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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变万化的命运】无边无际不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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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广东1楼2022-01-01 02:51回复
    先拿下一局!但是有点困,睡醒再发正文。


    IP属地:广东2楼2022-01-01 0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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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上了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2-01-01 0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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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闭上眼,眼前便自然地浮现出列车拖着连串的车厢朝着远离太阳的方向一路向前,悄无声息地扎入夜幕之中的场景;洁白的车厢和周围的夜色格格不入,便借着天黑为由自降了车厢里的灯光,拼了命要融入无边无际的夜色之中。有些虎甲会因视觉跟不上自身的高速而在奔跑中陷入失明,此时的列车也如这可怜的小虫一般,在高速行驶中罩在梦魇一般的夜之中。
        入夜已久,能听见身边传来的阵阵鼾声;车厢里偶尔能看见手机的亮光,但终究只能算这黑夜王国中的过客。但我不困,一点都不困,对于一个在不夜城生活了将近五年的人来说,此时恐怕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尽管离开那地方已经三年有余,期间还不断让自己抛下有关那里的所有记忆,但那座城市留给我的作息习惯这辈子却都无法改变过来。
        我在脑海之中努力回想着有关这座城市的一切,但所有的一切却都和她有关;这可不是个好消息。如果我的心理医生能知道我的想法,他一定会感慨过去的治疗都算做了无用功。三年前的我遵循医嘱,为了摆脱她带给我的影响而离开了夜之城;此时的我却在盲目地追求着什么,再一次地踏上了这片熟悉的土地。
        随着思绪的发散,周围的声音也开始缓缓在耳边堆叠:轻微的呼吸声,沉重的鼾声,偶尔传来的几声咳嗽和衣物摩擦的窸窣声……最后,我的耳边只剩下了动听但却莫名带着机械感的广播声。不知为何,那重复的女声在我听来却和某家酒吧中的歌手扯上了联系。我眯起眼睛,环顾四周;大家都静悄悄地睡着,没有一个人被广播吵醒,也没有一个人愿意在这个时间点听什么酒吧里的歌。
        “下一站……请下车……”
        我推醒身旁的大叔,说了声抱歉,就收拾身边的行李准备出发;他嘟囔了一句,站起身来让出位置。背好双肩包,我拉着行李箱走出自己的位子,仔细一看,周围安静得简直如同坟墓。想到这里,我打了个寒战,加快脚步下了车。
        没有一个人和我一起。罢了,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城市,何况还是这个令人尴尬的时间点。望着稍稍停留就继续出发的白色列车,我低声吹了个口哨。不必担心惊扰谁的美梦,这里是黑夜的国度,猫头鹰无声地飞过钢铁森林,把智慧分给需要的人——属于黑夜的人。
        “为什么你叫这里夜之城?”我听见自己在问。
        “因为这里是黑夜的国度。白天的森林不过是表象,太阳落下之后才是一天真正的开始。城市里不再有单纯无知的小动物,只有猫头鹰在悄然飞行——你知道猫头鹰这种鸟吗?它们披着厚而轻的羽毛,飞行的时候不发出一点声音,不会留下一点踪迹。小动物们唯一知道的,就是它们求偶的叫声闯进了自己的美梦之中……唉,可怜的小动物,居然还说那是催魂的声音。”
        “我还是没听明白。”对于这段莫名其妙的话,无论那时还是现在,我都是一头雾水。
        她皱了皱眉头,似乎对我的愚钝感到不可思议,但很快,她的脸上又露出那标志性的笑容。“不要紧,你,和我一样都是一只猫头鹰。”说着,她竖起一只手指放在唇边,轻声道:“不解释就不明白的事情,解释了也未必会明白。你只要知道,我绝对不会害你——无论在什么情况下。”
        “此话当真?”
