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不二】海中（END）
一谈恋爱就**的直男渔夫喜×温柔神秘非常宠的不二
*全文1w2
*结局he
*非典型人鱼童话
*有剧情有糖有刀有车（伪），故事比较长有部分插叙以及配角线
*ooc，文笔不好，见谅
*非常感谢能耐心看完
*最后，这是一个爱情故事
公告：悬赏人鱼，十万金币。
风浪平静，深蓝色海水沉在波浪之下，上面浮着一层蔚蓝色，水色轻盈。一艘船顺风缓行。
刺眼的白光打下来，远山金太郎眼前晃了一下，他突然从瞭望台上跳下来，大声喊道：“白石——”
“小金，你发现什么了？”白石藏之介掀开船板，他有一头丁子茶色的短发，和极为出色的外貌——连海上的烈风都会为他手下留情。
“那里有人！漂在海上！”
‘四天号’调转了方向，向那片海域驶近。
“哪里有什么人，小金，你真的看清楚了？”谦也用手遮着阳光，肉眼看见的地方只有海浪。“这里可是远海，连海鸟都没有，怎么会有人？”
船只遇上了漩流，被涌动的海水向外推。
“我看到人了！”
石田费力转过舵：“我们的船无法靠近。”粗略估计，涡流的直径有二十英尺。
“给我救生圈和绳子。”白石解开了手上的护腕，“我下去救人。”
“开什么玩笑，船都开不到的地方啊……喂！白石！”
他的动作很利落，谦也只来得及趴到栏杆上，目送他的背影。
温热的海水流过耳廓，阳光所达之处不过四十英尺，金色的光柱淹没在涌动的深渊中。浅礁上生长着珊瑚，那是海中最不寂寞的居所，群居的软体动物们在小声交谈，游鱼穿梭来去。
只是声音骤然吵闹起来，夹杂着人类的语言。
“喂！喂！你还活着吗？”
他睁开了眼睛。
白石藏之介艰难地穿过水流，最后仅仅隔着几英尺的距离让他无法靠近。他尝试向遇难者呼喊——一抹冰蓝色游过，对方终于睁开眼睛，看上去像是正艰难地向他回应。
“伸手！把手给我！”
一串泡沫从深海中翻腾而上，海水翻腾着黑色，浪头将白色的人影打下水面。
“喂！”
“怎么回事？”谦也拿开望远镜，海浪肉眼可见地翻滚起来。“白石——起浪了——”
“白石——”金太郎跟着呼喊。
“这个笨蛋在干什么啊！”
白石被海浪打了一脸，咸涩的水呛进他的口鼻。混乱中他终于抓住落难者的一只手。
他一手捞着对方的腰，很快地游回了船。湿透的衬衫紧贴在那具苍白纤瘦的身体上，灌着的海水在往下坠，但白石还是轻松地托起了他，示意谦也先把他拉上去。
他的手臂擦过一截腰，被一种坚硬而光滑的东西刮蹭了一下。对方的后腰上浮出清晰的鳞片状硬物。
白石躺在船板上，大口呼吸了几口。落难者恢复了一些知觉，蓝眼睛没有完全睁开，嘴角先轻轻弯起。白石低下头，耳朵凑到他唇边，听清楚几个音节：“Fuji Syusuke。”
不二周助恢复得很快，到晚餐的时候，他已经能自由地在船上走动，于是他向众人道谢。
不二借了一套船上的衣服，被金色小春一番夸奖：“不二君，真是一位英俊的男子啊。”
“谢谢。”他微笑道。“你也十分美丽。”
千岁千里指了指对面：“我们不过举手之劳，真正冒了生命危险的人坐在那里。”
白石咬了一口面包，好像事不关己。远山金太郎跳起来大声说：“明明是我发现的！”
“是，是，你有一双火眼金睛。”谦也逗他。
“谦也是笨蛋吧，自己用望远镜都看不到人！”
“哈？你这样说我可是会生气的。你要和我比速度吗！”
“你们两个，吃饭的时候不许吵架。”白石用手敲了敲桌面。
两个少年对视一眼，都安静了下来。
不二忍不住笑了一声。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他。
“谢谢大家，救了我。”他面对着白石：“特别感谢你，我第一次听到，来自海面上的声音。”
金太郎根本不服气，他扭过身子找谦也理论。谦也比他先察觉到紧张起来的气氛，根本不理会他。
白石藏之介放下了手中的面包，抬眼看着不二，锋利的目光将他从上到下扫过一遍，里面过于明显的探究让小春忍不住出声提醒：“白石君……”
不二弯着嘴角，毫不避让地同他对视。
“嗯，我没有事。”白石藏之介起开身，“甲板上没有人，我过去看看。”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餐桌。
不二周助站在原地，略显得尴尬。
小春捂了脸：“哎呀，白石刚好心情不好，或许需要一个人冷静一下。不二君，你要喝点牛奶吗？虚弱的人不可以吃刺激的食物哦。”
石田摇着木桶：“海上当然要喝酒啊！”
“那，多谢各位。”
