再偿还——
                    最后一个字还没想完,他就听见一个声音大叫:“狛枝君,快后退!”
                    一个影子从他身边闪过,挡在他和那个巨大的怪物之间。
                    是七海!
                    可面前的七海跟平时的七海一点都不同。她穿着只有电视上或者漫画里才出现过的紫色蓬蓬裙子,头上戴着一排心形的发夹,手里甚至还抓了一根亮闪闪的金属棍子。而此时正是那支金属棍子发出的彩色光芒,逼得对面那个怪物连连后退。
                    “狛枝君,你没事吧!”七海一面逼近怪物一面回头询问他,“你快退后,这里交给我!”
                    “我,我没事!倒是七海你……!”
                    眼前的奇幻情景让狛枝一头雾水,但他也来不及多想,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保证他们两个人的安全。于是他连忙给七海让出移动空间,自己在一旁握紧了拳头观战。
                    七海挥动着手里的棍子,彩色的光芒不断从一端涌出,打在对面的怪物身上。被光芒触碰的瞬间,怪物发出凄惨的尖叫声,像是被刺伤了一般。
                    好,好厉害——!狛枝看的呆了。他突然回忆起小时候看过的动画,里面的女主人公能熟练的运用魔法,不管是多么厉害的怪物都会消失在她的魔法棒下。原本他并不会对这样的动画太过在意,直到小小的狛枝听到了主人公必杀技时的台词——
                    “——让世界充满希望的力量!”
                    是,是希望啊——!
                    那时白毛的小家伙呆坐在地板上,看着电视里可爱女主角的粉色泡泡裙,眼里充满了闪耀的星星。
                    难,难不成,面前的七海难道也像童年记忆深处的那位魔法少女一样,可以操纵魔法战斗吗!他定定的望着七海,又觉得似乎不太可能,甚至还晃了晃脑袋来确认自己是否在做梦——但眼前愈演愈烈的战斗景象否认了他还在梦境里的可能。
                    那团叫不上名的怪物原本已经要被打败了,甚至就要完全消失了;但突然地,地上的井盖突然被一股蛮力掀起,更大一团黑色的泥巴一样的怪物咕咕噜噜的冒了出来,七海一下被撞出几米。
                    “七海……!”狛枝急切的大叫,“你怎么样!”
                    “没事的……”她手撑魔法棒,站起来的样子很吃力。“狛枝君快走吧,不然我们谁也逃不掉的……!”
                    怎,怎么能自己先逃放下七海不管……这种荒谬的事怎么可能做得到啊!眼看七海的战斗越来越吃力了,自己却什么忙也帮不上……他焦急的握紧了手中的书包带。
                    “狛枝君!”
                    有个他从未听过的声音突然叫了他的名字。
                    “谁……?!”他焦急的朝四下搜寻着,但谁也没能发现,直到一只穿着裙子的粉红兔子浮现在空气里。
                    ……算了,今天的奇怪事情太多,他已经不想费脑子去关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狛枝君,我是兔美,你听我说……!再这么下去,七海她会被怪物吃掉的!”那只兔子不等狛枝开口便自顾自的说起来,“虽然我知道你可能一时接受不了,但目前我们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
                    “办法?有什么办法请马上告诉我!我会去做的……!”
                    “真的吗!”兔美那对小小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那现在就请跟兔美老师签下契约……成为魔法少女吧!”
                    空气似乎沉静了几秒。
                    “诶……?”
                    狛枝一愣。
                    “可,可我是男孩子哦?”
                    “没关系的!”兔美急切的说,“现在我们已经顾不上考虑那么多了,再犹豫的话,七海就……!”
                    “但,但是我……我不觉得我能做到啊……”
                    兔美挥动起她小小的魔法棒。
                    “就算,就算是为了希望,也不行吗……?”
                    是为了希望吗……?如果能救出闪闪发光的七海同学,为了能够将拥有无限可能的她从困境里救出来,就算牺牲一下自己……也是为了希望,为了让自己成为希望的垫脚石啊!
