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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转载】往生局(BY:刀口黑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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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兰度受。


1楼2011-04-23 19:35回复
    关于授权:
    刀口黑水
    对不起我……我刚看到……TUT 可以哇,注明作者出处就好XDDD


    2楼2011-04-23 1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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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便看到一个侍女打扮的小丫头正仰头面带疑惑看着自己。再抬头,断壁残垣此刻退回灯火通明的府邸。橙红的火光外加上来来往往的宾客与下人,好久不见的热闹繁华。
           “当真是晋公子。”那小丫鬟笑道,言语之间似极是熟稔。他却只是在上次幻境中隐约记得有这么个人。“小姐让莺儿在这候着,却不知公子这么早就到了。”
           方兰生有点惊诧,按理说此刻“他”应该立刻做出回应。但此时他只能就这么站着呆然看着面前的侍女,一个词都说不出。自个儿现在的模样在旁人看来绝对是傻透了,方小公子脑子里木木地闪过这个念头。
           兴许是久久得不到应声,面前眉眼相熟的青年又是长大了嘴有些木然地看着自己,自称莺儿的丫鬟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
           “公子今儿打扮倒是新鲜。”年纪极轻的小丫头尽力找着话题,好结束“晋公子”前所未有的奇怪反应。“小姐说过希望公子您穿点鲜亮点儿的,之前您从不听。莺儿就想,这次比武招亲前几日热闹如此,晋公子又自言道十拿九稳,这衣服喜气得多——比起黑衣更衬公子。”
           这厢小丫头极力捡些好听的话来说着,那边方兰生终于慢慢反应了过来。自己竟是还穿着自己原本的衣服,就连手腕上缠着的佛珠都还在原位。并没有佩刀,但是青玉司南佩却也不见了。
           果真还是幻境,他暗暗想着。只是将不再以晋磊的角度看待这一切吗,那么这一次幻境自己又该是个什么角色?试着握了握拳,掌心有着真实的刺痛感。头脑中一片混乱的青年抬头看着表情越发僵硬紧张的小丫鬟,条件反射地在嘴角抽搐出一个弧度。
           “莺儿姑娘,失礼了。本……在下只是想起别的事分了心。”先蒙混过关再说。就目前状况看来自己断然不是晋磊,而演戏从来不是他的长项。
           那丫鬟吁出一口气,只是脸上依旧带着疑惑。
           “公子今日真是有趣,”女孩儿笑里同样多了几分勉强,嘴角似是也有点抽搐。“几日后公子必能力拔头筹,小姐说过公子千万不要太过担心……”
           小丫头似乎是误会了,认为面前“晋磊”的异常是由于几日后将举行的比武招亲。
           “罢了,”方兰生此刻却只想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清醒一下,他晕乎乎地应着。“莺儿姑娘……在、在下……突然不适先走一步,告辞。”
           说罢便转身向宅门方向走去,临走之前还不忘回头补了一句“片刻便回”。真的晋磊兴许很快就会到,兰生直觉就算是幻境里也只会有说不清道不明无尽的麻烦。无视背后丫头被鼎沸人声淹没的呼唤,他低着头冲出了院门。
           一路跌跌撞撞。
           幸亏背光夜黑,否则被这些来来往往的江湖人认出来只能招惹更多是非。真正的叶家府邸比起那些废墟似乎变大了不少,加上方兰生偏生又无头苍蝇般低着头乱冲,走了半天愣是没有成功离开。没了方向感的青年只能闪身进到墙壁之间的一个狭窄过道中,在黑暗里慢慢平复自己已经乱套的心跳。
           黑暗带来不少安全感,看灯火下的人也更清楚。他微微再退一步,却听脚下一阵略刺耳的响声,听上去似是干木头磨到沙粒。
           猛地一看吓了一跳,凑近看却是孩子们喜爱的木头面具。粗粗地雕着鬼面,民间相传可以辟邪。方兰生下意识捡起,上面有几道极深的划痕,但也并未实质性地破坏什么。绑带还挺新,面具木质也不错,怕是哪个富家小鬼嫌弃有了划痕便早早遗弃了。
           就觉得自己目前这运气也拾不到什么好东西。
           仔细想想,离开琴川后似乎就没碰见什么幸运事儿。
      


      4楼2011-04-23 1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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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太苦闷了。