百赖无聊的船长站在甲板上，忍不住看了一眼下面，明亮的灯光照着几张通红的脸，千岁、小春和一氏裕次几个应该喝了不少酒，小金没了他的看管，差点在桌子上翻跟头。他皱了眉，几乎要忍不住咆哮：别给小孩喝酒！他数来数去，少了一个人。
“你在找我吗？”不二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白石踩下架在栏杆上的鱼竿，原来悬空的一头落在地上，另一头从海里翘出来，他拉回渔线，将钓上的鱼扔进桶里。
不二有些好奇，他走近木桶，探头去看里面。
“你来甲板上干什么？”
“我想来谢谢你。”
“刚才你已经说过了。”
“小春告诉我，这身衣服是你的，所以再次感谢。”他拉了拉衣角：“不过，上衣好像有些大，小春和我体格相近，或许可以向他借……”
白石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推到木质的船板上。
“额？有什么事吗？”不二侧过头，柔软的发梢蹭着他的手腕。
“你应该感到害怕。”
“应该说，我有些疑惑。”不二睁开眼睛，仰着头，脆弱的脖颈暴露在他的手下：“你救了我，但是又好像很讨厌我？”
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静谧的海面上翻出波浪，鱼尾劈开平静的水面，“哗啦一声”没入水中。
白石松开手，否认着：“没有。”他双手撑着船板，将对方包围在两臂之间：“人鱼会带来灾难。”
“……”
“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来自哪片海域，不要靠近海岸线。”
“这算是警告吗？”
“你可以这样认为。”
湿润的水汽从海面上升腾，视野里浮着一层几不可见的雾。
白石皱着眉。他绷紧了神经，心跳也很快，血管里干燥得吓人。他尝试缩短距离给对方造成压力，并以此来掩饰自己的焦躁。直到他闻到一丝草木的气味，似乎来自对方柔软的栗发。
心脏里猛然窜出几点火星，白石藏之介后退了一步，渐渐冷静下来。他双手握成了拳，左手心的温度烫得吓人。
不二周助对船上的生活适应良好。
他搬出画架，用扎着毛的旧画笔蘸取颜料，墨鱼汁里分离出的深青色在画布上漫出深浅不一的蓝。鱼鳔上提炼的油脂，混合珊瑚晒干磨碎的粉末，涂在画布上变成了天边的云霞。
“大哥哥，你画得好好看啊！”
小金睁着圆眼睛，十分羡慕。“能把我也画上去吗？”
不二看着他，刷子取了一点亮红，描在了海平面上。“你是这样的颜色。”
千岁始终觉得这样的画面有些违和：“你的画架是哪里来的？”
“二楼的杂物间里找到的。”不二答道。
“小金。”白石作势解开自己的绷带。
二楼可没有杂物间。
唯一贴着“杂物间”标识的只能是船长的休息室。
不二明白整件事，顿时愧疚起来：“抱歉，白石君。门上写着杂物间，而且里面实在是杂乱，画架，木具，还有奇怪质地的毯子——大概是锻炼身体用的？我以为那里真的是杂物间。”
白石挥挥手。
“噗嗤，好啦，我开玩笑的。”他想了一下：“这样好了，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可以答应白石君一个要求。”
千岁千里抱着手臂调侃他：“我以为，你会趁着夜晚把他扔回海里。”
“谁？”白石很快反应过来：“没有的事。”
“你的眼神是这么说的。简直像是要吃人。”千岁抬起手臂，后脑枕在胳膊上：“说真的，你难道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身份吗？他身上的味道，闻起来就像深海一样……”
白石打断他：“少做梦了，我们现在还在浅海上，人鱼是不会主动靠近海岸线的。”
“没见过又不代表不存在。”千岁无所谓地笑笑：“反正你才是船长，会承担所有的责任的。”
白石沉默了一下。他觉得心脏又快烧起来了。
海水翻滚涌起的浮沫，干涸在沙滩上形成透明的盐粒，冰山松动碾着灰干的岩石一同陷落。
以致于他看着千岁都觉得有些不满：“味道是别人的隐私，你收敛点。”
“啊？鼻子灵是我的错吗？”
在初次交锋的夜晚，明亮的星浮在夜空。海水平静，推着航船摇曳。
不二半垂着眼睛，看起来温和无害，情绪没有半点松动。
“多谢提醒。”
白石松了一口气：“我会看住你的。”
“那就麻烦你了。”
白天的太阳照得海上的空气发烫。
将“人鱼悬赏”的布告用画布比划着盖住，不二这才满意了起来。他按住画布的一角，将钉子从上面锤进木质，一边哼起了某种悠远的曲调。
