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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悲文】沧海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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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09-01-22 20:43回复
    “虹猫少主,别忘了夔姬不再是你们玄天城的人了!她现在是少昊帝的乐正,不仅有可能成为妃殿下,还将掌握他一半‘权柄’哦,虽然那东西很久没出现了!”优雅的男声从颛顼背后响起,伴着话音,珠帘再一次被打开,两位青年先后走入,说话的那位随意披着织满水波的红丝袍,身材修长,举止如同久经打磨的玉石般从容圆润;另一位与他相比则像挺立在风刀霜剑中的刚毅顽石,墨红的铠甲衬托出稳重如山的坚忍与忠诚。他们同样将被海风濡湿的红色长发散在肩头,与虹猫一起错落站立着,让人联想到正在小憩的傲慢猛兽。 
      “水神共工大人,海神禺强大人。”夔姬分别行礼。水波长袍的男子打趣道:“叫我共工就可以了,未来的妃殿下!”铠甲之男则面无表情的点头回礼。蓝兔有些讶异的窥看着来人们——自己竟浑然不觉地与北水系的豪强贵族同船而渡!且不说修业中的北方天帝虹猫,就算是水神共工和海神禺强,也都黄帝御前身负强大异能、操纵巨大权力的重臣。不过更让蓝兔迷惑的是,这三位俊美红发青年都身着北方的吉色红色,也就是说,他们谁都有可能是从巨浪中救起自己的人。 
      虹猫瞥了同伴一眼,冷淡的指向蓝兔:“本来乱闯结界的狂徒是该葬身海底的!这个就交给我处置。” 
      蓝兔顿时瞪起眼睛,正欲反驳,夔姬却悄悄按住她,仪态雍容的转向虹猫:“这怎么行!蓝兔是我最重要的弟子,她难舍师徒之情才冒险追来……” 
      “难怪你坚持要救她!”虹猫冷笑一声,“可你的首席弟子不是骊姬吗?在我的玄天城中住了这么久,你从未提起过有这样一位学生!” 
      夔姬言语淡定:“蓝兔天分极高,如同毫无瑕疵的白璧,必须小心翼翼地保护,尽心尽力地琢磨。我怕她受外界影响不能成器,所以一直在秘密教导。” 
      “可随你来到苍天之岛的乐正补是骊姬……”虹猫的语气里暗藏着威胁。 
      “夔姬从来就没说过骊姬是乐正的继承人哦!”斜靠在沙棠柱上的共工突然插了一句。 
      “难道共工大人是说,这突然冒出来的蓝兔才是乐正补?”虹猫将锐利的眼光投向悠游自在的水神,“那么,就请她拿出证据来!拿出足以成为未来乐正的证据!”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虹猫便拍手扬声呼喊:“骊姬,请将夔姬乐正的‘烟风’呈上来!” 
      随着呼唤,重重珠帘次第响起阵阵琳琅声。一位身披青纱衣的少女走进室内,发髻上的黑色骊龙随着她细碎的步伐轻轻颤动着,青衣少女怀中抱着一张雕刻螭龙的七弦琴,琴上装饰着华丽的铭文——烟风。 
      “骊姬,有劳了。”虹猫接过烟风,不由分说递到蓝兔手上。这一瞬间,为难的神色掠过蓝兔眼角,她低头偷偷看了夔姬一眼,对方端谨地垂着头,冷然道:“难道您有所怀疑吗?虹猫少主?” 
      “但我等三人护送乐正前往苍天之岛,却让来历不明的人随行,未免有失谨慎;万一使少昊帝遭遇危险,就更是追悔莫及了!所以冒犯之处,还请乐正见谅!”虽然措辞客套,虹猫的语调却咄咄逼人. 
      这入情入理的一席话让夔姬也无言以对,她有些担心的斜睇着自己“最有天分的弟子”,蓝兔则犹豫地抚摸着琴弦,虹猫的要求使她陷入窘境——她实在不会弹奏任何乐器,与其不成腔调的胡乱拨弦,让人耻笑,还不如…… 
      “可否让我替这位姑娘……”还没有弄清状况的骊姬怯生生的解围道,却被虹猫冷冷的打断:“你有资格与我说话吗?”骊姬顿时惊慌起来,求救般地看向师尊,夔姬朝她点点头表示无妨,柔顺的少女这才惶恐地退到了一边。 
      “未免太欺负人了吧!”目睹这一切的蓝兔一下子站起来,毫不畏惧的直面虹猫几乎要将人血都冰冻起来的视线,“虹猫少主,我知道你身份高贵,可是也不用这么盛气凌人!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证明我是否精通音律吗?即使不用这张琴,我也可以拿出证明来!”蓝兔说着,转身将烟风塞回骊姬怀中,趁机向这脸色苍白的少女做了个“不必担心”的鬼脸,被她的自信感染,手足无措的骊姬也不自觉的露出淡淡的微笑。 
      蓝兔环视宽阔的船舱,似乎在寻找什么,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她随手摘下御帘中的一串珠子,轻轻的摇晃起来,五色的琅玕玉在她白皙的指尖映射出炫目的光芒,一阵清越的节拍随即流淌而出,乐正夔姬立刻了然于心地点头——原来蓝兔是在寻找击节的工具,小小一串珠玉竟被她摇出玎琮的节奏。 
      禺强一脸茫然,而娴熟风雅技艺的共工则抱起双臂,摆出了一副看好戏的姿势——击节再妙也只不过是雕虫小技,且看这少女能有什么能耐,翻出新花样来证实自己的能力! 
      数声珠玉清响之后,船舱里突然回荡起雏凤的娇声,一片灿烂的花海霎时呈现在众人的眼前,水晶一样透明的晴空里,朱鸟的翅翼从和煦春阳之中翩翩掠过,明媚微风翻动芊芊花萼,空气里荡漾起醉人的芬芳……片刻后沙棠舟上的人们才反应过来,那是歌声的幻象,是蓝兔在击节而歌! 
