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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千挑战】客栈的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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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红之月镇楼


IP属地:广东1楼2020-07-09 12:15回复
    【更新预告|亵渎之兽】


    IP属地:广东3楼2020-07-10 2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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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幕·神教与亵渎之猫】
      走出房门时,我就已经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
      屋外太安静了,比放课后的校园都要安静。
      往常这个时候,大厅里不说一片嘈杂,也该有一大堆聊天吹水的声音。嚼着吐司蛋卷的和油条大饼的人互相有一搭没一搭地侃着,点外卖的、自己拿平底锅煎蛋的、从冰箱里摸出来速冻食品用微波炉加热的,随着起床的早晚按顺序进餐,顺便嘲笑一下那几个因为在兵部挂职,需要叼着挤有黄芥末酱的热狗一路飞奔赶去当差的上班族。
      但今天大厅里寂寥无声,仿佛一个人也没有。
      试探着从四楼的天井往下看去,不知是起烟了还是空气湿度太大的缘故,大厅中弥漫着一层浓浓的雾气,即使是我的目力也没法望穿。
      另外,不知道是不是那个诡异的梦的影响,我的头现在还有点轻微的眩晕,看到泛红颜色的物体,身子都会止不住地颤抖一下。因而我延着红木制的旋转台阶下到大厅时,尽可能地仰着头不让自己的视野中出现一丝红色的木纹。
      “啪嗒。”
      脚步声在大厅回荡开,像是一颗石子被投入空旷的积水溶洞,层层的声浪如涟漪般扩散,响起了让人心底发虚的回声。四周的雾气似乎厚厚的帷幕,没有视野,只能听见轻微的声音,更让心情不受控制地慌乱起来。
      “这是怎么了?”我在心底这样想着,下意识就想开口呼唤,声音刚刚绽放在舌尖,却好似被冰冻住一般僵死了。
      我的本能在仿佛报警器一般疯狂鸣叫着,一个声音在心底反复回荡——不能出声!不能出声!不能出声!出声了一定会死!那会是铸铁成山难以挽回的悔恨结局!
      一滴冷汗划过额头,我眼珠充血,强行吞下了那快要出口的“啊”的一声,心虚地弯下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但很快就连呼吸声都压抑了下来,甚至不敢让弥漫身周的雾气有一丝荡漾。
      为什么?客栈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不会怀疑这种源自直觉的危机感,这是我修行征战多年养成的本能,曾在无数次危急关头拯救我;但同样的,我也不会怀疑客栈作为一方大域能够提供的庇佑,且不提兵部播撒开的雪鸿渡鸦的情报网,还有虎侯领衔以武卫疆的武卫,单说那常年以柜台为家,守在客栈大厅的一方主宰翡翠之翼,就使得客栈成为了整个大千世界都少有的安全之所。
      可是现在,以往安定的不见了,虚淡的雾气之间,似乎游走着莫名的危险,只要出声,就会迎来毁灭。
      我紧紧抿着嘴,踢掉了自己的鞋子,赤足走在木地板上,轻柔地控制着每一步的力道,确保自己不会发出一丝声音。
      凭借着记忆和感觉,我往柜台的方向摸过去——出了这么大的事,没道理大爷不知道不过问。也许他正在处理此事,那么他肯定会在柜台处给我们留下些信息。
      一步、两步、三步……走出百余步后,我甚至怀疑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按照平时的步幅,我这会儿都快走到客栈后院儿了,可是现在却连柜台的位置都没走到。方向肯定也没有偏差的,柜台在大厅里的位置就好像是刻在我的脑子里,不可能忘记。
      就在我心下疑惑的时候,面前的雾气中影影绰绰,浮现出许多道人影,似乎是陡然出现在面前,让我一点儿反应时间都没有。
      这雾气不但屏蔽了视野,也阻断了包括灵觉在内的一切感知,使得可见可感的范围不过区区一丈,是以我一直走到跟前才发觉了这群“人”。
      说是“人”委实有些牵强,这些“人”的身子以超出认知的姿态扭曲着,怪异地如同精神错乱的艺术家笔下的线条或者雕出塑像,只看模糊的形象还好,若是细细去分辨,只会感觉一股凉意延着脊背爬上头顶。
      客栈大厅里什么时候摆了这么多后现代艺术品?
