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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戏〗春雪间早梅:世事无常终有定,人生有定却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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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24-03-16 17:06回复
    一楼~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4-03-16 1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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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排@是柠檬糖º @余生不渡你º @神笑曰 @小玉兔灯 @秋棂映雨台
      纯手打,慢慢来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24-03-16 1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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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4-03-16 1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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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言:
          年夫人道:“映儿,母亲问你,你想不想做太后……?咱们不伺候皇帝了,做自己的主,好不好?”
          恭贵妃惊得脸色煞白,低声怒道:“母亲!您在说什么啊?这是诛九族的大罪。何况皇帝不是那等耳目不明的昏君,他疑心不轻,为着个立后的事都能反复斟酌再三试探,何况……造反啊?”最后三字说得极轻,在空中一荡就散了。
          ……
          宝乐六年元月,三匹骏马疾驰在四通八达的管道上,马蹄溅起一片尘埃。
          为首的是个俊俏少年,护腕紧束袖口,扎一个高马尾;后头跟着的两条汉子则是一身褐色短打,粗眉斜飞入鬓。
          但听左侧的汉子笑道:“此事若成,少公子前途无量,贵不可言!”
          那少年自顾骄矜,手下马鞭却凭空抽出几声霹雳。
          右侧汉子跟着奉承一句:“咱们年大将军……”他忽然住口,呸了两声:“失言、失言,是陛下。”三人的马匹疾势不减,却分毫不见体现出什么左右支绌的狼狈,个顶个的泰然自若:“陛下的威武,岂是那等弱不禁风的花秀才能够比拟的?”
          此言一出,三人俱是朗声大笑。
          ……
          不多时,一座巍峨府邸闯入三人眼中,朱门正中的梨花木匾额上树“精忠报国”四字,右下角跟着小小一个“钱”。
          为首的少年率先勒马,后头两个紧跟着,马匹发出一声嘶鸣。
          朱门内迎来一群仆从,从这三人手里接过缰绳,为首的正是这家二公子,钱二笑道:“大将军的信,我们都看了去,咱们兄弟齐心,岂有不成的道理?只恨不得今日就反了徐贼,奉咱们大将军做陛下。只是年兄,乞盼来日你做了太子爷,不要忘记咱们才好……”
          ……
          门外躺了个不起眼的乞丐,日前才从钱府讨要了饭食,这会儿拿着碗,灰蒙蒙的眼睛盯着这一伙儿高谈阔论公子爷,当中有个穿着中等的眼睛尖,当时就走来,顺手撒了几块银子在地上,那乞丐一声不吭,拿了银子只管磕头,再抬头时,已经不见了这些哥儿们的身影。
          ……
          三月中,皇帝的书房暗格里恭恭敬敬的躺着一封密报,若有人能打开来看,必然要狠狠吃上一惊,原来上面详尽写出了年、钱两位公子“精忠报国”之下的会面。若在细细看去,诸如此类追踪年绒行迹的信件,已堆了三寸厚,想来绝不在少数。
          “好一个年绒!”皇帝这样说,双目射出寒光。
          ……
          五月中,贵妃忽然染上急症,卧榻在床,庶务移交贤妃接手。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4-03-16 1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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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24-03-16 1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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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烈火烹油
              旁白:时为皇帝万寿,外命妇奉诏入宫参宴。
              年夫人
              整日心不在焉,间隙时让宫女递话给贵妃,说有要事相商。
              恭贵妃
              伏梦引老夫人至偏殿,贵妃随后不久也赶到,请母亲坐下,贵妃略有不悦,娇嗔道:“母亲一日都心不在焉,幸而爷没过问。究竟何事啊?”
              年夫人
              四下确认无人,才猛地抓起贵妃的手,眼里却异常坚定:“映儿,母亲问你,你想不想做太后……?咱们不伺候皇帝了,做自己的主,好不好?”
              恭贵妃
              惊得脸色煞白,低声怒道:“母亲!您在说什么啊?这是诛九族的大罪。何况皇帝不是那等耳目不明的昏君,他疑心不轻,为着个立后的事都能反复斟酌再三试探,何况……造反啊?”最后三字说得极轻,在空中一荡就散了。
              年夫人
              抽泣说道:“我们并不是不明白这样的道理,只是……我们实在拦不住你叔父,他已笼络昔日旧部,便就等皇帝出巡时一举攻入了,映儿,你快逃吧!倘若你不走,那接下来,你就会变成毒杀皇帝的始作俑者,输,则万劫不复啊!”
              恭贵妃
              周身的气力一下子泄了,唇部翕动着:“叔父糊涂!母亲……你劝劝他啊?亦或者,我休书一封。”振作起来,仔细分析利弊“而今意韫膝下养着孩儿,来日水月一旦失势,我立刻杀了她,叔父若肯蛰伏几年,等到阳哥儿知事了,好生教养他,焉知不如……?母亲,您是知事理的人,万不能让我们几代的光荣,就葬在他一人手里!”