      在黄帝所统治的广袤土地上,从没有一张琴、一管笛能发出这样美妙的声响,这宛如梦幻的音韵应当属于仙界而非人间!就连窗外游荡的迎魂火竟也慢慢平静下来,三三两两的逡巡着靠近船舷。袅袅歌声停息后良久,共工才长长地叹了口气,率先打破沉默:“这样若还不能继任乐正,怕是无人能胜任此职了!”


    3楼2009-01-22 2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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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听见“继任乐正”这几个字,谦恭的骊姬困惑地抬起头,正想说什么,却被她的师尊用眼神制止了。夔姬敛衽而起,不卑不亢的说道:“请问还有什么疑问吗,虹猫少主?” 
        看到冷傲的北方天帝一时语塞的样子,风流俊逸的共工也跟着说笑道:“其实虹猫少主根本不必费心的,就算是犯人,也该带上岛交给少昊帝处置嘛!”这几句话看似简单却暗含机锋,讽刺北方天帝越俎代庖。虹猫果然深深拧起眉头,注视蓝兔的视线也越来越冰冷了…… 
        “蓝兔或者骊姬,不能上岛。”突然间一个冷涩的语声响起,众人的视线顿时转向说话者的方向——一直缄口不语的海神禺强用最简明的句子表达自己的看法,随即又陷入沉默。 
      “是了!”虹猫恍然大悟地击掌,霎时展开眉头,“依照苍天之岛的规矩,乐正只能带一名乐正补赴任,此外就连贴身侍女也不能随行!夔姬乐正,蓝兔与骊姬之中,你只能选择一人带上岛!”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乐正的弟子们一时间面面相觑。夔姬的表情也渐渐凝重。不待她开口,蓝兔已急步走到她和虹猫之间:“无论如何我都要上岛!做不做乐正才不希罕,我只要去苍天之岛!” 
        “苍天之岛岂是你随意来去的地方?”虹猫厉声喝道,“乐正拥有以音乐的柔性感化鬼物,调和戾气的强大力量,是再神圣不过的职位!怎容你出口亵渎!”蓝兔顿时被那强悍的气势震慑,不由自主地后退,虹猫却紧逼过来:“你既然不屑做乐正,又为何执意要登上苍天之岛?你究竟是何居心?” 
        “虹猫少主!您的话未免太严厉了!”夔姬脱口而出,第一次失去了端庄和娴静。共工也忍不住讽刺道:“少主多虑了吧!就算你再担心少昊帝的‘权柄’被人谋算,也不该怀疑乐正的弟子别有用心!” 
        一听到“谋算权柄”几个字,虹猫的脸上顿时凝起寒冰,他也不理共工,只是逼视着夔姬:“乐正阁下,我不认为骊姬像这样言行不谨,您也会如此袒护!难道这狂妄的丫头比勤勉谨慎的骊姬更重要吗?”——这个话题偷换得危险,不知不觉间,虹猫已将夔姬推入二者必选其一的被动境地! 
        作为旁观者,即便是面无表情的禺强在听到这席话时也微微震动了一下眉头,夔姬更是深锁眉头,艰难地开口道:“蓝兔…只是年幼无知,请您宽恕她…” 
        虹猫一瞬间沉默了,随着从胸腔里鼓荡起的低沉冷笑,他缓缓地开口:“宽恕她?也就是说,乐正您要我放过蓝兔?” 
        感觉到谈话有些异样,却不知道虹猫究竟是何用意,夔姬犹豫地点了点头。只有共工意识到了北方天帝的弦外之音“你说把人交给你处置就是这个意思吗?虽然擅闯结界是大罪,但也不至于现在就置她于死地啊!” 
        然而虹猫的语声却间不容发得响起:“也就是说乐正要带上苍天之岛的,只有蓝兔!”这句话让骊姬顿时睁大惊慌的眼睛,求救似的望向师尊,却被虹猫一把拖住衣袖按在舷窗上。 
        “你要干什么!”在所有人做出反应之前,蓝兔已惊呼着去拉骊姬,却被虹猫一把推开。共工也慌了手脚:“她们又不是十恶不赦的逆贼!就算违规将她带上岛,少昊帝为人宽容,问明来历也不会过于追究的!” 
      虹猫的眉头越拧越紧,他扼住骊姬白皙的咽喉,一点点的将她推向舷窗外:“这要等夔姬乐正做出决定——能上苍天之岛的只有乐正补,余下的那个就是妄图穿越结界的逆贼,我有权裁罚!” 
        面对突然降临的死亡,骊姬惨白的面孔因惊恐和痛苦而扭曲着,她努力开阖嘴唇想要高喊什么,却一声也发不出来。阴冷的笑容慢慢浮现在虹猫眼角,他凝视着骊姬痉挛的咽喉:“夔姬乐正,这里离帝都已经很近了!请在我数到三之前给我答案,侍奉你这么多年的骊姬,以及这个白璧无瑕的天才,究竟谁才是你‘最重要的弟子’……” 
        低垂着颈项的夔姬一动不动,但握紧衣角的手指却灌注了难以想象的力量,她是在用这个动作压抑内心激烈的挣扎吧。蓝兔无法理解她的镇定:“骊姬她……” 
        “住口!”脱口而出的尖锐高喊几乎不像夔姬的声音,蓝兔一下子被那气势震慑住了,她难以置信的环视着室内的人们,不明白他们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滥杀无辜的暴行发生。虹猫的侧脸映入她的眼帘,从这个角度看,他的左脸映着船外海波的碧青色,显得那么诡异冷酷。他扼住骊姬,从端丽的嘴唇间吐出低沉的音节:“开始了……一……” 
        “你不可以这样!”蓝兔呼喊着想要冲过去,却被面若冰霜的夔姬一把拉住,这时虹猫第二声计数响起,寂静的船舱里只余下骊姬徒然踢打舷窗的声音。蓝兔反手握住夔姬的衣袖:“乐正,骊姬……骊姬的性命就在……”但是这句话并未能讲完——夔姬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了,蓝兔从她凄艳的容颜上,看到了冰冷的决心! 