      试探着接近其中的一个“人”,我庆幸地发现这并不是真正的人,而是不知以什么材质筑成的人像,几乎与真人无二。眼神真挚而虔诚,如同最朴素的信徒,只是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笑意。
      所有的雕塑都朝向着一个方向,那就是雾气的最深处。雕塑的动作好像是拜谒又好像是朝圣,所有的雕塑构成了一个恢宏的场景,像是古老的灵教在祭祀信奉的神灵,而在信徒们指向的位置,神灵从圣座上俯首,投下淡然的一瞥。
      我隐约有种预感,哪里似乎有什么在等待着我。
      于是无言,前进。雾气漫过我的脚面,愈发浓郁黏稠,几乎化为了实质,成为眼前一堵厚重的墙。仿佛每前进一步,都要用肩头去撞开一般。
      越向前走,身边的塑像就越多越密集,体态也愈发扭曲,愈发“非人”。有些雕塑甚至高逾丈许,更有披着繁复羽翼,拖曳着长尾触须的雕塑,超越了常人的想象,却带着一种莫名的美感和魔性,只要看上一眼,若非心中有股极大毅力,我几乎无法移开视线——好在厚重的雾气多多少少阻隔了部分的视线,让我没有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绕过一座高达三丈的塑像,忽然有一线微弱的光芒在眼前的雾气中闪烁。而后随着一步步的接近,这一线光芒便在眼前涨大,逐渐变得有些刺眼,透着灿烂的翠金色。
      有那么一瞬,我恍然觉得似乎在梦中见过这一幕。
      雾气愈发浓郁,光芒也愈发炽盛。终于我走到了那团光芒跟前,像是站在一汪荡漾着的碧水前,日光下澈,金波粼粼。
      我抿着嘴,拨开那些雾气,使得这个熟悉的发光体更加清晰,手指微微发僵,心跳仿佛擂鼓,瞳孔因恐惧而涣散开来。
      终于一切呈现在我的面前。那是全身笼罩在黑雾中的神祇,超脱了尘世,端静地仿佛立身于庙宇之上。这浓重的雾气便来源于此,不知为何弥漫至了整间客栈。
      ——而在那被神教所祭祀,被信徒所朝拜的神灵的头顶。一只漆黑得如同永夜的猫正静静地蜷缩在那里,一双宝石一样幽蓝深邃的眼睛望着我,像是已经等待了我许多年。
      这只猫就这样在神像头顶悠然舔舐着前爪的肉垫,诠释了何谓亵渎。


      IP属地:广东4楼2020-07-11 2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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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预告|失落之剑】


        IP属地:广东5楼2020-07-12 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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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幕间】
          我对于这一幕应当是不陌生的,黑猫趴在翡翠之翼的头顶,嘴里嚷嚷着“人宠”如何如何。客栈的大家都看习惯了,就连大爷本人都不会觉得有什么。
          前提是环境不要在这片浓雾之中,而且大爷的形象也不要这个分辨不出形貌的大光球。
          “喵~”
          在舔舐完了自己双爪的肉球后,这只黑猫再度用他那深邃的目光盯着我,缓慢地直起身子,弓起了腰——我清楚这是猫科动物扑食之前的姿态,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甚至看到他舔了舔粉红色的小舌头。
          这太离谱了,在我记忆中的那只黑猫从来都是口吐人言,酷爱炸鸡可乐,而不是这样喵的一声后准备扑食一个体型比他大这么多的“猎物”。
          但不知为何,流淌在我血液中的本能似乎在一点点冻结,就好像我是山中一只被猛虎盯上的小鹿般,四肢都僵硬着。无边的雾霭笼罩着我们,其中仿佛隐藏着重重的黑影。在这些黑影的衬托下,那只黑猫的身量仿佛一下子拔高了无数倍,宛若一座黑压压的山岳,随时有可能向着我倾颓下来。
          我猛然惊觉了一箭四——这只猫“出声”了!
          没等我有任何的反应,万千道黑影凝成一束,像是某个庞大的事物陡然降临在这只黑猫的身上。我只感觉面前吹过一阵轻柔的风,下一刻锋利的爪子就已经递到我的眼前。
          舒展的身形,夭矫的姿态。
          锋利的爪牙,残酷的双眼。
          很难用语言去形容我眼前的这一幕,这种扑食与猎杀原本就是自然界最美的景象之一,万物就在这生死不息中轮转。无论是猎手还是猎物都在竭尽全力为自己而活。这种拼尽全力的绽放姿态,才是这个世界运作的内在动力。
          我不知道我是怎样在这一刻想到这么多的,难道说这就是走马灯吗?那爪子递向我的场景仿佛被无限拉长,使得我有足够的时间享受到这一幕的美。
          要死了吗?不明不白的,一大早起来意识到昨晚做了个噩梦,然后被黑袍杀死在天痕面前。我心中这样想在,这或许是我最后一个念头了吧。
          “啪唧!”一声,像是某种富含水分且弹性十足的物体重重撞在什么东西上。
          我面前的画面像是破碎开来,那扑向我的捕食者被一只纤细而有力的手狠狠揪住了尾巴,猛地往后一扯,顿时失去了平衡落在了地面上。
          顺着那只手向上看,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我的眼帘。紧绷的精神仿佛一下子松弛了开来,几乎下意识就要开口询问——而后我的眼前闪过一道炫目的金光,顿时整个面部的肌肉**了下来,一句话也说不出。
          在我的面前,小剑仙松了口气,放下了凝结着禁声术法的手,向我指了指那团散发着雾霭的发光体,示意我捡起摔在地上的那只黑猫,跟她一同走。
          我不明所以,也只好照她说的做。弯腰捡起摔得似乎不清的黑猫放在肩头,注意到他身体的触感非常接近流质凝胶,还散发着一股好闻的水果味道。


          IP属地:广东6楼2020-07-13 1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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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预告|悖论之械】


            IP属地:广东7楼2020-07-14 2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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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幕·失落之剑】
              穿过层层浓雾,越过重重黑影,我跟随着小剑仙的脚步向外走去。那团萦绕在雾气中的发光体被抛在身后,然而似乎有一道莫名的视线一直盯着我的后背,让我的心都微微发凉。
              牢记着不能出声的警告,我把所有的疑问憋在心底,沉默地跟着小剑仙向外走去。
              虽然在雾中无法辨明方向,我也能凭借着身体的记忆猜出这大概是前往客栈的大门处。随即心中有了些许疑惑——我都没法准确定位大门的位置,小剑仙是怎么做到的呢?
