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赤黄吧w
001
赤司征十郎和黄濑凉太分手的第十天恰巧是新年前二十天的日子。分手的痛苦再加上拍摄的疲倦一下子让黄濑凉太的心里情绪降到极点，就连摄影棚里欢闹的气氛也没能冲散黄濑凉太心中的一丝别扭之意。好在今天拍摄的主题想要的就是他这样的低气压，所以拍摄的进程倒是出乎意料的非常顺利。
摄影师做着手势要求着再来一遍，泛光的镜头又再次对准站在台上的人。
男人将略长的发丝扶在脑后，琥珀色眸中略带的不能被旁人理解的情绪被摄影师用相机的闪光抓拍住。他的神色带着些漫不经心，一双狭长的双眸微眯着。黄濑凉太的长相和长期坚持锻炼的身材让他成功的一次又一次成为了四周群众的中心，当然摄影时也不例外。刚刚来到此处只为实习的新人女性经纪人就被其蓬发的荷尔蒙一次又一次的戳中自己的小心脏，直到男人结束工作为止，她都觉得自己快要被萌死在了黄濑凉太的声线和举手投足的桀骜之间。
“那个……黄濑君。”想了又想，她鼓起勇气向着坐在椅子上休息喝水的黄濑凉太打了一声招呼，内心还有丝忐忑不安，毕竟如此耀眼的模特新星脾气总该有些小小的骄傲，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金发男人诧异的挑起眉毛后，也没问她名字，只是扬起唇角微微的笑了笑打了招呼
“哟，你好。”
神色之间满满都是礼貌和亲近的气息，和她想象中的形象背道而驰。
“啊啊你好！那个……我是新来的实习经纪人，名字是浅苍耀子，最近都会跟在前辈处学习。那个！总之请多指教！”羞红了一张脸的浅苍面对男人的注视连一句话都不能好好的说完，反正一股气将自己想要表达的说出声后又为自己的不妥感到气馁。
黄濑凉太面对如此‘激动’的实习经纪人愣了愣，随即点点头“啊，我是黄濑凉太。以后多指教了，耀子。”
浅苍耀子眼睛的颜色是难得一见的红色，带着点浅浅的光晕，仿佛让人看了一眼都能沉溺其中。和黄濑凉太记忆中某个人的瞳色是一样的，于是他不由得多留意了这个女生几眼。
仿佛是注意到了黄濑凉太根本没有多加掩饰的注视，浅苍耀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个……我的脸上有什么吗……”
“诶？”黄濑凉太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举动有多么无礼，连忙摆手尴尬道“不是不是，只是耀子你的眼睛……啊怎么说呢，颜色很特别呢。”
“是。说是特别的话，还不如说是奇怪呢。毕竟以前上初中的时候常常被同伴同学这么说。”浅苍耀子微微抿嘴，白皙的脸色泛起少女羞涩的颜色“不过黄濑君这么说我倒是放心了，没有因为这双眼睛而被嫌弃。”
“怎么会。那是很漂亮的颜色。”
黄濑凉太面对女孩的低语只是摇摇头唇角微勾，女孩一愣，面前黄濑凉太冲她露出了微笑——灿烂的就像是正午窗前露出的一缕阳光，不知不觉间冰冷密封的内心都被温暖了一般。
“红色，是很温柔的颜色。”黄濑凉太颇为怀念的说道。但那双眼睛却并没有看她，而是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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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即使分了手后也仍然忘记不了赤司征十郎的温柔这真是让人欲罢不能。一边在心脏的深处思念着一边拼命的压抑着自己。控制着自己的手指不要再去碰手机联系录里排名第一的‘魔鬼队长小赤司。’控制着自己的思绪不要去怀念过往的一切。
但若真能如他所想的那般顺利控制住自己，倒也不会出现今天这种局面了。
单单只是因为看见眼瞳和他一般红色的女孩，就控制不住的直盯着别人的眼睛看——这真是太不符合自己的性格了。黄濑凉太懊恼的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有些泄气的垂下头。
他本早该习惯，沉溺于其温柔的人、且最无法自拔的人，是自己。
一边接过浅仓耀子递过的毛巾一边心不在焉的任由思绪在脑海里添堵。
他想起很久以前俩人相处的日子。
那时候的赤司征十郎还没有如现在这般气势逼人，仍然是温柔不动声色给人以警告的帝光队长。冒冒失失仍不丢气焰的年轻黄濑凉太在挑战完青峰大辉后，便不怕死的跳到了队长的头上——“小赤司，来one on one！”
当时的赤司征十郎面对如此作死的他有些戏谑的挑了挑眉头，也没说什么，只是将手中的篮球扔到人手中。
最后黄濑凉太的下场自然不用说，全败。
他喘着气耗尽体力的瘫坐在地上急促的喘着气，相较于面色不变的赤司来说，他的实力还差得太远。这样想着的黄濑凉太有些无奈的扯了扯嘴角，随即就被脸上传来的冰冷吓得一颤，下意识往自己的左侧望去，便撞进了赤司征十郎红色的眼眸之中。赤司征十郎手上拿着一瓶有些冰但却并不会伤到胃的矿泉水对他笑了笑
“喝吗？”
黄濑凉太愣了许久，仿佛并没有料到自己印象里那个不愠不火，并礼貌的和他人适当保持着距离的队长会有这样的举动。但赤司征十郎仍然没有放弃的将自己的姿势保持在递水的那个动作中。最后那瓶矿泉水便被一双白皙的手接了过去，黄濑凉太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说不清什么感觉，下意识的便对着赤司征十郎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谢啦小赤司！”
“嗯。没事。”
自此之后，俩人最多的交集是在每次期中考试后的测验，当赤司征十郎面带着礼貌的微笑和周身逼人的气势将课本扔到他的桌子上时，他这才深深体会到什么叫做‘如果考试不过关的话我就拿你投三分球’的可怕。

那个时候，黄濑凉太对赤司征十郎的畏惧便逐渐消失了。印象里那个‘冷酷，不近人情’的形容词变成了‘别扭的温柔，可爱’
他沉溺在那双红色的双眸之中，被那之中所透出的笑意和温和所网住身心。当他每每就像是不怕死的一样去招惹赤司的时候，他都会看见其他队员带着悲悯的目光向他看来，明明次次都被罚的逼近生存极限，然而他就是那么不怕死。仿佛是个恶劣的孩子探究着赤司的底线究竟在何处一般。奇怪的是——赤司征十郎倒也默认了他这样的行为，没过多吭声。不然哪由得他这么放肆。
在初中三年里黄濑凉太遇见了能够改变自己的两个东西——篮球和赤司。一个是执着一个是信仰，两边都是心头肉割下去的瞬间仿佛连心脏都要停止跳动。
所以在决定交往的时候，黄濑凉太从没想过会是自己开口提出分手两个词。他至今还记得唯独在他面前温柔的王那一瞬间所露出的惊异神情。那种仿佛被他人所欺骗的温柔红色沉淀出说不出的悲哀和黯淡。虽然赤司征十郎隐藏得很好，但黄濑凉太也算是观人无数，再加上心情的起伏实在让赤司没心情隐藏，自然就被他窥探见了那抹一闪而过的情绪。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他深深的吸一口气，感觉自己从几乎紧闭的牙关再次挤出了这句话
“我说，分手吧，小赤司。”
“……”
黄濑凉太勉强的露出早已伪装过上千遍的微笑——做模特时早已深藏于心的笑容“我有点厌倦了。小赤司你明明知道的，我喜欢的东西总是不会持久。运动是，自然感情也是。”他装作不在意，实际上却紧张的连灵魂都在颤栗。
他没敢看赤司的表情，却能胆颤的感觉到所处空间中的紧绷和冷气压。那种犹如利剑一般即将划破皮肤的紧张让人窒息。他再次感觉到了——来自名为赤司征十郎的男人的压迫力。
他几乎是心惊胆战的等待着对面的回答。不知道是在期待什么又或者是在忐忑什么。
“……我知道了。”
“……”
这次，他沉默了很久。赤司征十郎轻描淡写的抬眸回答，与他的语气反道而行之的是带着锐气的深红色眼眸。
“如你所愿，凉太。”
轻声落下的低沉嗓音就像是大提琴般的音色让人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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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完成！大家要不要去喝一杯啊？我知道一家店那里的烧烤可是超棒的啊”
“好好好，这个提议不错！”
“黄濑你也一起吧？”工作人员爽朗的搭上黄濑凉太的肩膀，挤眉弄眼“那里可是有很多漂亮的妹子喔”
“哈哈前辈别开玩笑了。下次吧，等会儿我还要去学校。”
黄濑凉太打着哈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带着点抱歉的意味让人一点都怪罪不起来“前辈你们就带着我的份一起尽情的玩吧。”
“是吗？”工作人员有些遗憾“不过你这个时间点回学校干什么？”
“社团活动啦。”
“诶？你还参加了社团啊？什么社团？”
“篮球部。”
“噢噢噢噢我听说海常的篮球社可是超级强的啊！你这家伙可要好好的加油啊”
“是啊。”黄濑凉太笑了笑却没好意思说出自己就是海常篮球部队长这个真相。
日本这个时候的天气相较于平常有些冷，呼出的空气在转瞬间就在骤冷的天气下变成白气。黄濑凉太就这样穿着外套一边搓着手一边像是狼狈的小狗一样溜进了附近的咖啡店里。
篮球活动吗……这样小小的借口他还是能够做到漫不经心的撒谎的。
他选择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店里开启的暖气瞬间让他的身体都得到了舒缓。垂着眸发呆愣怔般的用勺子搅着面前的咖啡——他记得以前和小赤司来这家店的时候，从来都是先到的赤司征十郎帮他点自己喜欢的咖啡和甜品。看似淡漠的帝王表面之下却隐藏着一颗温柔的心。
那个人总是要求自己什么都要做到最好，最完美。过多的压力堆积根本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可怖。有钱人家的少爷即使是在睡梦中大概也是在一遍遍复习着自己所学之物吧？
“呼——”黄濑凉太苦笑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这样可不好……完全糟糕啊。
根本忘记不了有关于那个人的一丝一毫。这样看起来，不就像是自己根本没有下定决心一样吗。
“你好，黄濑君。”不知道从何方传来的声音突然就打断了他的思绪，向来很稳的手不由得猛烈一颤。
……
……
“……呜哇！”

还没喝进口的咖啡瞬间被洒在桌子上，黄濑凉太一边手忙脚乱的用纸巾擦拭一边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蓝发少年
“诶诶诶诶诶小黑子?!”