             方兰生刚打算把面具扔回地面,一众打扮奇异的江湖人正从不远处走过,他改了主意主意——微愣了一下收回手,兰生用袖子草草擦了擦在石板地上仅是稍稍脏污的面具,然后戴上。
             这样行事兴许要方便得多。
            就算有点刺鼻的味儿,这个时候也不那么重要。确定面具戴稳妥他不由松了口气,继而踏出巷子,只求早一刻离开这山庄。 不知道自己慌慌忙忙冲到了哪里,从晋磊处得到关于山庄的记忆很是模糊,方兰生只能装出一副无事的样子撑着口虚气踱步。身边路过的武林人士并未察觉什么,这让他暂时放下半颗心。
             绕来绕去接近小半个时辰,尽量避开人流的兰生依旧没有找到出门的路。他又不敢随便与下人们打听,生怕谁再加深莺儿口中“穿着鲜亮的晋公子”的服装印象。
             瞧着天色越发浓黑愈是心焦,初秋已经转凉,方兰生却硬是急出一身薄汗。
             待到这些来人都安定下来自己可就真算是惹眼了。自己又不可能在这防备严密的山庄中过夜,若是被发现容貌就算磨破嘴皮也说不清楚。
             ……这可如何是好。
             本来就混乱,再加这么一出,方兰生甚至有干脆去厅堂交代一切的消极念头。不过世事不顺起来总会远超人意,正思考着逃离方法却只觉颈边一冷。
             “来比武招亲的江湖人士加上在下一共二百一十三人,不巧在下都多少听闻过。”背后声音冷淡有礼却带着让人不太舒服的淡淡讥讽,“如今众人齐聚厅堂,没有来由的阁下隐匿相貌在此徘徊不断,却又是何意?”
             方兰生登时一身热汗全换成了冷汗,这声音某种意味上他太熟悉。借着来自面具并不可靠的些微安全感,兰生慢慢转过头去,颈边的锐痛只激起他一阵鸡皮。
             不出意外地他看到了前世的自己,同时也是目前最不想碰到的人——货真价实的晋公子。方兰生本来就混沌一片的头针扎似的疼了起来,他隐隐觉得自己这次也许绝对逃不过这麻烦一场。
             “这位可是晋磊晋公子,”他竭力维持着声音里基本不存在的从容之态,扯了扯衣襟并不存在的皱褶。“在、在下方兰生,刚从外地归来听闻叶家比武招亲来此只想会见各位英雄早闻晋公子大名在下只是……迷了路。”
             方家小少爷决定豁出去了。
        


        5楼2011-04-23 1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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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来男人和姑娘们自是不同,天天揽镜自照怎么看也不正常。当初的幻境自己又是以晋磊身份体验——还是第一次这么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脸。哪里比不过木头脸了,恍惚中兰生内心闪过这么一丝控诉。
              显然,方家少爷有些跑神儿。
               看到牢中人竟开始发呆,被划归伪君子的人轻哼一声。“这位公子可有什么要说的。”
               没有的话便请上路,祝您一路走好。晋磊沉默地拔出百胜刀,用眼神示意对方回神。
               ………………
               方兰生立刻回神了,外加本能地后退两步。拔出百胜刀的晋公子在他看来总伴着“我要杀光你们”的天音,兰生猛觉后背一阵汗意。
               “在下不大懂江湖上的规矩,今日竟做出如此冒犯之事。”方家小少爷声音干巴巴的像是在背书,“区区术士而已,听闻这边盛会将至,就……”
               其实他知道自己顶多算个会点儿法术的读书人士。
               “可惜在下从不信鬼神之说。”晋磊毫不客气地截断对方的话,只想着干掉这个小喽啰早些离开叶家。文君近日身体愈加衰弱,而她一定还在等他。“只可惜这是叶家,晋磊冒犯了。”语带的嘲讽怕是孩童都能听出。
               这还真是“冒犯”,方兰生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苦笑起来,四下似乎骤然冷了。
               晋磊扔过去一个纸包,兰生呆愣着没接住。黄纸包掉落在地上散开,黑暗里有点青白的微光。
               “这样你便可以死得干净点。”
               血流满地虽说不需他收拾,看来也碍眼,更何况他并不想让师妹闻到血气。
               方兰生猛地咳嗽几声,盯着脚边的药丸他突然感到一阵委屈。若是晋磊肯信鬼神,也不至于之后在贺文君一魂一魄面前滥杀。而看着对面混着怜悯和不屑的眼神,方家小公子只能赌一赌。
               拼命回忆着那些老道士招摇撞骗时神经兮兮的口气,他清了清嗓子。“晋公子可是在担心家中师妹?”
