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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C钴蓝棱镜搭砌的外壳在六月晴昼里闪闪发亮，每一点尖锐都是一处光源。工作日人潮依旧涌搡，这是常态——即使没有限量AJ发售或新款iphone上市，国金也始终充盈丰沛的能量，像城市消费列车的发动核心，吞金吐雾，不懈运转。
但我显然不是能在工作日拥有此等闲暇的逍遥人物。
大厦下的银铝横栏也闪闪发亮，像停机坪夜间漫长笔直的灯带。按理说这儿不能随便倚坐，不过揣着证件穿着执勤衬衣的我又不能按理说。
于是我和老宋墩在栏杆边上咬吸管，仿佛两个衣着光鲜刚被解雇的无业游民。
“你的补习班到期了？”

雪白衬衫，棕榈色袖箍，亚麻西装搭在臂间，不可避免地被奶茶杯外缘凝结的水珠打湿——夏天为什么要穿西装？美其名曰对于工作和职业的尊重，其实这就是装比要付出的代价。在国金的钢铁森林中，我与梁sir渺小得像嵌在摩根大厦光滑表面上的两块玻璃。吸溜一口抹茶葡提，含混不清地
“法考吗？快了。”
白天在工位上抽空看民商法的时候，还因为不自觉念出声被隔壁的师兄嘲笑，以一杯Starbucks贿赂他不给导师打小报告告终。抹去唇边坠着的奶泡，好像狠狠地撇掉家里一柜子的法条，侧脸去看他，眼中漂泊着广场上闪烁的巨幕广告，凝聚成一颗闪亮小星星，假装热心市民宋先生
“你今天是巡逻巡到国金来了，梁sir？”

小孩子还在长身体，学习又是一件太痛苦的事情。我觉得除了最非人的那撮被称为学神的生物，很少有人是真的因为喜欢才去熬夜背书，总而言之，生存罢了。
如此一来，被法条压弯了精神脊梁的小宋难免显得有些营养不良。深咖色碎发被阳光晒成更浅的金棕，像涂上蜂蜜慢慢烤熟的焦糖薄脆。
“那家里的……纸是不是能卖掉一部分，都快堆到橱柜里去了。上周买的锅现在还窝在阳台上没拆封。”
起因是上一个锅被宋秘书熬糊了。
至于熬的什么东西至今未知，按照需求推测大概是具有哆啦A梦记忆面包作用的魔药吧。
“我一会儿还得巡逻到陶陶居去，羡慕吗？”

“你都巡逻到陶陶居去了，还要锅做什么。”
嘟囔声中有点不屑。我们确然不怎么做饭，这有很多理由，梁舟越神出鬼没，我一个人是懒得开火的。但也有心血来潮的时候，大理石的流理台，左边打开某红书，中间点着炉灶，趁高汤和鸡腿水乳交融的时候，右边还瞟着密密麻麻像撒了一页黑胡椒的法条。
后来，就很庆幸书没被点着。
虽然梁舟越这个行当剥夺了很多他在家看我戳毛毡球的时间，但穿制服的样子却很撩人，铁搭扣的腰封，勾勒出劲痩的身线，深蓝色衬衫一排纽扣，严谨且富有逻辑地扣紧，恰露出喉结——lsp了。讲道理，我要是犯人，就应当满足地摸两把然后束手就擒。
伸手向他手中的纸杯，“把我尝尝。”

今天会提前收队，因为四只鸽子赶着去兰桂坊。或许不止兰桂坊，皇后大道的几家酒馆夜店都在搜查之列。这种摸排在队内叫飞石子，不定期，但定量，新人见习期大概一个月得有三四次外务记录。这个月天气热，小崽子们前二十日都在躲懒，我很怕照这几天的频率他们会混成夜店熟客。
“巡逻是路过，又不是长住，自己的锅还是得背。”
小孩子都比较爱面子，对于做饭这件事情越挫越勇。所以我也不太忍心开导他，例如人的天赋不是均匀加点的，背法条和炸锅的速率成正比有时候真的很难改变。
“纯乌龙茶而已，没什么好喝的。”
移开握擎杯筒的腕臂，脊背截挡直射的太阳，亲了亲他甜丝丝的唇角。
“我还以为那个是冰淇淋……怎么和奶油蛋糕一个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