“天空予我抛弃，长风予我放逐，我于深海之中流浪……”金太郎扯着白嗓，将粗犷的长调唱得短促嘹亮。
不二有些惊讶。
“我以为，只有人鱼才会唱这首歌。”
不二垂着眼睛回忆。“天空予我抛弃，长风予我放逐，寂静深海予我遗忘……”
“这是白石教我的！”金太郎推来了白石：“大哥哥跟我们唱得不一样。”
“小金……”
“大哥哥，你可以再唱给白石听吗！”
“似乎没有必要吧，每个地方流行的歌曲不一样。”白石按着金太郎的脑袋，两个人的视线在晨光下碰到一起。
不二别开目光，夸赞少年：“你唱得也很好听。”
金太郎欢呼了一声，又去约财前光比赛爬瞭望台了。
白石叹了口气：“这小子……”察觉到自己的这声叹息太过温和，他立即板起脸，目光硬生生地刺在面前的人身上。
“还要继续监视吗？”不二继续钉自己的钉子。
飞逝的霞光定格在海面上，糅合出奇妙的色彩，将泛黄的悬赏布告完全遮盖住了。
白石望着他的侧脸，那种微弱的、焦灼的感觉伴随着心跳，一下一下地，将他周围的水分蒸干。
“我猜大叔会赢！”金太郎笃定地说。
谦也的嘲笑不加掩饰：“哈哈……你以为千岁是什么脆弱的人类吗？”
“在强大的力量在海上也会受到影响吧？我赌千岁赢。”财前放了一颗宝石在桌面上。
“光！你也不相信大叔吗？”
“不相信。”谦也替他回答。
三个少年围着桌子争论，比赛扳手腕的两位选手只觉得聒噪：“不要再吵了！”
千岁的手腕被石田压在了桌面上。
谦也和财前一起感到意外：“欸？”
石田围着手，露出了波澜不惊的微笑：“承让，承让了。”
金太郎插着腰大笑。“哈哈！我就说大叔会赢！”
“谁还要挑战擂主吗？”
“那我来试试吧？”不二在一众人惊讶的目光里坐了下来。
“大哥哥，”金太郎诚实地提醒他：“你会被大叔扳骨折的。”
两个人的体型都不在一个量级上。
不二托着下巴问：“不是说，再强大的力量都会被大海影响吗？我不会。”他伸出手，看上去石田能扳他一只手和三分之一个小臂。
然后他压下手腕，将石田银扣在了桌面上。
金太郎/财前/谦也：“……”
“是我大意了。”石田懊恼地走下了擂台。
不二坐到了守擂的位置上，笑得一脸温柔，声音里充满了跃跃欲试的热情。“欢迎下一位挑战者。”
“我来。”
“白石啊，他连千岁都扳不过。”金太郎比出了一个白石不如千岁不如石田的关系。谦也跟着点头。
“喂，我刚才可没有使出全部的力气。”千岁抗议着。他猜到接下来会有好戏，可惜没有人可以听他倾诉，干脆找借口跑下了甲板。
财前仍旧忿忿不平：“胆小鬼。”
千岁觉得财前还是太年轻了。
白石惯用左手，一开始桌面上的两只手对峙在同一侧。不二也没有反应过来，右手无意识地摇了摇：“要开始了吗？”白石果断地抓住了他的手背，握在手心。
“额……”
白石立刻松开了手：“我换右手。”
不二笑出声来。
两只手握在一起，不二鼓着脸颊，忍笑想要抽回手：“那我认输好了。”
白石抓着他的手指，两只手一起靠在桌上：“没必要放水吧？”而且有什么好笑的。
“没有看轻白石君的意思。”不二正色道。长风卷着白色的云堆，在天空中铺展，听惯了的海浪忽然清晰起来，每一声都像是泵进心脏的脉动：“只是我也不想输得筋疲力尽。”
白石勾了勾嘴角。他还扣着对方的指尖，陆地上吹来的风是干燥的。
不二抽回了手。
日光瞬间焦灼了起来，白石翻下掌心，狠狠地抓住了桌面。
“那是什么？”丝毫没有察觉的某人指着桌子上的木罐问。里面有黑色的泥，绿色的块状植物探出罐子的边缘。
“是仙人掌。”
“真是奇怪的植物。”不二伸手碰了碰它的刺。“你见过深海的景色吗？那里有许多带刺的生物，但是它们的刺都是柔软的。”

‘四天号’在海面上航行了整整八天，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远山金太郎趴在栏杆上，因为晕船而感到乏力，恶心，眩晕。
就连蔚蓝的海面，看久了也觉得十分乏味。
更不用说财前他们。晕海症折磨着船上的每一个人。除了白石和不二。如果前者是因为自己丰富的经验，后者的泰然好像是天生。
“你们是想家了吗？”不二关切地问。
小金摇了摇头。
“我开始讨厌大海了——”
“喂，既然当初决定要出海，就别放弃啊……”谦也有气无力地教训他。
财前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传说佩戴人鱼的鳞片可以治疗晕海症。”
一氏裕次拉长了声音：“所以——我们要是抓住了一条人鱼就好了。”