                    “我答应你……!”
                    02
                    “契约成立!”
                    狛枝只觉得一片光将自己包围起来,整个人轻飘飘的,与此同时有什么慢慢覆盖上自己的手脚和身体——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完全变成另外一幅模样了。头顶什么样子他自己看不见,但总觉得有头发被扎了起来;粉色蓬蓬裙的裙摆一晃一晃,背后是个大大的蝴蝶结;白色丝袜上画着浅浅的心形图案,脚上还套着长长的白色靴子。
                    “兔美……!”狛枝脸一红叫道,“你根本没告诉我还会变身的!!”
                    “不变身是不会有魔力的!”兔美认真的说,“你现在是拥有魔法的魔法少女了,就别愣着,快去救七海啊!”
                    经兔美这么一提醒,他才发现自己手里也有一根装饰着宝石的魔法棒,身体也变轻了许多,轻轻一蹬腿就腾空而起,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忙向那团黑乎乎的怪物飞了过去。
                    “狛,狛枝君……?”七海看到狛枝和他身上的装扮只愣了一秒,而后又重新专心投入战斗。“欢迎你加入。”
                    “我,可我……不会攻击啊!”狛枝问,同时那怪物的一只胳膊直直的向他打来。
                    “随,随便喊点什么啊狛枝君——!”兔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狛枝紧紧闭上眼睛,同时把手里的魔法棒对准了那怪物。
                    “那,那就……希,希望的力量——!”
                    魔法棒顶端冲出一道金色的光,正对怪物的正中心。在一阵巨大的呜咽声里,那团黑雾消散了。
                    “我,我们赢了……!”七海长出了一口气。
                    “太,太好了……”狛枝说,“能把七海救下来真是太好了呢。”
                    七海歪歪头,疑惑的问。
                    “不,没没什么。比起那个……”他有点害羞的扯着自己的小裙摆,“要怎么变回来啊……?”
                    “啊,这个啊。”七海打了个哈欠,“要跟喜欢的人kiss才变得回来哦。”
                    “什——!!!”狛枝本来就通红的脸一下子更红了。跟、跟日向君kiss什么的……怎么可能啊!
                    “看来狛枝君有喜欢的人呀。”七海说,“脸一下子就红了哦。”
                    “没,没有那回事,我才没有喜欢的人!”狛枝连忙摆手,支支吾吾为自己辩解,“七海同学突然这么说,换做是谁都会困扰的吧!”
                    “不用紧张……过十分钟自己会变回来的哦。”她朝狛枝摆摆手,“我先走啦,今天辛苦狛枝君了哦。”
                    “啊,嗯……”
                    “还有,衣服很适合你。”七海回头,补了这么一句。
                    什,什么呀……。他看着七海往小路进发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粉粉的裙摆。
                    今天……还真是不寻常的一天啊。
                    03
                    第二天仍旧是平凡的日常。照常上课,按时吃饭,偷偷看日向君几眼,然后再感叹几句日向君真帅气每天都这么阳光我要是能和他一样就好了呢。
                    平常到让狛枝觉得昨天的一切,似乎都是梦里发生的事——黑乎乎的怪物也好,蓬蓬的裙摆也好,七海说要跟喜欢的人接吻后的害羞也好;好像全部都很遥远。
                    啊哈哈,想想也是,那种奇幻的生活怎么可能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直到下午放学,他被七海一路扯着跑到学校喷泉旁,看着一个一个奇怪的大团子从水里冒出来的时候,才明白过来自己是真的逃不脱成为魔法少女的命运了。
                    “你好,我是索尼娅。”他身边一位外国少女拢了拢自己的金发,轻轻笑了笑,“欢迎加入我们魔法少女;就算狛枝君是个男孩子也没关系哦。”
                    “啊,你,你好。”狛枝礼貌的回给她一个笑脸,平日里因为幸运体质的缘故被当做灾星,很少有人能主动向他打招呼,他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如你所见,”索尼娅伸手指了指那些肉团子一样的怪物,“这些怪物其实无处不在,都是绝望残党经过特殊手段制造的奇怪生物,我们也很难弄清它们到底有多少类别,每天的固定任务就是一举消灭它们。”
                    “绝望残党……?”狛枝问,他以前似乎从没听过这个名字。
                    “是的。”七海补充道,“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以全人类陷入绝望为目标的黑色组织。之所以被称为‘残党’,是因为他们的首领江之岛盾子已经不在了;但她留下的巨大影响仍旧使组织继续工作,并且似乎变本加厉呢。”
                    “原来如此……如果我们与绝望对立,就可以被称作是‘希望’了吧?”狛枝问,这让他心脏有些不安分。
                    “可以这么说哦。”索尼娅对他笑了笑,“我赞成你的看法。”
                    “大家准备好了,就要上了哦!”兔美又从空气里浮现出来,“为了希望战斗吧!”
