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隔墙有鬼
“你知道吗,”我抬起头,看向头顶处的人面,那张惨白的脸孔始终紧盯住我,瞪大的眼里流露出无尽的怨恨,我缩了缩肩膀,默默咽下一口口水,“我前头有人。”
“**吗你,你前头是走廊,当然有人了。”
坐我隔壁的女生鄙夷的看了我一眼,看她的表情她大概觉得我又**了,我垂头丧气的哀叹了两声,也不想再和她搭话了。
我坐的地方和走廊之间仅隔着一栋墙,厕所就在这里的斜对面,一整层的人来来往往上厕所,一股难言的臭味总会顺势飘到这里,叫人痛不欲生。
而在这面墙上,也就是我的正对面,长出了一张会动的人脸。
我真的希望我是**了。
灾祸发生之前,总会有预兆发生,人脸当然也不是一下就长出来的,自从高二开学,我被忽悠进了这学校唯一的美术班,就进了这阴森森的教室里。学校并不重视甚至是相当轻视我们这帮美术生,随便从角落里拉出个教室给我们。
这个鬼教室坐南朝北,就跟我们女生宿舍一样,半年也见不着光,白天也得开灯不然不好画画,大概这样阴森的地方真的滋养了什么东西,我前一天整理好的笔和工具,第二天就被摆弄的乱七八糟。
虽然连续丢了很多把笔和刀,但我也没有太当回事,只当是其他同学拿走了,虽然恼火,也只好自认倒霉,把东西收的更隐蔽一点。
直到有一天,在我正对面的墙壁上,非常突兀的出现了几道线条和刻痕。
这就十分诡异了,那纹路还处在我够不着的地方,照理来说应该没什么人无聊到往墙上刻图案,要知道学校虽然没什么钱搞宿舍和厕所,但非常大方的给每个教室都安上了摄像头,这么光明正大的搞事怕不是个傻子。
可时间一久,我终于发现,没有人能看到这个图案,除了我!
那副图案随着时间推移越发变得清晰,等我终于意识到不对的时候,我头顶上的图案已经彻底成型了。
那是一个女人的脸孔,美术生经常用的炭笔涂画出漆黑的发丝和眼球,不平整的刀痕勾勒成一张女性圆润的脸蛋,远看就像是我们常用的石膏像,这个人头就像是被用作装饰的动物头颅一样摆放在我的正上方。
我都快疯了,不用我抬头,我都知道那张脸现在正低垂着头,直勾勾盯住我!我越过画板往墙壁看去,即使是现在,强烈的被窥视感依旧像条蛇一样紧紧缠在我的脊骨,我头皮发麻,默默躲回了画板后头。
即使是在吵吵嚷嚷的教室里头,我依然没有办法摆脱那种子寒意,这样一个大夏天,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你是太累了,不然就是恐怖片看多了,我就什么感觉都没有,”温琢玉安慰我,“还是快点画画吧,老高要回来了。”
她还没讲完,十分响亮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里,我和她立刻噤了声,粗糙沙哑的男声像航空导弹一样精准打击我们这些闹腾的青春期猴子,“你们吵什么呢!开party呢!画完了没有啊,没画完赶紧给我画!”
本来吵吵闹闹的教室刷的一下陷入安静,安静下来的教室叫我更无所适从,我烦躁的拿起几只铅笔照着照片上的人头画了起来,老实说我在素描上真心没有什么天赋,我没什么空间概念,对人体的理解浮于表面,画纸上的人脸只能说是堪堪入眼。
笔下的线条逐渐粗糙,我没什么心思画画,也懒得再去削笔,继续涂抹头发,一阵阴风吹过,吓得我手抖,随着“喀嚓”一声,笔头断了。
恼火的戳戳画纸,我只好就着垃圾桶削笔,画画不是一件干净的事,削笔更是件脏活,四散的炭灰染黑我的双手和我干净的袖子,而我又没什么时间洗衣服,这该死的学校更是一周只开放一次浴室……
“嘶!”刀尖刺入皮肤,小小的血珠不断渗出,我下意识想把手指头塞进嘴里,但是它现在已经被该死的碳灰染成黑色。
我掏出餐巾纸捂住伤口,鲜血和着碳墨将白纸染成一种肮脏的色调,我用力挤压但血珠依旧跟开闸似得欢快的往外蹦。
“大爷的。”半张白纸都被染红,我觉得相当不妙,伤口并不觉得疼,相反,我什么感觉都没有。
废纸篓里很快被填满了底,我焦躁的把我的手指头缠满了白纸,看着被染成血红的纸,事情变大条了,我突然意识到。
“老师我去趟厕所!”
血水从指尖渗出,大量的鲜红液体在我掌间汇成一汪红泊,我的眼睛被时闪时灭的厕所灯晃的要瞎了,失血加眩晕使我的大脑现在就像在微波炉里加热,像一团浆糊般软糊不清,头顶突然开始钻心的痛,我难受的差一点倒在洗手池上!
迷糊中我握住了手上戴的玉手镯,脑子霎时清醒了许多。
水龙头拧动的动静可不好听,叫人牙酸的响动让我寒毛直竖,我捧起水洗了把脸,镜子里苍白清秀的女生脸色很差,水渍从头发和脸蛋上淌下来,在渗人白光的照射下活像个死鬼。
说起来,我的名字厉化癸听起来和厉鬼倒也没什么区别。
镜子里的我自嘲的笑了笑,低过头继续洗手,模糊的视野里血色逐渐扩大到整个洗手池,我疑惑的探头看,我不觉得自己能流这么多的血,我仔细看了很久,才发现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水其实都是血红色的。
我撞鬼了。
曾经我不是这么迷信的人,只是如果这一切不是噩梦的话,我只有可能是撞鬼了。
灯光晃荡了两下,镜子里我的身影在摇曳中变成了另一个模样,我也是鬼迷了心窍,不怕死的凑上去看,镜子里是比我高上许多的少女。
她穿了条奇怪的红裙,款式普通,但裙子上有着些许白色的花纹,很是少见,她低垂着头,长发遮住脸蛋,我看不清楚她的脸。
我头皮都快炸了,心脏跳的快要停了!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快跑快跑快跑!
