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时,应该已经是凌晨了。
窗外一片黑暗,没有灯光,也没有月光。我打开房间的灯,一道瘦长的鬼影转瞬即逝。我揉了揉眼睛,走到客厅的茶几旁,撇了眼那本封面诡异的《单人游乐指南》,然后拿起了画满章鱼哥和米老鼠的红杯子,轻轻抿了一口,里面的水,既冰凉又苦涩,像是煮熟后凉透了的血。
我回到房间里,躺在床上,脑海里全是《泰迪熊夜行记》的故事情节。穿过房门,我能看见电视的黑色屏幕——我的家,连同这座城市都已被黑夜征服,唯有我房间里的灯还挣扎着。我不敢关灯。
我拿起了床头上的一张黑白照片,上面有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一颗粗壮的树下,硕大的雨滴拍打着玻璃……我试图从这张看似古老的照片中寻求写作之灵感,可三分钟过去了,仍一无所获。
窗外的声音分散了我的注意力。我趴在窗上,看见一群衣衫不整的人游荡在街上,几盏路灯一闪一烁。他们之中有男女老少,且人数不少。这么晚了,谁还会成群结队的在外面漫步呢?他们交流的声音很大,不过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似乎是某种方言,不过更多的还是低吼和嘶鸣。仔细观察,我发现这些人都受了伤,衣服上也有血痕。一条狗飞奔在马路中央,深红的伤口包裹着它的躯干。
黑暗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了紫色的炫光,一架幽浮从天而降——我敢确定,那就是幽浮,一定是幽浮。它在高空上洒下青色的光柱,惊扰了街道上仿若丧尸般怪人。他们发狂似得冲向那道青色的光柱,随后双脚被吸离地面,悬在半空中,一点点的攀入那艘散发着紫光的幽浮里。我急忙拿出手机,准备拍下这一幕。可当我回到窗边时,他们全都不见了——什么都没有,仿佛我刚才看见的所有东西,都是脑海里的幻觉。
手机上的照相机软件已经打开,但已经没有意义了。湿润的衣服挂在我的头顶上,窗外的马路上仍有斑驳的血迹。路灯已停止闪烁,无边的黑暗再次降临。沉重的脚步声穿过厚重的家门,轰鸣在沉闷的客厅里。许久之后,这脚步声仍然在楼梯里穿梭,仿佛此人在楼道里原地踏步。我强迫自己盯着窗外,试图对此视而不见,以镇压最原始的恐惧。
透过玻璃,我看见了一只赤红色的爬行生物的影子,快速从我眼前闪过。我目击到了这怪物的全貌——尽管它在我眼前停留不过两秒:它长着一张巨大的人脸,异形似得身躯,有对翅膀和长长的尾巴。
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今晚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不过这应该是梦。我对梦的感受向来不真实。在梦境的最后时刻,我的意识通常会逐渐恢复,尽管我仍会本能的沉醉其中,但现实的残酷已将其击碎,不久后我就会醒来,并重新认识到人生的唯一意义便是受苦。
然,此梦例外,这属于噩梦。在我的认识里,噩梦就像食物链中的狼,它唯一的作用是在自身狭隘的世界观里,证明现实可魔幻化,以及各路神明的存在。
“马上就能醒了。”我的脑海里,乃至我目所能及的整个世界里,都回荡着这一句话。至此,门外的脚步声停止了,我松了口气。
扫视窗外,对面的高楼大厦好像全都“停电”了。它们与黑暗共舞,誓死要与我对峙到底。
但黑暗中仍有一道转瞬即逝的光——那几盏一闪一烁的路灯。实际上一共只有三盏,而这其中的两盏也在一阵急促的闪烁后,向黑暗屈服。最后亮着的那一盏正好对着我的双眼。令我感到诧异的是,路灯下有三个身着黑色连衣斗篷的人,拿着树枝,在地下涂鸦 。他们三人相互配合,动作十分娴熟,显然是经过某种程度上的练习。
他们不是我的幻觉,而是真真正正的人,即便路灯又突然暂时熄灭,我也仍旧能感觉到他们的存在。片刻之后,路灯再次发光,我看见地上多出了个五角星的标志,不过,那看上去不像是用树枝画的,而是某种滚烫的刑具——温度高到能把地面烫熟。
三个黑衣人手拉着手,围着地上的五角星转起了圈圈。期间,他们交头接耳,东张西望,举止鬼祟,仿佛是在惧怕什么。与此同时,我注意到,地上的五角星标志的线条正越来越深。
