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
终圆我梦
也不知那是哪一年，我梦中从北京植物园的黄叶村出发，走到樱
桃沟附近，看到两颗大树前有一个大石头。我俯身在石头上写着什
么，当我写完的时候，我发现那块石头突然打开了，里面有“五库珍
宝”。
我当时解开了这个梦的一部分，两颗大树，是北京林业大学的
“林”字。在石头上写东西，是《石头记》……
这个梦让我有了兴趣，去研究一下《石头记》(当然我能看到的
是它后来的版本《红楼梦》)，看看在这里面，藏着什么未知的珍宝。
在忙碌于工作的空闲时间，我时而研究一下，在这样的研究中，
我有了一个令自己都非常惊奇的发现——原来这本书的最初作者，竟
然很可能是明代流亡皇帝朱允蚊。原来石头中藏着这样一个大秘密。
后来再研究《红楼梦》，我一直觉得不是在圆我的梦，是在圆朱
允l坟的梦。这个600年前的文学大师，天下第一情种，用谜一样的语
言写下了这个臣著，留给了我们后人一个《红楼梦》。我想他也许希
望在几百年后，有人能够解开这个梦，破解他的谜语，让他所写的那
些女子的故事的真相得以复原。我希望我能出点力，圆了他的这
个梦。
于是我研究，写作，写了这本《红楼梦圆》。
圆朱允坟的梦的同时也是圆我的那个梦。我逐渐解开了《红楼
梦》的同时也逐渐解开了我的这个梦，比如我知道那两棵树组成的
“林”也许不仅仅代表我的“北京林业大学”，还代表“林黛玉”；我
梦中从黄叶村出发，是因为“黄叶村”是传说中曹雪芹写《红楼梦》
的地方，象征着现在主流红学的出发点，我离开了这个点才到达了
《石头记》的真相……
我总觉得，对我最大的人生梦想，对我的人生目标来说，我干这
个事情是没有多大用处的，是我的一个业余爱好，是一个玩的事情而
已。对于我的一生，我的梦想是，借用心理学等等我所学的知识，我
能做一些对改良中国文化、医治中国人心灵上的“民族病”有用的
事情；能多多少少为中国人减少“民族劣根性”出一点力。我也知
道这个事情很大，我个人力量很小，但是精卫既然可以填海，愚公既
然愿意移山，我愿意做点事情也不算是一种狂妄。我研究心理咨询与
治疗的意象对话疗法，我研究心理历史学和文化心理学，都是在做这
个“正事”，而研究《红楼梦》在我本来以为只是做正事之外的一种
游戏而已。
但是今天，在我这本书终于写完，我打算写个后记结束的瞬间。
突然，我意识到了，这个事情不是一个游戏，不是一个业余玩的东西
而已。这罩面大有深意。而懂得了这个深意，我才明白，原来我这几
年还并没有解完我的那个梦——在那个梦中，我以石为文案，在上面
写什么东西。当我写完后——就好像我的书写是阿里巴巴故事中那句
“芝麻开门”的咒语——石头打开了缝隙。也就是说，只有今天，当
我写完这本书之后，“石头”才真的打开了缝隙，我今天才知道了我
为什么需要圆这个石头的《红楼梦》。我才知道这个梦中的真意，我
才知道这个“石头”中的珍宝，绝不仅仅是“朱允坟是作者”这一
点。还有更珍贵的多的东西在里面。我才知道我圆的不仅是朱允坟的
梦，也是我的梦；不仅仅是我的那个“石头中发现珍宝”的梦，也
是我的一生之梦，改良中国文化的梦，减少“民族劣根性”的梦。
今天我得到了珍宝。今天，在以石头为案写完关于《石头记》
考证的一天，我的“石头”终于为我打开了大门。
从《石头记》到今天我们见到的《红楼梦》，从写作到改写到编
辑到考证，这本书是多个人在不同时期的创作的产物。我考证出了它