        “骊姬是为你死的!”虽然没有开口,但她的眼神已分明诉说着这句话——“她是为你死的,为蓝兔你而死!” 
        “不可以!”蓝兔松开乐正返身奔向骊姬,然而虹猫的第三声计数就在这一刻,像弹丸般激射而出。纱衣拂过蓝兔指尖,柔软的触感还清晰地残留着,但那道青色的瘦弱人影已越过舷窗,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坠进不知何时恢复平静的珊瑚海之中…… 
        苍青的止水上,幽蓝的迎魂火阴森的漂浮着,珊瑚张开惨白的巨口,无声无息地吞噬了那年轻娇美的祭品


      4楼2009-01-22 2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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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兔伏在窗棂上,无法移动一步,她瞪视着波澜不兴的海洋,不能相信刚刚还在微笑的少女,就在这片刻之间化成了飘荡在东海中的孤魂…… 
          就在这时,水面突然荡起丝丝细碎的波纹,一阵沉郁悠扬的乐声被海风吹来,沁入人们耳中。那声音有水的澹远,有风的飘忽;时而婉转轻扬,带着落花般娇柔的媚态,时而高亢激越,恍如白鸟鼓翼迎向朔风,时而空灵飞动,映现出明月下层峦叠嶂的群山…… 
          片刻后蓝兔分辨出,这是鼓瑟的声音。这曲子正是自己方才唱的那一段,与明朗的歌喉不同,这不知身在何处的乐手演奏得如此哀伤,仿佛是献给那香消玉殒的少女的镇魂歌…… 
          蓝兔下意识地抬头望向乐声传来的方向,却惊讶的发现航路的正前方,一座硕大无朋的珊瑚岛拔地而起,直插云霄,遮蔽她全部视野。和漂浮的银蓝冰山不同,这岛屿呈现出一种不透明的洁白,纯粹而奢华。无数嶙峋的怪石朝高空尽情伸展,守卫着一座座玲珑剔透的宫堡,这些宫堡凭依山势而建,层层升高,一派浑然天成的鬼斧神工。远远看去,岩礁下巍峨的水门如同巨龙之口正轰然开启——吊离水面白珊瑚栅栏就是那尖锐的龙牙。 
          沙棠楼船缓缓驶近岛屿,一段高峻的巉岩像钓台一样凭空斜刺而出,凌驾于海上。从这块怪石下驶过,可以看见海水退去的浅碧色痕迹,无数行将熄灭的魂火像贝类一样紧紧贴附在岩石与水面交界之处。船行驶到这里,乐声凄艳哀婉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久违的眼泪慢慢竟涌上蓝兔的眼眶。她抬起朦胧的双眼,只见的危岩上欹坐一位白衣人,风姿清冽到几乎与白珊瑚浑然一体的地步。由于遥远的关系,蓝兔看不清他的姿容,但那种超尘拔俗的神风仙骨,就算距离再远也凛凛然吹拂到人面前。 
          “这《嘉禾》是歌颂废帝神农氏的曲子……”耳边突然传来虹猫的低语,蓝兔掩饰不住意外的神情——这残酷的刽子手竟然如此精通音律,能分辨出自己所唱,也就是白衣人演奏的是失传已久的禁曲《嘉禾》!没想到虹猫接着说出的话更让人惊讶:“听见了吗?这里要像他这样演奏才对,你唱得太草率了……” 
          蓝兔不由自主地抬起头,这一刻,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注视着巉岩之上白衣人,虹猫的表情竟像变了个人一样,温柔得如同徐徐吹拂的海风……


        5楼2009-01-22 2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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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离鸾操》 
            “你看见了吗?那个蓝兔是蓝头发呢!而且头上什么也没戴,谁知道是哪部落的!” 
            “听说刚来的时候居然穿着鲜蓝的衣服,不知道那是废帝炎帝的服色吗?真不吉利!” 
            “说不定她就是炎帝的残部啊?” 
            “怎么可能,凤族余部不是全被拘禁在这个岛上,由少昊帝看守吗?” 
            “话是这么讲啦!可你听说了吗,现在黄帝陛下久攻不下的蚩尤,就有炎帝的血统!” 
            议论声隐约飘荡在宜华宫崇曦正殿中。这是苍天之岛上专属乐正的宫殿,小巧的亭台楼阁建在一片蔚蓝的水波之上,处处以高脚渡廊相连,这泓碧水被称为晴波潭,是岛上常见的积雨池,清澈而明净地荡漾在洁白的珊瑚礁中央,倒映着朱红色的宫殿和回廊,以及来来往往的白衣侍女们。 
            迁入宜华宫的三天里,蓝兔已经不止一次听过这样的流言了。此刻她陪在梳妆中的乐正夔姬身旁,傲然端坐:“那边的几位,有什么疑问请直接对我说!”殿内侍女们顿时缄口不语,默默散去。夔姬对着水晶镜抿了抿鬓发:“蓝兔,与其同下人计较,不如去准备晚间的乐正大典。毕竟只有经过大典,我才能正式继承权柄,成为乐正!” 
            夔姬难得与蓝兔交谈。虽然蒙她相救,可蓝兔总觉得她的行为并非源于同情或义气这么简单——自己与夔姬素昧平生,她态度又如此冷漠,可见彼此间似乎并无深情厚谊;然而她却宁可牺牲弟子的性命也要救自己。这位容貌哀艳的美人,始终让蓝兔觉得不可捉摸。 
            “我并不是来当乐正补的,所以根本没合适的衣服出席大典!”蓝兔断然拒绝。就像要抹煞骊姬存在过的痕迹一样,夔姬将她的衣饰全都丢进珊瑚海里,以至于蓝兔到现在都只能穿侍女的衣服。 
            这倔强的言语让喜怒不行于色的乐正勃然大怒:“放肆!你将神圣的大典当成什么了!还不快去准备!” 