              这其中或许有什么隐秘是我不知道的吧。在这个特殊的早晨,雾气弥漫在客栈的大厅里,就好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噩梦。
                …………………………
              “不要出声。”
              忽然小剑仙止住了脚步,以手指在虚空中划过,留下一道道发光的轨迹,勾勒出文字,向我传达出信息。
              既然可以这样为什么不早点弄?让我跟你走,我还以为能走到可以自由交流的区域去呢!
              心中有些郁闷,动作上我却丝毫不买,大力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的同时喷出一股妖气,扭曲变幻为文字:“这是出了什么事情?大爷他怎么会变成那样?”
              还有那些人像都哪儿来的?黑猫又怎么变成了这幅看起来富含水分弹性充足的样子?这些问题我没法直接开口问,只能憋在心底。
              “你知道‘朔元日’吗?”
              小剑仙没有回答我,而是继续以指尖凝结闪闪发光的剑气,于虚空中刻下字迹。
              没等我喷出妖气表示自己不知道,她就继续写道:“大千客栈是无数位面的交汇之处,在每隔一个千年的几个月里,大千客栈就会在万千位面之海中涌发出奇特的变化,位面的交汇,冲撞和分离使得客栈的结构也不会稳定;在一天中位面之海最狂躁的时候,各种位面的投影会降临于客栈,在那一天的早上,大家醒来的时候,客栈已经不再是客栈,而客栈中的所有人,也不再是自己。”
              小剑仙望向我那张因为惊愕而略显呆滞的脸,微微摇了摇头。
              “这一日就被称为朔元日。”
              “喵~”
              因为需要腾出手写字而被小剑仙放在地上的那只黑猫懒洋洋地叫了一声,似乎是在表达赞同。
                ……………………………………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都不再是自己了?你不是言清瑶?你究竟是谁?”
              “不要用简单的身魂互换来理解这个‘不再是自己’,位面的震荡与碰撞远比这要复杂得多。但我确实是你认识的言清瑶。倒是你究竟是不是迪曼,尚且存疑。”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和小剑仙分别以妖气剑光刻出文字,无声地交流着——在这片迷雾之中,气氛逐渐诡谲了起来。
              如果朔元日是真的,那摆在我面前的问题正如小剑仙所说的那样——“我”还是不是“迪曼”?她又还是不是“言清瑶”。
              ——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还有更严重的问题——我该不该相信她是不是“言清瑶”?她该不该相信我是“迪曼”?我该不该相信她该不该相信我是不是“迪曼”?她又该不该相信我该不该相信她是不是“言清瑶”……无休无止的猜疑,如同图闻神话中那条衔尾蛇,永恒地循环下去。
              “最起码这个应该是黑袍,虽然他可能在震荡中失掉了语言,也不知道为什么成了这幅史莱姆的样子,但他的特征倒是太明显了。”
              继续在这个问题上互相责难显然会让“对话”陷入僵局,于是我宕开一笔,转而“谈起”脚边那只固执地想要顺着大腿往我肩膀上爬的黑猫。虽然他保留了油光水滑的毛发,但实际上构成他身躯的所有物质都是一种弹性十足且富含水分,捏上去软fufu且会散发出一股好闻的水果香味的胶质体,摸上去闻上去都和售卖的果冻类似。
              至于为什么能判断出他就是黑袍,纯粹是一种超乎了感知的直觉。似乎是都从属于“永夜一系”的缘故,在这方面我们似乎有一种特殊的默契。
              小剑仙显然也很乐意顺着这个台阶退一步:“他肯定是黑袍,师父确认过的。”
              在她刻出“师父”这两个字的时,那两个字迹就由内而外地染上一重灿烂的翠金色,在一大片剑光交织的字迹中显得分外突出。我不明白其中的缘故,只好把询问的目光投向小剑仙。
              小剑仙似乎并没有卖关子的意思,继续刻道:“我醒来的时候师父还尚存一线意识,黑猫那时就趴在师父头顶了。师父亲手把他交给我,说最起码这个是无害的。”
              “无害的?”这倒不是我有打断别人“说话”的坏习惯,纯粹是其中蕴含的意思太过危险残酷,由不得我不在意。
              小剑仙没有理会我的疑问,而是继续刻画:“师父还告诉我,位面的震荡与重叠有可能造成命格的迭代。来自别的位面的存在极有可能在朔元日借助这种震荡和重叠占据我们的命格,无论是性情修为还是身体魂魄都有可能被改变。而这些来自别的位面的存在,有相当一部分非常危险。”
              “其实师父他是最早意识到的,大概在昨晚,位面开始震荡重叠时就注意到了。他行使了大域之主的权柄,分隔了无数行将碰撞客栈的位面,并替我们挡下了绝大多数的投影,不然这片浓雾将彻底包裹住整间客栈,我们也不可能有机会这样交流。”
              我沉默着,想起昨晚梦中那个遮蔽了绯红之月的大光球。
              “所以大爷他变成了这样?我们刚才见到的那样?我还以为是大爷修行出了岔子,弄得整个大厅都是雾。原来他是把这些负面投影吞噬镇压在自己身体内?”
