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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音山的回忆——跑山之一 转重阳秋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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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采薇菜
常言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跑山也就是采集山副产品,自食用或出售增加收入,这是山里人生活中的重要一项副业。
其中持续时间最长,也是参与人数最多,最能收益的的一项是采薇菜了。
1、采集
薇菜是蕨类植物中的一种,属多年生草本植物,在春季嫩芽长出地面,嫩叶柄没有张开以前采集它的雌株。回家后先下沸水锅焯后,再用手去卷头、叶子和绒毛,经翻晒和搓揉而成为出售的干品。
薇菜在我们林区分布较广,尤其是南部的浅山区生长最为丰盛。在没有采集开发以前,我场山上的林地里常见一片一片的,人们对它身上长有的这些浅黄色绒毛没有好感,有时也想这种植物这么多,要是能吃或卖就好了。直到七十年代末才开始了对它的采集利用,想象变成了现实。
我场薇菜的采集是全局中较早的单位,最初是由商店统一收购新鲜的再组织人进行加工成干品,说是要出口到日本,大家对此感到新奇,想不到这小小的薇菜也要漂洋过海。
对它的加工方法也感到很奇特,在室外支口装满水的大锅,用柴把水烧得滚开后把菜投入进去,并不断翻动,这时要掌握好出锅的时机,早了或晚了对以后的加工都会影响质量或是成色不好。要是菜一次投入多了或是锅底的火力不足还会造成部分菜失去原有的绿色而变黑成次品。
晾晒过程中要多次翻动并搓揉,使其成卷形状,好的成品在色泽上鲜亮,形状上多卷曲,手感上柔润,气味上有特有的苦香。
为了提高大家的加工水平,还在新盖的俱乐部里专门组织观看了一部日本关于加工薇菜的纪录片。
我第一次采它是因为场里要每人交合作医疗的费用,不要现金,要用它来顶替。机关的同事张明亮带着我骑车沿七支线的小铁路走不多远,在路的一处水湿地里,只见黄呼呼的一大片,俩人弯下腰大把的薅往怀中,很快一人就装满了一大袋子回来交差了。
最早它价格相当便宜,新鲜的角把钱,就是干品也才二元来钱一斤。采集它的人也不多,加之山上生长特多,人们采集是以麻袋计,就是一天每人可采几麻袋。以后逐年收购的价格不断提高,几乎每年都要上个台阶,直至这两年达到了每斤90多元。采集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每年到了这个季节,职工放假学校停课,居民区白天只有少量在家加工菜的人,其余的人几乎全部都到了山上去采集它,使原本寂静的山林也显得热闹起来,在一些薇菜较集中的地方,人 来我往呼喊声彼此起伏不断。
它的生长都是在夜里,气候适宜时一夜可长几厘米,要是几天不采就会放叶长老。为了能赶上采这天的菜,人们都是要早起,如果晚了只能是捡别人采后遗漏的少许了。所以大家也是越起越早,这个季节天也亮得较早,在3点来钟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匆匆吃点干粮从家里出发了,有陡步走的,有骑自行车的,有骑摩托车的行进在通往山里的路上,似乎象是赶集一样。
一些住在东方红集体坐车来山里采菜的人们起得更早,有的还是在半夜时就上车发向山里,到了山上时天还没有放亮,就在路边等着天亮了再上山。东北的初春往往气温较低,有时还有霜冻,坐车的不免要穿着皮衣棉袄,上山时再脱下放在车上。早上的露水也非常大,不但鞋湿,就是裤子也要湿上大半截,但这些对于采薇菜的人当时来说都不算什么,岂知后来有些人因此落下了难以治愈风湿、腿痛等病根。
在采菜旺季的时候,我场公路支线的路边每天都会停有几十台各种车辆,车箱板上加装了护栏,在后部用木杆还绑扎了个专门放菜的笼框。
别看来的人轰轰烈烈成群结队,分散入山后很就快无了踪影,人与山比毕竟还是山林广大。有些对山场不熟的人如走散就可能会迷山回不来,这样的事每年几乎都有发生。到了傍晚家里有人见还没有回来,就不免要着急,再晚了就会请人到山上去寻找,但这样大的山,说是从这条沟进去的,但人一到了山上几个小时不知要走出多远到又到什么地方了,很少有当夜找回来的。
往往是迷山的人在山林冻了一夜到天亮后才自己慢慢重新走回来,此人这时竟然发现原来自己就在回家不远处的路边。
