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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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麽, 会令一个人, 变成残酷无情的魔鬼?
-- 是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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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百多年前 --
-- 西方一角 --
那是一个混乱的时代 -- 群雄割据, 战乱不断, 生灵涂炭, 百姓流离失所, 苦不堪言.
幸而, 在这乱世中, 尚留有一道活命清泉.
-- 边陲的一个小国 - 啬国 --
--王宫大殿 --
年迈的老国王坐在王座上, 无奈的看着大殿上, 两个年轻人在激烈地争论着.
“和约?!” 左边的年轻人, 身穿华丽贵重衣裳, 不可置信地大叫, “你疯了吗?!     还是你是冯国的奸细? 我国不去吞拼他们已是万幸, 如今他们竟然想我们跟他们签署和约? 别发白日梦了!”
“其实大家都只是希望和平共处,” 右边的年轻人, 身穿带着沙尘的将领服饰, 劝辩说道, “况且, 各国的力量不相伯仲, 再争斗下去, 只会两败俱伤, 祸及百姓, 甚至虚耗国力, 让其他虎视眈眈的国家有机可乘, 乘虚而入.”
“不相伯仲?” 左边的年轻人气焰地说道, “我国虽位於边陲, 百多年来却一直屹立不倒, 实力根本无可置疑!    要不是你们此等懦夫, 不断的以谗言迷惑父王, 令他不肯主动出兵, 我国早已成为一方霸主了!    怎会沦落到要跟别国签署和约?!”
“太子你恐怕是太高估了我国的实力了!” 右边的年轻人终於沉不住气, 稍为动怒的说道, “事实上, 我国与邻近几个国家的军力相若, 最近几年, 邻国都不惜工本地积极扩展兵力, 王上爱惜百姓, 一直没有跟随别国的做法, 就是为了避免百姓负担过重的赋税, 因此我们必须保存实力, 在需要时保卫家园, 而不是到处惹起战端!”
“这只不过是懦夫的无聊藉口!” 左边的年轻人轻蔑地说道, “你们是贪生怕死, 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 不愿意为国家的荣耀而冒险, 才想出各种各样的借口, 来掩饰自己的懦弱无能罢了!”
“你别欺人太甚!” 右边的年轻人按捺不住, 愤怒地说道, “为了保卫国家和百姓, 即使要我赴汤蹈火, 也是心甘情愿!    但是太子要求的, 是要我们的军队主动去侵略别国!    此等野蛮而无意义, 更是伤害百姓的行为, 我是绝不认同的!”
“岚烽! 你好大胆!” 左边的年轻人被反驳得哑口无言, 恼羞成怒地怒吼, “竟敢对本太子如此无礼?!    你该当何罪?!”
“就算聂雷太子要治我死罪,” 右边的年轻人毫不退缩地说道, “我也不能就此袖手旁观, 任由百姓受苦!”
“你!!!” 左边的年轻人愤怒极了, 举起手就要给右边的年轻人狠狠一记耳光.
右边的年轻人不躲不避的, 紧紧的回瞪左边的年轻人.
“好了, 好了,” 老国王终於不得不插手调停, 说道, “与冯国签署和约一事, 迟些我会另行处理, 你俩不必再争论下去, 岚烽, 你风尘仆仆的把和约带回来, 想必已很疲累, 而且你家中的妻儿也一定很想念你的了, 你先行回家休息一下吧, 明天我再跟你商议和约的事吧.”
左边的年轻人虽然仍然深深不忿, 也不敢轻举妄动, 恨恨的收回举在半空的手, 狠狠地瞪着右边的年轻人.
右边的年轻人无视着左边的年轻人, 恭敬地向老国王行礼说道, “那麽下将先行退下了.” 便离开了王宫大殿.
“既然父王已决定了要签署和约,” 左边的年轻人晦气地说道, “那麽孩儿也不浪费唇舌了, 孩儿告退!” 不等老国王回应, 便怒气冲冲的步出大殿.
老国王来不及叫住年轻人, 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感到他的头很痛很痛.
