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酌】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这江上的冬夜比岸上要清冷些。
闲来无事，云毓放下手中的账本，起身随手拿起一件长袍，便出了房门。
自从逐渐接手管理一些生意场上的事后，这样悠闲的时候倒也少了许多。
晃悠到船头，云毓不禁一笑，看来有人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
他缓步上前。
“如此有闲情雅致，怎么不叫上我？”

云载抬眼，见来人是他，便一面微微直身倒酒，一面招呼坐下。
“天寒地冻的，你身子又没好全，哪敢轻易喊你。”说着，将酒递了过去。
云毓接过一饮而尽。
“这儿就我们两人，兄长说话不必如此违心。要是因为嫌我说话不好听扰了你的兴致，直说便是。”
“你这人啊，就是说话太不留情面，一点不像在朝廷上待过的样子。”云载又倒了一杯酒，“不过，倒也不错。”
“今个你是怎么了，”云毓夺过他的酒杯，笑道，“往日若见我这么说话，还不得劈头盖脸骂一顿，好树立你长兄的威严。”
“要是真能拗过来你的性子，我也能多活两年。”云载语气难得地温和，转过脸望向云毓，“再说，你真不在意的那些人和事，我根本不必多言，而你固执坚持着的那些东西，性格也好，感情也罢，不都是神仙来了也动摇不了的么，我又何苦去劝？”
云毓一愣。
云载不再多言，意味深长地看了云毓一眼，拿回杯子接着喝酒。
云毓蹙眉盯着云载看了好一会，缓缓开口道：“能做到说话让人这么接不下去的，倒也只有万老板了，实在佩服。”
云载一口水呛到了，放下杯子，不住地咳嗽起来。
云毓自顾自慢悠悠地斟满了酒，身子往栏杆上斜斜一靠，笑眯眯地看着云载这慌忙样子。
如旧，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随意而冷淡。
看得清楚是不错，但言多必失，想着这一茬，便忘了那一茬。自己说话不留情面，可是亲自提醒过他的呐。
云载缓过气儿，看向身旁一脸得意的云毓，倒也不禁笑了起来。
“你啊你，就不能有点正经？”
“哈，酒后失言，兄长可别见怪啊。”
说罢，云毓端起酒杯，却正好见几片雪花落进杯中，浮在清酒面上，慢慢又消融不见。
呵，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