最初的作者是朱允坟，这固然很有意义，但是更有意义的，不仅是要
知道这本书是谁写的，还要知道他为什么要写，写的是什么，是要知
道这部书的主旨，这样才不辜负作者的苦心。当然过去很多人从很多
方面对此都有理解，但是，知道了此书从朱允坟至今形成的历史，对
我们了解此书主旨，会有一些新的启发——这也就是今天我写完此书
后突然受到的启示，是我发现的真意。
朱允坟为什么要写《石头记》?从比较表面的一层，可以说是为
闺阁作传，不想埋没他身边女子们。从更深的一层，可以说是“大旨
言情”，是为了写“情”。不过，如果我们再深入地看，则《石头记》
可以说是写的是以女儿们为代表的“情”与以“须眉浊物”为代表
的“利”之间的对比，或者说，写的是以“真心”为旨归的人性价
值观和以“利禄”为目标的功利主义庸俗价值观的对比。
为什么“贾宝玉”一看到女儿就觉得清爽，一看到男人就觉得
可厌。这不是一般人的“异性相吸”，不是好色男人的口吻。好色男
人应该是“一看到女的就觉得欲火中烧，一看到男的就觉得无聊”。
“贾宝玉”觉得女儿清爽，是因为他觉得她们受到功利主义价值观的
影响比较少。而男人们一心想着“仕途经济”，受到功利主义影响太
大。这不是异性相吸，而是相同的价值观和性情之间的相吸。他之所
以最爱“林黛玉”，是因为她最清爽。即使是很好的女子，比如史湘
云，一旦提到仕途经济，“贾宝玉”一样是觉得可厌。不客气地发出
逐客令，并把她的话说成是“混账话”。即使是男人，如果意趣相
投，他也一样不厌。秦钟、蒋玉菡，别人或可以说“贾宝玉”喜欢
是带有一点青春期同性间的暧昧，柳湘莲完全没有这样的暧昧，“贾
宝玉”也一样欣赏，也是因为意趣相投。
朱允坟的理想，是以真心待人处世。这样的理想，在大观园这样
一个小范围，在受到世俗侵染相对较少的女儿中，或许还可以有一定
程度的实现，但是如果在全国想要实现，那的确是个“梦”而已。
政治不得不肮脏，是因为政治就是用来调节那些最庸俗的人的最庸俗
的欲望带来的最庸俗的行为。因此，朱允坟最终失败了。从现实的角
度，我觉得这是很自然的结果，是因为朱允坟太过不现实。“水至清
则无鱼”但是，我更是感动于朱允坟的理想。水清，总是美好的。朱
允坟的理想，和屈原的理想，和古今无数真心人的理想，本身并没有
错。正是因为有这些人，世界才不至于被彻底染污为闻一多所描写的
那种污浊不堪的“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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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允坟在政治军事上失败了，来自国家边境的藩镇叛乱，夺取了
国家统治权。这可以看作是一个象征：国家的中央可以象征着人内心
最核心的地方，每个人那里都有一颗真心。国家的边境象征人心中的
边缘，那里是关心功利的地方，容易被世俗染污的地方。藩镇叛乱夺
取政权，是一个真心的失败，假意的成功。
朱允坟的失败，我们今天依旧可以在很多人身上看到。例如在爱
情中，一个真心投入的爱人，如果遇到了另一个虚情假意的人，谁更
容易成功呢?一般来说，是那个虚情假意的人更容易成功。我们都知
道，用情深的人更容易受伤，用情浅的人可以做出更适当的行为，并
获得更好的外在效果。“林黛玉”之所以显得小心眼爱吃醋，是因为
她的心非常投入，假如她不是那么在乎，她也可以在行为上做得更无
