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纳闷地想了一下。
「你们真的亲了吗?」
「才没有!」
「是吗?」
少年抿嘴一笑回答后,走廊上飞起小石子擦过他的脸庞。「才没有咧!」、「知道了啦,真危险。」先不管此事是真是假,也许那只是塞特的恶作剧吧?
叼着香烟的嘴角仍残留着微笑。因为找不到板擦,所以就用手随意擦掉名字的部分。朋友将手肘靠在窗框上,看着他擦黑板的举动(既然已经看见了,就自己进来把它擦掉啊),感觉像是接续刚才的话题,开口说道:
「对了,听说今天早上开始,西边的围墙附近聚集了好多战车。」
「喔?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
「所以呢?」
「没什么,就这样而已。」
两人之间的对话实在很无趣,所以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少年虽然对战车不怎么感兴趣,但可能会有许多军队跟着过来,或许可以弄到香烟。如果运气好,弄到口香糖或是巧克力糖,还可以送给依莉莎和其它小鬼。少年听着那唱着「古老的时钟」的天真烂漫歌声流过耳边,同时如此思忖着。
明天去看看好了,如果天气好的话……
「那明天见。」
虽然自己还没说出口,但对方像是理所当然般地向他道别。少年眨眨眼睛回头一看,朋友像是轻轻弹开般,已从窗边离去。
「约雅敬——」
「干什么?」
「没事。」
虽然叫住对方,但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所以只是复诵一遍:「明天见。」
「喔。」
对方点点头后便转过身,少年默默地目送他离去的背影。视线的角落看见墙壁上的时钟指向三点,愈来愈长的烟灰飘然地落在膝盖上。「啊!」少年心想:完蛋了!当他视线落在膝盖上时,又有一种奇妙的似曾相似感。
「——!」
不知是谁在窗下尖叫。
少年反射性地抬起头,就在他从课桌上滑下来的一瞬间,靠近校园的那一道墙上,窗户玻璃膨胀成圆顶状,接着无声无息地粉碎迸裂开来——或许有声音,但是冲击波贯穿耳膜,暂时把他关进无声的世界中。整间教室弥漫着白雾,无法判断是硝烟还是玻璃碎片,眼前变成一片白茫茫。少年回过神后,才发现自己在爆炸引起的强风冲击下,侧脸撞到黑板上。
少年沿着黑板一路滑行,最后跪在讲台上。他呆若木鸡,几乎是无意识地任视线游走。他看见刚才黑板上的铁路在线,像是把画笔砸在上面般,红色颜料溅得四处都是。他一摸太阳穴,刚才被粉笔染白的手心,沾上了和黑板上相同的鲜红色。过了一会儿,他才知道那是自己的血。
在逐渐恢复听觉的耳膜中,不断听到像是敲钟时发出的嗡嗡噪音。这个噪音不但使他的太阳穴疼痛,甚至使他感到头昏,让大脑的功能几乎无法正常运作。在他脑海的角落,好不容易听到一个有意义的声音,朋友彷佛在叫唤着什么:「……弗朗!」
「艾弗朗!」
朋友口中叫唤的是自己的名字。刚才趴在走廊上的朋友,一站起来就慌慌张张跑了过来。他大可不必这样拚命叫唤——先不管这个了,他更在意为什么听不见依莉莎的歌声了呢?当然,存这种情况下还继续唱歌反而不合常理,但是连他这种人都可以撑得过去,那么她继续唱歌应该也是理所当然的。
依莉莎的时间和墙上的时钟一起停留在三点钟。
依莉莎自此没有再开口唱过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