刚才左边的年轻人, 名叫聂雷, 是老国王的独生子, 也是当朝的太子, 聂雷生性冲动好胜, 一直主张要主动扩展国家版图, 对邻国进行侵略, 完全的背向了老国王一直以来, 希望各国能维持和平局面, 让百姓安居乐业的意愿.
幸好老国王还有一个强大的支持, 那就是刚才在右边, 那个名叫岚烽的年轻人.
岚烽是个百年难逢的军事奇才, 多次为啬国军队解围脱困, 甚至以奇兵妙策, 成功击退敌军, 令他在短短五年之间, 由寂寂无闻的一名军中新丁, 跃身成为镇守边界的三大将领之一.
而最难得的, 是纵然岚烽有出众的军事才能, 但他却有着和老国王一致的理念 -- 就是要争取和平, 让百姓休养生息 -- 令老国王得到了强大的支持, 也令老国王对岚烽另眼相看, 把防御对啬国最大威胁的邻近两国 -- 萧国和冯国 -- 的重任交与岚烽.
然而, 此举却令聂雷和其余的两大将领甚为不满.
老国王也知道, 聂雷和两大将领都非常针对岚烽, 但他实在需要一个支持自己理念的将领, 因此, 老国王选择采取鸵鸟政策, 装作不知.
然而, 这个充满杀机的暗涌, 将会令这个国家, 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三)
-- 离王宫不远处的一所房屋内 --
“柏高,” 一年轻女子说道, “快来吃饭吧!    饭菜都已凉了.”
“妈妈,” 那个名叫柏高的四岁小孩, 站在家门前, 看着漆黑的街外, 带着失望地说道, “爸爸的信里说过, 他今天会回家的, 为什么还未见他的纵影的?    爸爸真会回来吗?”
年轻女子看着孩子失望的脸, 心里怜惜, 走近柏高, 轻轻地把他搂在怀中, 安慰看说道, “爸爸答应过你的事情, 有哪一次是不兑现的?    放心吧, 爸爸一定会回来, 只是迟了一点点罢了, 来, 你先吃饭吧.” 便轻轻的拍着孩子的背, 催促他进屋.
虽然口里是这样说, 但是事实上, 年轻女子是万分的挂念着丈夫, 她的手, 不其然的抚上了挂在胸口前的链坠 -- 那是一瑰晶莹剔透, 且非常罕见的七色彩石 -- 是她的丈夫从远方的边疆, 一座终年积雪的山上找到, 并亲手打磨, 送给她的订情信物.
“是谁不听妈妈的话,” 漆黑的街中传来熟悉的声音, “撒娇的不肯吃饭?”
“爸爸!” 柏高兴奋得跳起来.
岚烽的身影在房子的灯火中逐渐出现, 柏高兴高采烈的冲前, 岚烽一把的将他举到半空, 一边团团转, 一边说道, “柏高, 有没有想念爸爸?    有没有听妈妈的话?”
“有啊!    有啊!”    柏高在半空 ‘飞’ 着, 兴奋极了的回答道.
岚烽轻轻的把柏高放回地面, 柏高有点步履不稳地, 头晕晕的笑着跑回屋里.
岚烽走到年轻女子身旁, 温柔的搂着她的腰, 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吻, 说道, “小依, 抱歉我迟来了.”
“你回来就好了.” 小依情深地轻轻的回了一吻, 说道, “你累了, 来吃饭吧, 今晚早点休息.”
-- 晚餐后 --
在家门口等待了岚烽一整天的柏高, 跟岚烽玩了一会, 便在他的怀中沉沉睡着了, 岚烽把他放到床上, 走出房间时, 却看到刚清洗完食具的小依, 坐在后院的草地上, 抬头看着月亮.
岚烽静静的走到她的身旁坐下, 小依轻轻的依在他的肩膀, 二人默默的享受着这难得的共处时光.
“对不起, 小依.” 岚烽打破了沉默, 歉意地说道.
“你不需要道歉的, 岚烽,” 小依带着微笑说道, 心里清楚, 岚烽是为了经常不在她和柏高身边而道歉, “在这个乱世中, 大家都是身不由己的, 你虽不是经常陪伴着我们, 但你一直努力地守护着啬国, 我们所享受着的和平日子, 那已是最美好的补偿了.”