            蓝兔无可奈何,行礼退出门外,聚集檐廊下的侍女们纷纷朝她投去暧昧而戒备的视线。 
            “什么嘛,这个夔姬乐正,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又不是来作乐正补的!上哪儿去弄参加大典的盛装啊!”转过渡廊来到自己冷冷清清的芳桐馆里,蓝兔这才大声抱怨起来。她揉着因长期保持端坐而酸痛的肩膀,推开偏殿的大门。一片耀眼的艳赤色猝不及防地熊熊燃烧在她眼前——寝殿中央的衣栏上张挂着一袭精美华丽的锦袍,两袖像大鸟的翅膀一般展开,呈现出从深到浅的数重红色,每一重的衣裾下都缀满茸茸的羽毛。曳地锦袍光华耀目,深红底色上以金线绣了繁复精美的花纹——成群飞鸟朝左肩方向翔集而去,那里盘踞着灿烂的日轮,辉煌的凤凰正从杲日中飞腾而出…… 
            “百鸟朝凤羽衣……”蓝兔大惊失色,急步过去抚摸着冰冷光滑的锦缎,“百鸟朝凤羽衣怎么在这里……” 
            “不想试试看吗——试试看在炎帝的子民面前,穿上这件先代乐正瑶姬公主的盛装?”一个悠然倜傥的声音从帘幕后响起。蓝兔吃惊不小,她敏捷地回头,警惕地注视帘后:“什么人!竟敢擅闯芳桐馆!”


          6楼2009-01-22 2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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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着一声轻笑,修长的身影从帘后缓缓踱了出来——那竟是水神共工。他随意不拘的披着下摆绘了青海波的长袍,手中拈着一支金羽,想来就是前乐正瑶姬公主簪在发间的翎毛。 
              蓝兔稍稍恢复镇定,直视共工质问道:“水神大人,你为何擅自将先代乐正的羽衣拿到这里!”  
              共工满不在乎的笑起来:“当年炎帝的掌上明珠,瑶姬公主来苍天之岛担任乐正时,我恰好是衣栉侍童,从那时起就一直保管着这件百鸟朝凤羽衣。当时正是阪泉一战后不久,炎帝被黄帝陛下所废,神农氏凤族元气大伤。为安抚人心,黄帝陛下将废帝余族迁居到东海苍天之岛上,并指定瑶姬公主为乐正,与其嫡子少昊共同统治,各自掌握一半‘权柄’。那时迎送乐正的行列真是豪华,旌旗蔽天,楼船连云,整片珊瑚海都被染得五色缤纷……” 
              这一席话让蓝兔忘掉追问共工的来意,她不由自主地瞪大眼睛,期盼水神继续说下去;而共工眼中悠然神往之色也越来越浓,往事的幻象仿佛再一次呈现在他面前:“当身披这件羽衣瑶姬公主出现时,谁也不再看那豪华的船队了,所有人都以为昆仑山的仙子乘祥云而下;当她清歌而起,连日月星辰都为之驻留。可是这么美的景象,那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瑶姬公主她……” 
              “瑶姬公主她怎么了……”蓝兔忍不住脱口而出,那语声热切得异样,令共工都疑惑的蹙起眉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后退一步垂下头。 
              “我不知道,没有人知道瑶姬公主怎样了……”这一刻,共工露出寂寥的微笑,疲惫的摇了摇头,“好像海市蜃楼一样,公主就这样消失了。” 
              “消失了?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凭空消失呢?” 
              共工的微笑更深,他并不回答蓝兔的话:“我原以为公主消失以后,这件羽衣将会就此尘封下去,可当我听过你的歌,才知道这世上还有不辱没它的人……”说着,他郑重地取下羽衣。在蓝兔反应过来之前,那一重重轻盈柔曼的火焰已荡起微风披在她肩头。炽热的红色仿佛带着难以想象的高温,穿透肌肤,一点一点的融化着蓝兔的戒心。 
              “咸池……”听见蓝兔微弱的低语,正跪在地上替她整理腰带的共工不由得抬起头来,投去询问的视线。此刻蓝兔笑得如同梦一般虚幻:“共工大人,请问你有没有去过咸池?”  
              “咸池……”共工眼底荡漾过一丝微妙的波澜,这使他的瞳孔瞬间看来竟带着暗火般的真红,他略一沉吟,“你怎么知道我去过咸池?” 
              共工的答案令蓝兔那虚幻的微笑突然变得坚定:“共工大人可曾听说过,在咸池边一个男孩伤了一个女孩的右手,她的手从此留下伤口,再也无法伸开了。可那男孩不但不道歉,还说:只有我才能让你的手复原,所以在下一次相遇之前,你想忘也忘不掉我了……”蓝兔说着缓缓抬起右手,那掌心躺着绯色的雪花伤痕。她正要朝共工摊开手心,却被正门訇然开启的巨响阻碍了。 
              “乐正补竟与僚臣共处一室,未免太不谨慎了吧!”这傲慢的声音显然属于北方天帝虹猫,他毫不客气的登堂入室高踞上座后,才故意作出刚刚发现的样子,“啊?没想到竟是共工大人,失礼失礼!您不去负责大典的安排工作,怎么到芳桐馆来了?” 
              共工不甘示弱的冷笑道:“虹猫少主也到女官私室洽公吗?还真是巧啊!” 