              年夫人
              “我们如何劝得动啊,你叔父什么性子,你父亲又是那老实劲儿的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哎……”早已泣不成声,只好依偎着贵妃,良久才说:“关键便正是阳哥儿,你叔父一听皇帝将阳哥儿过到意韫名下,就打定主意了,幼子无知,可比知事的更好操控啊。他在前朝扇风,为的正是要逼皇帝立你为后,皇帝如今怕是已有察觉了。映儿,你须早做决断,你是他成事的最后一步,母亲真怕,真怕他马上来逼你……毒杀皇帝……”越说越怕,不禁脱了力坐在地上:“他做的出的,你父亲,我,甚至意韫,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恭贵妃
              泪水一下忍不住滑落了:“早知如此,我不该让雀雀染上纷争啊。”恨恨的擦掉眼泪:“他这是找死,皇帝不会放过他的,甚至我们。爷爷一辈子的征战,落下了多少病根,才得来个好结局,他怎么这样可恶啊!”苦苦笑起:“我们都会是陪葬。母亲,你别不信我,皇帝是什么人,我和他做了这么久的枕边人,可他说试探,就试探,半点也不顾我的心。可、可娘,纵然如此,他也是我男人啊?为着大哥儿的情分,我也做不出来这事。甚么毒杀,我不会让他如意的。”擦了眼泪,拍着母亲的手:“若是从头再来,母亲你怕不怕啊?”
              年夫人
              替她擦掉眼角的泪,心痛地抱她入怀:“我的映儿,我的映儿啊,娘不忍你受任何委屈,娘只愁不能替你承担啊!”深吸一口气,像鼓足了什么决心似的:“你放手去做吧,爹娘都在你这边,但前提是,你一定、一定要活下去啊。若是从头再来,我的映儿能回到我们身边,不为他人所利用,哪怕一辈子不嫁人,只要平安幸福,那母亲就知足啦!”
              恭贵妃
              自婚后就从未依偎在母亲怀中,这会儿被她柔软的拥抱着,只觉得温暖而幸福。哽咽着:“娘,孩儿求您一件事。咱们家能动用的产业都置换成现银吧,找个地方存起来,以防个万一。”摇着头“还有就是……雀雀,娘,倘若我有个好歹,求你待她如我,我、我死也无憾了。”
              年夫人
              这话一听,年夫人霎时哭得不能说一字,只紧紧抱着贵妃摇头。
              恭贵妃
              反而不哭了,搂着母亲安慰,又叫伏梦打水,只说老夫人醉意上来了。亲自绞了帕子替母亲擦脸:“母亲,还有宴会呢,快别哭了,我心里知道好歹了啊?”又赔了老夫人一会儿,贵妃起身:“眼下一切还没个定数,娘也别挂在脸上,回去还是劝叔父,我和您通好信儿。倘若我在信里提到‘韫儿’二字,便是我要向皇帝坦白,同样的,我等您的信,突然您也提到了这二字,便代表风平浪静……十日为期,好吗?”
              年夫人
              同样止住了哭意,待梳洗后,柔和地看向贵妃:“好,我再去试试。你要记得,无论何种情境下,你都千万要护好自个儿,知道吗?”只见贵妃笑着点点头,年夫人才慢慢走出偏殿,一回首,仿佛又看到意映及笄时的模样,那样明媚,那样美好。这一刻年夫人又把最坏的打算都想了个遍,那是她最挚爱的女儿,没了她,又哪有娘亲会独活的呢……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4-03-16 1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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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暗潮汹涌
                贤妃
                午后一顶轿子停在xx宫前。帘子撩开,露出贤妃稍显倦容的脸。虽则贤妃才出月不久,但滋补品日日这么用着,早已将气血补足了回去。只是近来贵妃病重,贤妃倏忽间接过中馈的担子,初初管宫,与下头人很有些磨合不当之处,时常深夜点灯熬着看账目册子,这才瞧着面色不佳。不过一有宫人迎上来,那分疲倦便消散无踪,常色问道:“娘娘刻下可方便见人?”
                恭贵妃
                那宫人深知贵妃自缠绵病榻起,便只见皇帝顺嫔,然贤妃操持中馈,膝下又有儿女,她轻易不敢开罪,因请了贤妃坐在抱厦休息,自家推门进去禀告。花房外一角,乐儿正在替贵妃煎药,苦涩的气息顺着风飘进抱厦。
                贤妃
                贵妃许是真的如传闻般十分病重,那传话宫女迟迟不返时,贤妃闭着眸、靠住椅子如是想着。当此时,鼻息猝不及防撞住一股清苦又悠远的药味,她鬼使神差地起了身子,顺着味儿走去。走近了,却正见一个宫女在给药炉子扇风引火,而那水早已沸得把盖子顶起来,不停地发出“噗呲”“噗呲”的响动。她看了半刻,忍不住出声提醒:“别扇了,沸了后得用文火慢熬,你第一天来当差,这都不知?”
                恭贵妃
                乐儿自跟了贵妃,再没做过琐事儿,遭贤妃一说,羞的面红耳赤,轻轻跪在地上:奴婢受教了。贤妃正站在风口,乐儿不敢让她见风,更不敢让她见着贵妃的药,正要以托词哄退贤妃,就见穗穗出得门来,乐儿泄了一口气。穗穗打起珠帘,邀请贤妃进入内室:娘娘来得巧,贵妃娘娘才将起来,正念您呢。说话间,贤妃已看到靠着墙角,面无血色是贵妃。贵妃声有些嘶哑:“撷珠?你坐远些,仔细染上病带给孩子。”
                贤妃
                并未推辞,反而仿佛是被眼前光景骇住,呓语似地唤了句,“娘娘?这是什么急症,怎得如此之迅猛?”
                恭贵妃
                从贤妃的反应里,贵妃推测出皇帝对年绒之事的态度,很轻的松了一口气,含着一点坏心肠:“被气的。”在贤妃骤变的脸色重,贵妃轻轻的、沙哑的笑了一声:“夜里贪凉,一来二去就病了。你来是……?”