被点名的黑子哲也礼貌的点点头
“你好。”
“……小黑子为什么在这里？”
黄濑凉太对已经自觉坐在自己对面的黑子哲也有些无奈地叹口气“不，比起这个，小黑子的存在感真是，完全，很可怕。”
“和火神君一起来这附近来逛逛，本来打算过一会儿就回去的，但是火神君一直嚷嚷要吃汉堡，实在没办法，于是就这里等他了。”黑子哲也用平淡无波的语调无辜的陈述着刚刚才发生的现实。
“那小火神呢？”
“等会儿过来。还有赤司君。”仿佛是故意所为的断句，黑子哲也心满意足的看到了黄濑凉太惊慌的表情。
“……小赤司也在？”黄濑凉太嘴里的咖啡险些再次喷洒出来。
“嗯，刚刚偶然碰到的。”
那可是更加糟糕了啊……嘴边爽朗的笑容几乎快要支撑不住。黄濑凉太有些坐立不安的四处乱瞟“啊……也差不多到时间了呢，我也该走了。等会儿还有模特的工作。”对于这种两边都撒的弥天大谎（？）他可没时间思考等会儿究竟会不会被揭穿的问题，当务之急是现在、立马离开这里。
黑子哲也有些诧异“现在？”
是啊现在，立刻，马上。现在的他根本没有丝毫的勇气面对那个人，必须要在看见他之前离开这里，必须。
“但是赤司君现在才刚到呢。”
黑子哲也用手指了指已经踏进咖啡屋里的人
“黄濑君要不要再等会儿？”
“……”
黄濑凉太面目僵硬的转过头看着已经向他们这里不紧不慢走过来的赤发男人，一双深红色的双眸沉淀着丝丝浅浅的淡漠，目光平淡毫无一丝波澜。就如同仿若包容一切的宽阔大海，风浪丝毫不能撼动他的位置一般，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一股与生俱来的优雅和压迫，虽然穿着再简单不过的衬衫，但是那股独属于赤司征十郎的气压却毫不收敛。曾经年少时期的赤司征十郎曾经似笑非笑的这样形容道“凉太你们是前场的棋子，而我的责任就是帮助你们控制清场。帮助你们稳妥地拿下每一场所能触及的胜利。”这是王的责任。
而这位无所不及的王正向他走来，并丝毫不为他所动——平静，礼貌，疏离。
“好久不见，黄濑”
路过黄濑凉太座位时脚步微顿，赤司征十郎转头面向他微微温和的笑了笑，再平常不过的打了个招呼。黄濑凉太使劲瞪着自己面前的咖啡杯，然后急急的点了点头，冒着热气的咖啡一股股苦涩直冲鼻腔——奇怪，他怎么觉得眼眶有点发热？
“小赤司，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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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神大我有点懵，说实话如果他预先知道这里的气氛会这么尴尬的话，打死他都不会坐在这个位置上。平时叽叽喳喳负责聊话题的黄濑完全陷入沉默状态，他本想意思意思活跃下气氛，只可惜左看一个面瘫，右看一个呆蠢。
#没有人说话真的好尴尬怎么办在线等急#
“那个啊……”火神大我抽搐着嘴角继续开始了他的漫漫聊天之路“等下有人想要打球吗”
#篮球笨蛋的心你不懂#
“火神君这么冷的天还在下雨你的脑袋是被汉堡给堵住了吗。”黑子哲也抬起头用一副‘你真可怜’的表情看着他。
“小火神想不到还是意外的篮球痴汉啊”
“……”火神大我觉得自己还是等这群话痴噎死在这里比较好。

但也多亏了这个无意间的‘卖蠢’，气氛也变得热络起来。黄濑凉太不停的找着黑子哲也搭话，一口一个‘小黑子我也想尝尝你那杯香草奶昔’的微有些撒娇的语气。只可惜每每都被黑子哲也无情的拒绝
“请容许我拒绝。黄濑君。”
“好无情啊啊啊啊啊”
不得不承认，黄濑凉太作为模特的这张脸还是有那么点资质的，至少他故意露出的那种笑容每每都会把周遭的人给闪到。可惜——这招对于奇迹的世代的队员和他附近的好友们并没有用，反而只是会招来一股想让人欺负的欲望罢了。于是黑子哲也就这样顺从着自己的心意这样做了。
相较于那边的吵闹，这边倒是有些诡异的寂静。赤司征十郎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左手撑着脸颊的一边没有什么情绪的看着窗外，从玻璃处滑下的雨滴遮住了窗子里的他的表情。
‘仍然是一如既往的难以捉摸’火神大我打心眼里这么觉得。恢复到第一人格的赤司征十郎比比赛初期相见的时候要温和一些。但那绝不意味着他很‘温柔’。火神大我没办法轻易的将这个人归结到‘不善言谈’的范畴中去，相反，赤司征十郎在他想要的时候，他可以很熟稔的和任何一个人谈论。就像之前俩人刚刚往这间咖啡屋里走来的路上，他俩还算是能够‘好好交谈’。
但现在的他，却较沉默，不知是因为什么缘故，或许只是单单不想开口罢了。火神大我在内心无妄的猜测着这位队长的心思，却被黑子哲也的提问打断了心绪。
“黄濑君，你刚刚不是说你还有模特的工作吗？现在去还来得及？”
黑子哲也异常体贴的关心了身边这位小黄毛的生活。
“诶？”黄濑凉太心不在焉的接话道“没关系没关系，刚刚发了短信。”
一直没接话的赤司征十郎却在听到这话时撇过头似笑非笑的开了口，一双赤红色的眼眸直盯着他仿佛已经瞧出了什么端倪似的，从初中开始只要一面对赤司征十郎这种洞穿了一切的眼神，黄濑凉太的心中就一阵发虚。现在心里更是颤的厉害。
“这个时间点还有模特工作，黄濑也是很辛苦的呢。”
“……哈哈，是啊。”黄濑凉太打着哈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忐忑一片
他知道了？……仔细推敲看看，他知道我在避着他了？
不对我在心虚个什么劲儿啊！人家什么话都没说我自己反而乱了阵脚给怎么办！知道就知道了，按一个分手者的心情来讲尽量避免尴尬也是很正常的行动吧。这样给自己打气的黄濑凉太抬起头，却又在触及到那双赤红色眸子时秒认怂。
黄濑凉太握紧了手中的杯子，不自禁的咬紧了牙关。
‘什么嘛，说一下谎话都会立即被拆穿小赤司能不能不要太高明了啊？’，这样子让他怎么按照约定和他分开呢？
而且先不论约定，黄濑凉太真的太想……
触碰他。
明明不想拉远两人之间的距离。明明不想这样隔着桌子却仿佛隔了四万八七里的模样谈话。他气恼自己的不争气，又怨恨赤司征十郎的疏离。明明前两个星期还会带着笑意的揉自己的头发，在自己的面前露出不为人知的模样。现在却……我在埋怨什么？像个女孩一样磨磨蹭蹭。这种局面是自己亲手选择的不是吗？事到如今，后果只能自己承担。
该死。
黄濑凉太心中的烦闷上升到极点。
“小赤司……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黄濑凉太开口。
自己只是想要知道更多关于这个人的事。
“顺便路过然后刚好遇到哲也，怎么了？”
就连称呼也改变了……啊这可不行，太嫉妒了。这个时候的小赤司不是只会叫别人的姓氏吗？
“不，没怎么啦，只是想着会在街上碰到小赤司的几率太小了。稍微有点意外。再加上几天之前小赤司在洛山的原因——没有太多机会见面呢。”
“是吗。”话题被赤司征十郎不动声色的掐断。
这一个月恰逢新年，于是赤司征十郎也从京都回到了东京的家里。这是难得的可以抛下篮球队繁重的事务而好好休息的几天。
早在分手前就听赤司在电话里说了这个消息，黄濑凉太还记得当初的自己可是天天盼着新年相近的月份到来，甚至鬼使神差的买了个日历天天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小毛孩一样用笔划着日期。爱情使人小心翼翼，使人期盼。只可惜，他最近并没有受此的滋润，反而刻意的忽略此事。
黄濑凉太没再搭腔，只是小心翼翼的瞧着赤司征十郎的表情。用无形的指尖一遍遍在心中描摹着他的眉、鼻、唇。直到将这人再也熟悉不过的样貌深刻于心之后，才偷偷的弯起嘴角傻傻的笑了笑。

002
14岁的黄濑凉太并不算勇敢，但也绝非现在的自己这般懦弱胆小。至少14岁的自己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开始怀疑伴侣对自己的忠心。但如今的自己不得不承认，当他看见赤司征十郎和一个他并不认识的女孩并肩走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心情绝不算愉快。
分手后的第十一天，戴着帽子、故意打扮得低调的黄濑凉太走进书店，一眼便瞧见赤司征十郎正在对着站在他对面的女孩温柔的微笑。并不是和他说话时的温和，而是温柔。两者的本质区别在于一个是对陌生人的敷衍的面具，一个是对待自己掏心之人的真心。于是黄濑凉太就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撕裂了一般的痛起来。
说实话，黄濑凉太真想冲过去就把那女孩拉开并威胁：‘小赤司并不是你能碰的人。你明明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能在他身边晃悠？’类似于这样听起来就很蠢的蠢话。而在憋了好几口气后，黄濑凉太这才想起现在的自己并不是那个优秀的男子的伴侣，或许更不是他所喜欢的人。所以内心里脑补的那些行动皆缺少了一个让他冲动的借口。缺少了借口的下场就是——他只能够憋着。
‘那个女孩长相也不算是很好看啦，就是皮肤比较白胸比较大嘛，小赤司又不是小青峰。而且还披着个头发，这不就是典型的想借机会和小赤司亲近吗？？？’
‘靠太近了啦？！脸脸脸脸！！！！太近了啊！’
隐藏在赤司征十郎身后书架的黄濑凉太，当看见女孩凑近了将一本书拿到赤司面前的时候，他磨着牙差点把手上的书给扔掉。
“赤司君。”
“赤司君？”