            “难道你嫌我来得碍事,要赶我出去不成?”虹猫鄙夷的斜睨着水神,语气里满是恶劣的挑衅,“那就要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共工的拳头一下子握紧了,他怒视着虹猫,失去了一贯的潇洒从容。淡淡的水光从他体内隐隐浮出,转瞬间笼罩周身。蓝兔无意间低头一看,却差点惊呼起来——共工脚下光洁的青桐木地板不知何时竟变成一泓深潭,微澜的水面一波一波的荡漾开来,不断向虹猫站立的地方侵蚀而去…… 
              虹猫冷冷一笑:“雕虫小技!”他轻扬左手,只见一片薄刃似的寒光划出,瞬间扫平共工法力造出的水波。蓝兔掩着嘴角仔细看去,却发现那地板并非恢复原状,而是凝结成冒着白气的森森玄冰! 
             共工的脸色顿时一片青白,虹猫却傲岸的挑起嘴角:“看我倒忘了——少昊帝正等着您去问话呢,可别耽误了,水神阁下!” 
              阴郁的怒火虽然闪耀在眼底,但共工却只能接受摆在面前的现实。他收回瞪视虹猫的灼灼目光,有些担心地瞥了蓝兔一眼,恨恨地拂袖而去。 
              待共工的脚步远去之后,虹猫回头直视着蓝兔,眼神中的嚣张与无礼不知何时已荡然无存,余下的只有剑锋般的犀利无情:“这样的衣服你也敢穿?给我换掉!” 
              “殿下管得太宽了吧!铲除一切可疑者保护苍天之岛的安全,难道还不够您费心的吗?”蓝兔冷冷的讽刺虹猫滥杀无辜的暴行,但却在对方尖锐的目光里下意识的揪紧衣襟,这个动作并没有逃过北方天帝的眼睛。似乎刹那间就失去了耐心,他一把拉住蓝兔拖向边门,晴波潭的碧水荡漾在门外渡廊下,迎着微风泛起粼粼波纹。 
              “你要干什么!住手!”蓝兔奋力挣扎,虹猫索性一下子将她拦腰抱起,蓝兔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随着激越的水响,还没回过神来,身体便被一片涌动的冰凉包围了——原来她竟被虹猫扔进了晴波潭中! 
              “救命啊!我不会游泳!救命!”蓝兔拼命扑打水面,挣扎呼救。隔着飞溅起的阵阵水花,她突然听见一阵豪快的笑声——虹猫在笑!杀死骊姬的时候他也是面带微笑的,此刻看着别人溺水,残酷的家伙竟笑得如此舒畅!


            7楼2009-01-22 2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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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楼2009-01-22 2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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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凤御使还想再攻,却被沉稳的紫鷟一把拉住,这时波壁渐渐散去,只见身披黑色铠甲的禺强漠立在虹猫身前。 
                  “气不过的话就去找别人吧!”虹猫稳操胜券地冷笑着,斜倚在几案上,“袭击我的话,禺强可不会坐视不管的,因为保护我是他唯一的任务……”正慢悠悠的说着,北方天帝却在一瞬间变了脸色,惊呼着站起身来:“不要出来!青阳!” 
                  随着他的呼喊。玉座前的帘幕猛地掀开了,被魂火照亮的夜之海天中央,刹那间升起一轮皎洁的明月…… 
                  此时的迷醉,霎时掩盖了片刻前的血腥恐怖——白金丝一样的长发在夜风中轻扬着,御帘后走出的人抬起手腕轻掠遮挡眼前的乱发,那衣袖便如白踯躅花瓣一样盛开了;在蓝兔记忆中,除了下落不明的姐姐,再没见过这样的美貌,但此人不可战胜的强大力量却丝毫未被掩盖,虽然丰神像掠过海面的微风一样轻柔淡泊,但他那双藤色的眼睛却闪耀着深邃的冷火。这就是西方天帝少昊吗?他正是蓝兔初来苍天之岛那日,在破空巉岩上鼓瑟的白衣人啊! 
                  “青阳,这里危险!”虹猫急切推开面前的几案,疾步走向少昊,却被对方凛冽的目光阻止了。风鼓荡起皓皓衣袂,仿佛随时都会带白衣的天帝高扬远走,这令虹猫更加不安的趋近,少昊淡然地后退一步,他的脸色有种不自然的病态苍白:“不要过来,你身上有血的味道,高阳!” 
                  蓝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目不转睛得凝视着彼此以名讳相称的天帝们,海风扬起少女斑斓的头巾,她与虹衣的虹猫,以及白衣的少昊彼此凝视着,仿佛整个承露台上除了他们,再没有别人……


                11楼2009-01-22 2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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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楼2009-01-22 2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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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沧海迷城 
                      宜华宫崇曦正殿深处,乐正夔姬挥手屏退侍女们,只留下乐正补蓝兔一人,可她却也不看那少女一眼,只是剔亮灯盏,慢慢在镜台前坐下来,一枝一枝抽去发髻里的雕簪。 
                      隐约觉得这沉默的气氛有些异样,蓝兔局促的环顾四周。昏暗的烛影投射在崇曦殿高峻的屋梁上,黑黢黢的有些阴森。她不由得悄悄窥视夔姬,对方似乎还在为乐正大典不了了之而气恼,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蓝兔只好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大人……” 
                      “请不要这样叫我,实在担当不起。”夔姬凝视着镜中的自己,不紧不慢的打断话题。“担当不起”这几个字乍听没头没脑,蓝兔却一下子变了脸色,她长跪而起:“大人!乐正大人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其中的原因难道可以说出来吗?”夔姬说着,随手将龙钗丢进妆奁,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蓝兔惊得抬起头:“乐正大人的意思……弟子不明白……” 
                      “你也无须明白。只希望你从今天起专心跟我学琴,再不要开口唱歌了!”夔姬拈起玉梳,一下一下梳理长发,那动作镇定而绝然,“因为今天你的歌声引来的魂火,已经过于壮观了!” 