金太郎强撑起干劲：“我要抓许多的人鱼！用鳞片治疗晕海症，然后换很多的金币！”
不二用指节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
“痛……”
“大家因为晕船而感到难受呢。”不二才反应过来，微微皱着眉。
“难道不二就没有晕船吗？”
“从来没有过。”他摊开掌心：“人鱼的鳞片，这个可以吗？”
扇形的碎片反射出光芒，小金捧在手上闻了闻，跳起来：“是人鱼的鳞片！不二！你好厉害！”
大家一哄而上。
“居然是在海里捡到的？”
“你的运气也太好了！”
白石用绳子套在木杆上，扎了个三角架。船上有空了的木罐，装着海泥和沙土的混合物，仙人掌的种子落在里面，很快长出精壮的茎叶。三角架刚好可以用来固定住它们。
“白石！”谦也“蹬蹬蹬”跑上楼梯。
白石放下三角架，看了一眼，用脚将它拨到身后。“怎么了，谦也？”
“喏，人鱼的鳞片，财前说可以治疗晕海症。”谦也怀疑地看着他：“不过你这家伙一点都没有晕海的样子啊，你真是人类吗？连千岁都……”
白石一把抢过鳞片，托在手心里端详。
“你在听吗？”谦也觉得白石奇奇怪怪的。
“唔，”白石捂着脸，食指搭住眉骨，露出黑沉的眼睛。“我知道了，谢谢你。”
“不用谢我，是不二找到的，这小子真是走运。”
不二走下楼梯，月光直直照下，落在了地上的平台，转角处一片黑暗，他被一只手捂住嘴巴，拽离了既定路线。他感受到绷带的粗粝感，不作挣扎。
白石将他拉到甲板下，索性直接扛起他，走向自己的杂物间。
长廊上一片黑暗，脚步，喘息，平静且清晰的心跳。
房门打开，狭小的空间里多出两道呼吸。白石将不二扔到床上。他很生气，动作也失去了温柔。覆盖着薄茧的手掌按在侧腰上，隔着松软的布料探寻。一只手解开了前襟上的扣子，掀开上衣，指腹在腰上一寸寸摩挲过。
他的手指捻过后腰上一片肌肤，光滑柔嫩，像是新生长出来的。
他能感受到指纹的磋磨，以及足以被烫伤的温度。不二抽了一口冷气，推开了他。
白石抓起一只手腕，将他欺至墙沿。“你的鳞片呢？”
不二眯了眯眼睛，打了他一巴掌。
白石突然清醒过来。
月光透过圆形的窗，缓缓流过他光裸的肩头，宽松的衬衣褶成一团挂在臂弯。不二略直起身，腰间一片平滑。交握的手腕上，留下了一道新鲜滚烫的勒痕。不二轻轻地抽着气，烧灼的痕迹可能需要很久才会消失。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冒犯，于是拉过被子，将对方裹了起来。“对不起。”
不二挥舞着手臂表示抗议，反而连手腕一起被包裹住，整个人被对方紧紧地圈在怀里。
他的心脏得到了某种安抚，隔着一层被子，平静地跳动着。
不二感受到危险的热度在渐渐消退。他从被子里钻出头，发顶磕上了对方的下巴：“白石藏之介，希望你给我一个解释。”
白石低下头，湿热的呼吸吹在耳边。
不二等了好久，才听见他低声开口：
“我说过，我会看住你的。”
“哦？哪怕动用一片鳞片，也要经过你的允许吗？”
白石的外表看起来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但是不二怀疑他的热度烧坏了自己的脑子。
“你是我的才对。”
“藏之介，你啊……”
“应该好好清醒一下。”
甲板下面传来一声巨响。千岁千里打开房门，白石狼狈地站起身。
“白石？”
“嗯。”白石压低了声音回应，他的侧脸上有一片红印，无奈地向他求助：“千岁，可以麻烦你收留我一晚吗？”
隔壁的财前打开门，看到这幅场景，立刻关紧了门。
千岁见状思考了一瞬，也选择将人关在门外：“不好意思，刚刚梦游，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喂！”
贴着杂物间标识的门打开了一条缝，枕头被扔出来。
白石眼睛一亮。他不去管它，直接扒住门缝，没怎么用力就推开了门。不二周助果然站在里面。
衬衣已经整理好，只留下了几道浅浅的褶皱。
不二皱着眉看他。
“白石藏之介。”他看起来有些焦躁，嘴角的笑意也消失了。“我希望你知道，我对这艘船没有任何恶意，从来没有。”
“请你也不要用恶意来揣度我。”
或许抱有恶意的是我。
白石准确地抓住了心口涌上来的一丝灼热。“我想，我终于明白了这股讨厌的火来自哪里了，或者说，我知道应该怎么解决它。”
不二抚平心口的郁气，惯性的温柔让他暂时忘记了思考：“那很好。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白石捧住他的脸，吻了上去。
