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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水悠悠东去,奈何桥千里迢递,望乡台回首,坟茔旁是谁为你换了碑前旧花,唠嗑长话。
“没有人。”紫霞怔怔地站在望乡台,如是说,“多少年了,他还是没有来看过我。”从望川河上吹来的风奏得喑哑,像拉起胡琴咿咿呀呀,像塞外刀剑铮铮鸣响。紫霞的声音就如雾入烟波,恍然间便抓不住踪影。
退休的老孟婆揉着进了沙的眼睛,凑过头问:“小姑娘,还在等你的盖世英雄啊?别等啦,那么多年都没来看过你,清明也不会给你上香咯。”
这话要是放在以前,紫霞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反驳——她可不是一厢情愿,她的意中人一定不会忘记她。那时候她的眼里是盈盈秋水,笑起来美得像黄泉路旁的曼朱沙华。
可是现在她却没有回答,只是更加拢紧了怀中的紫青宝剑,眼中的光亮变得微弱,就像夜里摇曳着的昏黄烛光。
“要么还是别等了,去领一碗孟婆汤,做一个庸碌的人,结束我浑噩的一生。”紫霞不是第一次这样想,等一个没有结果的人到地老天荒,是不是真的值当?她问彼岸花,彼岸花在风里沙沙,并不回答;她问望川水,望川水兀自奔流,她听不到回答;她问值班的孟婆,孟婆答:“哟呵,那感情好,前尘往事皆是空,认准我们的千年老字号,来碗热乎乎的孟婆汤呗! ”
老孟婆见紫霞久久没有说话,拄着拐杖蹒跚走到紫霞旁,许是望乡台建得高,风刮得尤其烈,孟婆佝偻着背的瘦小身躯在风沙里显得格外悲凉。紫霞不知道平日里为老不尊的老孟婆还有这般模样,民间的小人书里描写这样的场景,下一句往往便是“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果不其然,老孟婆混浊的眼里满是怀想,半饷,苍老的声音悠悠荡荡响起,回荡在孟婆亭,入耳的,大致都是些多舛的命途。
有人骑着毛驴滴滴答答,找一场烟花到海角天涯。
有人才貌双全易求善价,却难得有情命陨韶华。
有人雪域称王命里佛刹,终究生为情僧难觅双全法。
有人所向披靡英姿飒飒,落得个四面楚歌埋骨黄沙。
有人精忠报国一生戎马,为莫须有之罪马革裹尸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