                贤妃
                虽说往日不至水火不容,但总归上下皆知二人不睦这回事。恍然被人如此玩笑一句,让人又是忍不住发笑,又自持着不屑露出笑意,因而更加正色,“还不是宫务那几桩,下头人有些交接不过来,还须得是先给您过目。”看了眼乐儿,示意她过来把东西从颂立手头接去。
                恭贵妃
                看着她的如常面色,贵妃突然想到:却不知吕氏心间几变啊?念及此,不自觉的翘起唇角,又端着姿态:“乐儿,读出来。”乐儿自然一条条念给贵妃听,听罢,贵妃方接过:“这纸上的东西没什么问题,我手上也有旧例,让她们取来拿给你看,你只管抓好管事的吩咐。”有心告她底下那几个是滑头、那几个肯做事,转念又想:此时卖好,未必谋得贤妃放意韫一条生路,若是底下这帮子滑头阳奉阴违的办事,兴许贤妃反倒分身乏术,反倒让意韫喘息几年……?如此犹豫起来,一时竟沉默了。
                贤妃
                颂立跟着乐儿前去取物,这方室内没了两个大宫女,惟几个垂眸静立的下等宫女候在角落,竟显得十分空落落。于此寂静中,贤妃不得不先出了声,“仿佛…这几日里娘娘瘦了许多,也不知道这病什么时候能好, xx节还赶不赶得上?”
                恭贵妃
                只说:“赶不上,就要你一手操持了。”说话间,她两个已捧着册子回来,交付贤妃手:“看看吧,有话立时问了,也不必多跑几趟。”
                贤妃
                轻点了头,便低首翻阅起来,期间遇到不解之处,则抬头出声问询,这么问过几回,手头这本并不算厚的册子也都翻阅尽了。贤妃张口正欲请辞,却在抬头一瞬之时忽生几分恍惚——自家和贵妃竟也能如此平和相处吗?眼神如斯飘忽了一下,便落定贵妃身上,“妾叨扰您许久,不便再多扰您修养,这便去了。”
                恭贵妃
                已是疲惫至极,两眼看着她:“回吧。”恭贵妃又紧接着说:“操持中馈已不在做事上,在用人上。用人得当,方借力上青云,你家事不成,推行或许困难,或可”贵妃忽然抬手掩住口鼻,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过后,血丝顺着指缝滴落:“……你回吧!”
                贤妃
                这番动静着实将贤妃狠吓了一跳,张忙着起身,可脚却又似被钉在了原处,张望着、无措着,最终也没上前去帮忙。那滴血落在地上之时,贤妃蹲了蹲身,快步逃出了德阳宫。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4-03-16 1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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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依依惜别
                  恭贵妃
                  贵妃缠绵病榻数日,这日忽然来了精神,仿佛冥冥中感知到了什么似的,她撑着床沿坐起,穗穗见状,要侍奉贵妃用药,贵妃却忽然掩口咳嗽起来,待这一阵咳嗽过后,才就着她的手用了一整碗的苦药,随后漱了口,先问一句:“二小姐呢?”穗穗道:顺嫔娘娘一切都好,奴婢请她来陪您。贵妃便笑起来:“那就好,那就好,往后我要是走了,你们也要好好侍奉她。”穗穗听的心惊,忙要跪下,贵妃一抬手,是个令行禁止的动作。随后难得犹豫起来:“不了……先请圣上吧。”
                  皇帝
                  太医院医了数日不见贵妃好转,皇帝吩咐下去,倘若今日还没诊出个所以然,就都卷铺盖回家。此刻皇帝下朝后直奔安福殿,便挥手免了贵妃的礼:“意映,你感觉好些了吗?”
                  恭贵妃
                  握着皇帝的手,深看他半晌,忽然淌下泪来,贵妃挥退众人,慢慢掀开被褥跪下:“爷…妾愧对您啊……!”
                  皇帝
                  赶忙把人扶起,诧异道:“好好的,这是怎么了?后宫的事有撷珠和几个主位操持着,你啊,赶快把身子养好,便是朕最大的慰藉了。”
                  恭贵妃
                  摇着头,流着泪看皇帝:“爷,罪臣年绒生出二心,有不臣之意,妾惶恐,不敢庇佑此等奸贼,只可惜遭他一顿胁迫,当日就病倒了……”不住扣首:“妾对不住您的信任……”
                  皇帝
                  实则皇帝对贵妃所言早已探得一二,此刻看着贵妃憔悴的面容,仍旧扶她坐上床。待后话时,才真切怒道:“他胆敢胁迫你?!”
                  恭贵妃
                  擦试一下泪水,握着皇帝的手:“爷……他是个十足的奸臣!妾真恨不能劈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什么;真恨不能挖出他的心,瞧瞧是不是黑的!您是怎样体贴的君主啊,”锤了下床:“他怎么能做出这样混账事……难道去的远了几回,心也也野了吗?爷,您不知道……”取出一方红木小盒:“伏梦、伏梦她是个好孩子,也算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他也这样狠心。”盒子仅掀开一条缝,昏暗中隐约残留着血迹,贵妃猛的盖上。呜呜哭出声来:“您还愿意搂着妾一会儿吗?”
                  皇帝
                  那盒子拿出来的时候,皇帝紧蹙着眉头,而后长叹了口气,便抱人满怀:“意映,委屈你了,真的委屈你了......”似乎和她一样感同身受,一样揪心,低声说道:“可是你就这样同朕交了个底,不怕他继续丧心病狂吗?朕眼下,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护你身边人的周全。”此刻卸去了帝王的周身利刃,说到动容处:“是朕没用啊......意映,倘若朕败了,你会和朕一道吗?”