碎发刮过前额，柔软的舌头可以撬开牙齿，呼吸融合在一处。
雏鸟依恋它第一眼所看到的的世界。人鱼对于第一个接纳他的人怀有着独一份温柔与善意。白石毫不怀疑他受到的这份优待。
如果星火蔓延，那么这样的纵容就是助势的风。
咸涩的海风吹去，只留下白日攒聚的余热。不二放下环在胸前的双臂，伸手抓住他的前襟，然后推开了他。
“对不起……”
不二轻轻叹了口气，一瞬间发生的事情连他自己都觉得不解。“没关系，我是说没关系。”
“我说啊……”白石藏之介捧住了他的脸，他忍不住要说些什么，但是好像所有的词句都无法让他的心脏降温。他用手指遮住那双蓝色的眼睛：“不要轻易靠近海岸线。”
千岁难以忍受地推开门。满月之夜对狼人很不友好，事实上，他现在维持着力度没有直接把门拆下来，已经是理智战胜生物本能的结果了。
“又发生了什么？”他竖着尖耳朵，恶声恶气地问。
“没有，没事。”
对面房间的门敞着，白石站在窗前。
千岁嗅了嗅，和鳞片一样的味道在空气中渐渐消散。
他差不多明白了什么。
“活该。”千岁说。
他关上房门，过了一会拿着酒走出来。他将头上的狼耳朵按了回去：“说实话，狼人完全不理解这种偏好，还是说你们人类更接近猫科亲属？”
布帆降下来，哗啦啦的声音惊飞了海鸟。
“我们回来啦！”金太郎跳下船，头一次因为地面的坚实而感到眩晕，甚至差点摔了一跤。他挠着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白石将船停在码头，渡边修看到他，惊喜地挥手：“嘿，藏之介！”
“我回来了。”白石上前拥抱他。
“你又从海里活下来了！”
“……”白石梗了梗：“算了，我就当这是迟来的祝福吧。”
“下一次出海是什么时候？明天？”
“我可没有这么急切吧？”
“有，从我认识你开始，你不是在海上，就是为出海做准备。”渡边修拍了拍他的肩膀。
白石握紧了拳头。
他在十五岁认识了渡边修，对方教会他如何与大海搏斗，是亦师亦友的存在。也是对方在某个风雨后的清晨将他从沙滩上捞起来，收留了无家可归的他。
而且渡边修理解他对大海的执着。
“很多年前，人鱼们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
“我见到过。”白石反驳着。“况且还有张贴悬赏布告的家伙。”
“十万金币——”渡边修拉长了腔调，也不知道是觉得这个价值太高还是太低：“所以这家伙是个疯子，你也是。”
“听着，白石。你能从海上的风暴中活下来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你可以坚持你记忆里的说法：某个长着蓝眼睛的家伙救了你一命。但是，但是看在你未来道路的份上，不要把来之不易的生命浪费在寻找上。”渡边修严肃的表情维持了长达三分钟。
“你认真的吗？”
“当然不是！”渡边修注意到桅杆上贴着的一副油画。“多漂亮的景色啊！”他感慨着：“生活的颜色要由你自己选择，所以，去做你觉得有意义的事情吧。”
“如果真的找到那家伙，你想说些什么呢？”
白石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大概是，说一声谢谢吧。”
为了风雨中不凋零的生命。
渡边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
白石浑身不自在起来：“别这样看我。”
渡边修叹了口气：“你找了这么久，居然只为了说一句‘谢谢’！”
“还需要说什么吗？”
“……起码要说：感谢生命。”
“我宁可少说话。”白石撩了一把自己的短发。他对最后几句插科打诨也没有当真。“我先带着小金他们去市集，回来给你带点酒。”
渡边修嘟囔着：“你一定还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
白石第一次看到这块标牌：“梦想成真交易所”，门口用黑布封住阳光，藏青色的飘带垂下窗台。“集市上新开的店铺？”
他抬手敲门，只一下，门“吱呀”一声打开，亮起的烛光指引他往里走。
交易所的主人坐在烛台后面的桌子上，鼻梁上架着一副镜片，不冷不热地和他打招呼：“你好，你想交换什么？先说好，我们的要价很高。”
白石将一个袋子的宝石放到桌上：“我想问一些关于人鱼的问题。”
戴眼镜的男人狠狠地皱起了眉，对方身上狼人的气味令他不悦：“如果你希望愿望成真，就应该远离狼人。”