                    如果是为了希望……那说不定我也能行呢。
                    再一次换上那身粉色泡泡裙的狛枝,心里这么想着。
                    “狛枝君!”七海在战斗途中还不忘回过头来告诫他,“因为你刚加入,很多地方还不熟练,不要逞强啊!”
                    “嗯……我知道!”他一边漂浮一边回答,在空中划出长长的影子。
                    说实话,这一点他也有所察觉。自己的经验自不如七海丰富,灵活性又没有索尼娅强,体力上也不够充足……他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个拖后腿的存在了。但毕竟自己也算是一份力量,就算是为了希望也不能就这么放弃啊……
                    正在他这么出神的时候,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与其他怪物样子不同的生物。那家伙浑身长着刺,非要说就跟海胆或者刺猬差不多,狛枝甚至想象得出自己扎到那些刺上时肚子渗出血的情景。
                    “又是栗子怪吗……”索尼娅问,“它很难缠,每次战斗都会来妨碍我们……。但似乎不太爱攻击,不如狛枝君就先拖住它好了。”
                    栗子怪?嘛,反正什么称呼都无所谓了。狛枝绕着栗子怪飞来飞去,希望能吸引它的视线。正如索尼娅所说,这家伙超级难缠,每次发出的攻击都被它用厚厚的刺挡下,简直就像是穿了盔甲一样,根本打不透,只能引开它。
                    正在狛枝对栗子怪束手无策的时候,它却突然凭空消失了。
                    “诶……?”狛枝对着空气发着呆,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
                    “不用着急,它总是这样。”七海说,“每次其他怪物一全部消灭它就会消失,我们怀疑它是绝望残党专门制作的盾牌……一类用来防御的怪物。”
                    “嗯……它根本打不穿嘛。”
                    “今天也辛苦你了,狛枝君。”索尼娅对他点点头,“不过日常的怪物还是不要单独战斗,凭你现在的力量,还会有些危险呢……”
                    不知为什么,他心里有些难过。“嗯……我知道了。”


                    IP属地:浙江120楼2017-04-21 0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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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啊简直可爱hhh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121楼2017-04-21 2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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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法少女狛枝23333_(:з」∠)_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22楼2017-05-02 1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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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可爱啊!突然喜欢上了这种设定怎么办!啊啊啊啊啊!(另外我已经脑补了马猴烧酒狛枝的女装好久了怎么破)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3楼2017-05-07 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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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狛枝凪斗喝醉了;在一群吵吵嚷嚷的人群中间,歪着脑袋,而我在一旁安静的看着。