他们跪在地上,用拳头捶击地面三下为止。接着,他们又单膝着地,双掌合十,对着夜空,静默三秒,而后俯下身,额头着地,不知在向何处叩首。如此反复三次之后,印有五角星的路面,被从地下打开了。飞舞着的火星跳跃而出,仿若火山的喷口。一只深红色的手臂突然伸出地面,紧接着又探出了一颗长着羊角和利齿的头颅,插满黑色尖刺的背脊显现在我眼前,最后我注意到那地下生物腿下的马蹄。
这是噩梦里的恶魔!它的到来,令那三个黑衣人异常兴奋。他们上前拥抱这位来自地狱的使者、亲吻并抚摸。炙热的烈焰从那道缺口中喷吐而出,烧坏了奄奄一息的路灯。爆裂无声,他们瞬间被大火吞噬,蒸发。灰烬与火星绵缠在一起,地面上奇异的烙印,正逐渐遁入黑暗,直到消失不见。
我打开窗户,伸手穿过狂风,抓住了飘舞在空中的灰尘,那种感觉像是在触摸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造物。
我坐到了椅子上,关掉了手机里的相机软件,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统统抛之脑后,因为这仅仅只是梦的一部分。在连上无线网后,一条新闻迫不及待的从手机的顶部弹出:某联合会组织的重要成员宣布离开。她所控制的鲨群,也同样随她脱离了该组织的控制……
另一个通知是游戏人物更新,一个名为巨魔尸貂的游戏角色上架售卖。在简单的看了下他的技能后,我重复了昨天所做的事:转发了一张“恶魔狗”的图片。图片上的狗应该是哈士奇,它有一副巨大的暴牙,牙龈泛着深红,双眼空洞,犹如不见底的深渊,看上去像是经历了某种病变。老实讲,我并不觉得这张图片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我看见很多人都在转发、点赞,所以我跟随了潮流,加入其中……
“咚!咚!咚!”声音来自室外,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敲击旁边的窗户玻璃。我回过头,看见了一个惨白色的面具贴在窗户上,像是被某种强力胶给黏住了,任凭狂风如何肆虐,也无法将其吹下。那副面具没有多余的修饰,除了两个窟窿用作眼睛外,就是嘴上那一抹弯曲的血红色的颜料,当作被割裂的嘴。透过那两个窟窿,我看不见蓝天白云,甚至是满天繁星……黑暗,还是黑暗,只有黑暗,仿佛是黑暗戴着这副白色的面具,在戏弄我梦中的世界。
这还不算完。
“咚!咚!咚!”这次是敲门声。
“谁?”我差点脱口而出。
好了,到此为止吧,这场该死的噩梦是时候结束了。
我轻轻地掐了下自己的胳膊,感觉稍微有点疼,屁股也因为坐垫掉落在椅子旁,而感到有点不太舒服。我发了大概五秒钟的呆,感觉到体内似乎有一把尖刀,正在向心脏的方向移动。之前掐过的地方又开始发痛,只不过这次不是稍微的疼,而是心惊肉跳的疼。两腿开始发麻,这种感觉很快蔓延至全身,后果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浑身不能动弹。屋外的风仿佛渗透进了墙壁,正准备扫荡我的皮肤。
我站起身来,脑袋里轰鸣不断。敲门声再次响起,没人说话,也没人发笑。就在此时,我突然想起了那副让我感到芒刺在背的面具。我慢慢转过头去,脖子窸窣作响。不过还好它已经消失了,窗外回归到了我最初醒来时的状态:没有一丝的光。
这不是梦,我正身处地狱。
他还在敲门,声音一次比一次响。我站起来身来,从房间里死盯着家门的把手。古怪的腥味不知从何处飘来,墙角渗出零星的红点,之后越渗越多,这些如血般的液体,从各个方向汇聚到一起,纵横交错。它们流动的方向并不一致,有时向左,有时向右,有时甚至能够顺时针转上一圈,仿佛有某种程序控制着它们的走向。
很明显,控制它们的人想用这些液体,画一幅画。
我看不懂这些红色的液体究竟想汇聚成了什么:最下面是个圆圈,应该是某种容器,很像盘子,上面则是一根根的线条,并且还在缓慢地的蠕动着。我不敢触碰它们,就像恐怖小说里描绘的那样,这些超越人类认知的东西,都十分危险。