“谢谢你, 小依.” 岚烽衷心的说道, 他和小依自少青梅竹马, 一直深爱着时方, 然而他眼见国家积弱, 毅然的自愿参军, 从此二人便聚少离多, 连成婚如此大事, 他亦只能留在家中五天, 便要跑回边疆战线.
但小依从来未有半句怨言, 她很明白, 她们现时所享受的和平, 是岚烽和他的兄弟们用性命血汗换来的, 她只祈求, 岚烽能够不定时的平安回家, 她便心满意足了.
二人没再说话, 因为, 他们都不需要以语言来明白对方的心意.

(六)
副将和参谋读着那信函, 副将的面色越发涨红, 参谋的面色却越发苍白.
副将最后更愤怒地把信函撕成碎片, 怒不可歇地叫道, “岂有此理!     聂雷那混旦!     刚登上帝位, 便不分青红皂白的, 下旨指责我们夸大战情, 侵吞军饷, 要岚烽你马上击退萧国的军队, 再回首都俯首领罪!     简直是荒天下之大缪!!”
“夸大战情, 侵吞军饷,” 参谋慌乱地说道, “任何一条也都是杀头大罪, 我们该怎么办?”
岚烽不语, 似在沉思之中.
“你不是真的想回首都俯首领罪吧?” 副将不可置信地问道.
“我不可以不回去,” 岚烽沉重地说道, “我的妻儿都身在首都, 聂雷既然下了如此的圣旨, 他必定已把小依和柏高扣押起来, 以防我潜逃, 因此, 我一定要回去首都, 把小依和柏高救出来.”
“但是你一走,” 副将担心地说道, “这里很快便会守不住, 到时候, 萧国大军便会长驱直进, 我国的命运将会岌岌可危!”
“你还有心情理会其他人的?” 参谋不耐烦地说道, “我们都自身难保了!     你还有心情去理会其他人?! 你先想办法保住自己的性命吧!”
“我们总不能就这样丢下百姓不理,” 岚烽冷静的说道, “但碍於朝廷已不会增兵或给予粮草, 守城已非长远之计, 唯今之计, 我们只有以奇兵突袭, 俘虏萧国将领, 令萧军投鼠忌器, 迫使萧国退兵.”
“即使萧国不退兵,” 岚烽分析说道, “最少也可以拖延时间, 让我赶回到首都, 向聂雷亲自解释, 让他另派将领来视察军情, 到时候, 聂雷便再没借口漠视此危机.”
副将和参谋听着岚烽的计划, 都不禁心里暗暗佩服岚烽的冷静沉着, 在这看似绝境的当中, 找到一线两全其美的生机.
“那我们该什麽时候行动?” 副将问道.
“兵贵神速,” 岚烽眼神锐利的说道, “今晚就行动.”
--     当天深夜 --
--     萧军军营 --
几个身影, 在黑夜中晃过, 军营内的人, 完全没有察觉.
岚烽一身黑衣的走在前方, 小心翼翼地避开萧国士兵的视线, 无声地指示着身后的副将, 参谋和十名啬国士兵, 不动声色地向将军营帐靠近.
原本副将是极力反对, 岚烽冒险亲身深入敌阵, 并强烈要求岚烽留守城中.
可是岚烽认为, 俘虏萧国将领一事太为重要, 而且危险至极, 坚持要亲自行动, 副将拗不过岚烽, 唯有反过来坚持要跟随岚烽, 一起深入敌阵.
二人激辩良久, 并肩作战多年的他们, 都深谙对方的性格, 知道再争论下去也是浪费气力, 终於诀定一起行动.
然而, 最令岚烽和副将出乎意料的, 却是参谋的举动.
参谋是个文人, 一向只会在制定军事策略时加予意见, 从来不会直接参与有关的军事行动计划, 可是, 今次参谋却一反常态, 非常积极地给予这项行动的建议, 连行动细节都异常坚持, 无论岚烽和副将如何劝道, 他也不肯让步.
岚烽和副将无可奈何, 也觉得参谋的意见可行, 所以没反对, 依照着计划行事.
潜入的过程相当顺利, 岚烽一行人成功在不惊动敌人的情况下, 来到萧军的将军营帐.