被面前的女生一连提醒了几遍才回过神来的赤司征十郎收回了视线，并歉意的抿了抿唇“抱歉，刚刚没有听到你所说的话。怎么了吗？没有找到你要的书？”举止温和、谦让，无一不透露出少年良好的修养。
“不，书是找到了。我只是在想赤司君你发呆真是很难得一见啊。明明平常做事是那么严谨的一个人。”女生感到新奇似的睁大了眼睛，一双圆溜溜的好奇双眸就这样将赤司征十郎的表情收入眼底——只可惜，并没有看见自己想象般的惊慌或尴尬。女孩一边有些遗憾的撇撇嘴，一边将书柜上的书小心的抱在怀里。
“而且赤司君你在看些什么吗？总感觉你刚刚一直在往自己的身后看呢”
赤司征十郎听此，这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竟然那么明显。面对女孩的盯视，饶是赤司征十郎也只能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不，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有趣罢了。”
“有趣——？”
“是啊。很有趣。”赤司征十郎仿若打着谜语般的戏谑勾唇。
看着凉太站在自己身后那副仿佛要吃人的样子，真是看几遍都不会腻。难道那人都不知道他那个位置是很引人注目的吗——而且那簇时不时晃过去的黄毛，真是说不出的可爱。想到这里，赤司征十郎嘴角的弧度逐渐扩大了，不知是否是错觉，女孩从那向来波澜不惊的眼眸中竟窥出了一丝仿若温柔的无奈色泽。那抹色泽将冷漠的赤红染上了一丝温暖。
那大概是只有对赤司君心中，特有的某个人，才会有的温柔吧。
女孩愣怔的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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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濑凉太并不是第一次看见赤司征十郎礼貌的拒绝掉女生的告白。
帝光中学的教学楼后方有一小片绿荫，黄濑凉太打着哈欠从教室翘课出来的时候便正好瞧见那么一幕——女生遗憾的眼神和赤司嘴边冷淡的疏离微笑——这已经是黄濑凉太自从初二以来很难见到的笑容。自从第一人格的赤司消失后，他比以前更让人觉得畏惧。阳光从树叶缝处漏下点点光影落在地上，女生走掉的时候赤司征十郎仍然站在原地。明明是稍显瘦弱的身影，但背脊却挺得笔直。
黄濑凉太正想着自己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呼，但这样的行动还没有付之于实践，赤司征十郎便率先他一步转过头
“凉太。”
赤司征十郎这样轻声喊道，显然，他早早便看见了站在离他们不远之处的黄濑凉太。异色的眸子中冷漠的赤红和温和的金色映出那抹阳光的影子。黄濑凉太也不再磨蹭。走上前去扬起灿烂的笑容“哟小赤司！那个女生明明那么伤心，拒绝掉了不会觉得她很可怜吗？”
“翘课了？”赤司征十郎答非所问。
“嗯嗯，国语课实在是太无聊了啦，小赤司你知道吗，那个老师讲课实在是太死板了。还不如来这里睡懒觉。”
黄濑凉太向赤司征十郎哭诉着今天他所遇见的事。
而赤司征十郎也早就明白他的性子，也没感到意外。“只有这一次，凉太。”他轻描淡写的原谅了其翘课的罪过，然后话锋一转“如果下次再让我看见你翘课——”后面的语句不言而喻。
“啊啊啊啊绝对绝对绝对没有下次了！！”黄濑凉太背后冒着寒气。
而乖乖听话的黄濑凉太果真没敢翘掉国文课，只不过听没听就不在他所考虑的范畴了。放学时正好是他值日，于是回家的时候也晚了点，所以他才会撞见那样的恶作剧——属于赤司征十郎柜子中，一个女生正偷偷摸摸的做着什么。非常不巧的是，凭借着良好的视力——他能够看见那女生手中的东西。
“你在做什么呢？”
女孩颤抖的手被一双手强硬的抓住，女孩瞬间惊慌失措的抬头，撞见一双似笑非笑带着些疑惑的琥珀色眸子。那双本还算是温柔亲切的眸子此时却找不出往常的情绪——陌生的黄濑凉太。
“小赤司不喜欢有人动他的柜子。如果你是找不到自己的柜子的话，那我还是可以帮可爱的女生找找”黄濑凉太对着她露出灿烂的笑容，但是那笑容中反而是带着点平常他不会展露出来的冷冽和犀利。或许是平时给人留下的‘笨蛋’印象过于强烈，面对此时的陌生，女生愣是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但当她目光转向她曾经喜欢的男生的柜子时，触及那一小块泛着光的东西，她这才狼狈的落下难堪的眼泪来。
实在不想承认的是，黄濑凉太的话中对她的警告意味实在是太明显，女生连忙失措的拍掉黄濑凉太的手，转身跑掉。
黄濑凉太目送着女生跑掉的背影，无奈的叹口气，伸手拿出放在赤司征十郎鞋子里的钉子。那颗钉子藏在鞋子的深处，如果不是仔细觉察的话根本不会发现。虽然他并不觉得小赤司会跳入这种明显的‘陷阱’，但总归仍然有点不放心。感叹着这年头的女生真是越来越恐怖的黄濑凉太又将柜子里被女生乱翻的杂物整理好。他的心思本没有这么细腻，只可惜——他见不得有人对自家队长动手。说是护短或者任性也好，因为喜欢，所以这些事都显得微不足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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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濑凉太用左手压下自己的帽檐，妄图从书架的缝隙中更加清楚的窥探清在自己面前的两人的表情。虽然他也有认真的在内心检讨自己此时的行为究竟是有多么像痴汉，但是当这种行为附上‘赤司征十郎’时，痴汉的程度便在他内心大大的打了个折扣。在脑海里进行着复杂的脑补活动的黄濑凉太发了会儿呆，当他回过神来时，这才发现刚刚还在视线里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空留几个空落落的书架。
奇怪……小赤司不见了？
啊啊，怎么会。刚刚还在视线中的，难道说已经回家了？
内心顿觉有些失望和无奈的黄濑凉太抚了抚自己的心脏，像个孩子似的小声嘟嚷道“明明对她就那么温柔，搞什么啊……”
“什么叫做‘对她就那么温柔’？”
耳朵旁骤然冒出清冷带着些笑意的问句，黄濑凉太实在是没想到自己的声音还可以得到回复，自身偏偏又处于心不在焉、脑袋放空的状态，于是想也没想就下意识回答了一句
“当然是小赤司啊。”
“……”
“……”等等，这个声音。
突然就意识到了什么，黄濑凉太僵硬的转过头，看见赤红色头发的少年不知何时立足站在了自己旁边——嘴边带着温和的笑意正好整以暇的望着他，整洁的白色衬衫未系上脖子上的两颗扣子，露出点白皙的皮肤。本来就生得俊秀的脸庞此时在黄濑凉太的视线中已经被染上了名为‘秀色可餐’的标签。可惜……这些都不是重点。
迎着赤司征十郎戏谑、似笑非笑的视线，再回想起刚刚自己说的话，黄濑凉太简直想一把掐死自己。
自己怎么就那么蠢呢？
“小赤司怎么在这里？好巧啊哈哈。”
赶紧扯理由为自己开脱，黄濑凉太觉得自己只能在心里祈求赤司征十郎并没有从头到尾都在欣赏自己卖蠢的模样。
“陪同学买点学习书。”所幸，赤司征十郎并不有意为难他，只是淡淡笑着这样回答了。
同学？什么啊，是同学啊。
意识到自己心中倏然就松了口气的黄濑凉太自己都为自己感到羞耻。
“那小赤司的同学呢？”
“先一步让她回去了。”赤司征十郎伸手从面前的书架中取出一本书，修长的手指拂过时光铸造下的书页，睫毛遮挡下的赤红色眼眸中所含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黄濑凉太并没有来得及看清。
“回去？”他如饥似渴的目光落在赤司征十郎的手指上，然后学着那人一般拿起一本书，不料倏然映入眼帘的、满目难懂的名词让他摇摇欲坠的国文充满了危机。看见此景的赤司征十郎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将人手中的书拿走，然后又从书架里抽了一本书递给他。
儿童文学……。小赤司还真是讨厌。黄濑凉太在看见书本封面的字体时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赤司征十郎在看见黄濑凉太眼里的不满后嘴边的弧度深了些，仍然是那般意味不明的语句和轻描淡写的情调，仿佛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嗯，她应父亲的意思回了本家。”
但是黄濑凉太却愣在了那里，他猛然抬起头有些难以置信的发出声音，手上的书差点掉在地上。能够有权利公然回本家的女生，这无论怎么想都不是普通的……
“诶？”
不会吧。
难道是……？
“未婚……妻？”黄濑凉太将这几个字放在心中咀嚼了几遍，才小心翼翼的出口，仿佛是怕惊扰了什么安宁一般胆怯和懦弱。
赤司征十郎沉默了一下，随即又漫不经心的转过头看着他“黄濑想要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知道什么……？
黄濑凉太面对那双直勾勾的眸子霎时无话可说。现在的他没有任何资格过问任何赤司想要隐藏的私事。
“你在犹豫什么？”
赤司征十郎说道。他的双眸非常的温柔，一如既往的溢满对阳光的追逐和爱意。
啊啊。我在犹豫什么？
鬼知道。

黄濑凉太烦躁的将书本放回书架里，赤司征十郎也没有再提当初的那个话题。