暗夜精灵和狼人是天生的对头。
“你这样说的话，我会为我的朋友感到难过。”
“不好意思，我不是针对你的朋友。我是说，所有的狼人都很讨厌。”
“……”
谦也和小金风风火火地闯进来。
“白石！你果然在这里！”
“我们在外面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反应……”谦也看到门口的男人，惊讶地喊出了他的名字：“侑士？”
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镜：“原来是你，谦也。”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我以为你已经被狼人吃得南瓜叶都不剩了。”
忍足侑士手指按在了眉心，面对一屋子的狼人气味，他忍了下来。
“哈哈哈哈！南瓜谦也！”金太郎毫不留情地大笑。
“我也是精灵！和暗夜精灵是表亲！”谦也涨红着脸脸强调。
忍足侑士用烛台照着书架，拿下来一本有半个手掌那么厚的书。“人鱼的尾巴，一向是紧俏货。自从世界上仅存的人鱼迁居至深海，人鱼尾巴的价格一度可以媲美天使的翅膀。现在的话，大概可以换暗夜精灵的一百年寿命？”
“人鱼的尾巴，就和恶魔的犄角一样吧？”金太郎心有余悸地摸了摸额头。
“不止如此。”忍足侑士按着纸上的黑字讲读：“对于人鱼来说，尾巴不仅是身份的象征。十年前人鱼在海面上销声匿迹，传说是因为他们迁居至深海——那种地方，依靠人类双腿的力量，是没有办法到达的。对于失去尾巴的人鱼来说，”忍足的镜片上反射出一道白光：“就像是，被深海遗忘了吧。”
谦也觉得他的语气太森冷，摇着他的肩膀吼：“所以根本不会有人鱼这么笨！你在骗我们吧！”
忍足侑士的笑容像是在嘲笑他的幼稚：“如果你有想要的东西，什么是不可以出卖的呢？”
他在浩如烟海的交易记录中找到了仅存的一条：“所以人鱼们轻易不会放弃自己的尾巴。最近的一条交易是在八年之前，有人用一条鱼尾换了一颗火恶魔的心脏。唔，不错的买卖。”忍足侑士中肯地评价道。
谦也走出门的时候回了一下头，忍足侑士靠在门上，立刻转开了目送的目光。
他挠了挠头：“喂，侑士。”
“有什么话就赶快说完吧。”
“你会在这里住下来吗？那样的话，我可以经常来看你——”
“你把暗夜精灵当做什么了？”忍足侑士露出了笑容。他的身体藏在阴影里，“如果你有想要交易的东西，交易所会出现的。”
“……”
谦也突然转身跑了回去。忍足侑士从来不会主动告诉他自己的事，但是他打定主意要问个明白。
白石在门口等着他。
浓厚的紫色从海里升上天空，一层一层的海云堆积，整片海岸线沉浸在金棕色的空气中。
“走吧。”
“……”谦也咬着嘴唇，“我一直以为他被银十字架……算了。反正他只会嫌我吵闹。”
白石安静地听着他的抱怨。
“真是的，独自生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如果我可以多陪陪他就好了……”
白石看着蔫头耷脑的谦也，说：“起风了，今晚海上一定会风暴。”
谦也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你难道没有一句安慰吗？”
道路两旁亮起了明亮的灯火。
路口有两个人影。
金太郎看到他们，跳起来挥了挥手。财前将手插在口袋里，脸上表现出不耐烦的神情，不过却没有走开。
白石指了指他们：“安慰你的人来了。”
谦也用令人惊讶的速度跑到了他们身边，一手勾住一个，没心没肺地笑起来。

晚上果然刮起了风。狂风卷着海水，覆盖了海岸线上的城镇，海浪拍在崖岸上，远远望去，‘四天号’像是一片叶子在海面上起起伏伏。白石几乎能听到船上木质榫头松动的声音。
“对了白石。”谦也在房间门口探出头，小金在背后推他：“侑士说，你的……”他伸手在心口比划了一下：“这里是一团火。”
掌心一片冰冷，寒意顺着血管倒流进心脏。他的耳朵里轰隆作响，像是灌满了海水，从风雨里传来一阵歌声。
“吱呀”一声，风雨刮进了窗户。白石从回忆里清醒过来，伸手关好了窗户。
石田捧着热茶啜饮，千岁看到白石匆匆跑下楼梯，直觉不妙：“你要到哪里去？白石藏之介！”
他跟到门口，被骤然加急的风雨拦了一步。
白石毫不犹豫地冲进雨中，“我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海水没过发顶，阳光可见地分割成光柱，细碎的气泡成串地上升，或者在半路上破碎。