                      “怎可与乐正相比……”蓝兔用力握紧双手,那白皙的指尖因灌注了她的自制而微微颤抖着。夔姬从修丽的眼角朝她飘去一个冷淡的眼风:“不必过谦,引来这么多的魂火是顺理成章的事,这才符合你的身份!” 
                      刻意强调的“身份”二字让蓝兔一下子瞪大眼睛,她难以置信的注视着夔姬:“什么身份!我……哪有什么身份!” 
                      “你当然没有,因为你根本不需介意身份!当年你在亲长面前承欢膝下的时候,便是虹霓旭日,清风明月也是你的,你又何须在意什么身份,什么上下尊卑!” 
                      夔姬的语调突然变得激越,血色慢慢从蓝兔脸上退去,她勉强地保持微笑:“难道您……认识我?可我从未见过您啊!” 
                      “那时你尚且幼小,我也只是礼乐寮一名微不足道的见习生,你当然不认识我,可我却记得你!我们夔龙部族人有世上最敏锐的眼睛,只消看过那人一次,以后即便他在丛云深处,也能立刻辨认出来!” 
                      “所以你才会救我!你在珊瑚海的巨浪中认出了我,所以才牺牲骊姬的命来救我?” 
                      夔姬垂下眼睑,用沉默代替了回答。蓝兔一下子忘记了刚才的恐惧,膝行几步上前拉住夔姬的袖口:“为什么,请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夔姬扭转身体,避过对方热切的视线,蓝兔用力却摇晃着她的肩膀:“既然您知道我是谁还肯救我,就一定有原因!是不是有人拜托您?那个人是谁?他是谁!” 
                      “并没有人拜托我!”夔姬失去了一贯的端庄,她猛地挥开蓝兔的手,“这一切都是为了少昊殿下!”此刻这很少流露真情的高贵女子,因说出“少昊”这名字而剧烈的呼吸着,执着玉梳的手也无法控制的颤抖起来。这突然降临的情绪虽然激昂,但夔姬还是迅速取回自尊和自制,她努力控制紊乱的气息,傲然挺起胸膛:“是的,是为了少昊殿下!竭尽全力成为乐正也好,牺牲骊姬救你也好,我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殿下!自从少年时代,远远窥看过殿下一眼之后,我就决定只为他一个人而活!” 
                      “为了……少昊殿下?” 
                      “是的!看见你在海浪里挣扎的时候,我在想,如果少昊殿下知道你是谁的话,他一定会救你的,他一定希望你活下去!所以……我救了你。”说到这里,冷静的夔姬眼角染上了憧憬的红晕,她慢慢放下玉梳,凝视着惊讶的少女,“请记住,我虽救过你,但你的行为再不谨慎,甚至像虹猫少主怀疑的那样,是为了谋算少昊殿下那一半权柄而来,那我一样可以抹煞你的存在!”


                    13楼2009-01-22 2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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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转行不?http://tieba.baidu.com/f?kw=%B0%D7%D1%A9%B9%AC


                      IP属地:内蒙古14楼2009-01-22 2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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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有现成的继承人吗?乐正补蓝兔啊!”共工这草率的结论立刻遭到虹猫的强烈反对,北方天帝据理力争——先代乐正瑶姬公主突然失踪以后,夔姬潜心修炼、最终从众多候选人中脱颖而出之前,这漫长的岁月里少昊帝一直肩负君主与乐正二职,同时运用强权的刚性和音乐的柔性统治炎帝余部;而至高天帝黄帝陛下令自己辅佐少昊的用意就在于此,因此根本不必仓促定下继任乐正的人选。 
                          共工则针锋相对,瑶姬公主下落不明事出突然,未及指定继承者;但夔姬却早就确定蓝兔,况且她在大典上的表现异常出色,完全有能力胜任乐正之职。 
                          虹猫冷笑着不再同共工争论,转而直陈少昊:“那晚蓝兔曾经和夔姬在一起,她一定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真相,所以请殿下将她交给我审问……” 
                        “你还不如直接诬赖蓝兔谋害了夔姬乐正吧!”共工以玩笑般的口气说出尖锐的嘲讽,“夔姬是自缢而死,众所周知,你一定要借题发挥,株连钩捕,为什么不想想那夜去了宜华宫的还有谁!” 
                         虹猫顿时怒不可遏,却无法反驳,那夜他的确也去了乐正处,并且还是最后一个见到夔姬的人;蓝兔若有凶嫌,他自己就更是百口莫辩了。这时缄默的海神禺强上前拦在虹猫和共工之间——他一直像影子一样跟在北方天帝身后默默保护。此刻水神的态度咄咄逼人,虹猫却有口难言,所以禺强不得不站出来加以维护:“虹猫少主不可能杀人。那个来历不明的蓝兔才值得怀疑!” 
                          “来历不明……”这时少昊多少集中了注意力,“蓝兔是你们亲自护送上岛的乐正补,你们竟说她来历不明?” 
                          “并非如此!”“并不是那样的!”一直针锋相对,明争暗斗的虹猫和共工又一次异口同声地解释道,也许他们谁也不愿背上渎职失察之罪,进一步牵扯上乐正被杀得重责,才不得不曲意回护蓝兔吧。 
                          “好了!夔姬确系自尽,与任何人无干。这件事情就不要再追究了!”少昊冷淡的挥了挥手,阻止这话题的继续,“我看查来查去,结果恐怕也和青鸾御使的死因差不多!” 