                  恭贵妃
                  擦拭着泪水:“妾不委屈,为您寒心罢了。”摸着皇帝的眉眼,想说什么,忽然急急咳嗽起来,一点热流顺着唇角溢出。贵妃病重面无血色,这点血迹则口脂一般染红了唇:“爷!妾说过了,既做了夫妻,一生靠你。他若真杀了妾,反倒成全。何况、何况我这病,不见得撑得到那日去。您若有了章程,只去做就是了,妾怎么能背叛您去?莫不是妾,这些姐姐妹妹,撷珠、意韫,想来都和妾一样儿的。”
                  皇帝
                  于是不顾一切地喊道:“来人,传太医——”富贵儿当即便去办了。这会儿皇帝怜爱地看着贵妃,想起他们的初遇,也想起了那个孩子,愧疚之意油然升起:“别说了,快别说了,你会好起来的啊。对,你还有意韫,你忍心留她一个人吗?你……你要是不好起来,朕不能保证会怎么对她,打入冷宫?赐死?都好,只要别出现在朕面前。”
                  恭贵妃
                  用丝巾儿擦拭着口边的红线,提及意韫时,心猛的一缩:“爷,”提起笑色:“妾会好起来的……您看,这个玉佩。”信手从枕下勾出一对翡翠玉佩:“还是您送来妾家里的聘礼,妾爱极了这个水头,这些年也都压箱底放着,原想着日后传给女儿、或者儿媳妇,真好看,是不是?”攥在手里:“为着这个,妾也要好好儿的。”
                  皇帝
                  勉强牵扯出一丝笑意:“嗯,咱们还有以后,可以生好多儿子女儿,日后你都可以传给他们,你还要看着他们长大、成人、嫁娶、生子呢。”说着又将她额前的碎发掖了掖,此刻富贵儿通传说太医已尽数在殿外候着,皇帝看了眼贵妃,想要召他们进来。
                  恭贵妃
                  “……爷。”目光炯炯的看着他:“阳哥儿还好吗?”摩挲着玉佩:“妾将来传给他媳妇,好不好?您给他指个称心如意的媳妇,夫妻俩好好孝敬您。”
                  皇帝
                  果真唬了脸:“他的媳妇你来替他挑,你想躲清闲?朕不准。”便让人传太医进殿,向众人:“朕说过,今日贵妃不愈,整个太医院都给朕滚。”为首的几个老头颤颤巍巍道了声是,皇帝才又抬眼看贵妃:“朕就在外头候着,这些事情你不要多想,意韫呢,朕叫她过来陪你。”
                  恭贵妃
                  无不应下,而后任凭太医们诊脉,在他们要退下时留下了院判:“本宫知道自己的身体,你们该怎么来,就怎么来吧。”让穗穗取了些易容变卖的金银首饰:“大人别怕,是这样,顺嫔身子弱,您又是杏林能手,往后她调养,还得靠你。好,你去吧。”
                  皇帝
                  出殿后立马吩咐人将顺嫔喊来。皇帝脸色即时阴暗了下去,对富贵儿:“和埋伏在年绒旧部的暗卫说,今夜子时,即刻动手,格杀勿论!”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4-03-16 1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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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参商之虞
                    恭贵妃
                    皇帝去后闭着眼歇了会儿,不知过了多久,被脸上一阵凉意惊醒,睁眼看到意韫,握着她的手就要坐起来。
                    顺嫔
                    指尖摩挲着肌肤,从额头,鼻尖到侧脸,轻轻一点又一点,像落下一个又一个吻。病容苍白,热烈的花也有开败的一天,瞧着好让人滋味难言。 见她醒来,挣扎地坐起,忙忙伸手去扶:“姐姐慢些。” “怎么病的这样重。” 眼中渐渐续起泪花,挨坐在床边,紧紧握着贵妃的手。
                    恭贵妃
                    不过三日,已是瘦骨嶙峋,指节突出,就用这样的手摸着意韫的脸:“我……”勾着她的脖子坐下,很轻在她唇瓣碰着,浑不似贵妃往日的吻:“年绒造反,雀雀,往后姐姐恐怕不能保护你了,我来交代你后事。”
                    顺嫔
                    乍一听见“造反”二字,膝盖一软,险些滑下床去。唇瓣上温软的触感又让思绪更加混乱,抓到关键词,心中一恸,开口嗓音都沙哑了:“姐姐,你别说这种话。” 不过徒劳安慰自己罢了,含着泪又道:“我仔细听着,防患于未然对吗?姐姐肯定能好起来的。”
                    恭贵妃
                    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是真的。”拉着她坐上床榻:“我要是活着,你就要活不下去了,我今天说的,一字一句,你都要记住。”狠心握着意韫双肩,猛地一晃:“听清楚没有?”
                    顺嫔
                    挂着泪,已然说不出来话,只得狠狠点头,又紧攥着她的手,想要找些许安慰。
                    恭贵妃
                    欣慰的闭上眼,却又张开:“贤妃如今操持中馈,我往日不屑于她,竟给你留下祸端……你要记得,你性格柔婉,并不适合养育孩儿,我去后,你唯有先隐匿于众人视线,才可取得一线生机,因此阳哥儿,你要将他第一个送出去,交给圣上。此后”不忍的侧过脸去:“你要请他容许你闭宫养病,至直痊愈,好吗?”