              我喷出妖气构成文字,没想到小剑仙居然摇了摇头:“不,师父他之所以变成那样,不是因为镇压负面投影。”
              “他本身也被负面投影占据了。”
              在我理解她的意思时,那刻下的字就好像一把把冰冷的剑一样,深深刺进我颤抖着的脑海里。


              IP属地:广东8楼2020-07-17 2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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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幕间】
                “怎么可能?”
                心情激荡下,我喷出的妖气也有些紊乱,交织的字迹歪歪斜斜,简直不堪入目。但小剑仙的脸色依然沉静,剑光凝结的字迹依然工整:“来自位面之外的力量远比你想象得要恐怖,七十二席主宰也非金刚不坏。我见到师父的时候他的情况就已经很糟糕了,交代我几件事后就不得已陷入休眠对抗投影的侵蚀。”
                侵蚀?我几乎不敢深想这其中包含的蕴意——能够侵蚀一位主宰的投影,那代表着什么?
                我立刻就想起了梦中见到的那扭曲怪异的天体,仿佛血肉堆砌而成的绯红之月——然而没等我在会议中彻底想象出绯月的样子,一轮翠金色的大光球就陡然砸落进我的脑海,遮蔽了绯月那妖异的红光,使得我回忆中的画面轰然破碎!
                饶是如此,在这一瞬间我的头颅仍然泛起了一阵仿佛裂开的剧痛——心下明白,这或许正是小剑仙口中所说的,翡翠之翼的庇佑。
                “所以现在大爷他陷入了沉睡中?他跟你交代了什么?”
                我的问题并没有等来小剑仙立即的回应,弥漫的雾气间,沉默再度成为了主导。
                “我信不过你,想来你也不可能完全信我……”
                过了并不漫长的一段时间——但在等待着的我心中,这段时间仿佛格外漫长——小剑仙才徐徐刻字。虽然早有被拒绝的预料,但我还是难以遏制地感到有些沮丧和惶恐。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师父说他要通过沉睡对抗有可能在他体内苏醒的【根源灭亡】,还说虽然他抵挡了绝大部分,但是【根源灭亡】的投影已经侵蚀到了我们客栈中的每一个,换句话说,【根源灭亡】有可能在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身上苏醒。”
                在小剑仙刻下这些字的时候,我的心不可遏制地漏跳了一拍,一股心悸的感觉猛然传遍了全身,带来不自然的抽痛。
                我想起了那不知是在梦境中还是在现实里,我咳出的那一滩绯红的“血”。


                IP属地:广东9楼2020-07-18 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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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幕·悖论之械】
                  在客栈曾经的几次团建活动中,一种名为“谁是卧底”的桌游很受欢迎。同样受欢迎的还有一款名为“狼人杀”的桌游。其核心玩法就是隐藏自己的同时,寻找出潜藏着的“内鬼”。
                  现在游戏同现实联通了。在朔元日的今天,我们每个人都有可能是“狼人”。
                  小剑仙向我补充了翡翠之翼交代的关于【根源灭亡】一些细节,尽管她不可能全盘告诉我,但毫无疑问在这方面她不会有所保留——位面震荡和重叠造成的命格不稳并不会带来严重危害,至多让我们的表现与平日不符——这一点我和小剑仙半斤八两。她远比“平日的言清瑶”要咄咄逼人,我也远比那个“真正的迪曼”要谨小慎微,也不知道是受了侵蚀的影响还是被投影占据了一部分命格——但【根源灭亡】若是在我们中谁的体内苏醒,那就代表着属于他/她的命格被彻底占据撕碎,我们将不止失去一位同伴,更有可能被那不怀好意的外来客毁灭。
                  这是翡翠之翼在位面的碰撞中接触到【根源灭亡】时意识到的,他的原话是“那是我难以想象的暴乱与狂虐,即便是在长青界,我也没有感受到过这等存在”。
                  长青之役,可以说是震惊了整个大千世界。一方大域被彻底打残,其中牵扯到的异宇宙来客上升到了主宰级,甚至还有那高高在上的八位皇者参与其中。虽然没有亲身参与,但无论是平日嘻嘻哈哈的易大夫还是随和淡然的大爷提起那件事都毫无轻视之心,足见其险恶。
                  而现在看大爷的意思,来自位面之外的侵蚀远比当初长青界的异宇宙入侵更为恐怖——或许是因为“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
                  就算是异宇宙神皇领军杀入大千客栈,作为一方大域也不会毫无抵抗之力;但若是与你朝夕相处的某个人可能被侵蚀成为足以威胁到主宰的毁灭者,你又该如何应对?