铁锚下沉的速度比他快很多，绳子紧紧地缠在腰上，拖着他向下降落。
二十英尺，蔓延的海藻舒展着长叶。
四十英尺，水的颜色变深。
六十英尺，彩色的珊瑚礁生长茂盛，斑斓的游鱼在其中穿梭。
一百六十英尺，光线已经无法到达。
他无法感知到深海奔腾的暗流会去往哪个方向，思索着人鱼是否在栖居地留下了一些标记。
黑暗的水吞噬了所有的目光，一片白色的腹鳍从他头顶掠过。
尖利的牙齿擦身而过，盲鲨摆着尾，扭过身子，咬断了缠着海草的绳。
深海推着他漂浮起来。像上升的气泡。
他挣扎了一下，涌上的水流将他推得更远。海面上的光渐渐清晰。
远远的，他听到轮船的鸣笛，以及吵闹的人声，让他以为是否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海豚跃出水面，打碎了海面上倒挂着的月亮。
不二靠着一块礁石，认真地向它们解释：“没有被人类绑架，只是去到一艘船上……度假而已。”
“鱼尾很好，但是人类的双腿也有优点。”
海狮跳上礁石，拍了拍身前的双鳍，靠着他卧下。一副很会安慰人的模样。
不二摸了摸它的脖子，手腕上的红痕被轻轻舔舐。
他刻意忽视了这道痕迹，只在夜深无人的时候露出了思考的表情。
或许是当时气氛过于焦灼，以致于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份小小的雀跃，他手指摸了摸嘴唇：“……喜欢我吗？”
海狮低下头，舔他的脸颊。
“额，谢谢，我也喜欢你们……但是这不一样。”
海浪越来越高，他的脚踝已经浸在了水里。海上风暴将至。
“起风了啊……”
空旷的星空下，沙滩将海浪一层一层推远，礁石停在了沙土之中，轻薄的曦光照亮了周围的环境，乌黑的石块分布在焦黄的泥土上。
渐渐地才感觉到冷。
大雨冲刷着回忆。白石用绳子套住船头，爬到了甲板上。他掀开甲板上的木板，翻出楼梯的入口。咸涩的雨水流过下颔，他跳了进去，木板发出一声闷响，渗进木缝里的水挤压出酸涩的声响。
白石抹了把脸，将湿漉漉的短发捋到脑后。他船头的方向走，一间一间数着经过的房间。
走廊尽头的第一间房间，他推开门，三角架被钉在墙上避免移动，木罐倒头翻在了地上，船身一个颠簸，木罐骨碌碌滚到墙的另一边。
仙人掌的根抓着仅剩的一点土，蜷缩在角落。
茎叶上的刺被雨水泡的很软。白石俯身，想要捡起它。
“这是……”
不二坐在窗台上。他看起来刚从水里出来，湿漉漉的头发被拨到一边，看起来有些狼狈。但是白石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尽管还没有来得及收下这份礼物，不二笃定地说：“这是我的。”他从舷窗上跳进房间里，踩在了木地板上。
海浪推着船身摇晃，木桶滴溜溜地滚来滚去。
不二蹲下身，碰了碰绵软的仙人掌。白石抓住了他的手腕，火苗跳动了一下，让他立刻松开了手。
涛声阵阵催着风雨，狭小的船舱此刻像是一座孤岛，在海上飘摇。
晦暗的夜色里，他的眼睛里散落着星光。不二看着对方的眼睛，心脏紧了紧，他感受到周围的空气在升温。“你还好吗？”
白石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接触：“别碰我……”
“会烫伤你的。”
不二捧起仙人掌，捡回了木罐，将它安放在里面。茎叶上细细的刺颤抖着。
“我可以带走它吗？”
白石半个身子站在阴影里：“当然，本来就是送给你的……”
“告别礼物？”不二自嘲地笑了笑。
但是白石并没有反驳。
远处传来大海的咆哮，巨大的轰鸣被木板隔断，传进来闷闷的声响。
他走到舷窗之前：“擅自靠近海岸线，真是冒犯。”
人类是反复无常的生物，喜欢与讨厌都来得莫名其妙。在所有生命的形态中，不二将他们的讨厌程度排在第一。暂时是这样。
“等一下。”白石走出几步，挡在窗前，他的声音沙哑，“我可以最后抱一下你吗？”
船身的颠簸变得平缓。
这是一个告别的拥抱。
白石耐心地循着对方身体的轮廓，手虚环在腰间，隔着一层薄薄的水汽去拥抱他。他想要靠近，却不敢唐突。
不二疑惑地抬起头，蓝眼睛里有些不安：“白石……”
三十英尺的浪迅疾地卷到岸边，船尾高高悬起，然后重重落下。
木板被震得错位，白石扣着不二的后脑按在怀里，他们从滚到了房间的最里面，摔在了一块毛毯上。
他们在小小的角落里紧紧相拥。
大海用尽了全力发出了一声怒吼，风雨呈现出力竭的疲态。
但是凶恶的野兽终于张开了獠牙，它观察到平静而和缓的气氛，在暧昧的距离里越发焦躁，不停地撞击着心脏内壁，下一刻就要跳出他的心口。