                    顺嫔
                    一时沉默住了,悲戚从心底满出,犹如骤雨浇淋,好半晌才道:“是,我听姐姐的。”只是失了贵妃庇护,又能喘息多久呢?念头一闪而过,不敢深思,只是惶恐竟然比悲伤更多,注视着姐姐的眼睛,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楚,到底希不希望她离去。倘若不在深宫之中,也许会有些许欢喜?意韫眨眼,两行清泪划下,心头阵痛:“只留我一个人,有什么意思呢?”
                    恭贵妃 “……”
                    贵妃垂眼,不敢去看意韫:“活着吧。那时你都能活着,今日也一样可以。”素手捧着意韫的脸,勉力笑道:“他不会牵连旁人,仅年绒一脉而已,非是举族流放。”勾出一对翡翠鸳鸯玉佩,取其中一方置于她手:“你收好了。”
                    顺嫔
                    “今时不同往日,姐姐,这里比寒冬更冷啊。”一株杂草自然能活,可一旦被珍而重之的当做名贵花草温养过,又如何能活?意韫难免生出怨怼,昔时的山盟海誓,也抵不过大病一场。心中有恨有爱,挣扎着扭曲着,她选择收过玉佩,沉默许久,才道:“姐姐,你后悔过吗?”
                    恭贵妃
                    贵妃眼里闪出泪意:“不。”憔悴暗淡的眼经泪意湿润,闪烁着点点微光:“时光不可回溯,此题不可解。”
                    顺嫔
                    “好。”得了答案,怔忡着,喃喃自语般:“你不后悔。”已然泪湿满面,将玉佩贴在心口,一时竟无话可说了。
                    恭贵妃
                    “别哭。我走了之后,你和谁哭呢?好多天了,好多天都没有消息,雀雀,我们可能都已经没有父母了。”如是说着,去擦她的眼泪,贵妃显然微微情动:“你再和我说几句话吧?譬如你会珍重,你会想我。往后不能了啊……?”
                    顺嫔
                    摸上贵妃的手,哽咽着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摇头。泪水濡湿两个人的指尖,泄气了一般道:“我…我会珍重,也会……会想你。”犹是有恨,生死之前,都仿若虚无了,只剩下恐惧,那种失去至亲之人的恐惧,又一次席卷。这一刻,自己又好像变作了冬日里跪在路旁的稚子,连眼泪也流不出来了,爷爷的尸体甚至找不着卷裹的东西。那么无助那么害怕那么令人茫然,意韫又摇头,好像她一直否定一直不相信,面前的人就会哄着她顺着她:“我不要,我不要一个人,姐姐,姐姐……”
                    恭贵妃
                    嗓眼、鼻腔又泛起血腥气,贵妃竭力将其压下腹中,眼前一时是精心呵护、如珠似玉的顺嫔,一时是身世飘零、孤苦无依的幼女,摇着头,推她向外走:“别,别怕,我备下万全之策,保你……保你……顺遂无忧。”似乎还有满腔肺腑之言,终化作两行清泪,贵妃掀开被褥,下床趿鞋,一如往日般满怀怜惜:“我送你回清凉宫,不让你一个孤零零的走。”
                    顺嫔
                    一时思绪难理,走出房门才惊觉不应当,止住脚步,搀着贵妃的手臂,脸上的泪痕尚且未干,语调轻轻,道:“姐姐,我留下来,好吗?我陪着你。”话是带着疑问的,脚却不肯再抬一步。
                    恭贵妃
                    “人生有定却无常…”贵妃替顺嫔擦掉眼泪,又系好斗篷的结,拉着她的手看她转了个圈,飞扬起一幅湖蓝色的裙摆。贵妃看着一轮红日下体态轻盈的顺嫔,言辞中带着些微恳求之意:“雀雀,乖,回去吧。”此后贵妃回到案前,提笔作下一副红日美人图,落款年氏意韫四字,末了呈送御前。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24-03-16 1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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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欲说还休
                      意韫去后,贵妃枯坐在床榻上,看着手中翠色的玉佩,一言不发。穗穗轻轻跪在床前,握住了贵妃的手,轻轻唤了声娘娘,苦涩的药味顺着掀开的半扇窗户飘了进来,原是小鸳在门外煎药。 贵妃有些疲惫的靠在引枕上,空气里漂浮着一种雨后土地的腥气,又混杂着花香、青草香。从见过母亲那日后,贵妃就失去了品味这些的心情,可这会儿她却突然要穗穗扶着自己出门去看。
                      德阳宫圣眷不衰,从院中的各色盛开的鲜花上即可窥得一隅,这些花朵在匠人们的精心照料下开得极盛、极繁华,贵妃往日最爱传召各宫嫔妃来此欣赏,并在她们或艳羡、或妒恨的眼神里,自顾自的傲慢着,可此时此刻,她却有些后悔了。这样的美景其实不该被辜负,这些浪费的时光积攒起来,足够她再和意韫依偎许久、足够她再和皇帝温存许久。贵妃仰起头,逼退了近在咫尺的泪意。
                      乐儿传来了父母双亲不与年绒同流合污,里应外合,最终殉国的消息。贵妃点点头,没有说话。 贵妃回到屋里,叫人倒了药汁,叫了一坛烫烫的烈酒。病人不可以饮酒,但已逝之人,已逝之人无所畏惧,无所顾忌。
                      她没有用精巧别致的金盏,而是取来一只海碗,喝了一坛又一坛。其实她酒量不算很好,往日的家宴里,总是大哥先醉倒,然后是堂姐,接下来就是她,喝醉后的贵妃总有很多奇怪的问题,她懒懒的靠在母亲怀里说着天马行空的话,被母亲点着鼻尖、笑着问“这样的孩子,以后嫁给谁家啊?”旁边则是意韫小心翼翼的看着姐姐,然后被她坏心眼的拉进怀里,又跌跌撞撞的一起回到屋里。