                            他很少离开我身边,或者说我很少允许他离开我身边。能让我这样安静的置身事外看着他咧开嘴的机会并不多,所以我只是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他和他手里捏的扁了点的啤酒罐,一句话也没多说。也许这场景给我一种他融的进这些人的错觉,至少在七零八落的包装纸和空易拉罐中间的他不会显得太过于突兀。
                            左右田啪的又拉开一罐啤酒,张开嘴咕咚咕咚往里灌。末了还不忘把桌上那罐往狛枝面前再推了推,“寿星就是要喝酒哇!”他这么叫着,咽下一大口啤酒。平时不怎么凑热闹的九头龙反倒也迎上来勾住狛枝的脖子,挤挤眼催促狛枝快喝。
                            左右田九头龙我们经常一起喝酒,酒量虽然不大,倒也不至于到了喝几罐啤酒就喝的醉的程度。倒是狛枝总是推脱不喝酒,本来他身体就不好,需要喝的时候通常我也替他拦下,酒量想必也高不到哪里去。
                            我又很快回忆起贾巴沃克岛上我也曾经这么站在一旁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从来没认识过的人。故事的过程我记不太清楚了,或者说我不太愿意回忆起来了;只记得他仰面朝天手脚摊开在血迹里的最后的样子,这画面在那之后的数年间无数次的进入我的梦,而后我无数次的惊醒,侧脸看见身旁仍旧在熟睡里的狛枝。
                            程序里的我们都过于年轻,年轻到他轻易就能热切的对我说出比表白更甚的语言,而我却一律以害怕逃避作结。时至今日无论是自相残杀或是世末危机都经历过了,反倒比年轻时更加厚脸皮起来,连一点点的麻烦都不愿受。
                            早在开始喝酒的时候,西园寺就一脸“都是酒臭味”的表情拉着小泉出去了;几个女孩子也都跟在后面,不然佩子现在绝对不会让九头龙有这个放肆喝酒的机会的。不过话又说回来,生日歌也在澪田带领下唱完了,花村的超大蛋糕也吃过了,催促狛枝许的愿也许下了。虽然嘴里说着“超高校级的大家的礼物我都喜欢哦”,但拆到不知谁的那件印着“绝望”两个大字的家用围裙时,那手还是很明显的抖了一下。
                            还剩什么没做呢?“酒啊!”二大叫着,于是就成了现在这幅光景。
                            只是酒这种东西是不能喝多的,纵容到最后也只是以乱七八糟的空罐子和斜躺着的沉睡的人收尾。我还没见过狛枝落魄的样子,他看上去更像是一只高脚的鹤,伸长那洁白而光滑的脖颈,在月光下或在浅水面上张开那对白羽毛翅膀——即使看似自卑的收起一只脚去,他仍旧是孤高的,傲慢的,不允许触碰,浑身上下都透着白光的。我内心里大约是想看他露出慌乱放下一只脚的落魄模样,我也大概是在等着这么一个机会,即使无疑我深爱着这人——可他不紧不慢的朝我缓慢露出一个笑容,嘴角一勾像极了白翅膀上扬的弧度。他轻轻把那金属做的劣质啤酒罐放下,叫我:日向君。
                            我只得在他身边坐下去,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出酝酿了很久的那句话;我说,你不要再喝了。你不能再喝了。这不好。
                            可他脸上丝毫没有喝醉的表情,他带着他最标准的,我讨厌的那幅洋娃娃一样精致又虚假的笑,张了张嘴说:那我就听日向君的吧。
                            原本准备的理由全吞进肚子里去,这样轻易的妥协反倒叫我觉得是挑衅。可我爱死了他这幅轻飘飘而毫不在意的嘴脸,就算是鹤也是会拍拍翅膀一下子飞走的,所以我宁可抱着这白色的光洁不沾尘的躯干,对他的傲慢和张扬轻易妥协退让。
                            他到底醉了吗?我不清楚,直到他开始挥着手不紧不慢的开始那套关于希望的理论。“希望啊——”他笑的像个痞子,“希望难道不是最好的东西吗,”他说,“我是在等啊,可我这种渣滓是注定等不到的呀?”