直到回家之时，俩人都很默契的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回家时的岔路口，赤司征十郎微微侧过头，将身侧那人的面容映入记忆之中。仿若是察觉到了赤司征十郎的视线，黄濑凉太也侧过脸来，微冷的冬天，少年的脸颊被冻的有些红，平静呼吸着空气的鼻子微微耸动着。赤司征十郎将脖子上的围巾取下，然后围在了少年的脖子上。
“那么，再见，凉太。”赤司征十郎微微笑了笑。
“……”被此突然举动惊讶到的黄濑凉太莫名对‘再见’这个词有些抵触。他的手指无意识的触过脖子上温热的围巾。那个柔软的物体上仍然残留着所爱之人的体温——让他恋恋不舍。
“小赤司。”黄濑凉太低着头，就像是一只闷闷不乐的金毛犬。
“嗯？”
“小赤司觉得自己自由吗。”
“……”不知道为何黄濑凉太的话题就上升到另外一个角度去，赤司征十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不过好在初中的时候，赤司征十郎便适应了这人的这种‘跳跃性思维’，于是认真的在脑海里思索了一下。
自由——？
大概不。繁琐的事务和压在肩上永远不会消失的期待值，自身的压力……他已经有点忘记了所谓‘无忧无虑’是个怎样的生活现状，正因没有体会过，所以从未考虑过自己会败北的时候。在那场比赛中，比起尝到了败北的味道——更多的是释然，一种前所未有的释然。虽然现在的他仍然固执的用胜利或者是自己的顽固来维系一些东西，但是事实证明，有些东西并未消失。如今的他，不会比以前的他看见更多所可预测的未来，但是却能看见不会改变的东西——例如羁绊。或许现在的自己也逐渐变得幼稚了起来……开始相信一些并不存在的东西。
当拥有了想要守护的东西，赤司征十郎便不会觉得压在自己身上的东西枯燥，反而是觉得庆幸。他的手中能够拥有筹码——守护的筹码。
“不。”很快便得出答案，赤司征十郎轻声回答“说到底，这个世上并没有完全的‘自由’。每个人都会有着自己的处境和所需要面临的遭遇。所谓的凡人，也就是这样的存在。”
“……”黄濑凉太没吭声。
“但是，比起自由，大概现在的我更贴近于幸福吧。”赤司征十郎勾唇望着他，眼里笑意满满。
故意说着含糊话的赤司征十郎非常狡猾。
回到家里的黄濑凉太脸红成了一片，手上抱着的枕头也不知不觉被揉成一团。或许是因为分手初见时赤司留下的疏离印象过于深刻，造成现在突然转换为温和模式的时候，竟然让他觉得非常幸福。恍然回到了曾经相处时的状态——不，不是恍然，而是小赤司故意这样温柔的吧。现在仔细想想，刚刚开始时的疏离根本一点都不像是小赤司嘛，那个人对于想要得到的东西向来都是特别执着的——
所以……可以理解为，我是小赤司想要的东西吗？
‘好嫉妒啊，小赤司明明对小黑子那么亲近！为什么却总是欺负我？！’
‘凉太，还真是小孩子啊。’
‘重点不是这个吧？！’
‘那不一样，凉太是我想要的东西。哲也只是重要的队员而已。’
想到以前的对话，黄濑凉太心中一阵阵的心跳加速——搞什么啊这像是少女漫中的心跳啊？！不要想太多了啊黄濑凉太？！
虽然再怎样在脑海里劝着自己，但是一回想起赤司征十郎的笑容便脸红起来。
根本无法停止啊……对小赤司的喜欢。
黄濑凉太苦笑着将发烫的脸埋进枕头里，嘴边却不知不觉的勾起满足的笑容。
真是最棒了啊……小赤司。
003
赤司征十郎下午回家的时候，赤司征臣早已坐在房间里等待他许久。
换下身上沾了湿气的衣服后，赤司征十郎礼貌的推开了父亲卧室的大门，踏进几步微微鞠躬“父亲大人。”
一双红眸冷淡的看着背着光、双手交叉地坐在椅子上的赤司征臣，和寻常的父子不同，俩人之间所弥漫的倏然不同的气氛在这不大不小的空间里凝结。
无形的压迫力——但是赤司征十郎并未动摇。
“征十郎。”赤司家族的家主所拥有的常人无法比拟的气势尚且是如今的赤司征十郎未能相比的，那是端坐于上万人之上的傲气和内敛。一把剑的出鞘并不使人惧怕，相反——收敛下的剑芒若是让人无法察觉、无法捉摸，那才使人畏惧。不置可否，赤司征臣正是这样的一个人。掌握着他人所无法拥有的权利，立足于赤司家族的顶点。
“听说你今天找我有要事要谈？”赤司征臣似笑非笑的盯着眼前这个使他骄傲的儿子，并不急着找人吁寒问暖，毕竟今天并不是他主动开口要求谈话。“有什么话想要说清的话，现在正是机会。”
“是。”赤司征十郎毫不畏惧的直视着那双和自己拥有着同样颜色的眸子，一字一句慢慢平静开口：
“父亲大人，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找过凉太谈话是吗。”

-
-
赤司征十郎前天晚上围在他脖子上的围巾，黄濑凉太至今没舍得还。柔软的毛线被主人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枕头旁边，每当夜晚来临时，他便和其同息。通过这几天的冷静，黄濑凉太逐渐明白了这样的一个现实——他无法如自己所想的那般放下，他也根本不可能放下。无论是温柔的赤司征十郎，或是冷淡固执的追逐着胜利的赤司征十郎——都是他此生所爱的人。表面上无所谓、吊儿郎当的人一旦动了心，便会一发不可收拾，黄濑凉太觉得这句话用来形容自己再好不过。
表面上心神不定的想着自己一定要放弃小赤司，心中却隐隐抗拒。前天晚上犹如蠢货一样激动的在床上翻滚的黄濑凉太，在脑袋冷却下来后，这才意识到有关‘未婚妻’的这个问题，赤司征十郎并未明确的给予他答案。
小赤司说不定会喜欢上另外一个人——阳光并不是只有一个，而是有很多。小赤司的生命里并不缺少这样的人，像是小黑子、小绿间，这些人同样可以陪伴他。迟早小赤司会发现。他并不是唯一。
我还真是……越来越像个举棋不定、啰啰嗦嗦的女人了啊。
黄濑凉太走出门，漫不经心的这样想着。
分手后的第十三天，黄濑凉太仍然做什么事都没有干劲。就连他心爱的篮球，在投了几个三分球之后也变得索然无味起来。毕竟篮球是几个人的团体运动，一个人玩大大减少了其的趣味性。撇了撇嘴的黄濑凉太拿着篮球正打算撤离，却不料突然听到隔壁的球场有些吵闹——转头看过去，正好看见历史上相似的一幕，几个女生打着篮球被一堆另外的男生围住，似乎还在理论着什么。一位女生甚至没忍住，大声叫吼起来。
搭讪？喂喂，找错场地了吧。
本着不想找麻烦的心理，黄濑凉太无聊的耸了耸肩膀抬步就走。
“小女生们——长得这么漂亮，就不要打篮球了啦。万一受伤了怎么办？特别是这娇嫩的皮肤啊啧啧啧。”男生嬉笑着伸手就要去摸站在最前方那位棕色卷发女生的手，却被人一把拍开。
“你干什么啊？！”
“谁知道呢，我想干什么呢，是吧？”蓝发男生对着身后的几位男生挤眉弄眼，顿时得到了一大堆附和。
“你们别太欺人太甚啊！”几个女生愤怒的嚷嚷起来。但显然，这些声音只会被其他男子视为欲迎还拒而已。
“……”
“……”
麻烦死了。
突然停下脚步的黄濑凉太无奈般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然后伸手将外套随意的扔在边上的板凳上，推开篮球场的门走了进去。
吸引在场所有人视线的少年刚一张口，嘴边灿烂的笑容便对着对方绽放开来，明明是比较亲切的人，此时却让人有些寒意。
“我说——欺负女生的行为，可别太没品了比较好。”
-
-
浅苍耀子抿着唇和自己的好友坐在篮球场休息的场地边，她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带球高速跑动的黄发少年一边暗暗揪心。很少关注篮球刊目也并不知道所谓‘奇迹的时代’的浅苍耀子在心里为自己这个举动愧疚着。怎么能够让黄濑君自己孤身一人上场呢？以一打四也太勉强了吧……就算是篮球社团一员，这种不公平的行为真的能赢吗？
但很快事实便证明，她的担心都是无用功。
利落干净的球风丝毫不带一丝多余的动作，平时看起来嘻嘻哈哈不靠谱的模特在一碰到篮球后整个气场就变了——一举一动更加犀利并带有攻击性，就像是迅捷猛烈的豹子一样。熟悉的赛场经验还有根本无法破解的模仿技能，浅苍耀子瞠目结舌的看着黄濑凉太即使面对两人联防，也能轻轻松松就将一个篮球扣进去的样子，心脏激动的扑通扑通跳起来。果然……黄濑君真是帅气啊。浅苍耀子有些害羞的这样想。
“太弱了啊…不过瘾。”
独特的末尾语调癖犹如撒娇一般上扬带着些无奈。黄濑凉太打了个哈欠转了转手中的球。十几分钟就结束的‘战斗’让人误以为他只是在逗小孩子玩一般，浅苍耀子将惊讶的视线放在了已经累得东倒西歪的其余人身上，整个场上，唯有黄濑凉太还稳稳的站立着。
“没事吧？可爱的小姐们。”
黄濑凉太开玩笑的冲她们眨了眨眼睛，笑了笑。
“谢谢！黄濑君。如果黄濑君不在的话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黄濑君你的篮球打得好棒！是哪个学校的？”
“……”
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的围着有些困恼的少年左一句右一句问着，担心黄濑凉太会觉得厌烦的浅苍耀子连忙过去把人扯了出来。
“啊啊，你们一个一个好好问啊，这样子黄濑君会觉得很困扰的吧。”
黄濑凉太微微一愣，不由得仔细看了这个并没有往自己心上去的女生——这个女孩，比自己想象中的要细心得多，本来刚开始还认为这个女孩和其他大多人都一样，不过现在看来都真有独特之处。也难怪会成为自习的助手。
虽然心中并没有心思和女孩探讨自己的私密问题，但仍然还是好好地回答了一席人问题后的黄濑凉太赶紧溜走和浅苍耀子走出了篮球场，一边走在路上一边慢慢无边的聊着天。
“小耀子还真是让人出乎意料呢。”
“诶？什么？话说小耀子……是什么？”浅苍耀子听到这个称呼后有些疑惑的偏了偏头。
“哈哈，别在意。”