                      可今日,她始终没有醉意。烈酒下肚,从腹部烧到了心肺,烧的痛快又凛冽,烧红了眼睛,却烧不出泪水。 没有人知道——父亲、母亲离世的时候,其实带着她一起去了。只是她存了份私心,想要苟延残喘一瞬,她还有未尽之言。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24-03-16 1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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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展信舒颜
                        圣上敬启
                        展信佳
                        自得知年绒筹划谋逆事时,妾就已做好今日之准备。此等恶事实在令人作呕、不耻,兼之伏梦被害……妾一时病重,竟不能提笔,实在无力书写,因由妾口述,穗穗代笔。
                        妾十五岁嫁给您做妃子,晃眼已经有七载光阴,若无此事,妾想,往后是否还能陪您十七年、二十七年、三十七年呢?可惜,命运竟如此弄人!您那日风尘仆仆来见妾,如今妾细细品味,方惊觉:那时恐怕您已探查到他的阴谋。可您还是前来德阳宫,您不知道,那一刻,真如同天神降临。 妾本是不愿落泪的——倘若是最后一面,何必以悔恨、泪水来牵绊您的脚步?妾终停留在今日,可您在向前。陛下今日(逆贼伏诛)前二十六,今日后二十五,来日还要过一万年!妾只恨妾未能千岁,再侍奉您九百年…。啊呀,此处逗了个趣儿,请您别介意,也请您看到这里,心情就会稍稍好一点儿。妾到了下头,带着哥儿,也能安心——可!陛下!(此处贵妃忽然满面泪水,掩面哭泣)可您偏偏要来温柔的陪伴妾;仔细的宽慰妾,妾岂能不泪目?如此君主,妾死瞑目矣!只是一时失态,竟不知妾哭起来是何等模样,哎,若是可成,希望您记得妾笑起来美美的样子。
                        此夜无月,有风吹来,不知您那里的灯花有没有被吹得跳跃在墙头?若是苏叶在侧,希望她为您挑一片烛火,夜里批阅奏章本就费眼,您又是个入了神轻易出不得的人,长此以往,要伤了眼睛,妾亦不能安心了! 陛下,妾有几句肺腑之言:意韫少不经事,撷珠……撷珠一切都好,偶有欠缺之处,您爱重水月,她自己又立得住,又只能仰仗您,由她协助,众人便知这是您的圣意,她便是您的眼睛,兼之是微末之所,想来无人有疑议。再则后宫嫔妃不多,子嗣不丰,若是您遇有喜爱之人,总归妾已去了,不会讨人嫌要一碗酸笋汤,您只管请她入宫,到您身边来罢!(贵妃在此打住,好一会儿,才继续说起)妾玩笑的,若真有个人能为您排解寂寞、红袖添香,妾九泉之下,亦要感恩于她。
                        妾之一生幼年有父母陪伴,后来有您宠爱,并无遗憾……妾很想这样说,只是妾心里还有一件大大的憾事。妾想求您,意韫这一辈子都不容易,妾捡到她的时候,她跟个瘦弱的小猫儿似的,现在也不过将将养好些,妾想求您往后也能善待她,她最是个柔弱的女孩子,妾不在了,只有您,唯有您是她的仰仗了!倘若,倘若有一天,您真的厌倦她了,那就请您送她出去,去哪里都好,那样的一辈子,也不是不能够过活的,求求您,无论如何不要杀她!妾将玉佩一分为二,一方赠与意韫,一方留与您,另有(贵妃绞下一段长发,红线束起)一段妾之青丝,并赠您也。(值此事,贵妃猛地咳出一口血,她用了盏茶水,才释然的慢慢说道) 陛下,此时缘散,那时缘聚,本是寻常,这正是:道法自然之说矣。
                        信封后附上玉佩另一半,压在贵妃梳妆台上,后由穗穗跪呈。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24-03-16 1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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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顺遂无忧
                          而后贵妃披衣下榻,取了张莲花香气的花笺。
                          贤妹亲启
                          见信如唔,展信舒颜
                          意韫卿卿,今日映以此书与你永别。映赴死之事已不可逆转,想你见此信时,映业以身赴黄泉,阴阳两隔。念及此,映泣涕泪下,又恐泪透花笺,惹你心忧,故强忍泪意,颤抖竟难题字,若此信字迹凌乱、歪扭,望你只做一笑,不要嫌弃,映之心方安矣。
                          映情知这几年你虽有我家小姐之名,却唯有锦衣玉食之实,众人提你,皆是鄙视不屑,道你曲意逢迎之于我。映往日不察,察亦不置于心,今日细想,方觉悔恨交加,此身终负你也。爱妻,若你读至此行,心有所感,意有所动,请书信寄之于映,无论怨怼、或是释然,映泉下有知,都将铭记于心,时时不敢忘怀。
                          映已去矣,却私心盼望你留于世间再有百年。你本性温柔、婉顺娇弱,映唯恐你为人欺凌,又怕你病弱之躯无人用心侍奉,因将小鸳、乐儿、王福等忠志之士留你差使。小鸳心细体贴、乐儿足智多谋、王福体格强悍,他三人作陪你身侧,想能照顾你之一二。你身体孱弱,映去后,你不要饮酒、浓茶亦不要多饮,冬日贡的鹿肉,你只可尝鲜少许,夏日做的冰碗,更不可贪嘴多食。你之月信来时,总是小腹疼痛,映为你留下一个陆姓院判,每月里自有人赠他金银财物,你若不适,只管宣召于他。
                          另映当日出嫁,家中陪得一百二十八抬嫁妆,今悉数相赠与你,还有田庄铺子、房契地契、良田千亩,你需取用随心,平素膳食补品,也当凭心所好,无有顾及。年氏一族虽有衰微,但你有金银傍身,宫内上下映业已代你打点一二,想你来日不必受冻挨饿,映只怕贤妃量窄,因映苛责与你。
