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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D朔锦
另一个名字*教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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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犹如失踪

章一
　　集装箱里见不到半丝光线，此时在这静寂一般的黑暗之中，只有从缝隙之中透出的些许湿咸海风，以及海水拍打船体的声响。在这个世界之中，寂静的好似无一丝生命，一切都随着突如其来的浪花，随波逐流着。就如同集装箱里面的生命，他们怀揣淘金梦，放弃了在家里面种地的平稳日子，怀中对于金钱的理想和野望，在同乡的诱惑下，亦然踏入异国他乡。
　　卫庄已经不知道过去多少个日月，他矮小的个子在拥挤的人群之中，稍微有那么一丝可以移动苏展身体的机会。他的鼻尖充斥各种令人作呕的气息，是男人的汗臭，脚臭，还有人们排泄物的味道。船外面的人说是查的严，导致食物都是前三天的。两个早就干巴的馒头，卫庄年纪小，但胃口不小，喂了活下来一天只敢啃上一两口，维持基础的能量。
　　身边挨着的身体散发着比排泄物更为恶心的臭气，他好不容易动弹一二，能感觉到对方冰凉的身体往自己身上倾斜。再想挪动，却又没了空间。
　　一切，都要忍耐。
　　卫庄想着，这总比卖给旁人做儿子要好的多。
　　红色禁令刚刚解除，国家在这场浩荡中又回归到百废待兴的时期。而卫庄则是这场运动的受害者，他们一家被赶出舒适的院子，关押在了牛棚。他柔弱的母亲经受不起浩劫，同病重的爷爷早早扔下他们去了。父亲最终没有熬过去年的冬天，卫庄便成了一个孤儿，那些打着为他好，实则早收了钱的人，无数次洗脑着去了新家如何如何的好。
　　卫庄不信，毕竟曾经对方啐过他，一口一个小资本家，小地主崽子的骂。
　　他身无分文，只能在码头打些重活零工，以至于明明十三四岁的孩子，看上去只有十岁大小。
　　而这次的出国机会，是他用父母唯一的遗物——一块机械手表换来的。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他只能死死抓住，连死都不敢。
　　随着海浪的拍打，卫庄微微阖了眼，稍稍打滚睡了过去。等迷迷糊糊醒来时，就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响。
　　他的耳力极佳，在牛棚时为了改善伙食，抓山里的兔子野鸡。而这耳力，也是在那时练出来的。他听的窸窸窣窣，却没有听清楚，随后一道刺眼的光线涌入进来，迫使卫庄闭上眼睛。
　　“赶紧的，都出来！”集装箱外有人叫呵，卫庄只能活动一下麻木的手脚，随着人群走出了集装箱之中。他下意识的看了一旁身旁紧靠的人，青紫色的面容肿胀难看，散发的臭味更加严重，他的皮肤上还浮现了斑。
　　“真是晦气，又死了一个。”有人拽着卫庄的肩膀，毫不留情将他这个小个子拽出集装箱，推攘之间卫庄险些摔倒。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人，对方的眼睁的大大的，无机质的眼瞳放大，好似将一切望进。
　　卫庄没有多余的想法，顶多只有原来死人的味道是这样。他有些凉薄，也丝毫不惧怕和尸体待了一路，对于他而言，现在所需求的是自己活下来。
　　夜晚的港口繁华的耀眼，灯火通明之间又绚烂，而卫庄好似一直阴沟里的小老鼠，无意中闯入了这明媚同他格格不入的世界。
　　美好的多让人向往，他的眼一眨不眨的，单薄的肩膀又被人撞了一下。
　　船上的人叫住他，说是要给他找个工作，却见卫庄快速的消失在他们的眼前。
　　“呸，个小兔崽子，倒是让他跑了。”船上的人嘀咕一句，发出几句国骂之后，就继续以一副和善的模样同身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人交流着，凭借着同一口普通话，以及老乡的身份，很快将人忽悠正着。
　　对方想要骗自己，卫庄清楚，他太清楚这些大人们的眼神，是不避讳的贪婪，好似他小就不知一般。
　　可是卫庄很清楚，清楚每个人的眼神是什么含义，更清楚自己如何做才是最好的。他不能允许自己浑浑噩噩，因为这个绚丽的世界，美好之中，全都是诱惑。
　　所幸，他的父母是知识分子，哪怕最后父亲病重的那一年，对方都没有落下卫庄的学习。而卫庄在其中已经学了英语，虽然在口语上还有些结巴，但是至少在交流上，比一般人少了几分障碍。
　　他此刻没有钱，同时也饥肠辘辘，踱步在黑下来的街头，有几分无处可去苍凉。但很显然，踱步在街头的不止卫庄一个人，还有一群流浪汉。
　　流浪汉在垃圾箱之中翻找什么，卫庄自然无意和本地地头蛇对上，而是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见对方捡了纸板和瓶子，就离开。
　　卫庄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能够找到房子，所以少不得跟在流浪汉身后，看着对方要去什么地方。
　　流浪汉去了一家便利店门口，准确来说是蹲守在门口的垃圾桶附近，和他一样蹲守的还有七八个人。他们都是这条街道的流浪汉，分不清人种，但黑皮肤的人居多，偶尔也有金发碧眼的白人存在。
　　便利店的店员推着小推车出现，推车上都是今天过了，就过期的食品。他将这些东西扔到垃圾桶之中，马上便遭到了流浪汉的疯抢。
　　

　　卫庄眼神微微一亮，他闻到了肉的气息。仗着自己的身小灵活，卫庄毫不犹豫的转入其中，抢到了一盒饭菜，一袋面包。他的速度很快，而这群垃圾之中还有许多，水他有注意到街道上的免费自来水，而食物可能是他这几天，甚至一个多星期的生命来源。