走进便利店想去买几瓶水的黄濑凉太一边笑着这样回答了，一边将手放到冷藏柜里去拿饮料。就在要结账的时候他转眸正巧触及了一个蓝色的脑袋，总觉得有些熟悉的身形让他眯了眯眼睛，难道是……
不出他所料，转过脸来的是一张熟悉的俊秀面孔。
“小黑子！”
始料未及的黑子哲也被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扑了个满怀。
“黄濑君？”有些手足无措的黑子哲也连忙将自己手上差点被撞掉的东西拿好。似乎并没有想到黄濑凉太也在这里，黑子哲也难得的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lucky！小黑子在买什么？”
“一点吃的。”
黑子哲也回答道。他望黄濑凉太的身后看了看——一个比较可爱的女孩子正站在黄濑凉太的后面，手指踌躇不安的握着裤子的一边，似乎是在纠结是否要前来打招呼。黑子哲也这下更是诧异，黄濑凉太虽说很受女孩欢迎，看起来也是一幅非常好相处的样子，但其实他一直都礼貌的跟他人保持着适当的距离。看似和谁都玩得很好的黄濑凉太，能够走进他心中的人不多，算算也就只有奇迹的时代还有海常的人罢了。很难得能够看见黄濑凉太会任由女孩子跟着他身后干扰自己的生活。
“你好，我是黑子哲也。”
但出于礼貌，黑子哲也还是率先的向她打了招呼。
“啊你好……我是浅苍耀子。”
“小耀子，这是我的初中队友，黑子哲也。他可是超厉害的传球手！”
“……对不起，我并不认识黄濑君，也并不是和黄濑君很熟”
“…好残忍qaq”
因为浅苍耀子还得招待朋友的缘故，所以先一步回去。等到女孩的身影消失在了远方的转角处后，黑子哲也这才转过头开口
“黄濑君，她是？”一直梗在心中的疑问黑子哲也这时候才出口礼貌的询问。
“啊，模特助理实习生。今天打球的时候她有点麻烦，于是我去帮忙了。怎么样我很帅吧？！”
“是吗。”对黄濑凉太孩子气一样的炫耀习以为常，黑子哲也顿了几秒，才继续开口“话说回来，赤司君……”
“……”仿佛是禁忌话题一样的存在，前一秒的阳光爽朗瞬间变成了一丝忐忑不安“小赤司怎么了？”
“黄濑君和赤司君吵架了？”虽然有些犹豫，但踌躇了一会儿后的黑子哲也还是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开了口，不出他所料，目光中笑嘻嘻的黄濑凉太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的神色。这幅场景正是完美的印证了黑子哲也所猜想的那般。
只见黄濑凉太有些不安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勉强的笑了笑“小黑子怎么这么关心我？真反常。”
“不要扯开话题，黄濑君。发生什么事了吗？”
“什么都没有哟。”非常快速、并且敷衍的话。
“……”意识到如果不来硬的根本撬不开这张嘴的黑子哲也沉默了一两秒，突然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这样的话，那么我把黄濑君和女生交往的事告诉赤司君也没问题吧。”
“……等等?!小黑子你怎么这样！话说我和她根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手机——！手机放下啦！”
果然，见此场景的黄濑凉太连忙惊慌失措的去抢黑子哲也手上的手机，可惜黑子哲也虽然身高是没有黄濑凉太高，但小小的个子却异常灵活。于是黄濑凉太就眼睁睁的看着黑子哲也不紧不慢的将短信编辑，然后再将那条编辑好的短信按了‘发送键。’
黄濑凉太发誓，那速度简直可以媲美黑子哲也赛场上多次绝杀自己的传球。
“小黑子QAQ心肠好坏。”
简直都要哭的黄濑凉太面对黑子哲也无辜？的眼神真想要找个地缝钻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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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时候时间已有些晚，夜色渲染一片天，远处稀拉的路灯懒洋洋的将一小块黑色染成白色。黄濑凉太有些热的拉了拉自己被汗浸湿的衬衫，试图使自己凉快一点。和黑子哲也聊了下最近的状况，一股运动魂和不知名的烦躁促使他在前一个小时再次踏进篮球场。无数次的灌篮和无数次的运球，仿佛这样才能将心中的纳闷和不甘挥之于脑后。
「黄濑君是因为什么和赤司君吵架？」
「……没什么啦。大概，不是他的问题。是我吧。小赤司只是无辜的受害者而已。」
「……」
「我其实一直在想，我的存在，是不是让小赤司变得不那么自由了？没有我这个人的话，其实小赤司会飞得更远，飞到我自己根本够不到的地方。如果因为我的私心……而让小赤司受制于此的话，那我不要。需要牺牲小赤司的话……我做不到。」
前几天和赤司父亲的谈话，就像是在他心里开了一个大洞。赤司征十郎是赤司财阀、赤司一族上上下下几百号人所承载的期望。作为继承者，他得学会管理家业，并成为众人口中所期望的‘完美’的存在。而如果两人的关系成真，那么所面临的——将会是家族其余势力的压迫，和一旦关系被曝光后社会铺天盖地的舆论。那样的事情势必会影响到赤司征十郎这个人完美的未来，因为他，赤司征十郎会背负更多的压力和质疑。
「到了那个时候……你真的确定征十郎会高兴？」端坐于座椅上的赤发中年男子轻描淡写「还是说，你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有能力扭转这种局面的发生？又或者，你希望征十郎退出这个家族的继承之位，将他年幼时所经历的痛苦和压迫当做不存在，继续和爱人亲亲我我？最后站在征十郎旁边的不会是你，而是从小就早已拟定婚姻的其余女孩子，这种利益的婚姻你觉得自己能够阻挡？还是，你能自私的希望征十郎放弃这种大好的机会，和你沉浸在言情小说的世界里？」
一字字的问句就像是一把把直戳背脊的长剑，让他根本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唇瓣欲张，却又闭合。黄濑凉太闭上了眼睛，心中一片平静。他不敢反驳，因为赤司征臣所娓娓道来的确实是他从来都不敢承认的未来。
「如果只是和征十郎玩玩的话我也不会管。但是，我希望你们知道，凡事都得有个度。」
冷淡落下的话语像宣布终结的棋子落地。
明明办公室里的温度那么高，但黄濑凉太却只觉得寒意逼人。
他的脚步停在离家还有20米远的路上。
黄濑凉太眯了眯眼睛，有些不确定地看见一个人影正站在自己的家门前，冬夜寒冷，而且自从上了高二后他便因为有额外的模特费而从家里搬了出来，实在想不到这个时间点还会有谁来拜访自己的家门。如果是粉丝的话，他可真得佩服那些人强大的情报网。
想来想去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应该接待的人，于是黄濑有些疑惑的走上前去，肩上懒散背着的背包也被自己拿在了手上——他的钥匙习惯放在背包里。
“……那个？你好？”
黄濑凉太靠近了些，因为黑夜的关系而在远处没怎么看清那人面貌，现在他走近了倒看得清清楚楚。
“……”
视线里一晃而过赤红色的头发和半眯着的赤红色眼眸。
黄濑凉太顿了几秒，以为自己产生幻觉了。他闭了闭眼睛，给自己内心打气，随即再睁开眼睛仔仔细细、将人从头发根打量到脚底。
啊。长得真像小赤司啊。
我难道是得了不可治愈的幻觉病吗。
心中打着颤儿这样想着的人，在将站在自己家门口的人看得清楚的此时却没再出声了。
“小小小小小小赤司——?!！！！！！！！！”
沉默了十几秒后的黄濑凉太，爆发出了惊人的喊叫。
只见面前的赤司征十郎似笑非笑的看着带着点惊讶又藏着点惊喜的黄濑凉太，悠悠开口，却在说话的那一瞬间染上了一丝暖意。
“晚上好，凉太。”

004
少年微微磁性的声音和带着笑意的招呼声让他的脸可耻的红了下，黄濑凉太默默在心底庆幸着这个时间点幸亏是晚上，否则那可丢脸丢大了。说来自己也是男生，不过为什么赤司征十郎却比他还会撩人？
意识到自己的思维已经跳远的黄濑凉太摇摇头想要把自己的杂念排除，但却在触及旁边人的那一瞬间消失殆尽。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狂喜直让他在内心喊着‘lucky’。终究是青春期情意初萌发的少年，在见到自己喜欢的人的那一瞬间根本让他顾不得什么。冲上去就握住了赤司征十郎的胳膊，但在触到的一瞬却又像是摸到什么不该触碰的存在一般猛地弹开。赤司征十郎见此举，没发声。
“小赤司怎么会在这里？”
有些别扭的想要隐藏自己的爱意却又无法抑制的心情，黄濑凉太觉得自己要发疯了，强忍住心中的欲望，黄濑凉太扯了扯嘴角，嘴边呼出的寒气变成白雾弥漫在空气中，他抖了抖，发现今天真的有点冷。瞬间意识到这个事实的他愣了愣，然后想起刚刚摸到的皮肤也是这般冰冷，他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等等？小赤司难道一直在这里等我？在这种冬天？”
赤司征十郎好笑的看着眼前的人有些焦急想要拉自己的模样，和刚刚瞬间弹开的惊慌相差甚远，于是半开玩笑道“不避开我吗？”
“哈？那是什么啊，先别说那些，小赤司先进屋再说。”黄濑凉太急匆匆的将房门打开，屋内未打开窗户的暖气让俩人有些冷的身体得到了舒缓。黄濑凉太将人拉进自己的房里，关了房门。
“小赤司来的时候先说一声啦，何必一直站在外面等呢？这么冷的天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赤司征十郎摇了摇头“没事。”