                  难怪小剑仙对我也颇为戒备,甚至不愿意告诉我为何在这迷雾中不能出声。
                  “你见到其他人了吗?还是说只有我和黑猫?”


                  IP属地:广东10楼2020-07-19 1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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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短暂的惊愕过后,我在迷雾中摸索了半晌,寻到了一处桌椅,和小剑仙相对而坐。各自在面前的桌板上写写画画,取代用剑光妖气在虚空中凝字。
                    关于这点言清瑶倒是没有避讳:“不止是你,我醒来之后又陆陆续续见到很多人。但出于安全考虑,我们没有一同行动,而是两两一组,互相监视。定期联络,确保没有意外发生。”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这样安排既避免了团灭,又避免了失联,至少降低了失联的可能性——如果一组的两人全部失联,极大的概率就是出现了意外,旁人就可以提早做准备。
                    然而直觉让我注意到了些许不对,眉头微微皱起:“不对,这样的相互监视是建立在彼此戒备的基础上的。但你不是说大爷在陷入沉睡之前告诉过你,和你一组的黑袍是危险性很低的吗?而且如果你的危险性很高,想来大爷也不会一声不吭。这样一来你们一组的意义何在?”
                    “很简单,因为这到底是我转述的话。别人没有亲耳听到我师父这样说,不敢完全相信我。”
                    小剑仙用指尖蘸着一碟清水,在桌面上写出稳健清晰的字迹来。
                    “你也不应该完全相信我;相应的,我也没有完全相信你。”
                    我的视线从那行字迹移向她的眼眸,发觉那原本温润的茶色已然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如神灵俯瞰人世般,冷冽而漠然的金。
                    ………………………………
                    沉重的挪动声忽然从身后传来,使得我的脖颈一下子僵死了。某种致命的,如野兽般的威胁意味从声音的源头传来,隔着厚厚的雾——多年养成的战斗本能让我下意识就像转身正面应向威胁传来的方向,却见到小剑仙摆摆手示意我不用紧张。
                    我该相信吗?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我就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转过头凝视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似要望穿这厚重雾霭——同时,点滴光芒也在我的心头凝结,一丝精神正分化了出来,戒备着桌子对面的小剑仙,甚至包括了那只软塌塌地瘫在桌面上的黑猫。
                    “看来你适应得很快。”
                    尽管没法去看,我却听到了小剑仙蘸水在桌上写字的声音。凭借超乎寻常的灵觉,我仅凭声音就还原了字迹,甚至看到了小剑仙脸上赞许的表情——这么来说,可能确实无需紧张。
                    而后我的眼睛就看到了那自雾中钻出的邪异存在——仿佛破旧的,废弃不止经年的老式机,又像是被某种真菌寄生的器械。偏又没能散落为一地碎片,顽强地维持了形体。拖着摇曳的步子,发出沉闷的响声向我们所在的桌子走来。
                    “他”的眼神空洞而冷淡——或者说已经没有“眼神”这个东西了。原本那被造天主宰的神力赋予的灵性似乎早已荡然无存,唯有程序化的行动仍然保持着。
                    客栈的店小二,临渊级适用性傀儡白默,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也明白了之前感受到的威胁来自何处——尽管没有了灵性和气息,他的全身上下却遍布着侵蚀留下的痕迹——那是无数扭曲怪异,超越了理解和想象的机关结构,好像根本不可能运转,却蕴含着一种堪称恐怖的凶性。这种极端相悖的状态就这样在白默身上统合着,像是一个行走的BUG。
                    “那就是被近乎完全侵蚀的样子,白默他没有师父那样的抵抗力。”
                    小剑仙蘸水写字,向我解释道——直到白默沉默地走近,我还是不敢轻易放松警惕,只能继续依靠灵觉判断小剑仙写出的字。
                    “安心,白默真的没有问题。可能是保留了一丝被侵蚀前的意念残渣,他现在没有任何敌意恶意,只是古板地按照设定好的行为准则做事——你看他这不在搬运桌椅。在这片雾中,现在只有白默能够记清所有的桌椅的所在处。而且会每隔一段时间就把一部分桌椅拼起来,足以容纳十几二十个人坐下‘谈一谈’。”
                    “‘谈一谈’?这就是你们的联系方式?白默搬运桌椅弄出很大的响声,所有人就循着声音找来?”
                    眼看着白默在移动间发出堪称轰鸣的巨大声响,我若有所思。
                    “是的,你赶得很巧,这将是我们第三次集会。”
                    小剑仙挥手拂去桌面上的水渍,改在虚空中用剑光刻画字迹,像是要掩盖之前同我的交流。我也有样学样,伸手拂去水渍,将最后一句话以妖气喷出——
                    “现在都有谁?”