懈可击。例如在工作中，一心做事的人和那些玩弄办公室政治的人，
谁更容易升职呢?一般来说，也是那个玩手腕的人。这些情场工作场
上的失败者，都可以说是朱允坟式的失败者。
∞
一个国家，一个社会，一种文化中，朱允坟式的人越容易失败，
就说明这个国家这个社会这个文化已经有越多的被染污。如果人们还
觉得“成则王侯败则贼”，轻蔑那个真心真意的失败者，那就说明这
个文化被染污得更为严重。我们中国的文化，自秦帝国建立开始，越
来越脏，因此，朱允坟越来越难胜利。以至于到了今天，我们几乎会
认为他这样的人是必败的。实际上不然，在一个更纯洁的文化中，事
情可以是相反的。
虽然朱允坟在政治上失败了，但是，逃亡中的朱允坟写出了《石
头记》等文稿。虽然这些文稿没有给他带来一文稿费，甚至也没有给
他带来一点点的名气，但是，这是他的一个巨大的成功。
他成功地保住了一颗真心，他没有为了功利上的成功而放弃自己
的“真”。而且，他通过写作把这“真”写了出来，传给了后人。在
书中说“贾宝玉”是“情种”。不明白的人请看这两个字，以为这只
是说他多情而已。其实，“情种”两字的意思是，“贾宝玉”这个文
学形象，为这个世界留下了“真情的种子”。朱棣大军席卷金陵，朱
允坟身边的忠良都被杀害，这就如同深秋初冬寒冷的北风吹过，大地
冰封草木凋零(绛珠仙草也枯萎了)。但是，《石头记》中的“贾宝
玉”这个艺术形象还在，世界上就留下了一颗真情种子。哪怕是几百
年的冰封也都不怕，春天再来的时候，有这颗种子在，它就会发芽生
长并开花结果。
回头再说《石头记》的命运。明末乱世中，《石头记》文稿落在
了文人手中。当时，来自边境外的异族入侵，正在夺取中华大地的统
治权。这是来自更外一层的攻击：朱棣攻击朱允坟，是藩王攻击皇
帝；清朝攻击明王朝，是藩属的外国人攻击汉族。在政治军事上，汉
族失败了。
这不仅是改朝换代而已，也是一个个文明问的更替。落后的文明
军事上战胜了更先进的文明，让中华大地陷入了几百年黑暗的时期。
当时汉族人的宋明理学固然有其弊端，但是，相比当时满族人的文
明，宋明理学的伟大是不言而喻的。以仁爱为本，重礼义廉耻，有气
节操守，养浩然之气，这是一种更有爱心也有人性尊严的文明。而当
时的满族(不是现在的满族)文明，则是一种落后的文明，有种近
乎是奴隶制的“主子和奴才”的文化。到了清朝的朝廷上，自称
“奴才”成为了一种骄傲的事情，这在明代是不可想象的。
我们不得不承认，这是真心的又一次失败，重视自我人格修养的
宋明理学为中心的汉族文明，败于重视军事的、主奴文化的落后的满
族文明。
但是，更高的文明的种子没有被消灭——虽然邪恶的康熙雍正乾
隆等人，用严酷的文字狱，用血腥的屠杀，试图让汉族人忘记明代以
及明代所具有的文明，试图让人们接受做奴才的奴才的地位，但是，
明末清初的优秀文人，通过改写《石头记》或《情僧录》为《风月
宝鉴》，记载了失败的教训(风月，意思来自“清风明月”，隐指
“清”和“明”，值的是明亡清兴过程中的教训)；保留了“贾宝玉”
这颗“情种”，让功利的浊流中，保留了中华文明的真精神——冬天
更加寒冷，但是种子犹存。
《红楼梦》的再次被注意，是另一次文明冲突的时期。西方文明
借助坚船利炮，轰开了东方大国的国门。这次敌手不是中华民族的藩
镇或者藩属国，而是来自更遥远的异邦。(也许，正是因为《石头
记》本身的属性是“情种”，所以，每一次外来的攻击，使得中华民
族的文明受到生存威胁的时候，这个种子就会引起注意。)