　　他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就消失在流浪汉的眼前，随后在便利店附近的花园找到一个石台，迫不及待的打开抢到的食物。
　　食物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卫庄狼吞虎咽的咬了几口，就有另外一群人出现要抢。他们对于这个弱小的，陌生的小流浪汉毫不在意，伸手就要抢卫庄的食物。而卫庄一声不吭的站起身来，脚踹在对方膝盖上面。
　　他是村里面说的狼崽子，也有人想要和他抢食物，甚至是大人，但被卫庄打的求饶。所以卫庄很清楚，示弱可怜是没有用的，只有绝对的战斗力，才能护着自己想护的东西。
　　对方是个黑人，没想到卫庄这么狠，踹人也疼。嘴巴里说了几句，招呼着身边的伙伴，要给这个小崽子一个教训。
　　酒吧还是灯火通明，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男子与此处有几分格格不入。他穿着一身卡其色的风衣，手边放着一杯鸡尾酒，他就坐在吧台上面，犹如一个优雅的评鉴艺术家。
　　如果，面前没这么多枪械，可能更好。
　　“在哪。”男人站起身来，径直走到被压在酒桌上的白人男子，对方用啫喱水定型的头发，如今散乱，狼狈不堪的有几分好笑。
　　白人男人恨毒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的嘴巴依旧不干净的说着“Chinaman”又或者是“黄皮猴子。”
　　男人并不动怒，一旁的人拎来椅子，由着男人坐下。他就这么高高在上的坐着，像是看着一只不知死活的虫子，正无用都做着唯一的反抗。
　　脏话，谩骂，或者是诅咒。
　　“一根。”男人放下手中的鸡尾酒，双手合十，手肘随意的搭在椅子扶手上。一旁按住白人的下属，毫不犹豫的掰断对方的手指。
　　白人男人顿时痛的大叫，他的脸涨红，冷汗顿时布满了整张脸，额头上滑落豆大的汗珠。
　　“两根。”下属利落的将白人男子另一只手的两根手指掰断，而之前还高傲的白人男子，面上褪去了血色，疼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仰头大喘着粗气。
　　“下一次，是开枪。”男人就这样，漫不经心的说着。他那纯正的英语流入白人的耳朵之中，而对方惊恐的看着男人。
　　头顶的白炽灯闪烁一二，却掩盖不了上位者的绝佳相貌。他的面容甚至还有些未退的稚气，哪怕是刚刚的说话，也像是玩笑一般。
　　可没人敢把这个当玩笑，尤其还是要命的玩笑。
　　白人才知道，他口中的黄皮猴子，不屑一顾的Chinaman有多么的恐怖。难怪帮会听到对方的名号，都不敢对中华街有丝毫动作。他就像是一座无法跨越的大山，只能让人敬仰崇拜。
　　【千万不要去招惹盖聂，我的上帝，我宁愿去见上帝，都不愿意和这个华夏人有半点交集。】
　　之前他只是以为那群家伙胆小，不过一个瘦弱的黄皮猴子有什么忌惮的，直到落入他的手中，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可怕。
　　盖聂不太想做这种审讯的事情，不过在自己酒吧闹事，收取保护费，并且还吞了他的货物，那便是自己不愿意善了。
　　本还以为是个新兴有能力，能够比那些根深蒂固的老帮派更加让人感到兴奋的人才，结果只是个块头大却没脑子的白人大汉。
　　在得到自己货物的信息后，盖聂起身，对着身边的人说道“你去处理一下。”他抬腿想往外走，似乎想到了什么，偏头对副手又说道。
　　“我不喜欢他口中的黄皮猴子。”他的声音清冷，犹如名家手中制造出来的绝世乐器，就是少了人气的冷清，也无情的下达了命令。
　　“请先生放心。”身边的男人丝毫不敢有半分携带，一旁有人为盖聂开门，恭敬的将他迎了出去。
　　入秋后的空气有些冷，盖聂紧了一下身上的风衣，准备钻入车中时。突然受到了冲击，小炮弹是一个人，是个瘦弱的华裔小男孩。
　　他的力气很大，手中还死死拽着一袋过期了的面包。在将一旁人冲撞的不由侧身，被卸了大半力道的孩子直接撞入盖聂的胸膛。
　　他很脏，脏的在盖聂这件卡其色的风衣上留下深色的印痕。深秋的风没有吹走他身上复杂的气息，而盖聂所看到的，恰好是对方那双眼。
　　那双眼充满着狼性，以至于盖聂也有些惊叹。他惊叹这个孩子的性情，即使是出于弱势，犹如被母狼抛弃的残废小狼崽子，也拥有狼王一般狩猎的眼神。这样的人，只要不死，未来绝对是个人物。
　　随后，盖聂感觉到手腕一疼，他所抓住男孩的衣襟，对方在他的手腕上咬出冒血的牙印，逼着盖聂松手后头也不回的跑了。
　　“先生。”一旁的人顿时变了脸色，看着盖聂手腕上深深的牙印，却被盖聂抬手拒绝。
　　“回去，今天晚了。”

章三
　　这群人远比卫庄想的更加残忍可怖，哪怕遥控器的丢失，但这任是一款定了时的炸弹。也就是无论卫庄成不成功，他们都会引爆炸弹，完成这场袭击。至于卫庄的性命，谁都没有放在心头上。这样的小鬼太多了，多的命不值钱，多的是随时可以碾压的蝼蚁。也让卫庄明白了，这群人的丧心病狂。
　　“你怕吗？”盖聂看着男孩惨白的脸，他找人拿了工具，目光落在男孩小腹处捆绑着的炸药上面。时间开始倒计时，他只有五分钟。红色的，飞快倒退的数字是催命的符号。而盖聂的话直击卫庄的脑海，他看向半蹲着，目光落在他身体炸弹的盖聂身上。
　　怕吗？他是怕的，他不想死。他承认自己是弱小，是阴沟的耗子，但是他想要强大，强大到和面前男人一样。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父亲交过自己的文章，他不记得是什么书籍里面，却看着盖聂的脸记住了那一句。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他低头看到的是对的灰黑色的发顶，是额头，是眉宇。接着是那双让人安定的，充斥冷淡和理智的眸子，莫名让人升起一种说不出都信赖。然后是鼻梁，薄薄的汗聚集在鼻尖，卫庄不由胡思乱想，对方会因为自己而紧张吗？他想着，目光落在那浅色而紧抿的薄唇上。