我场和迎春林业局与八五三农场交界,我们的人有迷山跑到他们那里的,他们那里的人也有跑到了我们这里的。这时热情的山里人都能相互妥善的安置,提供食宿,并帮其与单位和家人联系便其及时返回。为此一次八五三还给我们单位送来了锦旗与感谢信。
迷山的人中也有从此就不再能回到温馨的家里,这事我场还没有发生过,不过全局就发生过了几起,有的是若干时间后才有人偶然在山上发现有遗体经衣物辩认而知,有的则如人间蒸发全无踪影。
后来,为了能多采到菜并节省每天这路途的时间,人们开始在山里的路边就地取材砍些大杆小棍支搭建起了架子蒙上塑料布成了临时房舍窝棚,并用石头支上了炉灶。这样一来,在一些薇菜集中的林班路边,这样的窝棚竟然一个连着一个似乎形成了一个新的村落。
这里薇菜的采集的丰厚收益既然名声远扬全国,于是远至四川、贵州,近至本省市县每年都有人来专门采集,有投亲靠友的,有老乡找老乡的,还有专门组织雇人来采集的,一时间外来采菜的人甚至超过了我们本地人。
他们离乡背井只有非常简易的生活用品,自然生活要比我们艰苦得多,虽然对山并不熟悉但菜确往往比本地人要采得多,这自然是他们的吃苦耐劳精神所至。
但他们中也有因此将生命扔到了这异地他乡,是因为得了林区特有的森林脑炎,我场的外来人就发生过几起。在林区每年的春季都要打这种病预防针,最早职工是免费,以后则都要收费了,而且还要每年都打。外来人没有打针,如被一种草爬子的虫子咬了就有可能患上这种病,这种小虫的咬人非常利害,往往是把整个头都钻进肉里来吸血,以至于吸的血把它自身撑得比原来要大几倍成个圆球,而且它的嘴好象还有倒钩,用手指使劲捏着也拨不出来,有时还会把它的头断要了肉里。它的毒性非常大,被咬的地方要红肿一片,而且奇痒,往往要数月才能痊愈。
一次一伙南方来的人中有人得了森林脑炎在乘车送往东方红医院途中,过防火检查站被栏一时,在到了医院时人就死亡了。为此这些人拒不把死者下葬,要到林业局找个说法,为此局里打电话来我场要我们领导去调解处理。为此我专门去找到他们按实际情况和政策处理了此事。
随着采菜人员的增多和年复一年的无休此残酷索取,再多的资源也会逐渐萎缩,令我感叹的是它生命生长能力竟能这般强大,三十余年仍能为林区人奉献力量。为不富有的山里人增添了宝贵的经济来源,一些能干的人家在短短的个把月能抓到上万元的收入,而支出的仅是精力和体能,投入产出之比可谓之大。
但这也的确是血汗钱,来之不易,不说每天的起早贪晚(回来得不算晚,但还要焯水,用手撸菜的毛卷,有的人家在采得多时要干到九、十点来钟,来不及脱衣赶紧睡会儿,明天又要旱起,一季下来有的人要减重十余斤。
就是在山里一天不知要奔走多少路,尤其是采到了半袋时,几十斤的负重在背上行走于无路的林中,发现有菜时还要弯腰来采集,这种苦累也不是人人都能享受的,我场也有个别人吃不了这种苦而错失良机而仍守贫穷。
采少了心里不快,有时采多了也是个“愁事”,就是往回背起来太累了。一次在东八支线我们发现了大片的薇菜,几乎是手不停的薅了一抱又一抱,最终采了一麻袋,这足有七、八十斤,不能直接能背到身后,要先坐下背好,再用手扶着地慢慢的站起来,艰难地向外走很远才能到放自行车的地方,也有不骑车的人则是要一直背十几里才能回到家里。
在山里向外面路边走中是没有路的,有时要穿过藤条灌木丛生的地方,是硬着头往里拱着前行。在过草甸鞳头水湿地时,不仅水湿半截,还要深一脚浅一脚,跟头把式的歪倒着走过。只有在下雨天人们才得以休息一下,不过也有人乘这个时候上山的人少,而不顾自己的身体冒雨上山采集的,也可以把他们称为要钱不要命的人了。
这种菜喜欢丛生,在林地环境适合的是方是成片生长,而不适应的地方则很远踪迹全无。常采它的人们往往是记熟了这些地方,俗称为自己的菜园子。每天是有目的的出发,一块采完了换另一块继续。而不动脑筋的人则是撞大运,满山乱走。会采的人可谓眼快手快,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就是采着这里,眼已经在寻找下一个目标了。他们是双手操作法,一片很快能一扫而光,而手慢的人则是丝条慢理地一根根仔细摘来。这就是一样的山为什么会有人采多采少的区别了。
采菜的方法也有了变化,最开始是采大留小到后来大小全窝薅,最早是不采雄株,到以后也是一个不剩,用手薅也成了用刀挖,以至割到白根部。这样菜也就越采越少,越采越细,海音山的薇菜质量从最早的上等闻名也落得了普通居后。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7-02-08 08:45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