        “那当然,我骗你干嘛。”说罢,她一甩扎成单马尾的长发,冲我耸了耸肩。“上车吧姑娘,我带你去个真正销魂的地方。”
        我接过她手里的头盔,稀里糊涂地跟着她在街上狂飙,在一家酒吧里灌了一肚子的酒,最后连自己都不清楚情况地在某家倒闭已久的宾馆和她上了床。那都已经是很远的事情了。
        或许和医生给我开的证明所写一般,过去那无比鲜活现实的触感、耳边传来的吹气般的喃喃细语、从紧握的双手中传来的温度都在离开夜之城后迅速地流逝。一秒,十秒,一分钟,十分钟……渐渐地,即使拿上一个下午发呆,我也无法回忆起那疯狂的一夜到底给我留下了什么。唯一依旧鲜活地活跃在记忆里的,就是酒精侵扰大脑后宿醉的痛感;那可真真切切,是我有印象以来醉得最狠的一次。
        但在回到了夜之城的现在,那并非现实的一幕却依旧存活,并通过夜晚阴冷的空气不断渗入我的身体;这是你的东西,我现在全部还给你。我好像听见了谁的声音对我说道。于是,她难得绑起的黑色长发、那台狂躁地能拉去西班牙斗牛的摩托、“顺风”牌威士忌略带苦涩的味道和更加苦涩的价格、在“夜之城”酒吧中静静流淌的轻音乐都一点点涌入心头。
        回过神来,我已经坐在出租车里,仍由司机把我载向不知何处的前方。罢了,到哪里不是到呢?都已经站在这夜之城了。我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却发现自己并未戴上那顶刚好挡住眼睛的鸭舌帽,心里不由得一阵慌乱;可看看司机虽然偶尔会把目光瞥向后视镜,但却依旧是哼着歌的悠闲模样,这才放下心来。毕竟是这座城市的司机,毕竟我是属于这座城市的。
        在松了一口气之后,才发现司机嘴里哼唱的和广播里播放的都是那天在“夜之城”听见的旋律;没有歌词,也没有什么难以理解的部分,只是一首舒缓的纯音乐。但听着那声音,我却再一次地感受到了舌头上传来的干涩感以及身体某处升起的躁动——是非得酒精压制的古怪感觉。然后,在那感觉的包围之中,我再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2-01-01 0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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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松了一口气之后,才发现司机嘴里哼唱的和广播里播放的都是那天在“夜之城”听见的旋律;没有歌词,也没有什么难以理解的部分,只是一首舒缓的纯音乐。但听着那声音,我却再一次地感受到了舌头上传来的干涩感以及身体某处升起的躁动——是非得酒精压制的古怪感觉。然后,在那感觉的包围之中,我再一次地回忆起了某些已经丢失的东西。
          我和她相处的那些年里,我不时会感到尴尬;在我和前女友的交往之中,她都是绝对主动的一方:不管是追求、告白、约会还是滚床单都是如此。但令我感到尴尬的并不是我在被她牵着走,而是在遇见她之后,我才意识到世上竟有人的相貌和我如此相像。
          尽管自己的审美多多少少出现了偏差,但她的确是大众意义上的美人,只要把平日的不修边幅稍稍修饰,就能在舞会之中成为瞩目的焦点;她古灵精怪的性格和不拘一格的谈吐深深吸引着我,那总是竖起一根手指置于唇边的标准动作更是令我印象深刻——我当然爱她,但我烦恼的是另一件事。
          她的容貌实在和我太过相像。
          我确信自己没有双胞胎姐妹,因此,我无法把自己那副女性化面孔的责任推给任何人。在我有记忆以来,针对我的议论和嘲笑都绝不算少;如果这是什么游戏,那么或许还有自带的捏脸系统供我选择更有男子气概的脸,只可惜这是与生俱来的东西,我无法改变。也罢,毕竟这么多年来不管是什么话都听了不少,也不必纠结在自己这幅脸上。尽管一再安慰自己,但约会时注视着那副面孔,注视着她瞳孔之中倒映出的人影。我仍然,不,是愈发剧烈地感受到照镜子时看见对面那个自行移动身影的不适感。
          我长呼一口气,用冻得有些凉的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头发似乎留的有些长,让我思考到底是一次性剪了还是像她那样竖起来得好。在我试着比划如何独自用皮筋把头发扎好时,我看见司机正用后视镜看着我。但他对我这张脸并不感兴趣,那是一种干枯乏味的目光,而不像平时一样随着轻佻的口哨。
          “你那地方是个小巷,我车子进不去。下吧。”他说。
          “好,谢了。”我同样简短地回答。不知夜之城的司机是否接受过统一培训,无论上一秒和你如何愉快的畅谈,只要一到站,就像用尽了硬币的夹娃娃机一般不再回应任何话语,只偶尔发出“请投币”的声音示意这次服务已然结束。当然,对于始终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的我来说,似乎没有理由苛求司机的服务不够热情。
          “抱歉,只收现金。”他瞥了一眼我递去的付款码,嘴角不屑地下拉,但很快又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见到我一副疑惑的表情,他才解释一二:“我还是喜欢现金这东西,收工回家之后一张张地数才有成就感。微信支付这东西,我不喜欢。”
          这个年头了居然还有人只收现金,实在令人难以想象。但话说回来,看他一副不在意时间的悠闲模样,很难想象他和那些为了赶下一单的时间一脚油门闯过红灯的司机是同一个职业——怪人哪儿都有。罢了,我本来也不正常。
          我从钱包里拿出应急用的纸币给他,随后背好挎包拉开车门。司机却突然回头,饶有兴趣地从墨镜后打量着我的脸,那直勾勾的目光直盯得人头皮发麻。我以为他会像别人一样对我这幅异于常人的面孔指指点点,他却问道:“你是这里人吗?”