　　他移不开眼，神出鬼差的开口说道“先生，我怕，我不想死。”他不屑示弱，但在这个男人面前，他并不想继续倔强。“我想活着。”
　　盖聂没有说话，他在复杂的线路之中找到控制端。他对于卫庄的话并不压抑，他能够感觉到卫庄的呼吸有些急促，这从他身体的起伏就能看出来。而且卫庄的话落在盖聂耳朵里面，并不是成为懦弱的服软。
　　这个孩子冷静的说着一个事实，没有人不恐惧死亡，但是这份冷静却是大人都难得拥有的。他有些欣赏，手中的工具抵住中枢的电线“怕吗？”盖聂再次询问道，他依旧是冷静优雅的，哪怕时间只给了他最后一分钟。
　　“不怕。”卫庄看向盖聂，他的目光带着一些渗人，是的他不怕。到了最后一刻他很清醒，作为首脑的盖聂，不可能选择这么危险的活动。除非对方有把握活下来，而盖聂要活下的前提，是他也要活下来。
　　盖聂没有在说什么，手中的工具切断电线。数字戛然而止，很显然卫庄赌赢了。
　　他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背后被冷汗打湿，直到现在卫庄才感觉到自己紧张的手脚发麻。他一时间竟不能动弹，这让他十分懊恼，懊恼自己的幼小和对生命无法掌握的愤恨。
　　他把目光落在盖聂身上，对方身上有他想要的一切。强大的，理性的，冷静的。将一切危险把握在手中，能够操控自己的生命，甚至成为旁人生命的掌握着。
　　卫庄艳羡着，更期待自己成为这样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盖聂询问道，他接过手帕。命人给卫庄解开身上的炸弹，偏头嘱咐了两句。
　　“卫庄。”卫庄眼神一亮，他心中隐约有所猜测，抿着唇瓣挺直自己的脊背与对方对视。
　　“以后，我叫你小庄。”盖聂拿起手帕擦拭卫庄脸上的汗，卫庄这些天东躲西藏太多，脸上的汗混合的脏污染脏了盖聂手中的帕子。往常，或许卫庄会在意，甚至怕对方嫌弃自己。可今时，他的耳边只有盖聂的声音，目光也只有面前的男人。
　　他听到对方说“跟着我。”
　　男孩看向说话的男人，他或许是看到了对方眼孔之中的认真。这份认真激发了他骨子里的贪欲，他垂下头，杂乱偏长的发丝掩盖住眼中一闪而过的择人而噬。
　　“安排一下。”此时的盖聂偏头对一旁的下属开口，下属立马点头，明白了盖聂所言的含义。
　　接着盖聂转过脸来，对于面前的卫庄说道“现在，跟我来。”也许是盖聂所说的华国语言太过于温柔，也许是人飘零在外，难免被母语迷惑。卫庄就这么跟着盖聂离开了面前的孤儿院，他看着对方的手牵着自己的手掌，油然而生一种自行惭愧。
　　他仔细注意过盖聂的手掌，白皙修长的指节，带着微暖的温度传入自己的掌心之中。指甲也修剪的干净整齐，对比自己这双瘦小肮脏的手掌，因为就来抢食物受了不少伤口。指缝之中黑色的淤泥，都显得与对方的手是两个极端。
　　盖聂带着卫庄坐上了轿车，男孩虽有两分局促，但神色到算是镇定自若。对于卫庄这份心性，盖聂尤为满意。他带着卫庄来到了庄园，是属于卫庄曾经不敢靠近的富人区。
　　富人区外有保安势力，他们对于卫庄这样的小乞儿带着威胁恐吓。而在盖聂面前，他们又是谄媚且卑微的。
　　盖聂流利的英语拥有着仿佛歌会吟唱的腔调，优美又动人。他便只需要坐在位置处，冷眼旁观所有人对他的讨好，再随意的说上几句。不可否认，卫庄艳羡于这样的高高在上，他心中升起了一抹崇拜之情，更多是想要站在这个与男人同等的位置上。
　　卫庄还是对盖聂有所防备，他不信任何人，哪怕之前的示弱，更多不过是寻求一线生机。他思虑着对方可能对自己的要求，但只有活下来，他愿意暂时弯曲膝盖，跪在盖聂的面前，亲吻他的脚尖。

　　一切，都是为了活着。
　　庄园的铁门敞开，进入庄园还有一段路程。除了门口喷泉外，两边绿化也是有人专门伺候。直到递到门口，卫庄还有些发愣。他听说过华夏皇朝，这样的地方，大概是皇宫吧。
　　“先生。”管家率先出来，他微微弯下腰，对着面前的男人行礼。可卫庄注意到，哪怕的庄园里面的管家，也是那般高高在上。
　　“你带他去浴室洗漱，让人送些孩子衣服。”盖聂偏头看了一眼似乎被庄园所震撼的孩子，他顺手揉在卫庄乱糟糟的头发上面。“以及，预约造型师。”
　　“是。”管家是一位得体的白人中老年人，他显得十分的慈祥和蔼。便弯下腰来对着卫庄说道“男孩，现在先和我一道离开。”
　　卫庄没动，他看向一旁的盖聂，而盖聂微微颔首对他示意。卫庄垂眸后，显得极为乖顺，他同着管家离开，眼神下意识看向盖聂，带着幼犬对于主人孺慕之情。
　　管家带着卫庄去了洗浴室中，里面一切设备让卫庄显得无措。他也清楚自己需要干净的洗漱，这些日子以来，最干净的时光大概是一场大雨之后。
　　“如果有需要，请随时嘱咐我。”管家教会了卫庄对于器具的使用，便退到了浴室外面。卫庄看着面前巨大的洋镜，镜子里面是男孩瘦弱的身躯。头发看不出原本的颜色，长的盖住了那双狼一般的眼睛。
　　“处理妥当了？”盖聂接过面前的电话，他过于淡漠的语气，好似对那群要杀死自己的人漠不关心。却听到电话那头人的报告，其中的信息让他甚至懒得掀起眼皮，垂下的眼睑遮住眼底的凶意。他像是在询问今日的玫瑰是否芬芳“一个不留。”
　　“先生。”管家前来，先是敲敲书房的门，在得到对方的许诺之后，才走了进来“您带回来的那个孩子，现在已经在洗漱，造型师马上就到。”
　　“你做的很好。”盖聂挂断电话，他放下手中的玻璃杯。目光落在书桌边的玻璃花窗外，连带管家也无法揣测盖聂究竟是什么心思。却听盖聂说道“帮他落定户口，就记在我名下。”
　　盖聂说着，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着一个多月的时光，手腕上当时的牙印已经消失。只留下浅浅的，看不出来的痕迹。当时那个孩子咬的很深，可让盖聂记住他的，是那双狼一样的眼。
　　而他，在对女色男色都不感兴趣的情况下，他需要一位优秀的继承人。
　　“是。”管家听懂了盖聂的话外之意，这大概也是他为什么能够成为庄园里面的唯一管家的原因。心中对于那个瘦弱孩子感到幸运，至少在这个州里面，无论黑白两道，盖聂的话语权是绝对的。