我拿来抹布,准备擦掉墙上的不明液体。但就在此时,电视机被悄无声息的打开了。没有过场,也没有冲缓,漆黑的屏幕瞬间被鲜艳的色彩所占据:一个有手有脚的青色苹果,拎着一把砍刀,漫步进了一座房子里,片刻之后,它出来时变成了一个红苹果。这个画面反复重演,既没有声音,也没有停顿。
我无视不间断的敲门声,试图关掉电视,但电视机已经失控,电源键对它起不到命令的作用。
墙上的不明液体仍旧在蠕动。我下意识的回过头,望向窗外,终于看见了暗蓝色的天空,笼罩着大地。天快亮了,我能看见对面的高楼了。
可就在这时,开锁声悄然想起。
我站起身,扫视周围,找不到可以防身的武器。老实讲,我害怕了,害怕门后一片未知的地带中,会有什么样的怪物,正等着我。
我相信,地狱里没有魔鬼(尽管我今晚曾亲眼所见),残暴的指挥官和拥有心灵控制技术的独裁者,因作恶多端,而下了地狱。不过这次,在命运邪神的庇护下,他们再也不会死去了。这些手握权柄的“人类精英”以活死人为奴隶,发展自己的势力,总有一天会反攻人间。
而现在,我看见他门的使者正在向我走来,等着我死去,将我招为奴隶。他身着黑色的军装,戴着黑色的大檐帽,凶神恶煞,手握军刀,牙齿泛黄,如同死神一般。
“现在,只等家门一开,我可能就要把你带往地狱!我就是死神。”他在我旁边,使劲拍打我的肩膀,恶狠狠的说道。
我明白,死后的世界没有天堂,没有地狱,没有六道轮回,也没有上帝和众神,只有荒芜与黑暗……不!连这些也没有,什么也没有,死亡是自己连同这个世界完完全全的湮灭,宛如世界末日。
“死神”走了,他不过是我的幻觉。
墙上的红色液体已经干涸,电视屏幕也没了影。太阳应该马上就要升起了。对于今晚所发生的一切,尽管我有些心有余悸,但却奇怪的有些依依不舍,也许,那些吸毒者也有同样的感受吧。
门被推开了一道缝隙,门锁形同虚设。我站在客厅的中央,严阵以待。我不知道我是否已经准备好面对即将来临的未来,但已经没有时间了。假如我没有令时间倒退的能力,那我最好还是不要沉浸在过去近似奇幻的时光里。
好了,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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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一片黑暗,没有灯光,也没有月光。我打开房间的灯,一道瘦长的鬼影转瞬即逝。我揉了揉眼睛,走到客厅的茶几旁,撇了眼那本封面诡异的《单人游乐指南》,然后拿起了画满章鱼哥和米老鼠的红杯子,轻轻抿了一口,里面的水,既冰凉又苦涩,像是煮熟后凉透了的血。
我回到房间里,躺在床上,脑海里全是《泰迪熊夜行记》的故事情节。穿过房门,我能看见电视的黑色屏幕——我的家,连同这座城市都已被黑夜征服,唯有我房间里的灯还挣扎着。我不敢关灯。
我拿起了床头上的一张黑白照片,上面有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一颗粗壮的树下,硕大的雨滴拍打着玻璃……我试图从这张看似古老的照片中寻求写作之灵感,可三分钟过去了,仍一无所获。
窗外的声音分散了我的注意力。我趴在窗上,看见一群衣衫不整的人游荡在街上,几盏路灯一闪一烁。他们之中有男女老少,且人数不少。这么晚了,谁还会成群结队的在外面漫步呢?他们交流的声音很大,不过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似乎是某种方言,不过更多的还是低吼和嘶鸣。仔细观察,我发现这些人都受了伤,衣服上也有血痕。一条狗飞奔在马路中央,深红的伤口包裹着它的躯干。
黑暗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了紫色的炫光,一架幽浮从天而降——我敢确定,那就是幽浮,一定是幽浮。它在高空上洒下青色的光柱,惊扰了街道上仿若丧尸般怪人。他们发狂似得冲向那道青色的光柱,随后双脚被吸离地面,悬在半空中,一点点的攀入那艘散发着紫光的幽浮里。我急忙拿出手机,准备拍下这一幕。可当我回到窗边时,他们全都不见了——什么都没有,仿佛我刚才看见的所有东西,都是脑海里的幻觉。