          “不算,不过在这边读了几年书。”
          “难怪,”他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外地人这个点可不会这么精神。回来好啊,最近建了不少好地方,明早去看看,会让你大吃一惊的。不过晚上亮灯的地方还是只有那么点,和之前一模一样——可说是一点没变。”我看见他的嘴角下意识地向下抽了一下,似乎对这点很不满似的。
          “正合我意,我是个怀旧的人。”
          他摘下墨镜,重新把我打量了一遍,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着。这个司机似乎从不担心自己的生意和时间,在车站看见他的时候,他正放松地躺在驾驶位上听广播,没有一点接客的打算。好一会后,他才字斟句酌地说道:“回这里的人可说是没有。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地方,晚上还黑得让人害怕。您是个怀旧的人,那回这破城一定是为了什么重要之物,无论那是什么,祝您好运。”
          留下这如末日预言一般没头没尾的话,他冲我一挑眉毛,关上车门扬长而去,留我一人在原地为他的那番话发愁。离开夜之城三年后,回来遇见的第一个司机一副游戏人生的潇洒模样,还给我留下了不明不白的——如果这是祝福的话。我试图把这些东西联系起来,当做某种夜之城给我的启示,但终究一无所获。罢了,毕竟是夜之城。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2-01-01 0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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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的风有点凉,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依照自己的记忆找到最近的宾馆放好行李,随后戴上鸭舌帽便钻入一旁的小巷之中。说来好笑,一个几年没有回来的人,重新回到这座充满回忆的城市,做的第一件事却是去自己熟悉的酒吧狠狠喝上一次。我自嘲地笑了笑,把帽檐压低,推开了酒吧的门。
            有时候我不禁想,这家酒吧和我上辈子是否有什么孽缘——这家名为“夜之城”的酒吧。我曾经就这个名字问过老板几次,但那个年轻人却回答道这是父辈继承下来的店铺;仔细看,酒吧里确实有不少翻新的痕迹。至于他的长辈为什么给酒吧起这个名字,他就一问三不知了。于是,我只能想象在我还没到达这座城市的那些年里,一只衰老的猫头鹰站在店铺的招牌上,眯起一只眼冷漠地观察着这座夜之城。只可惜岁月无情,我和女友都未能和他的父亲相见。
            或许是同为猫头鹰的相互吸引,她和我解释夜之城的含义后来的是这家酒吧、和我上床之前来的是这家酒吧、和我提出分手的地方是这家酒吧、第二天我独自一人前来把自己狠狠灌醉的地方还是这家酒吧。就连我自己,独自一人时也常常来这家酒吧听歌。如今我重新踏入这家酒吧的门,但是里面空空荡荡,只有弥漫在空气之中的音乐一如以往。
            “今天没生意?”我冲着吧台里安安静静擦着杯子的青年说道。
            他回过神来一样,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他比我大不了几岁,穿着白衬衫和黑色长裤,戴着纯白色的橡胶手套。据说他家的衣柜挂着这套衣服整整十件。在某次提到这件事的时候,他无视我们的笑声,认真地说道:“就算是酒吧也该有自己的工作服。”和他混熟这么多年,还没见他请过什么员工,生病了干脆直接关门。“外人不放心。”他一次又一次地说道。虽然他是这样一个古板顽固的人,但不能否认的是,酒吧在他的手上的确吸引了不少顾客。
            或许是太久没来,他看上去有点困惑。但在眯起眼睛想了一会后,他还是朝我扬扬手里的酒杯当做打招呼。“不怎么样,”他回答。“倒是你这家伙是什么情况,那天之后就莫名其妙地不见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回来一次。”
            那天?耳朵敏锐地捕捉到某个关键词,我细细思索走之前的最后一夜,某些不为人知的记忆碎片悄悄涌上,让我一时间竟有些难以接受;不,正是因为是醉酒后模糊的碎片,反而比完整的记忆更加令人刺痛——好似镜子打破后的碎片更伤人。
            见我没有反应,老板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你们这种常客都跑得差不多了。毕竟小店,也没啥和别人比的资本。呵,老样子?”