               晋磊的动作顿住了,眼中登时多了几分警觉之意。
               文君之事晋磊一直小心瞒着——为了文君,也为了自己更容易混进叶家。除了必要的心腹,他甚至没有对自己门派中人都讳莫如深。而这事就算给自己对头知道,也不会泄露给这样的小卒子——武林人毕竟不是碎嘴的姑婆。
               见那边人不再动作,兰生长长呼了口气,只是一颗心依旧悬着。“贺家小姐身体微恙,在下也许可以……”
               “你如何知道师妹的事?”下一瞬刀刃便贴上了方兰生颈子。
               武林人士果然更喜欢用行动代表部分语言,读书人方某私下认为这样实在太过粗鲁。
               “我可助你。”假装没听到对方的提问,兰生试图让语气听上去更加飘渺一些,可惜颈边的寒意让他无法集中。能助你才怪,病根就在你身上带着呢晋公子。
               晋磊并没有收回刀刃,但是明显开始思虑着什么。安静了一会儿后他终于开了口,“你真能助她?”就算自己不信鬼神,却也听闻过江湖上有些会怪异法术的人。
               这人是否用法术进入叶家说实话他并不关心,杀了便是,只是若关系到师妹身体……他又确实需要得知这个人探得此事的途径。
               黑衣青年皱起眉头。
               “一定办到这种事……不可说出,”方兰生就算见识过欧阳少恭的演戏本事也依旧学不会说谎,他用着“我就是个骗子”的语调凄凄凉凉应道。“但在下的确是个术士。”
               晋磊的眉头明显皱得更紧。
          


          8楼2011-04-23 1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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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月明星稀。
                 可惜有人没法子欣赏。
                 方兰生觉得自己今天大概就是个当麻袋的命。方才被人扔来拖去,现在绳子又快勒得他喘不过气来了。但是晋磊显然不会考虑这个可疑人物的感受——晋公子似乎驾着马颠得挺起劲。
                 而方家小少爷像货物一样被撂在马上,夜色掩盖了他青得发紫的脸。
                 如果可能的话兰生会考虑把昨天的夜宵吐出来,可是他现在偏偏什么都吐不得。最后的记忆是前面这个穿黑衣的家伙很利索地用刀背敲晕,再醒来已经在马背上。外衣已是被换了一套,他刚刚开始感激上天自己的面具还原封未动……
                 ……接着就被未来的晋盟主利索地拍下了一颗药丸。
                 这刻他可真恨面具嘴部的大开口。
                 那味道简直堪比晴雪的厨艺和屠苏的焦炭,方兰生死命瞪着眼睛表示着自己的不满和疑惑。这厮似乎是不打算杀他来着,现在这个行为又要怎么解释?自己当真不愿承认壳子里和这人是一样的魂魄。
                 绝对需要划清界限。
                 当时晋磊似乎是被对方面具眼孔透出的白眼搞得有些心烦,口气里威胁重了几分:“助不了文君,你没有必要活下来。而若真能助得了文君,我自会给你解药。”
                 什么君主口气,你总不指望我喊你恩公吧——只是这句话还未说出口便被对方身上微微的煞气压了回去。吞下话头的时候兰生差点被自己呛着,嘴里还是那股子恶心味儿,于是后来两人一直保持沉默。晋磊专心赶路,方兰生专心与颠簸的马背作斗争。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兰生开始同情那匹马的时候马儿抬起前蹄嘶声停下,接着他被结结实实摔了下来。
                 看来是到了,方兰生觉得自个儿喉咙口有点血的腥甜,却不知是摔的还是气的。嘴里进了些沙土,被牙齿磨得咯吱咯吱直响。另一边晋磊轻松下马,接着把地上的人拎了起来。
                 继而绳子松开了,兰生差点一屁股坐回地面——合着有毒物威逼晋磊料定自己不敢逃跑,这便开始在人家姑娘面前做起善人。
                太不是个东西了晋公子。
                 仿佛看透了对方的想法般,不是东西的晋公子回过头冷笑道:“若是方先生向文君提起药物之事……”
                 “……在下知道了。”您是爷。
                 夜已深,窗口却依旧有烛火昏黄的光。想来晋磊也并不是时常能回来——
                 “我说过了,夜里风寒,你不用出门的。”黑衣青年已经迎了上去,似乎忘了身后还有个人。“师妹近日可觉好些?”