岚烽和副将相互一点头, 各自冲向在营帐外站岗的两名萧军士兵, 用力掩着他们的咀巴, 手上的匕首在士兵的颈上一划, 士兵便被无声无息地解决掉.
岚烽和副将交换一个眼神, 便同一时间冲入将军营帐.

(八)
正当副将不知所措之际, 岚烽迅速的把手上的一件小东西, 用力掷向地面.
小东西随即猛烈爆炸, 冒出一阵刺眼呛鼻的黑烟, 迅即充满了整个营帐.
萧国士兵还未来得及反应, 已被黑烟呛得猛烈地咳嗽起来, 乱成一团, 有几个士兵忍受着咳嗽, 举起弓弩想射击岚烽和副将, 但被浓浓的黑烟摭掩了视线, 又怕会误伤己方的人, 最终都不敢发射.
“咳咳… 守着门口!” 萧国将军一边剧烈咳嗽着, 一边焦急地下令说道, “咳咳…不可以…咳咳…不可以让岚烽逃跑掉…    咳咳…”
萧国士兵连忙在黑烟中, 摸索着营帐门口的位置, 他们都不知道, 岚烽早已趁着混乱, 拉着还呆在当场的副将, 离开了营帐.
营帐外的萧国士兵, 原本正围攻着跟岚烽和副将一起潜入的十名啬国士兵, 但看到营帐忽然冒出浓浓的黑烟, 都以为营帐起火了, 而火灾正是军营的最大潜在危机, 火灾一旦蔓延, 即使没人命伤亡, 军备粮草万一被烧毁, 战事也会必败无疑.


行军多年的岚烽, 正是针对军队的这个致命弱点, 研制了这种可以在极短时间内, 制造大量类似燃烧而引起的黑烟的烟雾弹, 一直藏在身上, 以备不时之需, 想不到此刻正好大派用场.
萧国士兵们都不敢怠慢, 大呼小叫的赶着找水来 ‘灭火’, 都没时间理会从营帐里跑出来的两个人, 而萧国士兵们慌乱地泼入营帐的水, 令营帐内的情况越加混乱.
岚烽和副将就趁着这个极度混乱的时机, 连同仍生还的三名啬国士兵, 以黑夜作掩护, 逃离萧军军营.
-- 半小时后 --
--    啬国守城中的将军府 --
岚烽赤裸着上身的坐在椅子上, 口中咬着一块木头, 面上额上都是强忍痛楚的冷汗.
副将也是满头大汗的, 犹豫了一下, 一咬牙, 便用力的, 把深深的刺在岚烽身上的第三枝, 也是最后一枝羽箭拔出来.
岚烽面露痛楚, 紧紧的咬着木头, 强忍着伤口的剧痛, 不哼一声.
副将把染满鲜血的羽箭, 狠狠的掉到一旁, 然后专心一意的, 为岚烽的伤口止血.
过了一会, 副将好不容易才止了血, 包扎好伤口, 虽然岚烽一直没有作声, 但已是痛得脸色发青.
“伤口都初步包扎好了,” 副将担忧地说道, “但是伤口很深, 其中两枝更伤到了骨头, 但我们这里已没有适当的药物, 不足以治疗这样严重的伤势, 我们该怎么办?”
“放心, 我没事.” 岚烽安慰着说道, 虽然他感到肩上和背上的伤口, 如被火烧般剧痛, 但为了令副将放心, 强装着不表现出来.
“对不起.” 副将歉意的说道.
“你干吗无端道歉了?” 岚烽皱眉说道.
“当时若非我大意疏忽,” 副将内疚地说道, “就不会中伏了也不知道, 连躲避攻击也来不及, 要不是你为我挡下了那三枝箭, 恐怕我已命丧当场了, 但却令你身受重伤, 我真是没用...”
“萧国的人是存心埋伏的,” 岚烽插口, 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们根本躲不了, 这不是你的错, 你不用道歉.”
副将心知岚烽是为了不令他自责, 而说这些话来安抚他, 正当他想回应时, 却被外边传来的人声打断了.
三名士兵押着参谋进来, 参谋面色惨面, 神情慌张, 不敢跟岚烽和副将的目光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