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祢女
[阿褀将帘子打起,迎娇客进来,而祢妃掌中的半月梳正按去案上,不疾不徐拧过半身,不等那照常的,无趣冷冰的礼数作足、作满——反也是惯例了。祢妃懒散散的要小臂往前一送,手腕弱无力着耷出一道圆润弧来,托出那只伶伶仃仃的红宝花钏,意是母亲请她近前来。]
[祢妃挨了上人,又很客气周全得请她——仿佛这时就又谈起长幼尊卑了,往前数天知道多少的胡闹浑话也忽然作不得数的,总而,眼下请这位小贵主,先将祢妃搀起,再骈着肩联着鞭得往北牖下的阔榻上去。待问过午憩歇得好不好,又在啜茶时量过两目,自然抬手替人掖了掖鬓边,这才将话引去正题,又三两句交代了前由]
…做纸衣这事呢,母亲是想要你一道做,做好了呢,也算是一桩为民为国的好事,做不好,那就是母亲没安置好。不过也为防那等爱捧人上油锅的,做纸衣这个事情,既没做出点成果来,也不宜大肆宣扬。今天就做,等下问司藉司那边把宫中凡是有的纸样,都叫她捡些过来,至于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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祢女
[同人又聊过纸衣细节,纸到时,阿妩将牖户支大些,好不碍住光。一样一样,先用眼观薄厚,用手先试材质,共择出七八种来。自个上手揉过两下,嫌指上磋着,要折了甲去,便吩咐内官与宫人去搓。手正拨着半刀蜀纸,白麻,黄麻,桑麻的,各自在红尖下走过两个来回]
说来你们先生给你留的课业,那你现下画出成稿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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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物嘛,自是要做到内外而一,心手相应,画时才好一纵而就……
[沉吟时,掌缘案边来回抚着]早先年节,圣人赏过两幅绘竹的画,俱是大家之作。我之前收着,是没想好挂哪,你既要画竹,便挂你屋里吧。
[宫人来报时,话正说到尾时,便接续成果看过一看,转话]就这三种吧,按我昨日画的版去裁,唔,说到这,纸到底与布缎有别,不好用线来缝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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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沉吟较先前则更为久长,久远,毕竟只是一段童稚玩趣,仍梳着黄枯枯的髫发时候的事了,仅因是见到了意外,不曾见过,不曾用过的物,才能留驻下一瞬两瞬,一时两时的画面,好叫此刻能似模似样的历历一番。]
是这么的形状,圆的,这样大小,[用手比划,用口述容]…这样模样的东西,切开时是白的,当时他们从山上去挖的,我嫌雪厚路滑,倒没跟着出去。
[抬手曲肘,五根细细分明的手指拢到一处,又匿起红尖,在掌心窝住,好握攥出一只小拳头。敲敲额。在漫久的静默里,最后又有句论断下来了,伴生而来的是无有奈何的喟,很低的哎出口气,从胸臆里]
罢了,姑且先拿普通浆糊凑活着吧,我再想想,或去哪儿问问。哦,另倒有桩记得的,待将这些粘连起来后,还要找些柿涩来涂上,是增加韧性,也能防些风吹雨水。再将衣服揉软了,吹上那么一夜,好把味道散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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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是这样的道理,宫中对这些相关查的谨,哪怕弄来,恐怕也折腾不了多少。[女侍正呈来黏好的纸衣,举到跟前来过目,手按过去抻一抻]这么摆着看,倒还能充数,不知道上身怎么样。先试试吧,阿妩,你换上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