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冬季的风向来吹的干涩凛冽,夜晚也是凄冷的时刻,韦天飞站在家门口的路灯底下,把脖子连带着半张脸都缩进围巾里,微微仰头看着楼上某扇还亮着的窗户,无声地叹了口气。
距离韦天龙——他宠了十几年的、他的亲弟弟,跟他表白,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他逃跑之后半个月没回过家,韦天龙的消息一概不回,偶尔给骆萍或者韦超打个电话证明自己还活着,安静的活像要把自己变成一道影子。
手机里韦天龙给他发的最后一条消息在三天前,他说,哥,你回家吧,我想继续和你做兄弟了。
韦天飞依然没有回,他铁了心和阿龙保持距离死了他那条心,然后他们俩和和满满兄友弟恭一辈子——可他现在看见凌晨一点半还亮着的灯,忽然有些动摇。
阿龙以前从来不熬这么晚的。
他总扒着自己的胳膊说熬夜对身体不好,害怕哥哥英年早逝吵着闹着要他去睡觉,而他作为兄长平日最受不了他撒娇,往往顺从地爬上床试图给弟弟树立一个好榜样。
至于韦天龙常常趁他不注意钻进他的被窝赖着就不走了,赖了十八年,韦天飞到现在才觉出蹊跷,酸涩地想原来一切早就有迹可循。
韦天飞动了动僵硬的身子,在门口站了二十分钟,终于上前一步握住了门把手。然而下一秒他又开始犹豫,他害怕推开门看到一个萎靡不振的阿龙,害怕看到他曾经精神焕发、元气满满的弟弟,现在会因为他变得沉默而颓废。
韦天飞觉得这次拉开家门简直比自己十五岁功成归家那次还要艰难。
但他到底还是进去了,没有开灯,摸着黑轻手轻脚地上了二楼。韦天龙的房门没关,韦天飞站在门口,看见韦天龙的背影,那人正对着桌上他们两个的合照,一动不动地发呆。
韦天龙的状态可能真的不好,连韦天飞进来了都没有察觉,只兀自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韦天飞压低了声音唤了句:“阿龙。”
被叫名字的人好像突然苏醒,动作缓慢地扭过头,然后看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张了张口却还是没有说话,他向前走了两步又停下,再不动了。
“回来了就早点休息吧,哥。”
他有意加重了“哥”这个字的发声,这本应该是遂了韦天飞愿的态度表意,可他偏偏听得心里发堵。
韦天龙的声音在熬夜以后有些沙哑,眼圈底下也泛了青,胡茬都冒了尖,怕是半个月都没刮过。
“阿龙,你瘦了。”韦天飞还是立在那。
韦天龙说话讳莫能测的意味深长:“没关系,我哥回来了,我很快就能胖回去。”
没关系,你现在只是我哥了,我很快就能走出去。
韦天飞欲言又止地盯着韦天龙,心里发酸。以前阿龙从来都是用一个热情的拥抱和笑脸迎接他回家,可如今却只剩下一声声疏离的恰到好处、反复被强调的“哥”。
究其根本,还是要怪那所谓情不知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