　　卫庄洗好了澡，换上了舒适的衣物。镜子里面的男孩少了几分戾气，多了几分柔软稚嫩感。他被人带到盖聂的面前，而一双大手为他扒开湿漉漉的额前发。
　　卫庄顺着大手的主人看上去，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撞入对方的眼底。他就像是一只满是伤痕，被捡回来的幼狼，夹着尾巴让自己看上去如幼犬一般无害可爱。卫庄知道如何利用人的心软，为自己带来利益。
　　“你是一个很聪明的男孩。”盖聂一笑，他似乎被卫庄那双孺慕湿润的眸子看的心软。可卫庄却是心头一颤，他大概第一次看到，有的男人可以笑的如此好看。
　　卫庄知道自己长得好，按照那群人说着，他这个地主崽子生的好，生的俏，生的俊，但也就白白生了张好脸。而人，对于美好的事物，总是多几分忍耐。
　　“先生找我的目的。”卫庄询问，他的普通话还夹杂着乡间的土调。可盖聂对于他的嗓音从来不曾有半点嘲笑，他听着这个男人说道。
　　“小庄，从今天开始，我会教导你学习，以及你任何感兴趣的事情。”他的嗓音太温柔了，以至于卫庄下意识有几分沉溺。“你，愿意吗？”他询问的语气让卫庄和他站在同样的高度，是平等相待。
　　“您需要我为您做什么。”只是几天的食物，就能够让自己付出生命，那面前人的温柔又代表着什么？卫庄思考，却听到盖聂继续说道。
　　“我需要你保持你的性情。”盖聂如是说道“我需要一位继承者，保持你狼一样的坚韧和残忍，等到长大时，再把我咬下这个位置。”
　　“你做的到嘛？”
　　卫庄深以为自己被对方的话语蛊惑，他不解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而男人眼神之中的认真，让他无法忽略。他需要一个继承者，而卫庄不希望让对方失望。
　　“我做得到。”这比卫庄想的好太多，或许成为继承者的道路千难万难，但卫庄清楚，如果他想要强大，面前先生给了他一个极好的平台。
　　“很好，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教父，小庄。”盖聂道。

这两个月不是中暑就是发烧，严重了全都来一波。休息了二十来天，给大家更新。
关于小庄*
由于本文小庄身世的问题，请牢记现在的小庄是属于活的都很难的情况下面。
活着才有自尊
小庄是狼崽子，是一步步成长的
对于角色的设定，故事，以及情节走向我都会结合并贴切现实。
无任何折辱意味
有ooc请选择性观看

章四
　　教父——他细细在心中斟酌，却轻轻抿起唇瓣来。这容易让他想到自己的父亲，那个模糊的，陌生又熟悉的人。他几乎快要忘记对方的模样，只是记得对方面容深邃，也许是祖上有外邦人的血脉，他的父亲模样不差。可惜，在卫庄残存的记忆之中他却是消瘦的，犹如行尸走肉般，只剩下薄薄的皮囊，与快风化的骨支撑他的行动，然后彻底消散。
　　“我该，叫你父亲吗？”卫庄询问，他仰起头用那双孺慕的眼神看着盖聂，只有他清楚自己眼底的凉薄和冷静。同样，他也清楚面前的盖聂能看得懂。也许是内心的不信任，也许是这些年受到的磋磨太多。一个良好的伪装，总能够让他少受些罪。
　　“教父，父亲，先生，你可以自己选择。”盖聂微微颔首，他接受了卫庄的示好，却没有多指出什么。他要的是狼，即使是伪装幼犬的狼崽，能够隐忍便可见他的可塑性，更何况，这是一只聪明且凶狠的狼崽。
　　“是的，教父。”卫庄毫无障碍的接受这个称呼。他在心底默默念叨先生两字，但很显然他懂得自己如今还没有能力更加放肆，蛰伏，增加筹码，才是他现在该做。
　　造型师按照时间而来，是一位外貌略显阴柔的男子。他略显浮夸的打量着面前的卫庄，过快的语速使得卫庄无法从中获得太多的含义，他下意识的蹙眉，不由的握紧拳头。很显然，即使学习过英语，但学习时间太短，导致现如今的卫庄在交流方面十分受限。
　　缓慢的语调从盖聂的唇中吐出，半猜半蒙下，卫庄听出了对方的含义——为自己换个造型。
　　他心中稍稍放松，却又不敢全然放松。
　　“小庄。”盖聂伸手落下卫庄的头顶，手掌心的热度和力度是那么的让人眷恋适中，卫庄强忍着磨蹭的想法，听着盖聂说道“他会带你去剪头发，换一身衣服，挑选属于你合适的存在。”
　　“是的教父。”卫庄乖顺开口，他垂下眸子，跟着那位阴柔男子准备离开，他上前走了两步，随即试探性的询问道“教父，我有些害怕。”他的眼神多为孺慕，看着盖聂像是一只惶恐无措的幼犬。
　　盖聂与他平视，随后微微颔首。他懂得卫庄的试探，而他需要面前的孩子明白，胆子大一点并非坏事。
　　一旁管家看在心中，更是明白这位小少爷在先生眼里的地位。
　　“走吧。”盖聂伸手牵起卫庄的手掌，随后用缓慢而优雅的语调，尽可能通俗的和一旁的造型师谈话。
　　卫庄心中一暖，他不是傻子，清楚盖聂是迁就自己。他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喜悦于贪婪，对于面前的盖聂。
　　这是先生，他未来要成长的更为强大的目标。这是教父，能够保护他，庇佑他的存在。
　　造型师似乎和盖聂认识，他的相处更显得随意，连话语都显得几分轻浮之意。
　　“我没想到，你居然会喜欢这样的。”造型师啧啧称奇，喜欢男孩和喜欢小孩这样的事情多少还是有的。这座城市的地下隐藏的黑暗太多，他已经见怪不怪。但是对于盖聂这种，他认识这么多年来，堪称禁欲第一人的男人，他多少有些惊讶。
　　“继承人。”盖聂看了一眼打趣自己的男人，神情依旧淡漠如初，倒是让造型师惊讶的挑眉。
　　“他是个瘦弱的男孩，我猜他之前应该是个流浪汉，或者是个小乞丐。我由衷的，不希望你的继承人是这个模样。聂，他或许抗不下你的势力。”造型师给予忠告，哪怕他知道，面前的这个华国人相当的一意孤行。
　　“我相信我自己。”盖聂说道，他感觉到掌心之中瘦小的手掌发汗，而卫庄在一旁却一句话也不多说，乖巧又听话。
　　造型师微微耸肩不再多说什么，带着卫庄到了休息室之间，开始掏出自己带来的随身工具工作。