不二的手按在他的胸膛上。
火种在一瞬间被驯服了。
白石动了动手指。不二感觉到了什么，他低头去听他的胸膛。
惊讶，了然，然后是调侃和别的一些东西，从蓝眼睛一一浮现。
“你是那个人类。”
白石泄气极了，他将眼尾的水迹抹去。
“而你是我的人鱼。”
不二弯着眼睛，他听着渐远的浪声，干脆趴在白石身上，用手支着下巴：“那你要当我的人类吗？”
白石看清楚他的眼睛，温柔的，喜悦的，庆幸的，一切可以被称之喜欢。
“燃烧的心脏，已经被你驯服了。”
白石伸手将他拉回怀里。
风浪终于平静下来。
‘四天号’缓缓驶出港口，带着咸味的海风吹乱了额发。光线撒下来，浮尘闪耀着淡金色的光芒，不二伸手去抓了个空。
石田喊了一声：“开帆！”
布帆一点一点张开来，被风吹起了一个圆满的弧度。
小金捧着航行日志，苦着一张包子脸，抓耳挠腮。今天轮到他写日志，但是他真的不记得25个字母都有哪些。谦也和财前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根本没有人帮他。千岁抬头看着天空：“咦，好像有人在和我说话，但是我怎么看不到他人在哪里……”说着走向了船尾。
一瞬间，偌大的甲板上只剩下不二周助一个人，他神色茫然：“嗯？”
“你就帮我写嘛~”小恶魔的尖尾巴可怜兮兮地摇着。
不二被他水汪汪的圆眼睛看着，很少见地，他犹豫了一下：“嗯……只能有这一次，还有，别让白石知道……”
他拿笔的手很快地缩了回去，并且果断地背在了背后。
两道黑沉沉的视线照在这里，帆后的阴影里，白石藏之介像一个大反派一样站着。“金太郎——”
小金条件反射地跳了开来，航海日志差点从手上甩飞出去。
不二清了清嗓子，用一种白石很熟悉的、语重心长的语调，对着金太郎说：“小金，就算是在海上，也好好好学习。”他摸了摸小恶魔的犄角：“不要辜负大家的期待，也不要给‘四天号’留下短板。”
白石被他模仿自己的模样给梗住了。
金太郎发觉情况不对，早早地溜进了甲板下面。
不二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望着白石调侃：“我说的不错吧？”
出海没几天，千岁已经憔悴得不行了。
白石将不二拦在了楼梯口。“白天的时候，为什么要帮小金偷懒？”
船长年轻英俊，机敏果敢，风趣正直，就是记仇起来像个恶魔，偏偏这点促狭全用他身上了。
不二提起精神来应对：“我抗议，你所说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白石捏着他的下巴，吻他的眼睛和嘴角。
“或许你会觉得我太严格？”
“用恶魔的寿命来看，小金确实是个只是个孩子。”不二推开他：“但是他总要长大。”
白石抱怨：“总归我要当一个坏人。”
千岁推开门，他充满好奇地问：“你们就这样站在楼梯前，谈论育儿话题？”
白石连说几声抱歉，用身体将不二遮得严严实实。
怎么看怎么刻意。
而且透露着炫耀。
沐浴在满月的光辉下，海浪轻轻地打着拍，和着某种熟悉的曲调。
熟悉而轻快的。
“天空予我眷恋，长风予我温柔，深海无声予我相拥。如你爱我，群星闪耀；如你爱我，飞鸟停留……”
千岁千里接近失控的理智连同沸腾的血液一起平静下来。他收起了獠牙，几乎快要沉浸在歌声编织的梦境中。
总算有一件好事。他想着。
歌声戛然而止，响起被喘息声打断成几截的轻喝：“藏……之介！”
“……”
愤怒的狼人拆开了自己的门板，抱着被子和枕头躲到了一层的杂物间。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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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写了这么多字。。。发帖有5000的字数限制，截的时候才发现怎么这么长orz
喜来喜生日快乐！
继续去写白不二日的贺文了。。。

好看

冷圈有大佬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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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