                          对于这大有讽刺意味的结论,共工立刻面有得色,虹猫则顿时面红耳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少昊本就与世无争,如今更是心灰意冷,就此不闻不问,安排继任乐正的事也这样毫无进展的拖延下去。 
                          似乎被这胶着沉重的气氛感染,这几日来天空都持续阴霾,层云密布却毫无雨意,直到数日后的一个黄昏,阴沉的天空终于被一道鲜明的金线划开。原以为是阳光久违的讯息,但那金线却在铅灰的苍穹中蜿蜒游动起来,并不断接近,众人终于看清,那是西方中土大陆方向飞来的一尾腾蛇。 
                          腾蛇是轩辕氏龙族中为数不多的可以长距离飞翔的部族,所以一直充当信使之职。从这位使者金色的鳞甲可以看出,他来自以黄色为吉色的中央天帝黄帝御前。少昊不敢怠慢,连忙整顿衣冠到正殿前迎接。而虹猫和共工则心照不宣的皱起眉头——看来对于苍天之岛,黄帝陛下再也沉不住气了。 
                          腾蛇信使果然带来了推动混沌事态发展的谕旨,大体说因为怜恤少昊的辛勤,至高天帝黄帝将依照瑶姬公主之例,再次派遣乐正辅佐,这位新乐正竟是废帝炎帝的爱女,瑶姬乐正的御妹——女娃公主,她将于三日后抵达。 
                          按照古法,乐正一向由礼乐寮的学生担任,该寮设在北之帝都玄天城,由虹猫之父主持。当年黄帝直接指派瑶姬公主担任苍天之岛的乐正就已是违礼,但那时情势特殊,炎帝余部刚刚归降,为巩固民心而任命故国公主情有可原。可现在少昊治国有方,东海鸟国井然有序,此时陛下再越过礼乐寮指派乐正就有些说不通了。虽然人人心里都有些不服,但至高天帝之命毕竟是不容违背的,更何况凤族子民们是如此期待先帝的公主能再次降临。 
                          迎接钦定乐正的前夜,整个苍天之岛都笼罩在一片沸腾喧闹的气氛中,凤族庶民们自发聚集到海岸边,悬崖上,翘首企盼女娃公主的鸾驾。这些善歌的鸟儿们婉转啼唱着,悠扬的歌声此起彼伏,一直飘入少昊帝起居的清商宫无射殿中,少昊有些疲倦的斜倚在矮几边,随意轻敲抱月瑟的弦索,应和那袅袅飘来的歌声,奏出一支充满憧憬与期待,优美异常的曲调。 
                          “在那里反反复复的弹奏《承云》,情形也不会有所改善!”踞坐在少昊身侧的虹猫翻毕谕旨,不满的抛在几案上,“早就奏明女娃已经死在我手中,哪里又冒出一个女娃公主,只不过是把手伸向这边的借口而已!说起来陛下不是还没有降伏蚩尤反贼吗?那还不够他操劳的?” 
                          “放肆!”一听这话,少昊顿时蹙起姣好的眉头,“陛下是我与令尊昌意宫的父王,你的祖父。我们是陛下的臣属,更是他的子孙,这一点请你切记,高阳!” 
                          虹猫虽素性强横,但却从不顶撞少昊,只是咬着牙低下头去。见他的样子甚至委屈,少昊叹了口气转换话题:“那位姑娘怎样了?” 
                          “她?”虹猫忧虑的皱起眉头,“看来是恨透我了。听说自从夔姬死后,她好几天都不吃不喝,也不说一句话,甚至把头发都剪短了……” 
                          少昊突然微笑起来,故意不看虹猫:“很奇怪啊……我只是说了‘那位姑娘’,你怎么就知道我说的是芳桐馆的蓝兔呢?” 
                          自知失言,虹猫顿时深锁眉心,一言不发的转过头去,看起来一副恼怒的样子。


                        16楼2009-01-22 2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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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小段发不上来,谅解一下   共工的调侃让女娃公主一时语塞,群臣也暗暗发笑,离朱立刻盛气凌人地呵斥道:“共工你好大的胆子!别以为在太昊伏羲氏御前供职几年就可以信口开河,含沙射影!想想你自己的身份!”  
                            暗红的怒火霎时闪过共工眼底,但他瞬间用玩世不恭的微笑将它掩盖下去:“岂敢岂敢,公主是黄帝陛下钦定,即便不举行大典,也是乐正了!”


                          18楼2009-01-22 2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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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普通的阵雨,是天空的结界启动了!”少昊沉静的说着,但那语调中压抑着沸腾的波澜,他缓缓抬起手指向云端,“那擅自飞翔的人是谁,高阳?” 
                              随着少昊的指尖望去,虹猫冰一样的瞳孔一下子收缩——层云中一点耀眼的鲜红划出优美的圆弧,迅捷地掠过重重乌云。那是一只华丽的巨大飞禽,强行冲破飞行禁忌,穿越天空结界而来。狂雷紫电轰然劈向那火焰似的双翅,巨鸟两翼一振堪堪避过,却又毫不迟疑的再度向更高处激飞。危机一发中它的姿态依旧如此镇定从容,简直像在与风雨雷电嬉戏一般…… 
                              “那是……百鸟朝凤羽衣!糟了!我竟忘记她会飞!”目不转睛的凝视着那高傲的羽族,虹猫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20楼2009-01-22 2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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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手!”虹猫猛地挣脱少昊的阻拦,飞身上前挽住那乌黑的弓臂。然而就在接触弓身的一刻,难以想象的灼热波动排山倒海地向他袭来,这波动不同于火焰洁净而充满生命的力量,而是种毁灭一切的干涸焦热。 
                                虹猫连忙唤起体内玄寒之力进行防御,只见一片雾气腾起,女娃公主连退几步,因为离朱扶住才不致跌倒,但那紫箭却已还原为头发,黑弓也失手掉落在地。虹猫扼住手腕后退一步,掌心已印上一道灼伤。这一瞬间,连少昊和共工等僚臣都露出惊疑的表情。 
                                北方天帝出手的片刻功夫,丹凤已率先降落在承露台上,伴着一道赤光化为人形。他目眦欲裂,还未站稳便操纵火羽向女娃公主攻去,却被一道金色的光芒瞬间笼罩住了。那金光重重叠叠,一波一波的绽开,如同温暖的怀抱般包围着先后降落的御使们,光芒中央隐约可见缓缓收拢羽翼的凤凰,看起来就像是火焰之花中央,那璀璨夺目的蕊芯。 
                                凝视着光芒中央的凤凰,虹猫失声喊道:“傻瓜!为什么沉不住气!”承露台上所有的人都已被辉煌的异景夺取全部心神,所以几乎无人听到他脱口而出的话语,甚至连一贯冷静睿智的少昊也凝视着那美丽的鸟儿,露出渗透着哀伤的惊讶表情。 
                                承露台中央,包围着凤凰的光之花瓣渐渐凋谢,化作漫天飞舞的金羽,凤凰真身也随之消散,隐约可见一位身披百鸟朝凤羽衣的少女静立在光影交错之间,她优雅地扬起皓腕,随意拈取一枚金色翎毛,信手插在蓝发间。那发梢像扇子一样铺在她肩头,短短的无法盘成螺髻,但却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清雅沉着——这少女赫然是被虹猫囚禁在来汐阁的蓝兔! 