　　不可否认，他是一个轻浮且嘴贱的男人，但是他的技术却是数一数二。
　　面前洋镜里面的孩童有了自己的模样，对方掀开他遮住眼睛阴郁的刘海，毫不夸张的赞叹道“你是个漂亮的男孩。”
　　用西方人的眼神来看华国人，他们的五官过于平板，缺少了棱角分明的立体感，而卫庄更像是个混血儿。他的眼是漂亮的灰蓝，远看十分深邃，近看有能感受到那种蓝色调独有的冷漠。相比较华夏孩童，卫庄的五官可以说是有几分深邃与立体，看上去更加棱角分明，即使他还是个孩童，造型师还是乐意把对美丽的夸奖用在他身上。
　　至于盖聂，他是标准的东方长相，粗粗一看有几分寡淡，近看才能明白属于华夏男子，如同美玉的俊美。
　　造型师多是个颜控。
　　管家早就准备好了衣服，只不过套在卫庄身上，显得格外的宽大。卫庄倒也不介意，他早就忘记自己多久没有换过新衣，更没有想过贴合自己身体的新衣。
　　一系列的造型做完，卫庄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镜子之中是一位模样精致，却显得瘦弱的男孩，身上的衣服大的夸张，尤为的格格不入。
　　盖聂稍微蹙起眉头，卫庄透过镜子瞟到，他心中一紧，心脏快要跳出胸口，却听到盖聂说道。
　　“太瘦。”这是一句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卫庄只感觉心口狂跳，耳朵多有嗡嗡声。
　　

　记忆里面，面前的小鬼永远是一声不吭。遮住眼帘的头发让他显得孤僻而阴郁，而唯一值得让白人记起来的，的这个小鬼的安静。他就缩在角落之中，默默的喝着冷白开，咬着干硬的面包。不会被吓着哭泣，也不会做出什么让他们感觉到生气的事情。
　　因此，他还特意夸了身边那个华裔翻译，说他找了一个不错的小鬼。却没有想到，面前的小鬼能够一夜翻身，从生命被他控制的幼小孩童，变成控制他生命的恶魔。
　　卫庄上前，他没有动手，而是尽可能的和面前的男人平视，他让对方看清楚了自己的嘲弄。在白人男子愤恨的眼神之中，用一口流利的英语说出一句。
　　“先生，我可以杀死他吗？”这是他过来时，偷偷请教过管家。他略显倨傲的抬起下巴，随后再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是口齿清晰的英文，字正腔圆的，不比任何一位出生在米国的差。
　　“当然。”盖聂毫不惊讶，更不会拒绝卫庄的要求，他此时已经坐在手下递来的椅子上。他微微颔首，优雅的支着下巴，目光毫无波动，就这样安静看着卫庄的所作所为。
　　一旁手下递来了一把枪和一把匕首。似乎等待着卫庄的挑选，而卫庄抬头看了一眼目光审视的下属。很显然，他的存在并不得以服众。他就像是一只误入凶兽群的幼崽，除了高高在上的兽首对他多加关注一二，其余凶兽是审视着，不屑的，甚至因为他可能影响到他们的利益，而在他最弱小时干掉他。
　　卫庄先拿过了匕首，他的手在过程之中有些轻微发抖，但是当握紧匕首后，这种颤抖也消失干净。他紧紧的攥着匕首，目光犹如狼一般深邃，紧接着他毫不犹豫的将匕首插入对方的肩胛骨处。
　　他的力气不算小，以至于从伤口飞溅的血落在卫庄瘦小的脸上。他偏头看了一眼，一旁饶有兴趣围观的手下，对方似乎也少了些轻视，面目中带着点审视看向卫庄。
　　很显然，他以为卫庄只是头养的一只，在他脚边撒欢的狗崽子，可能连乳牙都没长齐，因为外表原因养着逗趣。却没想到，这只狗崽子是一头幼狼，用不甚锋利的乳牙撕碎敌人，满口鲜血的警示自己。
　　对方被卫庄刺了十几刀，这十几刀却没有真正一刀是要害处。卫庄是故意的，他此时手头被鲜血染红，刀面上沾着血液顺着刀刃滚落，腥味在室内蔓延开来。他抿着唇瓣，压制口腔之中欲呕的生理感官。
　　“先生。”卫庄拿起枪支，他转身又变成那只，由面前神色冷淡，屹立巅峰的先生带来的幼崽，述说着幼崽对于自身力量的使用有限“我想杀死他，可我不会使用。”
　　他乖巧的垂下眼帘，掩饰刚刚抬眼看的惊艳。他的骨子里面带着天生不易满足的欲望，叫嚣着成为对方一样，高高在上的存在。
　　转身的一瞬间，他看到的是坐在灯光之下，冷漠又温柔的男人，对方就是最高的审判者，对于他的行动做出评估，从而衍变成卫庄的地位占几何。
　　盖聂看着面前低眉顺眼的男孩，伸手牵过男孩沾满鲜血的手，他的干净和血液的污浊显得格外的醒目。男孩似乎也有些看呆，他突然升起一种诡异的不满。就比如，玉石被墨汁玷污。
　　“我教你。”盖聂的力道很温和，他将男孩拉近怀中，无言说着对男孩的亲昵。他为面前的卫庄无言站台，告诉他们这是他既定的人选。
　　卫庄就是看着盖聂的手掌如何操作，怎么拔栓，如何上膛，目光一眨不眨的落在盖聂的手上。而此时，他感觉背后传来了热源，他听着男人冷淡又不容拒绝的话。
　　“抬起头来，小庄。”成年的凶兽将他护在怀中，对方不在意他身上是否沾了脏污，带着坚定的力量和温度，教导他如何行为。
　　卫庄抬起头时，正好对着面前白人男子。他抿着唇瓣，对于白人男子心底生出一股深恶痛绝。此时，他听到身后男人是这么和他说的。
　　“放轻松，调整你的姿态。”对方谆谆教导，温柔的话语让卫庄的内心多少有些活络，他看着对方如何教导自己使用枪支，并且如何减少后坐力。
　　“先生。”卫庄舔舔干涸的唇皮，却听到耳边再度传来男人的声音。
　　“放心，我在。”盖聂是这么教导自己的小狼崽，他教导他如何使用爪子，也盯着他不被爪子伤到。
　　枪械的后坐力的确不小，如果不是盖聂帮忙，子弹射出去可能人没打到，卫庄本身也会被后坐力击倒。而不是此刻，背后贴在先生的胸膛，看着子弹毫无回头的钻入白人男子的心口。
　　卫庄的手臂有些颤抖，他下意识转头，将自己埋入盖聂的胸口。他闭目掩饰眼中的快意，以及流泻出来的深暗，小声道“我害怕，教父。”

章六
　　鼻腔还充斥着血腥，身体不可控制的微微发抖，在快感褪下后，卫庄的心中感受到了微不足道的恐惧。他明白这种不安来源于他自己的幼小和无能，所以他便蜷缩在盖聂怀中，安心汲取盖聂带来的温暖气息。他是面前教父养着的小崽子，抱着他的教父自然不可放弃他。