                 “自然是好些。”那边声音温婉却带着久病的干枯沙哑,并不像琴川孙小姐。兰生这才看到面前的女子。虽说曾以晋磊的身份见过她,但是那时的晋磊已经开始躲避贺文君的眼睛。
                 贺家小姐有着和孙小姐一样的面庞,似是还要清瘦些。
                 “这位公子是……?”贺家小姐显然注意到了多出的人,听着情绪竟像是微微的激动起来。
                 “在下方兰生,”兰生赶忙应着,但是底气显然不足。“修习过些法术,晋公子……邀在下来为小姐看病。”
                 贺文君直直看着面前有些磕巴的面具青年,如水眸子。听兰生说完后她微微叹息一声,声音愈加温和。“都已是这个时辰,有劳公子了。师兄,你怎的如此失礼。”
                 晋磊抿紧嘴唇,只是看着贺文君。“夜晚风寒。”他冷冷重复,“师妹该回房了。”
            


            9楼2011-04-23 1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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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黑夜里看不清楚,方兰生却依旧知道女子笑了。
                  “方公子,慢待。”掩着嘴咳了两声,贺文君转脸轻声道。兰生愣愣看着面前虚弱的女子,有些迷糊地向前歪了两步,违和感让他不知如何反应——直到晋磊从后面踹了下他的后脚跟。
                   看来晋磊如今就算还不是盟主,手中也一定握有个门派。院落里来了几个人似是要报告些什么,但是兰生很显然是不能留下旁听的那一类。话说这贺文君刚见到个面儿就被晋磊送去睡下了,若不是看在有她在的份儿上——方兰生鼻子里哼了一声,在客房的床上翻了个身——按照姓晋的为人,现在自己八成睡在柴火堆。
                   折腾了大半天他困乏得紧,却又怎么都睡不着,心里空荡荡没个着落。月光从窗棂透过来,丝毫看不出与自己记忆中的有什么不同。它们同样真实,却相差着几十年。
                   方兰生犹豫了一会儿,猛地捶了自己脑袋一下,依然是疼的。抱着头在床上滚了滚,他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如今再自欺欺人恐怕没什么意思了,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幻境那么简单。而现在也绝对不会有谁出现,告诉他下一步怎么走。这陌生带来的大抵是七分恐惧三分失措。
                   没有任何期待可言。
              “晋磊小子,还真是喜欢给老夫来点惊喜。”叶问闲看着地牢某个房间,本该已经让下仆收去的“方兰生”尸体正横在那里。“这般小事也能兴出波折——”
                       “盟主,可是用跟上?”一旁的下属急忙道,“那人来路不明,而小姐又……”
                       “罢了。”提到女儿,男子本来阴郁的脸微微柔和了些。“若不是沉香中意这小子,我也不必费这无趣的心思。”
                       “来日方长。”叶问闲低声道,“比起那个带面具的废物,老夫倒更想知道他是想要去见谁。”
                       第二天醒来时天已大亮,昨晚不知何时自己倒是也睡了过去。
                       看看日头高度,这一觉他睡得还挺饱。方兰生盯着床顶简单的帷幔心中隐隐希望这是安陆县城客栈的样式,而自己只是做了个可厌的梦。而下手摸了摸,面具还在脸上。
                       心中一冷,但也有少许安心之感。
                       “公子真是有趣。这个连睡觉都带着呢,明明是城里孩子们的样式。”进屋的丫鬟年龄挺小,说起话来吱吱喳喳像只雀儿。
                       看着小“雀儿”手中盛着水的浅铜盆,兰生只觉头皮一炸。
                       “在下……在下自己来就行了,”他逼着自己立刻清醒起来,“贺小姐太客气,我一个男人,用不着这些前前后后伺候的。”
                       “可是——”并非大宅子里训练有素的女侍,小丫头有些犹豫。
                       “在下掩着脸是因为幼时烧伤而丑陋不堪,怕是会吓着姑娘……”方兰生索性开始坑人。
                       听到这个小丫头瞪大了眼,接着道了声失礼搁好铜盆便快速退了出去。
                       到底是个孩子,也幸好是个孩子心性的。兰生长长出了口气。
                       之后是简单的早膳,看上去好像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想到如今时辰,兰生面具后的脸有些发红。这房屋只是普通人家大小,见过的下人也只有刚刚的那个丫头和现在在一边站着的青年。
              


