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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封府肝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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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陕西1楼2023-02-25 20:47回复
    宫梅簇作烟霞,栖落梁园深处。彼时盛筵终尾,仙娥尽散,窃掩一豆灯烛,孑游绯霭。拂枝梭雪,落声簌簌织成此夜的呜咽,是雪声,还是梅凋的哭声?大抵惟长风可知。
    尝闻阳羡书生越山失鹅,是夜我登瑶阙折璚枝,失落了神女所赐的鹤。可如何寻一只为碎琼藏匿的鹤呢?未及搜检过覆雪的角隅,跫音遽响,丹唇呼熄豆烛,青烟一线旋即匿入梅枝盘拏的纹理,我伏在梅下,譬如惊鹿蛰伏蕉下。
    “嗒——”一声脆响揭开此夜的谜底。颀影驻足,瘦指破雪,拈起一支鹤簪。于郎君将离未离的间隙,惊鹿跃拦,令积霙簌落,浸透单薄的裾尾。
    “太子殿下万安。”躬腰一礼,以使此见不至于过分失礼。香腮生霞,曼睇掌中,旋即怯怯地一垂,“妾身失礼,殿下所拾,是...是妾的簪。”


    IP属地:陕西2楼2023-02-25 2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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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觇云岫,酒沽满庭春半。岁馀擦去季前零落的颜色,徒留疏寥枯索,看似泼散闲墨,再添两粒朱胭。盛筵的残梢中,煎茶雪水皆已入尘泥,管弦嚣声随衣袂云散,徐缓的白霰卷回着漫过闼戺,还此夜本来面貌,清寂而已。
      踏雪堪拟枯枝声,馥郁醺人的兰麝香气已淡,信步长林,却闻惊鹿。但梁园怎会豢鹿?凝瞵之中,我将手递予她:“地上霜冷,起来说话。”
      嬢嬢宴邀京畿士族贵女,意在如何,早毋需言明,素来悉听安排,只在首侧略坐片刻,听她次第介绍过,她们既驯顺且幼仪,几如仁明殿鹤颈的汝窑瓶,摇曳纨扇掩去眸间灵犀——意为个性的珍贵物什,汴梁承平数十年来,已十分纳罕。
      松氏捎来西域炽燥的风,沙砾中锁匿着宋京少见的烈日温度。“你是松家的娘子。”话尾略做停顿,摊开掌心,那簪子静陈其中,“她们都走了,你独自留在这,是为了找它?”


      3楼2023-02-27 0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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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琼砂照碧空,秾夜为雪光调和成暧昧的妃色,宛若女郎粉颊羞赧的娇晕。朔风分外合宜地停歇了呼啸,足碾寒酥的窸响如羽搔耳,铺就邂逅的底色。饕雪剥去一切宝盖麾幢的拥簇、鲛纱珠履的燕侍后,乾坤苍茫一色,唯有梅与霜对峙。
        鹤眼嵌丹珠,流光窃睇掌的主人。月釭勾勒出清隽的一弧轮廓,东储负立雕甍,容色晦昧未辨,只以一掌为我辟开凛霜的侵袭,恍如为信徒降下祯祥的神祇。鬼使神差地,牵握住寒雰之中唯一的温热,盈盈而立,而他靠得极近,乃至可隐秘地探察其鼻息舒徐间稀薄的沉水香味道。
        一瞬之意乱——“松氏,蕊声。”
        掌舒,锋锐的簪尾划破旖思。柔荑归拢入袖,不动声色地撤身半尺,颔首作应,
        “金玉之物本不值挂心,盖因是惠仁太子妃所赐,遗失恐有不敬,是才去而复返,未曾想惊扰了殿下。”
        而今合浦珠还,自不胜欢欣。春水绵藐,不讳迎受尊者的眈审,澹冶齿粲。
        “幸而您一来,便失而复得啦。”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3-02-27 1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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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川骛尽驰,此去世事已远,珠碎山颓,三年销骨后,长兄坟茔上的绒草仍能在未亡人心头拂起漪痕。淹留久驻间,深重了诸人眼中的霾云,福宁、仁明,至鹤禁邸官,寸缕残魂攫紧了帝京枢执的心脏。赵栩是最清白者,他唯一的罪愆便是使生者牵怀至今,不能忘。
          二苏旧局,一段冷香。我念她的名字,“蕊声。”辗玉既融,风息遽止,天地渺渺如沤,“她许是看你投缘罢。往后若得空,劳松娘子多去陪陪她。”
          仿若未闻那半尺的避退,宫侍掌灯,如慵施薄黛,曼镀昏光,烛润颇黎匣——有距离感的秾艳。我想起陆缈初见时,也曾有这样涩齿的娇矜,但她在中宫膝下承教日久,习惯后,辄再觅不得这样的情态。
          夤夜浓绀的底色,愈发衬得眼前人皙透溶白,裁来小片潭上薄凌,“也亏得是你心细,长兄闲暇时擅雕木工,遗赠靖妃一枚簪子……她珍重这些。”


          7楼2023-02-27 2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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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宵苦寒,呼辄成霭,夜的霜雾晻翳嗣君的朱紱,飘然恍若云中仙,而靖妃爱重的簪倏似千钧之沉,令握簪的掌更压低一寸。徐氏何等铮傲风骨,施济其庸陋的慰藉无异于揭示疮痂的可怖,髣若一种天真的残忍,无意的摧戕。或许疡痍可以为逝川的波渺抚平,但绝非我所堪负。
            “鹣鲽情深,殊难可贵,只恨此情匆匆。”而意浓至此,何以弥息——“太子妃的轸恸,恐非片顷可以消解。”
            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只是红尘之中一种难得的完满遐想,多有痴情空余恨。准燕王妃的轶闻之于汴梁闺闱已非密隐,而上元玳宴终结了群臣的揣忖,亦糜灭了陆妃正位的时宜。倘或亲手颠殒少年情长是颛权的代价,那么雅筵之上,东宫目注凤尾的缱绻,是否亦为虚诳的伎俩?
            缠萦的疑惑呼之欲出,妄图洞悉名为情爱的秘辛。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世人谓之寻常。殿下,”泓眸凝睇,痴语,“士之耽兮,是否可说?”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3-02-28 1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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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朔风散碎,自牵袂中鼓鸣。袖炉已失却温度,递予内侍时,倒似块掉手的冰坨。眄睇向松氏的鬓梢,几星齑雪缀在其中,耳廓单薄处,略见冻伤的微红。她的话语显然有些失于礼教的莽撞了,但礼教从来都是奉犹不足、退亦难脱的东西。
              寂静良久,至无可避处,付予模棱两可的答案:“两心之外,又何人知?”徐氏的久长心愿已隔出碧落黄泉,杳冥亡见,再多的余憾,都不过供看客三两絮语佐酒。移情者的偏爱,也仅仅是移情者本人欲将难以倾吐的隐衷宣告世人的方式,我们从来无权评说。
              宽解氅衣,交由黄门披拢住她微见瑟瑟的肩骨,已复如初的调笑意味:“去室内用些姜茶,我再遣人将你送回府,免得若在梁园落了风寒,教松宅挑东宫的不是。”


              9楼2023-02-28 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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