　　“嗯。”男人低应的声音极为清冷，面前这肮脏黑暗，逼仄之中充斥这血腥味的空间，就在着一瞬间，发生斗转星移般转变。卫庄下意识捏着盖聂的衣服，他将脑袋埋得更深。直到感觉到一张温柔的大手抚摸自己的头顶，这让卫庄瘦弱的身躯微微一震，他听到纵容自己的男人，是如此开口说道。
　　“你做的很好，小庄。”盖聂开口，他抚摸着怀中男孩的头，语气延续了之前的冷淡。或是有些许夸赞之意，又过于轻飘飘。任何人难以把他和刚刚教导孩童开枪，并且指导卫庄杀人的存在联系在一起。那双墨色的眼，犹如西方传教士口中的魅魔，不带半点怜悯，蛊惑着无知孩童。
　　“不必害怕，他死了。”卫庄偷摸的接着缝隙仰头看向环抱自己的男人，他只能看到盖聂的下颚处。随后，又继续埋入盖聂怀中。
　　他的教父，冷静理智强大的不可置信，他想起教父优美的下颚线条，棱角分明，却又不适华夏人特有的中庸般的柔和。那微微勾起的唇角让卫庄心尖一颤，在头顶的白炽灯下，他的教父永远出于光亮之中。分明这人是可怕的恶魔，他也愿意为他成为魔之子。
　　卫庄深吸一口气，他压抑自己内心的渴望敬畏以及崇拜，他想要成为这般高高在上的人物。这样的人，如何不让他仰慕。
　　他现在应该保持自己的爪牙，告诉教父自己已经不害怕，甚至自始至终他便没有害怕过。可是，他喜爱与教父亲近，这是他缺失的温暖，所以他贪婪的汲取。又或者是暂时示弱，成为先生脚边的幼犬。
　　“我还有些事情，我让司机先送小庄回去。”盖聂任由了卫庄这般刻意为之的亲昵，他只是宽慰的拍拍卫庄的肩膀，随后将瘦小的孩童送到了车上。
　　卫庄乖巧的坐在后车座上，看着盖聂的身影远去，在汽车绝尘后只剩下的影。他低头看着自己手掌沾满的血污，他发丝垂下时，掩盖住卫庄眼底的戾气。他回忆起当时的举动，微不可查的蠕动一下嘴唇。
　　让他，太轻松了。
　　“您似乎找了一只狼崽子回来。”能跟在盖聂身边的心腹，基本上不是个蠢人。更何况这位还是看着盖聂如何发家起来，对于面前的盖聂更加敬畏。当然，以他和盖聂的关系，少不得能够接着机会打趣一句“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只幼犬儿。”就算是幼犬，也是瘦弱的，不起眼的，根本很难让人把他当回事。
　　“他还小，慢慢教。”盖聂自然清楚对方什么意思，卫庄是一只狼崽子，也只是一只狼崽子。他没有虎狮天生的王者风范，更没有展现头狼的资质。他就是被抛弃的幼狼，隐忍，狠辣，善于伪装。
　　“确实，有这个资质的难得。”卫庄的确是有资质的孩子，还是能够让盖聂入眼的孩子，自然差不到什么地方去。但很多时候，他的年纪，他的经历，使他的心性偏移了，那可就不是未来接手帮会的料子。
　　一个帮会，可不只需要一个心狠手辣，善于伪装隐忍的首领。
　　“心性是个问题。”盖聂看了一眼狼藉，稍微蹙起了眉头。“不过，倒也知道怕。”盖聂不怕卫庄怕，他怕卫庄不怕。他查过卫庄的来历，自然清楚卫庄的经历。这个年纪的孩童，卫庄所经历的怕是一些在温床之中的大人都没有经历过的。心智早熟是盖聂所预料，哪怕打架斗殴，偷窃抢夺的手段，只是为了单纯活下去。
　　对于此，盖聂更不会站在所为的道德制高点指摘卫庄什么。如果卫庄不是活不下去了，他也不可能远渡重洋离开家乡。他的精明，他的伪装，都是在世道的磋磨之中成长出来。对于一个咬牙活着的人，盖聂佩服卫庄的毅力。而且卫庄也算是有底线，这才是盖聂选择卫庄的原因。
　　至于之前的恐怖人肉炸弹袭击，那是被人为操控。盖聂不会将此迁怒卫庄，甚至卫庄为了活下来偷窃的手段，只会让盖聂对他有些赞许。在惶惶不可终日之中保持冷静，这个年纪，有这个理智实在是不多。
　　到今天的卫庄杀人，他发泄式的捅刀盖聂真没觉得不对。对方给他造成了相当的心理阴影，他能够下手，是可以看出来他有野心，对人狠对自己也狠。他知道自己不会什么，所以找盖聂请教，是在示弱，讨好，耍这种小心机在盖聂眼中更是一览无余。
　　包括他有意识的避开人体致命处，比如心脏和脖子，也就是他哪怕在发泄之中也保持一定的冷静。
　　盖聂唯一担心，是卫庄的心性。他着手的生意并不干净，说实在资本的国家也没多干净，只是看如何处理，如何宣扬。他需要的是一个心性极强的继承人，而卫庄的心性，还需要教导。他经历太多，道德法律底线低，一旦心性偏执，怕是会自行疯癫，自取灭亡。
　　不过，卫庄知道怕，就代表卫庄还有教导的可能性。毕竟，盖聂不想自己的继承人，变成一味只知道杀戮的机器。

小庄是继承人，不是他培育的杀手。
　　“养小狼崽子可不容易，一不小心，就会被反咬一口。”男人还是饶有兴趣开着盖聂的玩笑，不过想到盖聂的动作“之前，您是在示好？”
　　男人清楚，比较阴谋下作，盖聂擅长阳谋。比如当年有人看不上盖聂，特意来找盖聂麻烦。盖聂联合对方的死对头，利益的合作，以及双方自身的仇恨。
　　盖聂甚至不用去做挑拨，光明正大的承认自己的不喜，做的让人无处指摘。
　　最终的结果可想而知，不过用手头微末利益诱惑，换来的是盖聂本人稳坐钓鱼台。看着双方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那些自以为得力，却未想到自始至终他们只是盖聂手中的棋子，甚至对于盖聂这个人还要报以感激，，想着帮会之中有人认为盖聂性情软弱，容易被旁人欺负，他就不知道说什么。
　　大概，那些大块头完全不能理解，错误把所为的仁，当成了软弱可欺。
　　“小庄是个聪明孩子，越聪明的孩子，越敏感心细。用虚与委蛇的态度，只会将他推远。”盖聂语气淡淡，可男人听出了盖聂语气的认真。“他更需要一个家庭，一位教导他的长辈，以及真挚的感情。任何虚伪，任何欺骗，对他的未来成长不利。”
　　“更何况，我是他的教父。”自卫庄叫出教父两个字开始，盖聂便担当教父的责任。
　　男人不可置否，不过两人没有再谈这件事情，而是转移到正事上面。
　　盖聂的目光不止现在的州，他现在还年轻力壮，眼光又相当毒辣，可以说他的快速发展的确让一些人感觉到了碍眼。尤其这是个种族歧视严重，以皮肤颜色论高低的社会。
　　除非，你足够有钱有权。
　　“赌场那边处理好了，他们总喜欢找事。”盖聂语气淡漠，但眼神却少有发厉，与一旁的人谈论着关于最近的生意和发展。