                          那日赠你之翠玉,原是一对聘礼,一方映留你把玩,一方映令穗穗于封棺日跪呈圣上,此物你需谨慎保存,人心易变,映不知身去后,圣上之情意能存几时,但你若举动艰辛,群狼环伺,也请你呈此物于他,博一回圣人旧意,若成,总有你一方天地,若不成……(此处留下一方墨点)映在阴司宁做枉鬼孤魂,亦庇佑于你,往后顺遂。
                          春有百花、夏有月夜、秋有硕果、冬有瑞雪,问月可摘星、云影可游湖、梨园可消遣、大善善避灾祸。贤妹,映泣盼你十(量词,是希望你终老的意思)年之内,勿来泉下相遇相聚。
                          纸短情长,映未尽之语,仍有满腹,映欲去看你,然夜色渐深,想你已酣然入梦,如此,映心甚慰,满腹言语,不过化为“岁岁平安”四字而已。
                          宝乐六年四月三十,漏下二鼓,意映手书。
                          贤妹,顺颂秋安,即送冬绥。
                          此信交由小鸳,贵妃大去当时即送顺嫔。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24-03-16 1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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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如月满盈
                            宝乐六年五月初一,恭贵妃年氏薨。
                            可只有皇帝知道,那也是她初入府的日子。
                            皇帝不记得是怎么回宫的,他只知道那时的安福殿有哭泣声、悔恨声,甚至还有雀跃声……
                            “反贼年绒的侄女,就是她!不过还有一个还在!”
                            “顺嫔吗?她只是个养女,还已被圣上厌弃,迁居南宫章德殿了。”
                            “咎由自取!若我说,就算废为庶人,打入冷宫也是当得的。可怜我妹妹,被年绒强纳了去,又有谁去偿还她!”
                            皇帝怒斥了一声:“逆贼已伏诛!你们讨债也当讨对人!此等不尊不敬无能之辈,才只会逞口舌之快,给朕滚——”便当即将两人逐出了宫,“今日朕说个明白,年绒一脉已尽数伏法,倘若日后谁再敢拿年家及另外几支说事,就不会是逐出宫那么容易了!都听清楚了吗?”众人道是,皇帝这才由富贵儿扶着回了伏天殿。
                            伏天殿内光线昏暗,也未有人前来侍奉,盖因皇帝早就下令不见任何人。此时他坐在案几前,看向手里的翡翠玉佩,几滴泪不禁湿了宣纸。那原本是一对儿的,另一块贵妃没有带走,而是给了意韫,那是皇帝送她的聘礼,他很清楚,无非她是想保意韫一命罢了。
                            又过了不知多久,皇帝起笔写道:恭贵妃年氏,秉性柔嘉,持躬淑慎。每每恭敬顺意,实为后宫典范,着进为恭闵皇贵妃。恭闵皇贵妃薨后,朕悲痛欲绝,辍朝七日,章折皆送于伏天殿。
                            富贵儿便领命而去,其实他心里都知道,这是徐封云登基后所立的第一个皇贵妃,恭闵皇贵妃久伴圣驾,也曾盛极一时,如今却骤然离世,真是世事弄人啊……
                            这会儿皇帝提笔又写一封,不是圣旨,不是朱批,而是普普通通的一封家书,也不过眨眼,就烧成了灰烬:
                            意映,展信佳。意韫已安置妥当,你可放心,朕赐她荣华富贵,保她衣食无忧,唯独自你去后,她无一日欢愉,只这件,朕无力开解,实在愧对于你。
                            你可知道?朕身边没了你,很不习惯,没人再与朕解闷,问朕要酸笋汤喝……朕是不是醒悟的太晚啦?你陪朕七载,可朕始终没有把心真正交给过你,从前有如卿,有撷珠,朕从未想过,你会这么快离开,你会不会恨朕呀?
                            朕想,肯定会的,因为有一件事,你若知道了,便永远都不会原谅朕。对了,你有没有看到咱们的敬哥儿,他长成了什么样呢,是同你一样意气风发,还是会像朕一样少言寡语?如果他还在,应与璟哥儿一般大了。意映,对不起啊,时至今日,我还是没有勇气告诉你当年的真相……可是到现在,朕才发现朕放不下你,生同衾,死同穴,待朕百年之后亲自向你请罪吧。
                            (拿出一方小巧的楠木盒,里头已有两缕头发结在一起)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意映,如今正值风口浪尖,朕甚至不能册你为后,实乃憾事,但请你千万再等等我......此生能识你、知你,已是朕之幸事,愿你下辈子如风随心,如月满盈,继续绚烂般活着啊。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24-03-16 1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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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平步青云
                              皇帝
                              近日皇帝多留宿永乐殿和上阳殿,一头是最宠爱的太荣公主,一头又是杭灵怀着的幼子,一切似乎又如往常般平静,好似观氏还在、恭闵皇贵妃也在。不过这日是贤妃生辰,皇帝一下朝便赶了过去,这会儿拉着贤妃的手问道:“撷珠,你在朕身边几年了?”