这一次，威胁到我们的外来文明，不是清朝那样落后的文明，而
是一个高度发达的文明。
因此，这次发生在《红楼梦》上的事情是，胡适博士误以为
《红楼梦》的作者是曹雪芹——曹雪芹是汉族人，但是在文化上却属
于异族。曹雪芹和胡适博士自己在这一点上倒是有点相似。这个事件
使得《红楼梦》受到了更多的冲击，它被看作是异族文明的产物了。
西方文明固然很成功，但是，坚船利炮等物质层面的成功，其实
还是“仕途经济”那一路的东西。当然，我们知道西方文明不仅仅
是这些，还有一些更伟大的东西，比如民主思想等等。但是，在西方
文明和中华文明刚刚遭遇的时候，我们所知道的西方文明还是物质文
明。还有，按照梁漱溟等大师的看法，西方文明毕竟还是更多倾向于
解决人与物的关系的一种文明。而中华文明则是解决人与人关系的文
明。因此，中华文明依旧有一个任务，那就是在新的来源于西方文明
的冲击之下，保留下“人与人关系”的文明种子，人与人之间的美
好的健康的关系是什么?是“真情”，因此，我们更需要“情种”。
像“石头”的是种子外面的硬壳，“石头”里面是“情种”，我
写完这本书“石头裂开一个缝隙”，就是种子的外壳在开裂，“贾宝
玉”即将发芽。真心期望，世上每一个有情人都能一起来浇灌这颗种
子，让真情在我们的人世间发芽成长。
当我从情出发，继续阅读这本书的时候，却越来越发现，这本书
的主旨还真的并非“谈情”，相反本书是谈“空”的。随着贾宝玉的
足迹，从一个多情公子最后走向了和尚。如果我们不用宗教的术语，
而用我们生活中的语言来表述，那就是从情出发，作者逐渐展示了世
间人们种种的人生追求，最终都是没有意义的。金钱地位固然是一场
春梦，爱恨情仇也是一场春梦，书中种种人物、种种人生，在终极的
存在层面上看都是无意义的。多情公子全心全意投入到情中，最后得
到的是解脱于情。这时我才发现这本书是关于佛教的书，或者也可以
看作是一本心理治疗的书。他展示了世间人种种追求的虚幻无意义，
将使有悟性的人对自己所执着的事物不那么执着，而获得心灵的自由
感。当我们有了这种心灵的自由感，就会少了很多烦恼，也避免了许
多无益的行为。所以，我前面的认识实在是表面的，朱允蚊的志向也
不仅仅是发扬真情或者中国文化，而是试图传达对更深层的人生基本
问题的理解，让一些能领悟其中真味的人可以“不更去谋虚逐妄
了”。正如富贵的人才更容易超越财富，有真情的人才能让人穿透情
的真相，这就是“传情入色，自色悟空”。正如王阳明在事上修心，
贾宝玉是在情中悟空。所以‘‘石头”中生出的“宝玉”，也许应该起
名叫作“悟空”。
见及于此，才觉得终于发现了作者，终于考证出了真的作者。与
其说作者是朱允坟，不如还是说作者是“石头”、“情僧”、“宝玉”、
“悟空”等。
本书的写作中，要感谢我的爱人曹昱。她给过我不少启发，特别
是在关于林黛玉薛宝钗的心理和她们可能的行为及命运方面的探讨。
这本小书中，我并没能把这些都写出来。以后我会写本小说，把那些
内容更具体地展现出来。
感谢本书的编辑和出版社，勇敢地把我的这个“离经叛道”的
思想发表出来，使这个谜的解公之于世。
我有一个梦想，我梦想这一本书，如同涓涓细流，和别的细流汇
集在一起，形成一条大河，一条清水之河。我梦想这清水河荡涤了过
去的污秽，让我们的文明，在清清河水边复苏复兴。让中华文明繁荣
昌盛，让中国人以及全世界都更加有真心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