            我随口回答了句什么应付过去,脑子里还因为“那天”的事情而搅成一团浆糊。老板轻轻摇了摇身旁的一个小铃铛,朗声说道:“一杯糖浆掺水——我说你这东西可真难起名字,你知道之前热闹的时候要喊你来拿有多尴尬吗?我这再怎么说也是酒吧!”
            “我有什么办法,酒的味道太恶心了。”
            他看着我的眼睛,又别过头去叹了口气。“得亏我们关系好。在酒吧说这种话会遭人记恨的。”
            “现在有谁记恨呢,你?”
            他摇摇头,把那杯绿色的糖浆递给我,里面的冰块在灯光下析出翡翠般的色彩。如他所说,尽管常常来酒吧,但我却是个不会喝酒的人;甚至于在这家我最常来的酒吧,我也只碰过三次酒——每次都醉得够惨。在离开夜之城之后,我就下决心不再碰一点有关酒的东西了。
            “不过你这人也有够奇怪,”他把擦好的酒杯放在一旁,又从架子上拿下一个细细擦拭。“明明不会喝酒还经常来酒吧。我记得你只喝醉过三四次吧——最后一次之后就没看见你了。”
            说完,他突然想到什么似地补充道:“但是那个男人倒是常来。每周总有几天晚上能看见他;再多坐会的话,说不定你能和他再见面。”
            “哪个男人?”
            “喏,刚好,他来了。”
            他朝门口的方向努努嘴,我顺势看去,门口的风铃一阵摇晃,率先一步进门来的是吉他盒,然后才是老板嘴里的“那个男人”。他套着一件黑色夹克,步子像陷在淤泥一般沉重,一头乱发显然极少打理,但指甲却修得干干净净。他走进门来,卸掉全身重负般长出一口气;随后,他抬起头,刚好和我打量他的视线碰上。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2-01-01 0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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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没见过那副表情,他原本的表情像是定格在相机之中的风景画一样停滞,取而代之的是符合主题的鸡尾酒:一半的疑惑、三分之一的惊讶、五分之二的喜悦和一整份的难以理解。我看见他的手臂肌肉绷紧,似乎要有所动作,但很快又松下来;他的嘴唇颤抖着要说些什么,但无论那是什么,我都已下决心装作听不见。不知为何,这个男人给我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伴随而来的是莫名的排斥感。呵,花花公子。我想。
              终于,他想通了一般走到我面前;这个人有着一张能把不谙世事的少女骗上床的好脸,但我只是冷眼相待,准备在他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就转身离开。对他,我没有一点好感。这种男人的套路我当然知道,装作和你熟悉的样子和你搭话,想的只是怎么把手伸进你的裙子里;真可惜啊帅哥,这儿是男人和女人搭话的地方,若是要和我搭档一起玩交换夜伴的游戏我还能勉强考虑,搭讪的话就得想清楚了,您的衣服溅上糖水似乎不是很容易清理呢。
              “你……”
              我站起身来,回给一个礼貌的微笑。随后绕开挡在前面的男人,尽可能快地朝着门口走去。我对他没有一点耐心,也不想听下一句话。然后——
              “……猫头鹰飞翔在无边无际的不夜之城。”
              脚步不自觉地停下了。
              我曾经听见过这句话,是在几年前的那一番激情后,我和她都无力地瘫软在床上;身体的力气被抽干,但大脑却更加活跃地思考。在我和她第一次聊到夜之城,也是第一次上床的背景下,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颇为有趣的问题。
              “照你说的理论,我们今晚做的算什么呢?”