                              贤妃
                              低首看了交握相缠的两只手,便抬眸回道:“爷,今年已是妾侍奉您的第十个年头啦!” 回话之时,一缕春风快意地扫过贤妃鬓角,露出她光洁饱满的额头,这一瞬仿佛时光倒转。众人眼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贤妃娘娘,不过仍只是从前那个不经世事、笑若桃李的小姑娘。
                              皇帝
                              深深看向她:“已经十年了啊,从前在府里头伴着朕的,如今也只有你了……”说着从袖口中掏出一个黑匣子,可见皇帝十分珍视,在贤妃面前轻启,里头是一支贵重又醒目的凤钗,皇帝微微笑了笑:“送你的生辰贺礼,去戴上吧,朕就在这儿等着你。”
                              贤妃
                              提及前人前事目光一黯,仿佛飘忽一瞬的烛火。不过这几分怅然极轻,只流于表面,直到眼前呈上这支凤钗,贤妃心头才猛地一颤,快要说不出话来,“爷,这…?”连忙拜下:“这样重的礼,妾实在担不起!”一干乳母正带璟哥儿、太荣在院子里玩,原本热热闹闹的动静,仿佛都因贤妃的动作静了下来。贤妃周身的血都凝聚去了双耳上,她无比期待皇帝接下来的话,同时,也无比的害怕。
                              皇帝
                              于是将人扶起,一同坐上榻:“撷珠,起来说话。难道你不愿意做朕的皇后吗?”
                              贤妃
                              此际已十分的心热,起来后眼风掠过窗外注目着自己的璟哥儿,朝他微微抿起唇角一笑,示意里头无碍。再度望向皇帝,“爷,您信妾能做好吗?”
                              皇帝
                              眼里无比坚定:“这些时日,你不是做的很好么?撷珠,朕子嗣稀薄,你为朕诞下一子一女,论功论劳,你又有什么担不起的呢?”淡淡笑着,一面将凤钗交到她手上,等着她来接:“好了,那么现在,该你回答朕的问题了。愿不愿意?倘若不愿,朕自然也不会强求,毕竟,这个位子也会是禁锢人的牢笼。”
                              贤妃
                              当手里握住这支凤钗,头一个念头便是,怎地如此的冰凉,不过片刻,那点凉意便被掌心捂去,贤妃脸上随之也有了一片融融的笑,“爷,妾愿意,生同衾而死同穴,撷珠……愿意…”
                              皇帝
                              此刻才欣慰地点头:“好,好啊……朕的皇后该就是这样端庄大方。撷珠,你去吧,戴上给朕看看,回来之后朕理所应当、毫无保留地同你商量一些事情,或者说,朕知道你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这些事情朕也希望是最后一次由朕先说。”笑道:“皇后,去吧。”
                              贤妃
                              簪头回来,一壁感受着头上微微多出的一丝重量,一壁笑着:“爷,您可要吩咐什么?”
                              皇帝
                              端详半晌,微笑道:“算不上吩咐,只是有几件事搁在心里。”拉人来坐:“一个是阳哥儿的养母,朕思来想去,不如让季氏试试,她是你调教的人,虽然上回……但朕相信你。第二,你初初登位,手底下的人还需你亲自添面,这样往后你才能服众啊,大封后宫的事你要牵头,无论杭灵这胎是男是女,应晋她为嫔,还有水月,也应当升一升了。这最后一桩嘛,朕说了,你千万不要多想,朕想为她做最后一件事……朕会下旨,恭闵皇贵妃追封为恭闵皇后。”
                              贤妃
                              一桩一桩听着,脸色愈发冷了下去:“爷,您已经做好了决定,对吗?”
                              皇帝
                              皇帝用一种甚至称得上“审视”的目光看向贤妃,但他的话里却并没有多少锋利的冷意:“撷珠,你想说什么?”
                              贤妃
                              只觉得那簪子仿佛重了许多,沉默顷刻,泄气地摇了摇头:“爷,经历了这么许多,妾早已知道了一条道理,那就是去者为大。倘若这是爷的所想,那便也是撷珠的所愿。”
                              皇帝
                              轻叹了顷刻,皇帝又道:“撷珠,你这样说,可见是成熟了。”
                              贤妃
                              噙着一丝微苦的笑:“妾会办好这几桩,只是妾也有两愿,您愿允诺妾吗?”
                              皇帝
                              在经年的旧事中,皇帝不再去想,只示意贤妃继续说下去。
                              贤妃
                              “杭灵处事刚愎,又是出身蛮族,实不配为嫔,若无恭闵皇……”微顿,“回护,妾今日亦难点头。妾请您赐她一字‘恪’,以示期许。再有一桩,”悠悠望向了远方,“无论如何,妾心中的姐姐只有先后观氏,您能许妾仍旧住在崇政宫,不必搬去观姐姐的椒房殿吗?”
                              皇帝
                              “如卿在时,也曾晋你为妃,亦晋意映为贵妃,并未和朕说过一个不字。”
                              贤妃
                              直视着人道:“这便是为何观姐姐去了,而我也不愿作下一个恭闵。”
                              皇帝
                              厉声:“撷珠!”却极力抑制住自己的声量:“罢了。你是皇后,这些都依你,无论是崇政宫,还是恪嫔。至于季氏,赐号“慎”,为慎嫔,对你谢恩即可,不必来伏天殿。”
                              贤妃
                              不再多说什么,干脆利落地拜下谢恩:“谢陛下。”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24-03-16 1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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