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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新作品出炉之际，父亲带着女人闯进来，易正看了他一眼，放下手里的工作。他正在做坯胎，满手是泥。
“哟，儿子，你又开始做这东西？”
小的时候他曾和父亲一起踩过陶土，父亲说双脚陷在泥里头的感觉很不好，跳到一边坐在椅子上看他一个人踩来踩去。
他有一个无赖的父亲。
“不是说过不要带女人过来吗？”
“怎么样？你要搬走吗？”
老无赖靠在吧台旁：“我听说你要给一位神话集团前雇员安排工作被拒绝了？”
他儿子人生所有的失败加起来，都不如在姓秋的一家人身上多。
苏易正摇头笑笑：“是我太无聊了。”
能生出秋佳乙的夫妻俩个性能弱到哪里去？
“哦？”他没想过儿子会承认，有些失神地拍拍旁边惹火女郎，示意她先离开，“对上神话是很麻烦的事，儿子你考虑清楚了？”
“已经被拒绝了，不算对上。”他不想多说，抬手去够上面的红酒，给父亲和自己都倒上一杯。
“如果对方不拒绝，你会坚持到底对不对？即使对手是具家那个老巫婆？”喝酒，长长叹气，“儿子，你变成庸俗的男人了。”
点头。
变成庸俗的男人，玩老套的游戏——不，不对，不是游戏。
晃晃手里的杯子。
以后没有天才，没有被寄予重望的苏家继承人。有一个人能看到他心底，已不再需要其他那些奇奇怪怪的称呼。
他只需要被人称呼是苏易正。
“宗族的长老们会很麻烦。”老无赖头痛不已，他早该知道的，太像自己的儿子最让人讨厌了。
他一直晓得，儿子像自己的部分，不是所谓的天分。
要做出打动人心的器具，光有天赋是不够的。
“不说这个。约我来不是要让我看你的新作品吗？”老无赖终于注意到桌上用纸盒装着的东西。他儿子主动约他来工作室，开天辟地了。
打开外面的包装，是昨天才刚刚烧制成功的黑陶人像，不知道是什么人，什么性别，只看得出是张闭着双眼的脸。
苏家现时的宗主屏住呼吸。
“儿子。”
“嗯？”
“抓紧那个让你变成庸俗男人的女人吧。”
工作室里的灯光照在陶像的额头上，仿佛是无边黑暗里唯一的亮光。黝黑的脸庞，不辨性别的模样，和塑造者的技艺无关，和线条的流畅与否无关，和陶器烧制的温度高低坯胎的均匀厚薄与否无关。
重要的是，这模糊的眉眼，与陶艺界任何约定俗成的赞美都已无关。
苏家宗主轻轻抚摸陶像的表面，他终此一生想要企及的境界，他的儿子已经达到。
新作品出炉之际，父亲带着女人闯进来，易正看了他一眼，放下手里的工作。他正在做坯胎，满手是泥。
“哟，儿子，你又开始做这东西？”
小的时候他曾和父亲一起踩过陶土，父亲说双脚陷在泥里头的感觉很不好，跳到一边坐在椅子上看他一个人踩来踩去。
他有一个无赖的父亲。
“不是说过不要带女人过来吗？”
“怎么样？你要搬走吗？”
老无赖靠在吧台旁：“我听说你要给一位神话集团前雇员安排工作被拒绝了？”
他儿子人生所有的失败加起来，都不如在姓秋的一家人身上多。
苏易正摇头笑笑：“是我太无聊了。”
能生出秋佳乙的夫妻俩个性能弱到哪里去？
“哦？”他没想过儿子会承认，有些失神地拍拍旁边惹火女郎，示意她先离开，“对上神话是很麻烦的事，儿子你考虑清楚了？”
“已经被拒绝了，不算对上。”他不想多说，抬手去够上面的红酒，给父亲和自己都倒上一杯。
“如果对方不拒绝，你会坚持到底对不对？即使对手是具家那个老巫婆？”喝酒，长长叹气，“儿子，你变成庸俗的男人了。”
点头。
变成庸俗的男人，玩老套的游戏——不，不对，不是游戏。
晃晃手里的杯子。
以后没有天才，没有被寄予重望的苏家继承人。有一个人能看到他心底，已不再需要其他那些奇奇怪怪的称呼。
他只需要被人称呼是苏易正。
“宗族的长老们会很麻烦。”老无赖头痛不已，他早该知道的，太像自己的儿子最让人讨厌了。
他一直晓得，儿子像自己的部分，不是所谓的天分。
要做出打动人心的器具，光有天赋是不够的。
“不说这个。约我来不是要让我看你的新作品吗？”老无赖终于注意到桌上用纸盒装着的东西。他儿子主动约他来工作室，开天辟地了。
打开外面的包装，是昨天才刚刚烧制成功的黑陶人像，不知道是什么人，什么性别，只看得出是张闭着双眼的脸。
苏家现时的宗主屏住呼吸。
“儿子。”
“嗯？”
“抓紧那个让你变成庸俗男人的女人吧。”
工作室里的灯光照在陶像的额头上，仿佛是无边黑暗里唯一的亮光。黝黑的脸庞，不辨性别的模样，和塑造者的技艺无关，和线条的流畅与否无关，和陶器烧制的温度高低坯胎的均匀厚薄与否无关。
重要的是，这模糊的眉眼，与陶艺界任何约定俗成的赞美都已无关。
苏家宗主轻轻抚摸陶像的表面，他终此一生想要企及的境界，他的儿子已经达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