                            我一直打量着他转过脸来时耳廓边淡淡的红,直到我让自己确信那的确是他喝醉的表现。他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注意不到我的目光,可他没有一眼是看向我的。我不知道那到底是由于他喝醉了还是他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好好看过我,即使无论哪种出于原因结果都相同。
                            左右田啪的把手里的酒罐丢在桌上,露出一排并不好看的牙齿不耐烦的大声嚷嚷。我知道他也醉了,问出的话我终究没能阻止:你整天吹希望,我们可一点实感都没有啊。狛枝啊,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坚持那什么希望?我一点都不明白耶。
                            而后狛枝便打破了他那洋娃娃的笑,亮白的瓷器一样的笑一层层剥落下来。鹤轻轻地放下那只悬空的脚,踩在水面上没有波纹。他的身体往前倾了倾,像是准备说出什么一样睁大了那对灰绿色的,盛着我依恋的颜色的眼眶——我在等他开口。
                            希望啊,希望……是我从来没有的东西——。
                            鹤飞起来了,张开了他一开始就洁白无比的那对翅膀,扑簌扑簌的飞起来了,那是我没见过的样子。他飞起来的时候有风,有水花溅起但没有涟漪;他把手远远的伸出来,睫毛在颤动,眼里装着名为狛枝凪斗的高傲。
                            然后我看着他的泪流下来,他的手掌覆盖着他张大的嘴巴,他的腰俯了下去。
                            ——他呕吐了。
                            那对肩膀颤抖着,连同他身后伸出的翅膀一起颤抖着,生理泪水沾了满脸,呕吐物顺着嘴边掉落在地板上,晕成一片。
                            我没有伸出手去拍他的背,也没有说那么些关切的话,我只是看着他,我说过我在等一个时候;等他落尽羽毛不能再飞的时候,等他剥落双腿再也逃不走的时候。
                            ——但我很快发现那似乎没有必要。
                            他最后侧过脸,露出些许动摇的神情,而后把手伸向了我。
                            “日向君。”他哽咽着。
                            鹤的双脚被细长的红线牢牢系着,最终落了下来。
                            “你身体本来就不好。”我抓住他递过来的手,揽过他的腰来,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end.


                            IP属地:浙江124楼2017-05-22 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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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airy
                              日向把手搭在头顶的毛巾上走出浴室的时候,一抬眼就看见狛枝从他面前走过,赤着脚。他在家里总是光着脚踩来踩去,像是从哪本有着萤蓝封面的童话里跌出来的精灵,小心的踮着脚尖。
                              他走的有点急,步子小小的,像是在掩盖着什么东西。这是在家里,在家里还有什么可躲藏的?日向一边想着,一边用毛巾揉着乱蓬蓬的脑袋。狛枝?他叫出声,语气刻意做出点不经意。
                              日向君,洗完了?——他可能愣了那么一秒,转过头,语气很快就恢复成平日里那种高傲和不满的上扬语调。洗完了就快出来呀,我还要洗澡呢。
                              于是狛枝闪身进浴室,末了还不忘从门缝里探头说一句:记得把晾好的衣服收回来。
                              夏天的晚上有剔透的风吹过来,贴着他刚洗过澡潮湿的皮肤,凉凉的滑进他的薄睡衣袖子里去。他站在阳台上吹着风,伸手用晾衣杆把挂着的衣服一件件全收进怀里来。虽说工作了一天疲倦无法避免,但他并不讨厌衣服上混着的狛枝、洗衣液和太阳的味道。刚沾过水的手指去触碰蒸发了水的布料,指头尖传来棉布间摩擦的声音,是柔软到能让他想起狛枝头发的触感。
                              等他取下最后一双袜子,拎着衣服篮子就要完成任务的时候——白袜子上一排并不细致的缝合线引起了他的注意。
                              是日向的袜子,没错;但昨天晚上它还有一个小洞。
                              袜子上的那个洞说来也很简单;是鞋子偏小磨出的痕迹。但日向一直没舍得把那双鞋子换下,因为那是狛枝买给他的,尽管买回来时就已经不太合脚了。
                              当然,鞋子不合脚这件事他并没有讲给狛枝;他只是在沙发上坐着,把下巴抵在怀里的他的肩膀上时,提到了袜子破了个洞的事。
                              “什么?”狛枝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转过脸看着日向。“日向君难道还想我帮你缝吗?”