              “猫头鹰飞翔在无边无际的不夜之城。”她不假思索地回答。
              我回过头去。他朝我的方向伸出手,嘴唇微张,似乎还有话尚未说完。在他的身旁,我好像看见前女友朝我露出一如既往的调皮笑容。她亲密地挽着他的手,把头靠在他的肩头上;那和我有着相同容貌的少女脑子中总是装着常人无法理解的想法,正是因此,我在交往的那些年里甚至没有一次猜到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正如我一开始猜不到她追求我的理由一般,我也无法理解她到底是因为什么和我分手的。
              我们转移到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餐店。算起来,上车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我要了一份鸡肉三明治,他只拿了一杯咖啡,但一口都没动。他看着我把那份三明治收拾干净,才字斟句酌地开口道:“其实……那天之后我一直来那家酒吧,希望能再遇见……”
              我伸出一根手指打停了他矫情的发言。“我只声明一遍,我和你完全没有关系。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这点第二重要,请你记好。第一重要的是,我三年未曾联系的前女友长得和我一样。”说完,我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丝毫不管他脸上的表情如何精彩。
              “你的意思是,”他的声音显得干巴巴地缺少水分,“没理解错的话,你是说,你的女朋友和你长得一样?”
              “是。不管你怎么理解都好,双胞胎、克隆人、两片一样的雪花。我只说明一点,不管你接下来要讲如何罗曼蒂克的故事,主角都是我前女友——那时刚和我分手的前女友。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为什么和我分手;我们的感情还算不错,前后也没有发生过什么非得以分手解决不可的事情。唯一的不安定因素是你——你是从哪里听见的?夜之城的那事。”
              他的脸上现出纠结的神情,手指在一旁的吉他盒上轻轻敲击着;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再一番思索后将一个全新的问题抛给了我。“你的意思是,现在坐在我面前的人和三年前出现在‘夜之城’酒吧里的不是同一个人,我没理解错吧?”
              对于以问题回答问题的人,我一向没有好感,但既然本来就下意识地排斥对方,这条原则自然也可无视。于是,我点点头,手指交叉着充当下巴的托架,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回答。
              “你和她在分手之后还有联系吗,或者说,是否还保存着她的联系方法?”
              “那取决于你。”我说,“不管怎么样,冲第一次见面的人大谈特谈他的前女友,你传达善意的方式可真是与众不同。我现在之所以坐在这里,心平气和地和你聊天,唯一的原因只不过是我想知道那晚的事情——你和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2-01-01 0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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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沉默下来,像是思考着如何开口一般;已经这个时候,快餐店里自然不会有什么其他人。在等待着他回复的时间里,我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快餐店里的装饰:统一的白色瓷砖铺满地面,淡黄色的墙纸上的图案因为年久而显得模糊,风扇和空调都在冰冷的季节安稳地待机着,店员站在柜台后打着哈欠,脸上写满对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不满。许久,他才像是下定决心般开口。
                “我想知道,你对那天晚上的事情知道多少。”
                “不多,所以我才打算问你。”
                “我和她其实只见过那一次面……”他低着头逃避我的视线,珍惜地挤出每一个字:“在我到酒吧的时候,她就已经彻底醉了。那天下的雨不小,酒吧里只有她一人……”
                “一夜情?”
                他顿了一下,好像还未说出的话语在前方发生了连环追尾,一时间让他的嘴拉上了闲人勿近的黄色横幅。见到他的这幅模样,我就知道自己记得的东西不算有错。明明已经猜到了答案,但当知道事实的时候,我仍感到一阵阵的不适感潮水般涌来。一夜情?居然是和眼前这个完全陌生的,只有一张脸看得过去的男人?天啊,这世界没问题吧。
                似乎是察觉到我脸上厌恶的神色,他把头埋得更加低。那副窝囊的模样令我心头火起。其实不该有怨言的,一个我对自己说,毕竟是一夜情嘛。另一个我反驳道:我可去***吧,和他滚床单的又不是你。接着,两人在我的脑子中就和这个男人滚床单的到底是谁展开激烈辩论,丝毫不在意我的脑子几乎被双方辩手的精彩较量整得无法思考,一时间竟有种许久未曾发作的人格分裂复发的感觉。
                我敲敲太阳穴让他们安静下来,随后拿过菜单又加了杯咖啡以免自己因为困意干傻事或说胡话。在服务员最后一次收走菜单的时候,我看见他脸上欲言又止的神色。
                “想说什么直接说,你还是个男人吗?”我颇为恼怒的说道。
                “在我说完之后,你能给我她的联系方式吗?”他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没有见过那么美的人,不管是气质还是灵魂。无边无际的不夜之城……多有趣的说法啊。”
                我努力克制着把餐盘摔在他脸上的冲动。压低火气回答说会考虑的。真有趣,滚完床单之后还指望着留人家的电话号码不成?莫非是还想再来一次吗。可惜啊,请您随便找个网址自行解决吧,我能做的只不过是把我网页收藏夹里的东西分享一些给你罢了。
                尽管愈发厌恶眼前的男人,但我依然坐在他的对面,等待着他讲述那晚的事情;原因无他,我迫切地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这种对事情一知半解的感觉简直比他还恶心人,特别是这件事情还和我有关之时。我又看了一眼端起咖啡杯的男人,假若他的手抖得不是那么厉害我会更看得起他,但现在,我只能把他归类于在酒吧之中学着吉他手把电吉他狠狠摔在地上博取少女目光的那批了。呵,在骗完纯情小女生后指不定还要跪在吉他的残骸前为新吉他的费用伤感呢;早知如此,去商店买个三块一个的口哨不是更自在?