                    “我可不能给你打包票,谁知道这次见面,会不会多出几个,又会不会少掉几个。”
                    小剑仙没有正面回答我。
                    没等我追问,一旁的白默就在一声很大的“咣当”声中放下了手中搬着的桌子。
                    几乎就在声音远远传开的同时,四周影影绰绰,十几道人影从雾中钻了出来。


                    IP属地:广东11楼2020-07-20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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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预告|未名之会】


                      IP属地:广东12楼2020-07-20 2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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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幕间】
                        一直到那些人影走近,我才从那一张张陌生而熟悉的面孔上辨认出“曾经”的伙伴们。绝大多数外表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也有个别的外貌变化之大不下于被侵蚀成那个样子的白默。
                        只是现在贸然“开口”显然不妥,我只得把疑问压在心底,沉默地注视着那些人列席而坐。
                        雾气弥漫在桌椅间,似乎流淌着实质化的古老岁月,原本因经年使用而被打磨得光可鉴人的桌椅染上无数斑驳的痕迹。雾气隐约遮蔽了彼此的面容,若非牢记住哪张座椅上坐着的是谁,根本分辨不清那些隐藏着的脸庞。分坐各席,静默得如同庙宇中的神像,使得这次集会莫名有了几分诡异与肃穆。
                        似乎是被气氛感染,我也收敛了所有的表情,任由雾气隐约遮蔽我的面孔,目光则悄然注视着席间的诸人。
                        似乎沉默了许久,又似乎只是短暂的一瞬。
                        轻轻的敲击声忽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我的目光望向声源处,只见到一只清瘦的男人手臂,用略显白皙的指节敲打着桌面。
                        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而来,那只手的主人收起了敲击桌面的指节,信手在虚空中划过,淡淡的水汽凝结成字,状若浮云:“我看过了,各组没有缺席的。很高兴我们又挺过了一次集会,虽然我们集会的间隔并不长。”
                        “但没有谁知道所谓‘间隔’是否还能代表我们传统意义上理解的时间。可能我们的认知中这个早晨仍未过去,但实际上世上已经是千百年,不是吗?从上次集会到现在我已经查看了二楼近千个房间,我不觉得这是一个上午,甚至一天能够实现的。”
                        金色的字迹仿佛阳炎勾勒而成,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小太阳般璀璨。我微微敛着目光,判断着这些字迹所代表的,鲜明的身份特征。
                        ——先“开口”的是天云,只是不知是哪个“天云”;再“应声”的是洛,看她的意思,之前似乎在探查客栈二楼的房间?
                        “已经联系上的雪鸿,确定客栈已经从现实层面上消失——雪鸿派遣了三拨‘剑’进入他们那个世界的‘客栈’,但察觉不到任何异样。或许这意味着我们现在所处的客栈已经从现实维度脱落,向着大千宇宙的更深层下坠。”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难怪渡鸦无从下手。倒是你们雪鸿班底够深,这种情况下还能同你联络上。”
                        “沧溟君毕竟已经成就溯洄位格,无论是我武卫还是你渡鸦都没有这样的存在坐镇,就算能联络上你我也接收不到——倒是忘了,或许我应该改‘沧溟君’为‘刹那生灭’为好?”
                        而后三位毫不掩饰自己身份的人以意念为笔,交流调笑了几句,却没有人过多关注——毕竟楚辞那句“从现实维度脱落”,过分骇人听闻了点。
                        “唤醒翡翠之翼的尝试呢?有效果了吗?”
                        我听到铅笔“沙沙沙”的声音,在讶异是谁居然用如此朴素的交流方式时,注意到这位沙沙写字的人居然就坐在我的旁边。目光微微斜瞥,看到了他将那张写有问话的纸张向着言清瑶的方向展去——显然,他是知道言清瑶坐在何处的。
                        通过那只手上因为常年挥舞棒球棍而留下的老茧我确认了,这是翟叶的手。他之所以没用灵力或者神念刻下字迹,应该是因为修为尚浅。
                        小剑仙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过来告诫了“一声”:“我劝你,也劝所有人,早点放弃这个打算。除非你自己想死,还想拉着所有人一起陪葬。”
                        如此郑重如此不避讳的告诫,真的一点都不像那个小剑仙啊。我这样想着,当然也注意到了那些被我辨明身份的人,或多或少都与我的记忆中有着不同,可能这就是侵蚀的影响吧,改变了大家的性情和行为,与我记忆中大相径庭。
                        又或者?
                        某个可怕的想法忽然浮上我的心头,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或者被侵蚀的只有我?