可我动不了,有什么东西牢牢的攥住我的脚腕,我低下头,一双惨白的手从溅到地上的血泊里伸出来,就这样隔住裤子紧紧的抓住我的小腿,冰冷的触感隔着一层衣服精密的刺激我的皮肤,我被冻的浑身打颤!
“嘻、呵呵~”甜美又阴森的笑意直勾勾的刺进我的耳朵里,这道声音很轻很轻,听的人如果靠的不近是听不到的,可我听的很清楚,随着笑声,一股凉气一道吹进耳道,我抖了抖,条件反射的转头去看,我身侧却又什么都没有!
我不知道该不该叹一口气,镜子里的女生脸色惨白到吓人,但确确实实是我,不是那个陌生女人。
“幻觉…吗?”我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喃喃自语,那样真实的一切,令我胆寒的恐惧,真的是假的吗?
如果都是假的,那真的太好了。
“啪嗒”,水滴落在地上。
有什么黏软的东西,紧紧贴在我的一侧,阴冷的触感通过那块被触摸的皮肤刺激我的脊梁,我愣住了,呆呆的站立在原地,镜子依旧只照出我的身影,但是,女人凄厉的喘息声、哭声,混合着水滴落的声音,笔直的贴合进我的耳朵里。
“你…看见过我的孩子吗?”
我把头扭了过去,一个年轻的女孩子,长长的黑发披散下来,惨白的脸,又穿着一身血红的裙子,看起来就是十分典型的女鬼形象,她的肚子上被人划开一个大口子,裙子凹陷进去,仔细看,有肠子一样的东西掉落在地上,黏黏糊糊的沾染在地板上,原来那种恶心的声音是从这里发出的。
我的脑子一下子就当机了。
大概是我脑子坏掉了,反正不知道我怎么想的,我凶狠的一脚踹到她的肚子上,把她踹飞出去,抓住这个机会夺路狂奔,我发誓要是我体测的时候能拿出这速度,体育老师绝对不会看见我就想掐死我。
我跑出了走廊,本来我像只无头苍蝇似的横冲直撞,踉踉跄跄的一个劲往前跑,但是脚底踩在什么滑滑的东西上,我“啪”的一下摔倒在地上。
***草草!完蛋了啊!
轻缓的脚步声出现在我身后,我浑身一个激灵立马麻利的从地上爬起来,往前不要命的逃跑,可等我跑出了走廊,我反倒吓个半死,再一次摔倒在了地上。
这TM是什么人间地狱啊!
我虽然经常吐槽这个刚建没多久的学校破的像是快被拆的筒子楼,但我真没想到它有一天会破成这个鬼样——房顶被斜斜的掀去了,裸露出被侵蚀的墙体,斑驳的棕红痕迹密密麻麻的印在肮脏的墙面上,我真心祈祷这可别是血!四处飞散着泛黄纸张,本来人声鼎沸的教室人走茶凉,放眼望过去,半个人也没有,大量的棕绿色藤曼占据大量墙面,凸起的钢筋上插满了奇怪的棕红色块状物,一股胜过厕所的恶臭扑面袭来!
我这是在哪啊?
我一时忘了害怕,呆呆的往前走了两步,四周弥漫起血色的雾气,很快笼罩起周边的事物,我一脚踩下去,感到脚下黏糊糊的,就像是我刚才踩空的触感,我慢慢的低下头看去……
这是一块碎肉啊啊啊啊我的妈啊!
我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这块碎肉就像是丢在岸上的咸鱼一样扑通了几下,竟然朝着我滚了过来,我的心眼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往后不停后退,这时,一只冰冷的手从迷雾中伸出,牢牢的拽住我的手臂将我拽了过去,另一只手则捂住我的嘴让我不发出声音,我惊恐的挣扎起来,却抵不过拉扯的力气,对方很轻松的就把我拖走了,在我被拉走的时候,我看见雾里头探出一点黑不拉几的东西来。
看起来像是脚一样。
我被连拖带拽的扯进浓雾里,我终于能理解那些被人拖走的同胞们的心情,真的是无力反抗,黏糊糊的触感连接在接触的皮肉上,我惊恐的发现握住我的那只手肿胀的不成样子,皮肤就像是鼓起来的气球,仔细看,那底下一点肉都没有,全都是白骨!
“不、不咬……不要说、说话!它们就、就在雾面,很危、线的,我、我不会,伤害你、你的!”抓住我的人、不对,是抓住我的鬼似乎是想要安抚我,但她不知道,就她这个嗓门漏气、呕哑难听、一点感情起伏都没有的阴森口吻,我光是听着就要被她吓死!
“不要逃!会、会死的!”一只似曾相识的脑袋转了好几圈,硬是扭到了我眼前,我盯着这张脸、这扭成麻花的脖子,陷入了深刻的思考。
这年头鬼也长得太任性了,你以为你是伽椰子吗?
我默默咽下一口口水,脑子再一次当机的我拿下了手腕上我爸说是高人开过光的手镯来,恶狠狠的塞进了女鬼嘴巴里!
老爸,你可别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