                “那么……”
                “你是吉他手。”我突然说道。
                “什么?”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吉他盒,表情看上去有些困惑。
                “现在开始你叫做吉他手,我不想听见什么第一人称伤感文学,那种东西在青春期儿童的QQ空间看得多了。她——我的前女友——就叫……夜莺……行,就这样。我要听见像一千零一夜那样能讲给适龄儿童的故事。”
                他的表情看上去更加为难了。“讲给儿童的一夜情故事?”他不敢确定地说道。
                我对他摊开手掌。他长叹一口气。
                于是,吉他手和夜莺的故事开始了。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2-01-01 0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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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着翻新痕迹但却有独具一格的内部装修、相较于年龄似乎在气质上显得更加成熟的店主、店内静静流淌着的背景音乐舒缓而柔顺;既没有在门外投以大幅的霓虹灯光吸睛,也没有加快节奏的劲歌热曲,在自己排练的附近竟还有着这样一家名为“夜之城”的酒吧,吉他手简直难以想象。若不是今天的雨下得格外突然又格外大,恐怕他也不会在匆忙之间摇响门上挂着的风铃。
                  相较于平平无奇的外表,酒吧的内部却近乎满员;过于狭小的房间内因为拥挤而有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气息。在酒精的作用下,慵懒地、撒娇般的甜言蜜语悄然弥漫,一时间竟让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多年练习音乐带来的良好听力成了种阻碍。
                  见到老板朝自己投来疑惑的目光,即使再怎么不会喝酒,想必也不能厚着脸皮留在这了。想到这里,吉他手长出一口气,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将自己染了尘土和雨水的帆布包在地上放好,又在一旁椅子上把吉他盒一并放下。
                  在前往柜台的路上,他才发现自己附近的一张桌子和其他地方相比显得格格不入:没有同伴,但桌上的酒杯却堆得可建金字塔。主人是个年轻女孩,喝醉了似的半趴在桌上,显得看不清脸。他耸耸肩,在柜台前点了“顺风”牌威士忌。
                  端着酒返回自己的桌子,这才发现女孩不知何时已经抬起了头,手里还端着一杯已喝一半的酒。她有一副相当小巧精致的面容,一头黑色长发因为醉酒而显得散乱,瞳孔之中带着细密的血丝,蓝色连衣裙穿也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好像一剥就褪下皮的名贵橘子。发觉吉他手的目光,女孩微微鼓起脸颊,投来不满的目光。
                  吉他手露出歉意的笑容。但在经过女孩身边时,却被她一把扯住,手中的酒都差点洒出。“……你,过来……”她含糊不清地说道。
                  他看了一眼自己座位上的吉他盒,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但是女孩似乎不打算轻易放过他,直接把手里还带着口红印的酒杯递去。“不喝点吗~”她的声音几乎能酥掉人的骨头。
                  “抱歉,这个真不行……”
                  他试着挣脱女孩的手;或许是因为喝醉了,她扯着自己衣服的手并没有多少力气。吉他手拍拍衣服被扯皱的地方,回头看去,女孩还呆坐在原地,手还维持着递出酒杯的状态。
                  一个只是脸漂亮的,陌生的女孩。
                  但她的身上有种独特的气质,只要看一眼便难以忘记的气质。连衣裙洗得略微褪色,显得刚刚好的浅蓝;长发尾端自然地卷曲,随着她的动作而调皮地晃动着。一双醉眼朦胧,半眯着端详手中深红色的酒液。一个妙龄女子在如此深夜独自一人在酒吧之中,脸上还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他摇摇头打消自己搭讪的念头。罢了罢了,她再漂亮也与自己无关。
                  为了摆脱身前的女子在自己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印象,吉他手开始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今晚的排练上;与其说是为了登上大雅之堂进行的专业化训练,不如说是朋友们聚在地下室里嘻嘻哈哈地打闹玩耍。地方不大,烟味很重。好在虽然是月租便宜的小地方,通风却还过得去,让乐队里的几个烟枪免去了戒烟之苦。
                  今晚演奏不坏,手还不算生,必要的感情也有投入。他闭眼,沉浸在回忆里的乐声中,在大提琴和钢琴的陪伴下探出手,在空气之中虚弹着吉他。演奏完成,照例是各人的即兴演奏环节;一如既往,他还是选择那首自己最为熟悉的轻音乐。吉他手眉头紧锁,嘴中低声哼出前几小节,手指在不存在的弦上拨动。
                  “《The Scale Theme》?那个,知道的。”突如而来的女声插入说。
                  他睁开眼,露出诧异的表情。女子单手托腮,随意地哼出接下来的几小节。
                  “你居然知道这首歌?”吉他手脸上的诧异几乎无法掩饰。本身就是小众游戏里普普通通的一首插曲,演奏时更是平淡得找不出一个摔吉他的环节;即使是乐队里的朋友,也不见得有一个能认出这首歌的。
                  “我不能知道吗?”