　　卫庄回到别墅后便去了房间洗浴，管家对于孩子身上飞溅的艳红好似反应迟钝。他只是安静的给卫庄倒了杯牛奶，以及处理好了之前的衣服。
　　等卫庄从房间之中出来，就看到门口的管家递过来的牛奶。他并没有拒绝，即使卫庄内心还有些许不安，但是他知道比起这些不安，他要享受自己该有的福利。
　　“教父什么时候回来。”刚刚洗好澡的卫庄很是乖巧，虽然他今年已经十三四岁，却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像是只柔软无辜的幼崽。他抱着玻璃杯陷入沙发之中，湿漉漉的发丝掩盖了他的眼。他用蹩脚的口语询问着盖聂，而管家含笑说道。
　　“先生一向繁忙，少爷不用担心，好好休息。”管家轻笑开口，很显然卫庄并不能在对方口中问出什么。
　　卫庄心烦意乱，他暗自咬了一下下唇，那种寄人篱下的不快感再次涌入他的心脏。
　　他还是不安的，即使盖聂给予了他改得的一切，但突然变换的环境，让卫庄心中虚浮着，没有半点安全感。这种虚浮的感觉，让他少不得呼吸加重，可他又必须忍耐。
　　盖聂回来的时候，卫庄在沙发上面睡着。偌大的客厅之中，只有小孩瘦小的身影。他一手捏着靠枕的一角，微微弓起背部，犹如一只受惊的，炸毛的猫崽。
　　“先生。”管家上前，还没等他说什么，却被盖聂抬手给制止。管家顿时明白，安静的垂头下退。
　　他将身上的外套盖在睡着的孩子身上，伸手将重量轻盈的小孩抱起来。稳步抱着孩子到了房间之中，是他的房间。卫庄的房间暂时没有完全收拾出来，暂时与他一张床休息。
　　怀中的小孩似乎感觉到了盖聂的气息，满上依赖的蜷缩在盖聂的怀中。直到盖聂将他放在柔软的大床上，他依旧捏着盖聂的衣角。
　　“教父。”迷迷糊糊的孩童软语，卫庄张开惺忪的睡眼，看着准备离去的男人。
　　“还不休息？”盖聂垂眸，神色有几分莫名的温柔，他伸手抚摸着卫庄头顶“睡吧。”
　　“教父会陪我吗？”卫庄用湿漉漉的眼，渴望的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
　　“好。”盖聂没有拒绝，他要的是卫庄的真心，自然以真心换真心。他看着面前有如幼犬，可怜又可爱的孩子，神情有些许的无奈“小庄不用想太多，我要去洗澡。”
　　卫庄就这样看着盖聂离开，在盖聂离开后，他将自己埋入在被子之中。卫庄略显烦躁的捂着自己的耳朵，他刚刚那么做是刻意的，甚至是故意，可他的不安在盖聂眼前一览无余。
　　他烦躁极了，带着小孩子慌话被揭穿的无措，和心底若有若无的恐惧感。
　　直到盖聂上床，他睡在卫庄的身侧，伸手隔着被子拍拍卫庄的头顶，随后说道“睡吧。”
　　卫庄不语，他闭上双眼，竭力不去胡思乱想。即使这般，他依旧垂涎温暖。

账号忘了，刚刚找到

章七
　　化为利爪的手掌染了艳红，无力的落在地面上，留下的是满地狼藉。头顶的白炽灯晃了晃，不知从何处传来了声响。突然，从那黑色的雾气之中，利爪再度伸出，抓住了男孩的脚腕。对方抓的很紧，陷入了男孩的骨肉之中。而男孩颤抖的手掌，拿起手中的枪械对着那利爪一阵猛烈的输出，却阻止不了黑暗淹没他。
　　卫庄察觉到一阵窒息，他被无尽的黑包围住。这种死一样的寂静让他想起了在海上飘荡的日子，只是集装箱之中有些许声动。而在此处，他发不出半点声来，只能看着自己沦陷在黑暗之中。他回头看着抓住自己脚踝的利爪，利爪的主人是那个金发的洋鬼子，他想要抓着卫庄给他陪葬，而卫庄只想不择手段活下去。
　　漫长的拉锯战中，卫庄最终体力不支，他大口呼吸着，想要为自己谋求生路。而后，他看见了那个人。那个他称为教父，对方则毫不在意唤他小庄的男人。他不可以死，他想要活成对方的模样，甚至超越对方。而不是死在黑暗之中，活的像是卑微的可怜虫。
　　卫庄伸手试图去抓住那浓雾后的虚影，这黑暗的世界太过于虚无，包括眼前的教父也是如此。可又是在这一瞬间，他如同海上等待救援的人，抓住了浮在海面上的浮木。虽然只能稍微喘息一二，但在无尽的绝望之中，这唯一的浮木，便是唯一的生的希望。
　　“还没退烧？”盖聂看向家庭医生，那是一位白人医生，年纪也算有个四五十来岁，看上去很是精神。他似乎对于盖聂的态度不满，但作为盖聂雇佣的家庭医生，拿着盖聂的钱财，这位相当高傲的医生说道。
　　“我已经给他注射了生理盐水，但很显然，暂时没有退烧。”家庭医生说着带着点埋怨的语气“这个孩子本来就足够瘦弱，先生最好做心理准备。”虽然他不敢对盖聂不敬，但很显然，高高在上的白人医生对于华人孩童有些许的鄙夷。哪怕是对待盖聂，他依旧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嫌弃。
　　但为了自己的生命，他当然不敢招惹这么一位手上颇为有势力，且沾了人命的教父先生。
　　“你现在可以离开了。”盖聂合上手中的书籍，他站起身来，语气颇为淡然“希望你的医术足够支撑你的行为。”说完便抬腿去了卫庄房间。
　　对此，白人医生十分无辜的一摊手，随后微微耸肩也就离开。这位华人的确有钱，但是这并不是医生唯一的雇主。而且缺失了这个雇主，他可以在其他方面找回来。毕竟，论医术，在家庭医生之中，他算是数一数二。
　　盖聂自然不是惯着人性子的主，但很显然，对方总喜欢把华夏人优良的有礼知进退，以及待人处事的温和态度当做软弱。这是外国人对华夏人民的一贯鄙夷，但这位医生已经对不起他作为医生的医德。
　　“我记得，他还在为其他的富豪看病。”盖聂垂眸询问一旁的助理，对方还有些愣愣，不过也是知道盖聂对于卫庄的在意程度，便马上接话道。
　　“是的先生，他是一位相当不错的医生。”助理如此回答，虽然他也能够感受到那位医生的轻视，很显然这样的轻视让盖聂有些恼怒。
　　“换一位家庭医生。”也许是感受到助理有意帮忙的求情，盖聂顿下脚步说道“他没有不可代替的程度。”仿佛是平日谈天说地的话语，让助理微微有些哆嗦，他似乎不太明白，却想劝诫盖聂，没必要同高贵的白种人争辩什么。