他的口袋里一直有黄濑凉太家的钥匙，那是分手前黄濑凉太塞给赤司征十郎的东西。说什么若是来这里的话可以直接进自己的房间。只是现在，这把钥匙变得尴尬了起来。赤司征十郎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钥匙，不动声色的勾唇，不过……这样也好。
“什么没事哦！脸都冻白了！和小青峰简直就是反差！”黄濑凉太有些气的反驳，随即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连忙跑去厨房里烧了一壶水
“小赤司，等会儿喝一喝热水。啊对了！小赤司要去冲个热水澡”
“凉太。”
唠嗑的话被人情冷的话语打断，黄濑凉太一噎。
“没事的。不用那么夸张也没关系。”
“……是。”
心中好笑的看着人骤然奄下来的表情，赤司征十郎微微挑了挑眉“其实这次来找凉太是有一件事想要拜托凉太。”
“诶？”
“凉太愿意收留我吗。”
再次一噎，黄濑凉太怔愣的看着以云淡风轻的口吻说出来的赤司征十郎，心中腾起了再次想要尖叫的冲动。收留这种事……稍微有点犯规啊！
“为、为什么？小赤司出什么事了吗”
不知为何莫明耳朵有些发烫的黄濑凉太结巴着道。
“稍微有些吧。怎样？可以收留我吗？”
“……”这可怎么回答，说来小赤司不能回家的话，难道是因为和家里的人出了什么争执？为了什么？未婚妻？脑海中浮现那位抱着书本和赤司征十郎走在一起的笑颜纯美的女孩，那样的光景可比和他走在一起搭配得多——所谓俊男俊女也便是这个意思。莫名心中有些堵。真难受。想想觉得自己还是如往常一般露出笑容笑笑敷衍就好，只可惜话一出口却变成了另外的意思。
“小赤司……”黄濑凉太想要一把掐死自己，但说出的话却已收不出“如果惹女孩子生气的话那可不好，去女生的家里可比到我家里好得多“
“女生？”赤司征十郎凭着多年来对这人的熟悉一瞬间就明白他在说什么，好笑于这人心中的脑洞竟然可以开这么大的同时，他仍然是装傻似的轻轻笑了笑“什么女生？难道凉太很在意？”
“……”当然是你的未婚妻啊还有我当然很在意的这种事打死他也说不出口。黄濑凉太抿了抿唇，面对对面人直勾勾、毫不掩饰的调侃，脸不由得一红，随即一边找借口一边逃似的跑到厨房里避难
“不说这个了，小赤司先喝热水再说。啊正好！热水好了！等我一下”嚷嚷着弯腰找杯子的黄濑凉太脸色发红
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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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未和赤司同床的黄濑凉太久违地感受着身边人的温热鼻息，不免有些心猿意马。
眼眸微闭，赤红色的头发柔顺的搭在一边，少有的露出些稚嫩和少年的调皮来。黄濑凉太翻了个身，借着从窗边露出的光线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心中所属之人的容貌。
前几天还只能在心中悄悄思量，如今却已触手可得。
他微微笑笑轻轻用手抚了抚人的头发，口唇一张一合
‘喜欢、小赤司。’
不知是否是有所感应，疲倦睡去的赤司征十郎嘴角竟也不动声色的勾了勾。
分分合合，那又如何，身边所使人安然，不过也只有一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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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太阳透过窗户晒进床上。虽强盛但却并不温暖。
黄濑凉太皱着眉头仍未从困意中脱离出来，下意识迷迷糊糊就开始往身边的位置蹭，寻找着能使自己暖和的热源。迷茫中身边的人似乎有些无奈的叹口气，手指温柔的将人从旁边揽过来，安慰似揉了揉人头发。这个习惯是俩人相处时培养出来的——虽然因为模特工作每每都起得格外早的黄濑凉太，但是那并不意味着他改掉了赖床的习惯。相反，黄濑凉太早上总是要赖会儿床的，等赖过那会儿劲，他便醒了。
故早早便醒来的赤司征十郎并未叫他，只是待在一旁等他回过劲。
金色头发乱蓬蓬的，可知这人晚上睡觉究竟有多不老实。赤司征十郎好笑的摇摇头，又帮人将头发一丝一丝的理顺。动作虽温柔，但赤红的眸中却沉淀着他人窥不清的暗色——
他想要的东西，自然是要紧紧握在手中的。
任何人，都碰不得。
肮脏的欲望在内心中翻滚，强烈呼唤自己将人拥入怀中。想要听他的叫声，和永远不会在自己身上消失的视线。如果有个笼子该多好，这样他就不会跑去自己以外的世界里。
“唔……小赤司？”就在此时，终于睁开眼睛的黄濑凉太迷糊的抬头往赤司的方向看去，触及那双澄澈眸子的赤司征十郎瞬间收敛了自己的暗欲，换上了一丝笑容“怎么？”
似乎是入了迷一般，黄濑凉太慢慢将头凑过去
习惯不愧是习惯，做了梦或许还没分清楚这是在现实之中。
早安吻。
赤司征十郎也没开口阻止，任那人在自己脸颊边印上一吻。
“早安——小赤司。”
黄濑凉太冲他露出笑容。
赤司征十郎愣了愣，随即笑了笑“早上好，凉太。”
该怎么说呢，他果然是他终生都无法舍弃的光。
所以他才要死死的抓住。

浅苍耀子站在门口，手上捏着从朋友那里要来的地址。她略有些紧张的用另一只手捏住自己的裙摆，向来追求干练简洁的她此时也未明白自己此行的目的。专门起了个早并对着参考书认认真真的画了妆、穿上自己平时压衣柜的连衣裙和高跟鞋，这一切的一切归根到底单单是为了对昨天伸出援手帮忙的黄濑凉太表示感谢。
‘没错，只是感谢而已。我怎么可能怀有别的心思？！’
她一次又一次的在心中给自己做好心理铺垫。只见少女呼出的空气悠悠飘上天，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仿若是做下最后一个决定般按下了门口的门铃。
门铃的响起预兆着心中的紧张也上升到最高境界，浅苍耀子怀着矛盾的心情等待着，一双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紧闭的大门。
‘咔啦’。
并没有让她等待太久的门拉开了一条缝露出里面的光景。
浅苍耀子心中一跳，下意识便抬头对着来人露出自己在镜子面前练过几遍的笑容
“那个……黄濑君，这么早打扰真是……诶？”
心中默念的措辞吐露出来的最后，浅苍耀子惊讶看着人露出面容的同时音调也不自觉转了个弯。
站在门口的人并不是她一心所念之人，和活泼明亮的黄色不同——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微眯着的赤红色双眸与柔顺的赤红色发丝。那人懒懒的倚在门栏上，似乎是刚刚起床的缘故，他随便的套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和牛仔裤。但即使是这样，浅苍耀子也能感觉到从人身上传出来的压迫感。不自觉的，她有些莫名的拘束起来。更何况，她见过黄濑凉太穿过的这件衬衫——和少年身上的这件一模一样。
她胆战心惊的猜测起两人的关系。
那人似乎也有些意外，但却并没有她这般外露情绪，只是微微怔了下，随即敛于眸中，淡淡的将视线放在她的身上，带着隐含的探究意味和说不出的感觉。
迎着这视线，浅苍耀子更加无可适从，不知为什么，她下意识的就将手上的地址放回了自己的包里——带着遮掩和对阴暗心思的躲藏。
“……”
“……”
“你好。”赤司征十郎率先冲她点点头打了招呼，他站直身体“赤司征十郎。”
“啊，赤司君你好。我是浅苍耀子。”浅苍耀子抿了抿唇，手指握得更紧。她不得不承认这人年龄虽比自己小，但气势却不输人。试图牵起嘴边的笑容，但却无法做到像往常那般爽朗，女孩的笑容映在赤司征十郎的眼中，带着急促和尴尬。“那个……或许……黄濑凉太君，是住在这里的吗？”
听到黄濑凉太这个名字，名为赤司征十郎的少年才略微显得动容。他眸子扯出更加深沉的意味，手指不动声色的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手机，他想起黑子哲也发给自己的短信，再看面前这人，赤司征十郎心中一下就有了思量，于是笑着点点头“是的。你有什么事吗？”
“不……我只是来看看他的状况。”
“他很好。”毫不留情的定论。
这一句话已是明显的表达出了其的意思，既没有邀请她进去坐谈也没有过多的解释。少年温和的话语已不动声色侧露了‘逐客之意。’浅苍耀子一愣，喉咙莫名有些干燥，作为实习的助理她自然知道这时候最好的选择是什么，内心涌上一丝不开心，正要继续尝试，余光却看见房间内两人堆放的衣物和多余的行李。她微微一愣，心中有了女人第六感直觉的猜测。面对面前人平淡的眼神，心中涌起打鼓般的不安。于是她侧过脸掩饰性的咳了咳，因为冷气而被冻红的脸飘上红晕，她摇摇头，躲过人的视线，勉强否认道
“是吗。他很好就可以了。”
“打扰您了。”
“是谁来了吗？”
从洗漱间里朦朦胧胧揉着睡眼走出来的黄濑凉太注意到刚刚的门铃，于是侧头向着刚刚进屋、手上还拿着什么东西的赤司征十郎询问道。赤司征十郎将东西放下，拿过黄濑凉太手上的毛巾示意他坐到床边，黄濑凉太乖乖照做，刚坐下便感到湿淋淋的头发被一双温柔的手托住，慢慢擦拭。本是骄傲不可一世的帝王，却在在意之人面前将姿态降低。
“来的人是个女孩子，你的熟人?”赤司征十郎将毛巾罩在人头上。
“……女孩?是粉丝?”