                  “只是有点好奇,毕竟是小众的歌。”
                  “现在是夜晚,猫头鹰开始活动。他们是城市的真正主人,有着足以观察一切的智慧,还会把智慧分给有需要的人。”她咯咯地轻笑着,露出因醉意而更加迷人的微笑。“不可思议吗?我也不可思议呢~猫头鹰这种生物或许是一夫一妻制,或许不是。走在夜之城的街上,你永远不知道迎面飞来的对方是想和你厮守一生,还是单纯地处于发情期想要交配。世界,很奇妙吧……”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2-01-01 0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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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微笑变成浅笑,浅笑变成轻笑,轻笑变成大笑。猫头鹰无声地飞过夜之城的钢铁森林,却不知夜莺的行动更加悄无声息。酒吧——宾馆——房间——双人床。房间里弥漫着莫名的巧克力香气,令身体感到不安但却让精神放松的味道。房间的清理过了头,伴随着冲击飘出的甜言蜜语也淹没在漂白水的气味中。
                    她正在和我做爱……
                    这已是确切无疑的事实。那副与酒吧中截然不同的放肆姿态格外迷人,仍然带着醉意说出的情话也有几分醉人的味道。碍事的连衣裙已然消失,她如古希腊的石像一般毫不介意地展示着自己的裸体,任由吉他手如何亲吻也不为所动;令一方面,夜莺的身体又如最美妙的梦般柔软,几番交战便瘫软成液体半趴在床上仍他动作。
                    但她心里想的是谁?
                    现在上演的是彻彻底底的,疯狂的性爱戏码;是擦边球作品看见都要自罚两杯的激烈缠绵。夜莺以几乎作践自己的姿态投入着。她的疯狂,她的投入都让人心惊。九成的夜莺都靠捉弄旅人为乐,但剩下的却会想方设法在旅人身上榨取最后一丝乐趣,哪怕这样做会把自己搭上的乐趣。旅人收获歌声,夜莺压制悲伤。
                    这里是黑夜的国度。白天的森林不过是表象,太阳落下之后才是一天真正的开始。城市里不再有单纯无知的小动物,只有猫头鹰在悄然飞行——你知道猫头鹰这种鸟吗?它们披着厚而轻的羽毛,飞行的时候不发出一点声音,不会留下一点踪迹。小动物们唯一知道的,就是它们求偶的叫声闯进了自己的美梦之中。
                    彻夜彻夜的性爱。随着故事的持续,剧情被推上了一个又一个的高潮。夜莺小姐的口中不时漏出某个名字,但处于欲望之中的吉他手却无力像乐队中倾听音乐般将其识别,他只是一团叠在夜莺之上蠕动的肉。床上,地板,浴室,甚至到拉开窗帘的窗台;场景不断变换,不变的是如梦如幻的此夜,无边无际的夜之城。
                    “哈啊……这算什么……猫头鹰飞翔在无边无际的不夜之城吗……”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22-01-01 0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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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来之后,我才发现自己是独自一人躺在床上,身上什么都没有穿。我的身边没有字条也没有留联系方式。”他用勺子轻轻搅拌着面前的咖啡,脸上露出怀念而又带几分尴尬的神色,“我没一次醉得像那天晚上,真的太不对劲了……我和她都醉得透彻,真是疯狂的一夜。”
                      “好,我完全——完完全全明白了状况。”我突然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冰冷。“你和那个……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的女人在酒吧遇见,然后直接来了次疯狂的一夜情。没理解错?”