　　盖聂没有说什么，将助理挡在了门外。他倒是处变不惊，看出了助理的特性。不过盖聂也不奇怪，他的国家处于正是弱小与贫困之中，而人总是会看到最光鲜亮丽的一处，随后去追寻，却不培养自身根本。至少，盖聂把这位新任的小助理给淘汰了。
　　慕强没有错，错的是将自己看低，看的卑微。人的肤色，外貌本不是自己选定，更没有高贵低贱之分。即使有，是因为旁人见你的羸弱好欺。
　　而盖聂，和软弱二字，搭不上边。
　　他不讨厌人认识到自己的弱小，但对于甘愿因为弱小，而放低到卑微，从而仰慕虚无的主义，并且贬低本身的存在。盖聂无心呵责，也从不认可。
　　此时他已经来到了卫庄的身边，小小的孩子蜷缩在柔软的床面，他弓起身体以此来保护自己。热汗打湿了他身上的衣衫，连发丝都黏在脸上。很显然，在高热之中，单纯的打生理盐水并没有起到降温的作用。
　　小孩陷入了不知名的噩梦之中，连日来的高烧使得他唇瓣干裂，开合两下，又不知是嘟囔什么。
　　盖聂没有说话，取了细针之后给卫庄手指开了四缝。他这一招是从他的养父兼师父手下学来的，那时候盖聂自己也是个脆弱的身体，父母撒手之后，他就被师父收留。鬼谷老先生是个奇人，虽然开着中医铺，实际上教给盖聂的，远比人想的多。
　　对于中医，盖聂倒是知道，也算是系统的学过一二。主要是不开窍，那什么疑难杂症治不了，像是卫庄这般的中风他倒是知道些快速的法子。
　　也不知道是什么理论，卫庄的温度渐渐降下了不少，不过还是在高烧。盖聂没有多逗留，顺带去接了老先生回庄园住了一趟。

　　鬼谷老先生年过六十，但依旧身强体壮，如果不是对方放不下自己的中药铺，盖聂早就将他接来。不过老先生自己不乐意离开唐人街，毕竟那里还有人陪他下棋。
　　“你都是个孩子，还养孩子。”老先生对于唯一的徒弟态度一向很好，难得的呵责也是心疼弟子这些年的打拼。
　　盖聂乖乖听训，便听到鬼谷子是如何说的。
　　“我知道你从小就是个有成算的，很多事情我也就不多提，但你如今都开始培养继承人了，怕是动心了吧。”鬼谷子的话使得盖聂身形一震，他只是微微叹气拍拍盖聂肩膀“为师不多说什么，走吧，给你的教子看病。”
　　卫庄醒的时候，脑袋还有些晕疼，他张开眼睛，带着些许的茫然看着面前的房间，片刻回过神来。这些日子他实在是烧狠了，四肢关节都有些酸痛，唯独让他讶异是，对方居然没有抛弃他。
　　“醒了。”盖聂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过来，见孩童还有些呆愣，伸手揉揉小孩柔软的发顶。“把药喝了。”这药是鬼谷子开的，在这个西药横行的时代，中药的苦涩，成了被抛弃的糟粕。
　　卫庄却不在意，他在牛棚之中险些冻死时，这样的药物是他得不到的好物。即使有些苦，使得舌根都发麻。热气熏的小孩两眼酸胀，蓄起生理性的泪水在眼眶打转。他看起来格外乖巧懂事，就像是一只巴掌大的幼犬儿，看向家长的濡慕和黏糊。
　　“教父。”卫庄嗫喏的开口，他似乎像是等待审判的无辜者，还没等他说完，盖聂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并没有直白的要求一个从小到大经历太多颠簸坎坷的孩子，给予他现在所谓但信任感。而是拿出了一份文件，是培养卫庄的计划，其中包括了外语，金融，骑马，射击，礼仪等一系列规划。
　　“我会教你。”盖聂如是说道，他的话让卫庄眼神有了些不可置信，但也是一瞬。卫庄连忙低下头，怕盖聂看出了他天生的反骨，同时也有一瞬间示弱般的动容。
　　不可否认，盖聂的态度使得卫庄动容。他暗暗咬着牙，思虑的是否要再靠近盖聂一些。他贪婪的汲取盖聂给予的温暖，以及他态度无形的亲昵和安全感。
　　卫庄深深呼吸，压制骨子里面的贪婪和不满足。人类是有欲望的生物，而卫庄的欲望比他想的更要强大，但他此时只能死死的掩埋，成为面前先生眼中的乖孩子。至少现在，还没有达到运行卫庄放肆的权利。
　　“前些日子，你做的很好。”盖聂开口，他的语气依旧如他的人一般，云淡风轻又稀松平常，被夸奖的卫庄愣了愣。他还以为盖聂对于他的发烧和梦魇会嫌弃，至少，在开枪致使对方死亡时，卫庄并没有多好恐惧。
　　“记住你的经历，这会是你未来宝贵的经验，我需要的是继承人。”盖聂巧妙的提点卫庄，他甚至会担忧卫庄不恐惧，毕竟如果一个人缺乏该有的情感和底线，那么这个人无论看起来如何正常，他的骨子里面都是一个疯子。一个连自己都无法管控的疯子，并不符合盖聂的要求。卫庄还小，他需要恐惧感，需要盖聂的引导设置底线。
　　一味的杀戮，或者沉迷于掌控旁人生命的快感，会忘记带来一切的危险。使他沉迷，使他自大，使他自取灭亡。
　　“先生很看好我。”卫庄坐在床上，眼神发亮看着面前的盖聂。他并非不自信之辈，可所遭遇使他对于盖聂的态度任有怀疑。仿佛是质疑盖聂，又是质疑自己。
　　“小庄。”盖聂同孩子对视，分明青年看似平淡无奇，去有莫名勾人的吸引力。他就是圣经之中的撒旦，谁也逃不过他的诱惑“我一直希望你成为头狼，让我看见。”
　　卫庄蠢蠢欲动，他压下心底跃动的兴奋，这比虚假的甜言蜜语更让他骨子里感觉到沸腾。即使对方知道自己的伪装，一眼看破自己是什么样子的人，卫庄一如幼犬般懵懂乖巧。
　　他说“我不想让教父失望。”
　　盖聂没有多说什么，他依旧是那个平淡的，毫无锐利锋芒的男人。只是出去的时候给卫庄掩好了门，并且告诉他“那么好好修养，小庄。”
　　卫庄看着盖聂的背影离开，直到衣角都消失在他的眼前。他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心中仰望后的钦慕，骨子里面疯狂的叫嚣是超越先生。孩子舔了舔唇瓣，面上是不同于这个年纪孩童的锐利。
　　他躺回了柔软的被子之中，很清楚现在的自己需要养精蓄锐。
　　“你的眼光不差”鬼谷子见盖聂出来后提醒一句，他能教出盖聂这样的人物，也能看清楚卫庄的本性“是一个需要好好培养的孩子。”
　　“我要对我手下的一切负责。”盖聂说道，随后又带着点谦卑道“小庄，还需要麻烦师父您。”
　　他需要的是强大的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