手机上的照相机软件已经打开,但已经没有意义了。湿润的衣服挂在我的头顶上,窗外的马路上仍有斑驳的血迹。路灯已停止闪烁,无边的黑暗再次降临。沉重的脚步声穿过厚重的家门,轰鸣在沉闷的客厅里。许久之后,这脚步声仍然在楼梯里穿梭,仿佛此人在楼道里原地踏步。我强迫自己盯着窗外,试图对此视而不见,以镇压最原始的恐惧。
透过玻璃,我看见了一只赤红色的爬行生物的影子,快速从我眼前闪过。我目击到了这怪物的全貌——尽管它在我眼前停留不过两秒:它长着一张巨大的人脸,异形似得身躯,有对翅膀和长长的尾巴。
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今晚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不过这应该是梦。我对梦的感受向来不真实。在梦境的最后时刻,我的意识通常会逐渐恢复,尽管我仍会本能的沉醉其中,但现实的残酷已将其击碎,不久后我就会醒来,并重新认识到人生的唯一意义便是受苦。
然,此梦例外,这属于噩梦。在我的认识里,噩梦就像食物链中的狼,它唯一的作用是在自身狭隘的世界观里,证明现实可魔幻化,以及各路神明的存在。
“马上就能醒了。”我的脑海里,乃至我目所能及的整个世界里,都回荡着这一句话。至此,门外的脚步声停止了,我松了口气。
扫视窗外,对面的高楼大厦好像全都“停电”了。它们与黑暗共舞,誓死要与我对峙到底。
但黑暗中仍有一道转瞬即逝的光——那几盏一闪一烁的路灯。实际上一共只有三盏,而这其中的两盏也在一阵急促的闪烁后,向黑暗屈服。最后亮着的那一盏正好对着我的双眼。令我感到诧异的是,路灯下有三个身着黑色连衣斗篷的人,拿着树枝,在地下涂鸦 。他们三人相互配合,动作十分娴熟,显然是经过某种程度上的练习。
他们不是我的幻觉,而是真真正正的人,即便路灯又突然暂时熄灭,我也仍旧能感觉到他们的存在。片刻之后,路灯再次发光,我看见地上多出了个五角星的标志,不过,那看上去不像是用树枝画的,而是某种滚烫的刑具——温度高到能把地面烫熟。
三个黑衣人手拉着手,围着地上的五角星转起了圈圈。期间,他们交头接耳,东张西望,举止鬼祟,仿佛是在惧怕什么。与此同时,我注意到,地上的五角星标志的线条正越来越深。
他们跪在地上,用拳头捶击地面三下为止。接着,他们又单膝着地,双掌合十,对着夜空,静默三秒,而后俯下身,额头着地,不知在向何处叩首。如此反复三次之后,印有五角星的路面,被从地下打开了。飞舞着的火星跳跃而出,仿若火山的喷口。一只深红色的手臂突然伸出地面,紧接着又探出了一颗长着羊角和利齿的头颅,插满黑色尖刺的背脊显现在我眼前,最后我注意到那地下生物腿下的马蹄。
这是噩梦里的恶魔!它的到来,令那三个黑衣人异常兴奋。他们上前拥抱这位来自地狱的使者、亲吻并抚摸。炙热的烈焰从那道缺口中喷吐而出,烧坏了奄奄一息的路灯。爆裂无声,他们瞬间被大火吞噬,蒸发。灰烬与火星绵缠在一起,地面上奇异的烙印,正逐渐遁入黑暗,直到消失不见。
我打开窗户,伸手穿过狂风,抓住了飘舞在空中的灰尘,那种感觉像是在触摸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造物。
我坐到了椅子上,关掉了手机里的相机软件,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统统抛之脑后,因为这仅仅只是梦的一部分。在连上无线网后,一条新闻迫不及待的从手机的顶部弹出:某联合会组织的重要成员宣布离开。她所控制的鲨群,也同样随她脱离了该组织的控制……
另一个通知是游戏人物更新,一个名为巨魔尸貂的游戏角色上架售卖。在简单的看了下他的技能后,我重复了昨天所做的事:转发了一张“恶魔狗”的图片。图片上的狗应该是哈士奇,它有一副巨大的暴牙,牙龈泛着深红,双眼空洞,犹如不见底的深渊,看上去像是经历了某种病变。老实讲,我并不觉得这张图片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我看见很多人都在转发、点赞,所以我跟随了潮流,加入其中……