“应该不是。大概是哲也短信里讲的那个女生。”属于赤司征十郎的大概在篮球部队员们来看，往往都是‘绝对’亦或‘不可否认’。这一点在黄濑凉太看来也是一样。
本刻意忽略不要去提这个话题，没想到黑子哲也的短信却让他放在了心里。黄濑凉太背脊有些僵硬，正想解释，但转念一想两人实际上除了朋友没有任何关系，朋友的范畴不包括私生活。
这样的念头闪过，抽醒他的痴傻。未婚妻人家都有了，还在乎你这个刚刚分手的人?心中开了一个洞，像是女孩一样娇纵的自己。想起赤司征十郎放在自己屋子里的毛巾和自己没有放下的喜欢。
喜欢。喜欢。那么为什么不祈望他过得更好呢。觉悟带来瞬间的冷静使黄濑凉太心中的期望被浇灭——连带着他们俩之间的那些逾越和几日的暧昧。
“啊。她啊。是一个很好的女孩，昨天我才刚刚救了她。”心性平静下来，他一字一句的按照心里的剧本麻木的念叨。他脑海里想起赤司父亲在办公室里的警告，又想起赤司年幼孤独的背影和夜晚下无人能懂的悲伤。
“……”
“新来的实习助理说的也是她，小耀子可是难得一见的那种德才兼备的女生啊。虽然刚刚实习，但方方面面却打理得很好。”
“……”黄濑凉太感觉到擦拭自己头发动作的暂停。随着他讲到‘小耀子’这个称呼的时候，他甚至感觉到身后人一瞬间凛冽的气势。但他知道，这并不是所谓赤司征十郎的愤怒。
“所以我向小耀子告白了，就在昨天晚上。”黄濑凉太对赤司征十郎的云淡风轻信手拈来。
“……”赤司征十郎许久未说话。
黄濑凉太也沉默起来。
他们之间如同隔了一层膜，挨得是那么近，但却无法触摸到彼此的心。四周冷的可怕。
“然后呢。”身后的人开口了，一瞬间收敛好自己所有情绪但嗓音仍带着低沉的赤司征十郎让人胆寒。
赤司征十郎许久未露出这般威慑力。他温和太久，以至于让人忘记他是一头狮子。黄濑凉太的下巴被一双手扳过去，他的眸子对上赤红色的眼。他低垂眼，躲避着他能够看穿一切的视线。
“凉太接下来是不是要准备告诉我你俩之间的亲昵了?”赤司征十郎似笑非笑。
“小赤司。”他轻声喊道“记得吗，我们是朋友。”
而非恋人。
赤司征十郎的双眸微眯。
黄濑凉太顿了半天，一字一句酝酿好措辞
“所以这和小赤司没关系吧。”

005
分手后的17天。赤司征十郎一直没有回到他的公寓。
小黑子大概没想到在谈心之后情况变得比他想象中的更加糟糕吧。黄濑凉太躺在床上无声的笑了笑。赤司征十郎这几天没有回来，本来黄濑凉太还担心赤司征十郎这几天回去会不会被他的父亲大骂，事实证明他想太多，因为他的行李一直没从这里搬走，一件件物品就像他的主人一样蛮横的占据了他的空间。
望着空旷的屋子，黄濑凉太安慰性的拍了拍自己的头，这样也很好，至少还有属于那人的物品留存。
这样很好。
隔了这几天，黄濑凉太将浅苍耀子送给自己的礼物以‘不好意思接受’的理由退了回去。注意到女孩眼里难掩的失望和悲伤，黄濑凉太刻意无视，笑得仍然没心没肺的样子“小耀子会遇到一个比我更好的人。”他如同预言般的给人下了定义，也无情的拒绝了女孩的心思。他早就知道女孩隐藏于心的暗恋，只是无意打破。怪只怪女生的礼物里夹的告白卡片出现的是那般不合时宜——恰巧选在他心情糟糕透顶的时期。
所以他无心关注女孩是否会伤心，黄濑凉太匆匆离去。回去的路上闲来无事去了便利店里买了几瓶啤酒打算为自己的失恋闹个不醉不休。
可惜当他兴致勃勃的把啤酒摆在自己的面前，望着一屋子的冷寂和那人的行李，却没了喝酒的兴致。
他将酒罐拉开，强迫性逼迫自己喝了一口酒。
有谁说过酒精的刺激永远是最好的麻药。在半梦半醒的现实之中找到自己的立足点，抛下现实里所有让人不愿意面对的事物，沉溺在虚幻之中，回归于原始的本能。像是动物一样嗅着欲望的味道。
但黄濑凉太喝了三罐，最后却仍然清醒。痛恨了一下以前自己在陪女孩k歌时练出来的好酒量，无法，只好将剩下的酒罐扔进垃圾箱，坐在床上一个人愣愣地盯着行李发呆。
他心里如明镜般透析，最初提出分手时尚给自己留有朋友的余地，于是两人之间的界限还不模糊。仍然可以忽略警告，将那人的围巾围在脖子上，可以吻上他的唇最后也可以拿‘没睡醒’当理由，拿‘朋友’当借口，现在却已界限分明，那样的时刻也再回不去。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那般将人放在心口上？如若没有那个人，过去的黄濑凉太现在不知道会潇洒成什么样子。
心里尚存在的余温将人烧得痛不欲生。
黄濑凉太刻意去忽略了心中的钝痛，对着行李笑笑，随心的拿了放在角落里的篮球便开门走了出去。
分手后的22天。
早上十点。
赤司征十郎笔直的跪坐在赤司征臣的面前，红眸平淡无波。
他的父亲也凝视着他，摆满文件的桌子旁边仍然摆着他从来都没有换掉的照片——那是已逝的他的母亲照片。
照片中的女人安静而又淑女的坐在座位上，长长的发丝垂下，嘴边扬起的是一抹灿烂而幸福的笑靥。已逝之人。最珍惜之人的儿子。赤司征臣最爱的就是这张照片，哪怕时光耗费了他一世的容貌和记忆。他仍然深爱着她，这点不容任何人质疑。但是就在今天——她的儿子，他们的儿子，给了他一个意想不到的答复。
赤司征臣的手指在桌上富有规律的敲了敲，在听完赤司征十郎以平淡的口吻说完那一段话的时候，他的手指顿了顿。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他故意性的再次等待着自己儿子的回答，并且危险的眯起眼睛。倒真是人越活越回去了，自己的儿子竟然会染上这样的一个劣习。
于是赤司征十郎抬起头，毫无畏惧的迎着他的眼睛，再次重复
“我说，我认定的爱人，一辈子都会是他。不会再有任何的更改。无论父亲大人赞成也好，否定也罢，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我会跟一个男人，一个我爱的人走下去。”
“……”
赤司征臣沉默了一瞬，随即很快云淡风轻的笑了笑——那模样像极了赤司征十郎以往的微笑——掌控者。权利的上位者。那是骄傲和荣耀的气息。
“你要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带着嘲讽的反问句。“征十郎，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
“自然知道。”
“……”赤司征臣这下子是彻底冷下脸来。他冷漠的站起身“征十郎，你知道赤司家的规矩是吧？如果你再继续说下去，我会好好帮你温习一下作为一个成功的家族继承者，你所应该具备的心是怎样。”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父亲大人不如扔掉桌子上那张母亲的照片。”赤司征十郎笑了笑讽刺的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惩罚是吧？我自己去便可以。只不过——”赤司征十郎直直的盯着赤司征臣的眼睛，神情冷淡“这次只是为了得到你的回答而已。如果你不答应，我自然也不强求。”
说完，不待赤司征臣的反应，便脱下身上的外套露出里面单薄的白衬衫走了出去。
赤司征臣愣在那里沉默着。
“少爷……你这是何必惹老爷生气呢?!”
向来照顾赤司征十郎的管家看着赤司征十郎背上那一道道的红痕心疼的急了眼。赤司征十郎伸手接过下人递过来的药膏，照着对面的镜子给伤痕涂着药，偶尔牵扯到了伤口也愣是不吭一声，仿佛身上一道道伤痕根本算不了什么大事。
见着管家都快急疯的样子，赤司征十郎不甚在意的笑笑，随口道“我没事。”
“怎么算没事啊？！等一下少爷你还要出门？这个样子就别去了吧。”管家苦口婆心的劝着，谁料赤司征十郎也只是如往常一般摇摇头
“没什么大碍。今天晚上我就不回来了，有点事要处理。帮我把旁边的手机拿过来吧。”
管家也没敢再多劝，当下闭了嘴将手机递给他。
赤司征十郎接过手机随意的扫了几眼
一条昨晚发来的短信内容映入眼帘。
黑子哲也：
赤司君，今晚青峰君说想要大家聚餐，还说要去唱唱歌，大家都要去，就顺便问一下赤司君你今晚有空吗？地点在xxxx
当赤司征十郎看见‘青峰君想要大家来聚餐’便不自觉轻声笑了笑，怎么看……都不是那个愣头青青峰会做的事啊。
罢了，这份好意就当接受了吧。
赤司征十郎满足的勾唇，回复短信
‘嗯。我知道了。’

夜晚拉下自己的幕帘拦住稍亮的天空。赤司征十郎到达他们所在地点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没来得及赶上晚餐的聚会倒是恰好逢上最后时间的唱歌活动。
迎着柜台女孩们带着欣赏的目光，走进店铺中的赤司征十郎一边拉了拉自己的衬衫衣领，一边带着抱歉意味的抿抿唇对站在房间外等他许久的黑子哲也道：
“抱歉。今天路上有点事。”
“没事。”
黑子哲也不甚在意的摇摇头，也不怪罪，只是在两人往房间走的路上他那向来冷静无赖的脸上却难得的露出一丝苦闷“幸亏赤司君来了，黄濑君今天……状态不太好。”这句话无端带着点怪罪的意味。
黑子哲也作为一名拥有着敏锐观察力的旁观者，他自然能够一眼看出黄濑凉太今天是有多么‘勉强’，以致于在邀请他的时候也是大费九折之力，各种软磨硬泡——和以往只要一发短信随叫随到的大黏人成强烈的对比。
不过对于黄濑凉太如今的不在状态，奇迹的世代们自然心照不宣。想到这里的黑子哲也不由得将目光放在走在自己身边的队友身上，随即不由得在心中叹口气，感叹两人的别扭。
随口就能说出的答案，大家都默契地深埋于心，只等坦诚的时刻。
赤司征十郎听到黑子哲也的这句话，也没说什么，只是眉头轻轻皱了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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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的轻微声响带来的是所有人聚焦的目光，赤司征十郎神色平淡的摸了摸自己左手腕的表，调整了一下位置。
他随意的环视一下四周，越过几张熟悉的面孔他一眼便瞧见缩在包厢最里侧沙发旁边的黄濑凉太，少年的脸颊上带着点醉酒的红晕，目光本迷茫涣散着却在他进来的那一瞬间亮了亮，然后又很快黯淡下去，黄濑凉太犹豫了下，选择固执的将头侧到一边去躲避着他的注视，那模样在赤司征十郎看来就跟闹矛盾的小猫没什么两样。
如黄濑凉太所愿，赤司征十郎将视线很快移开，然后放在黄濑凉太面前摆放的七八罐啤酒上，眉头挑了挑，随即皱得更紧。
“哟，赤司，来得挺晚啊。”青峰大辉懒洋洋的叼着根零食，摆摆手打招呼道。
“路上有点事。”赤司也对他点点头。
“呐赤司仔带吃的来了吗。”紫原摇晃着身子带着点期待的问道。
“赤司，该你唱歌了。”
“……”
大家的招呼声一声声落下，赤司征十郎也很温和的一一回应了，他一边半笑着半威胁的委拒了唱歌的要求，一边坐在了一直不发一言的黄濑凉太身边。
话题逐渐被他巧妙的带到另外一边去，赤司征十郎慢慢也不再插口，而是转过头去凝视自己旁边的那个人。仿若是感到尴尬也抑或是酒后余劲还没过，黄濑凉太半天没有撇过头来，只是死死盯着右边的墙，将无视发挥到淋漓尽致。赤司征十郎看见他这副固执甚至可以说是任性的样子，自然知道他仍然没过心中那道坎儿——黄濑凉太并不知道他的演技有多拙劣，拙劣到他一眼就可以揭穿。