                      “……如果你非要以这种表达方式的话。”
                      记忆的残片在脑内拼接,完整的拼图逐渐呈现出让我难以接受的形状。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内心的不安,以尽可能平静的声音朝吉他手问道:“所以,你今后打算怎么办,找一个只是做了一晚上的女人吗?可别告诉我你是这种都市恋爱剧纯情主角的设定,我有十年没在电视上看见那东西。”
                      “我已经等了三年,”他端起咖啡喝下一半,随后又重新放下。“今晚看见你的时候,我的心跳都快停止了。但像你说的,你们确实该算两个人,性格和气质一眼就能看出来不同,而且还有……算了,是我自己的问题。”
                      我再次深呼吸,说服大脑相信我接下来说出的话并非发疯。
                      “……行,说好的,你讲那天晚上的事情,我视情况决定是否把她的联系方式交给你。我已经明白了那天晚上的事情,现在……现在……我帮你传句话吧,你最想说的话。用不了多少时间,只要一眨眼的功夫就能传达到她身边——然后,我给你回复。”
                      他的神情变得认真起来,但双手却在桌底下不安地交叉。我看在眼里,但却没有做出任何表态;不要紧了,我对自己说。已经真的不要紧了,不管这个男人会说出什么样的话语,我都会照实传达。然后,照实地把回复拍到他脸上。
                      “其实我……”
                      我站起身,拿起他尚未喝完的半杯咖啡一口气都泼在了他的脸上。随后,我从包里拿出刚刚算好数额的纸币丢在桌上,快步朝快餐店的门口走去。我要去拿自己的行李,然后坐最近一班车离开这个城市,无论去哪都行。哪怕在南极和企鹅一起等待着极夜的消失我也认了。
                      背后传来追赶的声音,但我却没有心思去理会。离开夜之城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窒息感,用以掩饰胸部的束胸死死地束缚着肺部的起伏。
                      或许是命运的指引,一辆出租车在我眼前停下,我听见司机问询的话语。没什么可说的,只要帮我摆脱这个男人就好了。他从后视镜之中朝我投来玩味的目光,随后一脚油门启动,出租车带着还未坐稳的我在空旷的街道上直直前进。吉他手在后面追赶,但终究狠狠摔了一跤,留给我一个向后拉伸变小的黑点。
                      他不会明白我为什么泼他咖啡;就像我不明白自己为何在夜之城的那段时间被诊断为性别认知障碍和重度人格分裂;就像被主治医生称为第二人格的女友为什么会在治疗进入尾声时和我提出分手。
                      那天和她分手之时,我还穿着男装束着胸,包里放着最新一期的病例诊断,准备就这个问题和她深入地谈谈;第二天和那个男人一夜情时,我身上的是她——我的第二人格最喜欢的连衣裙,连点的酒都是自己从未喝过的“顺风”威士忌。就结果来说,我绝不会再试图扮演她第二次,无论自己对她的思念有多么难以抑制。
                      彻底的、疯狂的性爱让他没机会了解到,我在那天因为她的离开而把自己灌得一塌糊涂,以至于那夜后面的事情几乎只剩模糊不清的记忆残片。在这些残片的困扰下,莫名对夜之城产生厌恶而离开的我还是摇响了酒吧的风铃,可得到的答案却让我明白世间有些东西还是不知道的为妙。
                      “小姐,今晚好像是第二次见面了。”司机突然对我说。
                      看不见往出租车的方向追赶的男人,我松了一口气。回头一看,司机正是载我来酒吧的那位。车内流淌着舒缓的音乐,他还是那副游戏人生的悠闲态度;车开得不快不慢,但足以把满脑子罗曼蒂克废料的瘦弱吉他手甩在几条街开外。
                      “如何,在这夜间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了吗?”他稳稳地握着方向盘,嘴里哼出轻快的歌声:“我相信你要寻找的东西一定在这夜间,在这座城市之中。”
                      ——在这无边无际不夜城中。
                      END
                      Tag:城市,回忆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22-01-01 0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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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内结束战斗,u酱,你好强大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22-01-01 1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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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被吞了一楼,还行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22-01-02 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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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摸摸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22-01-02 1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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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22-01-02 1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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