“咚!咚!咚!”声音来自室外,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敲击旁边的窗户玻璃。我回过头,看见了一个惨白色的面具贴在窗户上,像是被某种强力胶给黏住了,任凭狂风如何肆虐,也无法将其吹下。那副面具没有多余的修饰,除了两个窟窿用作眼睛外,就是嘴上那一抹弯曲的血红色的颜料,当作被割裂的嘴。透过那两个窟窿,我看不见蓝天白云,甚至是满天繁星……黑暗,还是黑暗,只有黑暗,仿佛是黑暗戴着这副白色的面具,在戏弄我梦中的世界。
这还不算完。
“咚!咚!咚!”这次是敲门声。
“谁?”我差点脱口而出。
好了,到此为止吧,这场该死的噩梦是时候结束了。
我轻轻地掐了下自己的胳膊,感觉稍微有点疼,屁股也因为坐垫掉落在椅子旁,而感到有点不太舒服。我发了大概五秒钟的呆,感觉到体内似乎有一把尖刀,正在向心脏的方向移动。之前掐过的地方又开始发痛,只不过这次不是稍微的疼,而是心惊肉跳的疼。两腿开始发麻,这种感觉很快蔓延至全身,后果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浑身不能动弹。屋外的风仿佛渗透进了墙壁,正准备扫荡我的皮肤。
我站起身来,脑袋里轰鸣不断。敲门声再次响起,没人说话,也没人发笑。就在此时,我突然想起了那副让我感到芒刺在背的面具。我慢慢转过头去,脖子窸窣作响。不过还好它已经消失了,窗外回归到了我最初醒来时的状态:没有一丝的光。
这不是梦,我正身处地狱。
他还在敲门,声音一次比一次响。我站起来身来,从房间里死盯着家门的把手。古怪的腥味不知从何处飘来,墙角渗出零星的红点,之后越渗越多,这些如血般的液体,从各个方向汇聚到一起,纵横交错。它们流动的方向并不一致,有时向左,有时向右,有时甚至能够顺时针转上一圈,仿佛有某种程序控制着它们的走向。
很明显,控制它们的人想用这些液体,画一幅画。
我看不懂这些红色的液体究竟想汇聚成了什么:最下面是个圆圈,应该是某种容器,很像盘子,上面则是一根根的线条,并且还在缓慢地的蠕动着。我不敢触碰它们,就像恐怖小说里描绘的那样,这些超越人类认知的东西,都十分危险。
我拿来抹布,准备擦掉墙上的不明液体。但就在此时,电视机被悄无声息的打开了。没有过场,也没有冲缓,漆黑的屏幕瞬间被鲜艳的色彩所占据:一个有手有脚的青色苹果,拎着一把砍刀,漫步进了一座房子里,片刻之后,它出来时变成了一个红苹果。这个画面反复重演,既没有声音,也没有停顿。
我无视不间断的敲门声,试图关掉电视,但电视机已经失控,电源键对它起不到命令的作用。
墙上的不明液体仍旧在蠕动。我下意识的回过头,望向窗外,终于看见了暗蓝色的天空,笼罩着大地。天快亮了,我能看见对面的高楼了。
可就在这时,开锁声悄然想起。
我站起身,扫视周围,找不到可以防身的武器。老实讲,我害怕了,害怕门后一片未知的地带中,会有什么样的怪物,正等着我。
我相信,地狱里没有魔鬼(尽管我今晚曾亲眼所见),残暴的指挥官和拥有心灵控制技术的独裁者,因作恶多端,而下了地狱。不过这次,在命运邪神的庇护下,他们再也不会死去了。这些手握权柄的“人类精英”以活死人为奴隶,发展自己的势力,总有一天会反攻人间。
而现在,我看见他门的使者正在向我走来,等着我死去,将我招为奴隶。他身着黑色的军装,戴着黑色的大檐帽,凶神恶煞,手握军刀,牙齿泛黄,如同死神一般。
“现在,只等家门一开,我可能就要把你带往地狱!我就是死神。”他在我旁边,使劲拍打我的肩膀,恶狠狠的说道。
我明白,死后的世界没有天堂,没有地狱,没有六道轮回,也没有上帝和众神,只有荒芜与黑暗……不!连这些也没有,什么也没有,死亡是自己连同这个世界完完全全的湮灭,宛如世界末日。
“死神”走了,他不过是我的幻觉。
墙上的红色液体已经干涸,电视屏幕也没了影。太阳应该马上就要升起了。对于今晚所发生的一切,尽管我有些心有余悸,但却奇怪的有些依依不舍,也许,那些吸毒者也有同样的感受吧。
门被推开了一道缝隙,门锁形同虚设。我站在客厅的中央,严阵以待。我不知道我是否已经准备好面对即将来临的未来,但已经没有时间了。假如我没有令时间倒退的能力,那我最好还是不要沉浸在过去近似奇幻的时光里。
好了,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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