想起黄濑凉太故意带着冷漠话语所说出的话语，赤司征十郎有些头疼的笑了笑，伸手将他面前的啤酒罐推到一边去，又将他面前没喝完的酒以零食的名义给了紫原敦。等黄濑凉太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前除了一些垫肚子的小吃和零食外，什么都没有。他伸出去想要拿酒的手僵在那里，随即又若无其事的想要收回去，赤司征十郎笑了笑，仿若是轻声开玩笑般道
“难道你的酒量很好？”
“……”
黄濑凉太没敢看那双眸，只觉得累。两人为何这般纠缠不清……就连迟迟的羁绊也不敢斩断，前几天还在为这人胆战心惊的受怕，将手机关机过了几天不分昼夜的日子，买了几天的醉终是看透的决心还抵不过人家一个眼神。
他累啊。
怒从心起。黄濑凉太轻声咳了咳，随即挑衅般的用那双眼睛瞪着他
“是啊，很好。我可是从酒席上混出来的酒量。”他被人在酒席上灌醉也不是一天两天，心中自然比任何人都要知道酒精的滋味。
赤司征十郎也没退却，仍然勾着唇，毫不在意的耸耸肩膀“那黄濑你就继续。”
“……”宛若拳头打在了棉花上，黄濑凉太嘴角抽了抽，深吸了几口气，不断的压抑自己的心情。要冷静、冷静。这里是公众场合，不是什么可以随心所欲的地方，该死！
满腔心情无从发泄，黄濑凉太站起来一把夺过紫原手中的啤酒，面对紫原满脸疑惑的表情，根本不能保持以往笑嘻嘻的样子。
“找小赤司索要去，这刚刚是我的。”一点都没给紫原发泄的机会转身就走。
于是无辜的紫原敦将目光锁定赤司，赤司征十郎笑笑，云淡风轻
“敦。等会儿还有零食，别生气。”
“……”
见此场景，坐在一边的绿间真十郎抚了抚眼镜在心中感叹道
赤司这下子看来是相当生气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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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这里感到不爽的不止赤司征十郎一个，黄濑凉太心里也是不爽到极点。
只可惜，又不能当众发作，只好一个人闷声喝酒。
面前的酒瓶越摆越多。
先是啤酒，灌不醉。
再来其他的酒，继续。
在一旁的黑子哲也就这样心惊胆战的看着黄濑凉太面前酒瓶的种类越来越多，给赤司使了几个眼色统统被无视，实在没办法的黑子哲也终是忍不住，轻声提醒“黄濑君，你这样喝对胃不好。”
刚刚灌完一口酒的黄濑凉太拉了拉有些紧的衬衫衣扣，脸色发红，听到黑子哲也的提醒才如梦初醒
“哈？”耳膜边回响的都是开到最大的音乐，黄濑凉太没听到。
“你这样对胃不好”黑子哲也耐心的重复。
“哦。小黑子你继续听小青峰嚎歌吧，别管我。”
“……”
面容中的黄濑凉太露出和平常不符的冷漠和淡色。那样子竟和黑子哲也记忆中的某个人有点像……黑子哲也认真的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下，将视线放在坐在另外一边和绿间聊天的赤司征十郎身上，那样子诡异的重合了。
真是……和赤司君一模一样啊。
黄濑凉太的视线里映出赤司征十郎唱歌的样子。
他赤色犹如玫瑰般的头发。
他赤司的美丽的眼眸。
他的人。
他的脑海里重复播放着——
赤司征十郎拍打着篮球犹如帝王一样站在后场冷静命令众人的时候、赤司征十郎含着温和笑意看着在对面打瞌睡的他的时候、赤司征十郎进厨房却不知如何操作带着点苦恼神情的时候……
黄濑凉太咳了咳，不由在心中骂了一句：真是……喜欢上灵魂里了。
向来都是女孩倒追的他，结果这个时候却因为另外一个男的而退居到这般地步甘愿放弃，真不知道传出去要怎么笑话了。
酒精刺激着大脑神经，猝不及防，将他平时笑嘻嘻的纨绔样和面上带着笑容的伪装扯得干干净净。黄濑凉太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哭了。
006
黄濑凉太成功的喝醉了。
脸红的就像是个苹果一样，他一边嘟嚷一边蜷缩着身子在角落。赤司征十郎看着他，沉默了许久。随即将人扛在自己的肩膀上。少年柔软的身子搭在自己的身上，两张脸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彼此的呼吸都能够喷洒在对方的脸上。似乎是因为察觉到了身边熟悉的气息，黄濑凉太像是个放松下的小孩子一样在他肩膀上蹭了蹭。这幅场景让赤司征十郎本冷着的双眸瞬间柔软了一片，他叹口气，拒绝了别人的帮忙，慢慢走出去。
弯着腰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在车里，期间黄濑凉太倒是也没挣扎。
前座接送的司机看着少爷这幅样子，心中有些诧异。
赤司征十郎将人松开的衬衫拢了拢，但又看着人有些哆嗦的样子，心中总归不安，于是又将自己身上的风衣脱下来给人披在身上，微微弓着身子将一颗颗扣子细心的扣上。
在一旁的司机差点把眼珠子瞪下来。
“藤原。”
直到赤司轻声的命令，藤原这才收回视线。接收到后座赤司征十郎带着点笑意却露出冷意的眼神，藤原不禁一个颤抖，连忙端正姿态
“是。”
开车时，黄濑凉太潜意识还是有些抗拒，靠在赤司征十郎肩膀上的头不安分的动着，眉头也轻皱着。赤司征十郎见状，将手放在人背后一遍遍安抚着。
低下头摸了摸人滚烫的脑袋，借着这视线赤司征十郎这才看见黄濑凉太的唇不停动着，仿若是在呢喃着什么，只可惜声音太小听不见。
他赤色的眸子温柔的注视着这个人，将唇里的字词一遍遍重复，顺着他的口型，慢慢拼凑。
‘あかし……せい’
‘あかし せいじ’
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赤司征十郎愣了愣，随即轻轻笑了笑，带着愉悦、低头吻上了他的唇。
‘あかし せいじ’赤司。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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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人放在公寓的沙发上，赤司征十郎又去找了一层绒毛的毯子盖在人身上以防夜晚着凉，似乎是因为刚刚在车上睡得太熟的缘故，赤司征十郎刚把他身上的风衣拿掉，黄濑凉太就不安分的拱了拱，仿佛舍不得沾染上他味道的衣服般，眉头也皱了皱，在两人对峙了三十秒后，黄濑凉太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这几天以来朝思暮想的赤色身影。
那人的脸颊他看不清楚，笼着不知名的灰色。
他甩了甩脑袋，眼神朦胧，试探般的轻声喊了喊他的名字“小赤司……？赤司……？”喊了几声都没得到人的反应，黄濑凉太明白自己这肯定是在做梦了。于是胆子大了起来，再也不掩饰满心的痛苦与爱意，索求一般的伸出手试图勾住他的衣服。
他是沉入深海的鸟——
不知道怎么呼吸，
而赤司征十郎就是他的氧气。
是他的依赖。
“小赤司——”黄濑凉太带着点痴痴的笑意同时映在赤司征十郎的眼里，小模特难得露出这种表情，他的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说什么，索性沉默。
“小赤司——你喜欢我吗？”
“……”
赤司征十郎的眼眸因为没有料到他会这般干脆而睁大了些。
“你喜欢我吗？”
黄濑凉太摇摇晃晃的坐起身来，酒精的作用，梦的潜意识认知让他的胆子大了不少，反正都是梦……那么放纵一点也不是不行吧，他迷迷糊糊地这样安慰自己。他眼眸中的世界上下旋转，左右迷茫，唯有眼前的人这般清晰。
黄濑凉太双手扒在了赤司征十郎的肩膀上，一双眸子迷茫的盯着他。
“我问你啊，喜不喜欢我？”赌气和任性的声音。
“……”
本天没有等到丝毫的回应，黄濑凉太只要一想到这个人以后或许会和不是他的人踏入永恒婚姻的殿堂，接受所有人的祝福，戴上属于彼此的戒指，便觉得难受和嫉妒。
这个明明只属于他的人——从初中开始就一直放在心底的人，为什么要让给别人？为什么甘愿让给别人？她们又知道什么，那些属于赤司征十郎男人的一切她们又了解些什么？他的眼眶红了又红，他下意识有些委屈的吸了吸鼻子，心中觉得落泪有些丢人，于是又硬生生把眼泪哽回去，他咬着牙，近乎咬牙切齿
“为什么不回答我？就连梦里……你也不愿回答？就这么不想要我？就这么喜欢那个女人？那个未婚妻？别开玩笑了，就算你的父亲不认同又怎么样？我不在乎——”
本来是质问的控诉，音量却逐渐随着语句的前进而越来越小，最后仿若再也忍不住到了极限，眼泪就掉下来。他是个怎样的人啊——他也会感到嫉妒，嫉妒能够和这个男人站在一起的人。
满屋子的寂静。
厨房里烧滚的热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黄濑凉太终于说不下去，他仿若是感到难堪般捂住自己的脸颊，然后慢慢从口中发出像是被人遗弃的动物一样小声的控诉和崩溃的哭腔声。
“我……真的不在乎啊……真的、真的、不在乎……我真的……好喜欢你啊。小赤司。”
最后一声落下。
赤司征十郎心里的火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他狠狠的抓住黄濑凉太的后脑勺，不给他一丝逃避的空间，双唇相贴。
舌头在对方的口腔里攻城略地，像是分不开的双生一样将人死死的抱在怀里，容不得一丝拒绝和抗拒。
再也不会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唔啊……”
持续了十几秒的接吻耗尽黄濑凉太口中为数不多的氧气，被放开的时候，本白皙的脸颊烧得通红，一双眸子带着诱惑的水雾，即使支撑不住，但他仍然望着他。差点被这眼神再次撩起全身的火热，赤司征十郎喘着气，向来淡漠优雅的面具同样撕得干干净净，赤司征十郎捧着人的脸，锐利的双眸死死的盯着他，语气再也无法保持原来的冷静
“如果不是这么逼你，如果不是酒精，你是不是就永远不会说出来？嗯？”
明明是他先推开彼此，先行放弃，却不料最后软了心的人还是他。
“你是笨蛋？围巾也给你了，明明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平时脑袋都挺聪明的人怎么一到这个时候就像短了路一样？”
赤司征十郎嘲讽的点了点人的额头，力道有些大，黄濑凉太始料未及。
“看来——今晚，至少现在，我没办法对你温柔了呢。”爱人从未有过的哭腔让他的身体热了起来，欲望再也无法抑制。
“凉太。”赤司征十郎在耳边轻轻吹气，低沉的喊出了伴侣的名字，黄濑凉太身子瞬间软了半边，神情更加模糊不清。
赤司征十郎脱掉他身上的上衣，然后轻轻的压上身来，黄濑凉太迷迷糊糊间只觉得耳畔响起的声音带着令人沉迷的温柔和诱惑，像是引诱凡人的恶魔一样。
“放松身体，凉太。”
随即落下的声音点燃了他所有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