                        IP属地:广东13楼2020-07-21 1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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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幕间】
                              我只能感谢自己一直以来与人为善,少和人闹别扭,不至于在这时陷入被动。但我也深深地知道在这样的环境下,平日的交情未必是主因,真正让大家接纳我的决定性力量,还是这暗藏着危险的环境,与面对未知人手不足的困境。
                          固然接纳我需要承担【根源灭亡】就在我身上觉醒的风险,但同样的,在这片迷雾中,多出一个伙伴就意味着多出一线生机。
                          既然现在我被接纳了,那是不是就代表我有了得知许多事情的资格?之前小剑仙没有向我透露的东西,还有迄今为止大家探查迷雾的所有努力,都会毫无保留地分享给我?
                          我正襟危坐,等待着。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有分享,但远远称不上“毫无保留”。就如同一场封闭的狼人杀游戏,没有谁会一开始就把一切坦白开来。
                          与狼人杀不同的是在这场“游戏”中,没有谁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狼,或者说人人都有可能是狼。这就云先生向我转述的,这次迷雾中的求生的定义。
                          至于能够分享给我的信息,自然不可能在这次简短的议程中完成。楚辞向我转交了一份溯洄神力密封的道语,让我之后自己慢慢研读。
                          和我搭伙行动的组员也确定了,在征得本人同意,半数以上的人无反对意见的情况下,天启和我被编为了一组。我想这其中应当也有某种细微的制衡考虑在其中——毕竟唯有同境界的窥天修士才有可能“看住”另一名窥天修士。侵蚀虽然能够改变力量,但说到底修士的跟脚还是自身的修为。
                          楚辞交给我的那一份密封道语形似一团七彩的气泡,我轻触其表面的瞬间就洞悉了其用法。于是当着天启的面我将其捏破,顿时无数文字,还有一些难以形容的画面碎片涌入了我的脑海。
                          “已探知迷雾环境的区间,就在客栈一层的大厅中。目前难以走出客栈大厅,也无法取得同外界的联系,无法经由房间门窗、天台和屋顶破洞得见迷雾之外的场景。溯洄境界的力量难以渗透出去,尚不清楚这代表着主宰还是更高境界的力量。” ——雪鸿主 楚辞
                          “二层的所有客房都探知过一遍了,只有七扇门是打开的,其余的门皆紧闭。所有企图以外力打开门的尝试都失败了,推测门只能由内部开启,换句话说,我们无法主动增加人手,只能等房间里的人自己醒来。事实上,那七扇打开的门就是这样来的。” ——阳星 洛
                          评论:“已经搞清楚了,房门的开启与否只与房主的意志有关。当房主确认自己‘醒来’时,这扇房门才有可能打开,同时房间也会隔绝侵蚀的力量,这似乎是【客栈】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坐落于位面中枢如此之久,想来大千客栈不可能没有应对位面震荡的门路。但已然开启的房门即便再次关闭,也无法完全隔绝侵蚀,更不可能隔绝苏醒的【根源灭亡】。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仍然是揪出我们中的内鬼。”——渡鸦主 易沉谙
                          “【根源灭亡】究竟是什么,小剑仙没有说明白,在大爷那里得到的‘神启’也并不明确。但基本可以确定的是,这是一种一旦苏醒便会完全剥夺一个人心智的强大存在,近乎于夺舍,但更为隐晦和不可捉摸。更让人为难的是,位面震荡引起了大家对于彼此的认知偏差,这更为分辨【根源灭亡】潜藏在谁身上这一件事增加了难度。”——寒武 清琳琅
                          评论:“【根源灭亡】的侵蚀无形无质,但大爷的庇佑就包括了我们目力所见的这些雾气。源自翡翠之翼光羽的雾气虽然隔绝了我等的探知,但这种隔绝是双向的。在我们无法探知到客栈之外的同时,雾气也让位于客栈之外的侵蚀无法直接涌入。结合小剑仙转述的大爷的话以及目前翡翠神教收集到的神启,可以确定此时在客栈之外,【根源灭亡】的本体正存在着。”——编纂:蔚蓝 天启;审改:武卫主 惊天
                          补充评论:“说白了,这是一场没有神牌、狼人也可以无限刀人的狼人杀。一旦我们无法在入夜——也就是【根源灭亡】苏醒之前揪出那个被侵蚀的人,那么毫无疑问我们就会集体GG。现在我们唯一的优势就是,这是一场暗牌杀局,‘狼人’尚不知道自己是狼人。”——魔动 凌魄
                          附论:“三次集会,还是不能找到究竟谁不对劲。两两分组的形式并不能增添大家的安全感,但这是保全更多人唯一的办法。”——书匠 李清儒
                          …………
                          种种讯息,在脑海中破碎重聚,让我有些微微的头痛。
                          但也多少理解了此时究竟是何等情况。
                          “看完了?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尽早离开吧。一直到白默下一次搬运桌椅时我们再来到这里。间隔的这段时间,想像洛和惊天那样探索一下也行,想像小剑仙和夜阑那样拜一拜大爷的神像也行,想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也行,只要在下次集会时确保自己能够到场就行。”
                          天启的手中端着一块科技感十足的显示屏,以打字代替了用灵力勾画的方式。我暗想自己之前怎么没有想到,赶紧从身上摸出灵灵机,打算调出备忘录打字来和天启交流。
                          虽然现在灵灵信号早已没有,但在本地存档中打字却是完全不碍事。