                                此时,身披羽衣的蓝兔神情说不出的高贵坚定。她缓缓转过头朝着女娃公主的方向,傲然质问道:“既然身为炎帝公主,为何要射杀自己的子民!” 
                              “大胆!明知我是炎帝公主女娃!你……你还敢这样对我说话!”女娃公主的语气明显有些慌乱,同样是百鸟朝凤羽衣,她身上这件却少了飞扬生动之势,看起来竟像奢华的赝品似的;两位少女的气质此刻看来也不啻霄壤,若说公主举止张扬跋扈的话,此刻下定决心,不再瞻前顾后的蓝兔,反倒有种不容逼视的威严。 
                                见女娃公主再也无力应付,离朱连忙高声呵斥蓝兔:“你是何人,胆敢如此放肆!”  
                                “这是我玄天城礼乐寮的学生,对于她的无礼冒犯,我将严厉责罚决不姑息!”虹猫一边说着一边分开众人走上前去,在蓝兔身前站定。这句话看似责备,暗中却使曲意回护——离朱素以酷吏闻名,蓝兔若落在他手里,真不知会遭遇怎样的不测。 
                                蓝兔欲言又止的看了虹猫一眼,终于还是转过身,她朝女娃公主微微一笑:“请公主恕我冒犯!听闻您将继任乐正之位,我特地赶来献上清歌一曲,聊表诚意!”说完,她不等女娃公主作出反应,便转向高台下的一望无际的珊瑚之海。恢复平静的海天之间没有一丝微波,微风徐徐吹来,轻扬起百鸟朝凤羽衣的袖口。 
                                眺望着大海,蓝兔深吸一口气,响遏行云的高歌突然间盘旋而起,泠泠然送入每个人耳中。那是一阕格调高古,音律铿锵的长歌,如同徐徐升起的骄阳朗月般充满不可阻挡的希望与活力,但却又充满亲切的包容。承露台下的凤族子民们受歌声的感染,竟不自觉地幻化出群鸟的真身,扑闪着斑斓的翅翼也跟随着曲调婉转啼鸣——这不是朝廷庙堂独享的雅乐,而是能让所有人快乐起来的欢歌。在这歌声里,君王与臣子、贵族与平民的界限被瓦解了,甚至死生阴阳的大限也暂时消失——映照着灿烂阳光的海面,竟一点点的亮起迎魂火的光芒,起初只是三三两两,零零星星,渐渐的,那魂火竟不可遏抑的遍布满整片海洋。那至阴至柔的微光与至阳至刚的日光交相辉映,将苍天之岛环拱在一片通明的光辉中。 
                                “这是《凤来》!那是朝臣刑天为庆祝女娃公主降生而呈献的贺歌!这姑娘怎么懂得!”听见歌声时,白鸿御使一直面色凝重,这时突然恍然大悟地高喊起来。丹凤与紫鷟也大惑不解:“上次她唱的也是瑶姬公主去国怀乡的歌曲《离鸾》啊!” 
                                “这雏凤清歌竟能在白昼唤出迎魂火!她所拥有的音乐柔性之力当真深不可测!” 
                                “难不成……她是……”聆听着《凤来》,当年炎帝御前的三位宣旨御使再也无法控制震惊的情绪——事实越来越清晰,虽然一时难以接受,但凤凰的真身和这曲长歌确实是不容怀疑的证据!这位随夔姬来到苍天之岛的默默无闻的乐正补,难道竟会是…… 
                                “这……这有什么!我也会啊!”女娃公主狼狈的招手,离朱连忙从童子手中取来一张七弦琴递给她。沉稳的紫鷟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公主:“公主,我们凤族子民个个都有动人的歌喉,炎帝的公主们更是声如裂帛。只有不懂歌唱得龙族才需要借助乐器啊!” 
                                “她是假冒的!原来这位才是女娃公主!”丹凤再也沉不住气,突然跪倒在蓝兔面前放声高呼,他不顾后果的鲁莽行为令白鸿、紫鷟大惊失色,连忙阻止。然而就在这时,锐器破空的呼啸直奔歌唱中的少女而来! 
                                站在蓝兔身后的虹猫一揽她的腰肢,敏捷地越开数丈,只见晦暗的紫光一闪,三枝长箭正插在蓝兔原本站立之处,箭镞深深没入珊瑚礁中! 
                                三御使朝向紫箭射来的方向瞬间摆出迎战姿势——只见黄帝派来的“女娃公主”不知何时已重拾黑弓,搭满长箭,散发着灼热气息的箭头再次瞄准蓝兔。共工和禺强双双抢上却迟了一步,弓弦间不容发的连续崩响,数枝紫箭再度飞出,那势态迅雷不及掩耳,甚至连蓝兔身边的虹猫都没有丝毫退避的可能!


                              22楼2009-01-22 2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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