                              “也并不是这个意思……”日向讪笑着,“你看、这种事不都该是丈夫讲给太太,然后太太去帮自己的爱人缝合好的吗……。”
                              “你从哪里得到这样的印象?既然如此日向君不如去找个聪明贤惠的妻子好了。我这样的渣滓怎么可能成为那样的人……还是个不争气的男人。”
                              “怎、怎么可能……只是刚好提到而已。”他重新从后面揽住他的腰,“这种事,我会找个裁缝店解决的。”
                              “原来日向君期待的是这种类型吗……还真是让人扫兴啊,我这种人。”他悻悻的答道,反倒不再言语。
                              日向自己也清楚,狛枝为了他们的生活已经非常尽心尽力了——即使在某些方面上不得不扮演着女性的那一方,仍旧想尽力去做好,再吹毛求疵实在是不可取。
                              只是狛枝盯着电视,过了好一会儿不知为何又开了口,语气有些低落。
                              “……也并不是我不想做,只是……这种事,会因为我的‘幸运’之类……划破手的吧。”
                              他很怕疼这点日向自然也是知道的,于是他把他的手握在手里,希望减轻哪怕一点他正在想象着的,手指上的疼痛。
                              而现在那个让他们有争论的洞最终还是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排并不怎么漂亮的线。他看着那排歪歪扭扭的白色线头,很容易的想到狛枝那张对着针线手足无措到认真的脸,也很容易想到狛枝到底在躲着他什么。
                              他轻轻关上阳台的玻璃门,走回卧室。
                              日向没有开灯,房间里黑暗一片。
                              他躺在床上,凝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又或者说他什么都没看。
                              他听着隔壁的水流声,而后那哗啦啦的水声停了下来。他想着狛枝用他手边同样的棉质毛巾擦拭他柔软的发顶,未干的水珠从发梢顺着脊背滑落到赤裸的脚跟,在他脚底回聚成小小的一片。
                              是了,是赤脚——他听到关掉浴室灯的咔哒声——狛枝赤着脚走了出来,一下一下轻巧的踩在瓷砖上,生着碧色眼眸的精灵踮着脚尖,像是怕惊醒某个人甜美的睡梦。他感觉得到那人走来的方向,似乎是脚骨落下时荡起的水纹朝他荡漾过来,便错觉自己也躺在水里、草丛里,一抬头就是八层楼高的透明玻璃顶,轻透的映出夏夜里漫天的星。
                              他屏息等待着;直到他听到房门的把手轻轻转动,他所处的空间与他一同联通了去,那里是水雾、夏夜的风,和精灵赤脚轻踩的波纹。在黑暗里他清楚的看见他的轮廓,他感觉到他最终躺在了这张床上,他的身体陷入柔软的床垫。
                              “日向君没有睡……?”狛枝出了声,声音沾着水。
                              日向没有回答。但他伸出手去,碰触到狛枝裸露在外的皮肤,仅仅是碰触而已。
                              他把手滑上对方的后背,滑过他的腰;光滑的触感让他感到惊讶。如果是平时他一定想问:是不是沐浴乳还没洗干净呀?狛枝总说他思维奇怪,他自己也知道这问法一点也不能称为浪漫,于是他没再问,只是继续抚摸爱人柔软的身体,并对他小小的震颤感到些许得意,直到碰到他放在腰侧的手掌并握了过去。
                              日向君——
                              狛枝察觉到对方的意图时已经有些迟了,那时日向已经把手指贴在他包裹着创可贴的伤口上,轻轻的按压着。
                              “痛吗?”在黑暗里日向问他,语气温柔。
                              狛枝好一会儿没有言语。
                              “……我大概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很差劲吧?毕竟是我这种……”
                              日向没让他再说下去。他凑了上去,轻轻的封住他未出口的话语。与此同时他把手指放进狛枝的指缝间,在黑暗里握住了他的手。
                              “现在不痛了。”
                              那个深吻结束的时候狛枝回答他,而后将另一只手攀附上日向的背,长长的睫毛下是精灵碧色的眼睛。
                              End.


                              IP属地:浙江125楼2017-05-22 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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