                          手指触碰点亮屏幕,备忘录显示在眼前。我的灵灵机是制式的,造型类似于一个薄薄的方盒子,操作简便,但也相应的没什么特色,就好像这个看起来颇为无趣的备忘录界面。
                          我刚刚点开最新那一栏备忘录,正欲打字,手指忽然停住了。
                          备忘录中有一条最新编辑的消息,看时间正是昨晚夜最深的时候。
                          那条消息的内容是:“不要忘了你是迪曼。”


                          IP属地:广东15楼2020-07-22 2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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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章·早安】
                            这是一场比长青之役更险恶的战争,虽然没有庞大的军队和让人几近无力神明化身参战,但敌人直接插入了大千客栈之中。
                            客栈之内,战斗的余波卷过客栈大厅的每一寸,暗藏着桌椅墙壁中的阵法隐有光芒放射,却也在迅速地损耗着;而在客栈之外,绯红与翠金的光芒相互纠缠消融,争夺着一方大域的核心权柄。
                            阳星的光芒、魔动的机械、精妙的剑术、雄浑的枪击……气息升腾,此起彼伏,有的像古井,有的像太阳,有的像一本书……临渊织网,窥天知名,真灵永恒……不拘境界不论修为,各自奋尽全力同那束绯红的光柱角力。
                            若是让那束光柱直插大域法则的核心,那这片天地就真的换了主人了。
                            若是撑到朔元日彻底过去,让翡翠之翼重登大域之主的坐席,那一切尚可挽回。
                            位面的震荡正在愈发剧烈,重叠的分化无时无刻不发生在“我”的身上。“我”仿佛陷入了一个诡异的状态——上一刻还是古老的存在【根源灭亡】,恨不能把这方天地收入掌中;下一刻就成为了“迪曼”,几欲将这【根源灭亡】彻底驱逐。
                            而这种分化不止发生在我身上,也发生在每一个人身上。我看见那只果冻状的黑猫一阵颤动,化为一个眉眼冷峻的黑袍青年;看见那只花熊的身后有一个青年大夫的影像,时而重叠,时而分离;看见那个气势如虹的女子武夫,有时会在指尖挥洒出道道混沌初开的澄澈灵光……
                            朔元日即将结束,偏移的位面就快要重回正途。
                            天空已经化为了一片诡异的样貌,但仍有风起云涌,白云苍狗,像是无数个世界匆匆而过,山川、城郭自客栈中穿透;黎民、神鬼亦是匆匆而过。唯一不变的,就是那纠缠着的赤青二色,融入了客栈这方天地中的每一寸。
                            “如果不能驱逐【根源灭亡】,就算朔元日结束,他也会残留在客栈这片天地中。”
                            在某个时刻我忽然又成为了“迪曼”,向着所有人高声呼叫。紧接着我又变为了【根源灭亡】,握住那束光柱,狠狠向着法则核心插去!
                            “啪!”像是有某个奇异的开关被驱动了,又好像是尘封多年的锁找到了合适的钥匙。
                            天空中纠缠的赤青二色忽然极速旋转了起来,这种旋转带着离心分离的力量,刹那间翡翠之翼的身影从中被甩出,如同陨石般冲向客栈,在途中多次减速,最终轻轻落在客栈的屋顶,一声叹息从上而下,传入诸人耳中。
                            “大爷,怎么样了?”终于从一只花熊变回俊朗青年的老沉扯着嗓子问了一句。
                            翡翠之翼只是摇了摇头,沉声道:“他抢先了一步,虽然还没有夺走大域之主的权柄,但已经能操控客栈同他所在的那个位面相连了。”
                            “以后我们的每一天,都是‘朔元日’了。”
                            一阵沉寂,难道所有的努力都是无用功?如同今早的客栈一样,那种诡谲邪异的早晨,将成为我们今后的日常?
                            “不,还没有结束。”
                            我忽然攥紧了那只握住光柱的手。
                            “如果位面的震荡将永远持续,那就让我来做这个决定吧。”
                            光柱深入法则之中,呼唤着那些与客栈重叠的位面。
                            城郭、山川、黎民、神鬼……
                            无数的位面构成了滔滔洪流,刹那间自客栈大域经行而过。
                            立身屋顶的翡翠之翼霎时间展开了一双圣洁的翠金羽翼,任由位面洪流如潮水般涌过,护佑着客栈的大域法则安稳。
                            而那天穹之上,企图占据客栈权柄的【根源灭亡】本体,却在被这股滔滔洪流卷走,不知去向。
                            绯红之色褪去,翠金光芒重新弥漫在天地之间——大域之主权柄安稳如山,这时才发现已经是晨曦初露。
                            我感觉到身躯的深处有什么东西随着绯红光芒一同退走,这时才意识到已经是筋疲力尽,想要好好睡上一觉。
                            但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
                              【完】


                            IP属地:广东19楼2020-07-23 2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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