              10楼2011-04-23 1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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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磊……不,晋公子呢?”放下筷子后,他如此询问。
                         “公子清早便走了。”眉眼挺老实的下仆接过这个问题。
                         哟呵,晋磊你还真是放心。方兰生一边心不在焉玩着手中竹筷一边想着。就不怕我绑了你的师妹逼你交解药……不对,自己什么时候竟开始带着欧阳少恭的风格思考问题?他大叹一声。估计是看着自家客人眼神有点不对,那下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虽然小的愚钝不明白晋公子的意思,公子还要我们转达……我们这些下人,都是会武功的。”
                         “…………”客人手一抖筷子掉到了地上,声音里竟有几分悲痛。“还有什么说的便一口气说完吧。”
                         下仆挠挠头,收走了碗筷。
                         “还有……方公子,贺小姐邀您一见。”
                         贺文君此刻身子已经虚弱到不能在屋外长时间行走,她大多都呆在自己房内,平素只有刚刚那么一个丫头照顾着。房内摆设自是有着女儿家的心性,但却简单素雅很多。只是今日要见方兰生,房内竟没留一个下人。女子咳嗽几声,亲手把门掩好。
                         兰生看着这些,只是傻站在原地。
                         “方公子,把面具摘了吧。”这边开门见山。
                         “在下幼时……”
                         贺文君微微笑了,但是这似乎让她接下来咳得更厉害。“……公子莫紧张,师兄他是对我极放心的,不会派人从外面窥视这里的状况。”
                         继而她眨了眨眼睛,“所以你与他容貌相同一事,若你不愿,他自然不会知晓。”
                         方兰生拼命压抑着自己,才没使得在贺家小姐面前像只被燎着尾巴的猫一样炸毛跳起来。“你、你————”怎么知道?!
                         贺家小姐的微笑忽的黯淡了些,“修道之人大多会懂些魂魄之事,我……”为了分出一魂一魄而多有研究,她没有说下去而是抬眼看向对方。方兰生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似乎并不是对方愿意谈起的事,他闭了嘴。
                         一时屋内沉默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兰生终于抬起手解下面具。看着面前人熟悉的面孔,贺文君却面露些许哀伤之色——只是解下面具忙着透气的方家小少爷并没有注意到。
                         “这、这么说来,”兰生略有些紧张地看着面前女子,手足无措。“我们一起和他说一声就没什么事了?晋磊他信你,他……”
                         “方公子……不,兰生。”贺文君很自然地换了个称谓,“虽然我并不曾过多涉足江湖之事,却也明白有易容之术一说。”
                “我……”方兰生看着地面,不知为何觉得尴尬无比——好像刚刚脱去的不是面具而是衣服。“文君姑娘……”
                         “怕是若我告知师兄,依他的性子只会怀疑是你使计欺骗于我。”贺文君转过身去看向窗外,兰生看不到女子脸上的表情。“师兄他并不敬鬼神,自然也不会信转世一事。”
                         “你知道我——”
                         “没想到师兄下一世竟是如此单纯之人,”贺文君回过头,在阳光中脸却依然泛着让人心冷的青白。话没说完她便再次咳嗽起来,饮了点茶才勉强压下去。“……这样也好。”
                         方兰生不知道自己此刻该作何反应——贺文君气质并不像孙小姐,一点也不像。面对面孔相似却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这种感觉并不好,想必现在那边也是一样。
                         “那么现在到底怎么回事?”不明原因,兰生只觉一阵焦急。“先是叶沉香,后是晋磊——假的也好真的也好,到底——”
                         素衣女子把眼挪开,竟面露一丝愧疚继而别开话题。“你见过那叶家小姐了。”
                         “是啊,见过她的魂魄。”方兰生站在原地闷闷应着,似乎并不打算坐到准备好的椅子上。“当时她以厉鬼之身将我拖入幻境,我才知道你们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兰生觉得对面女子本已毫无血色的脸又白了一层。“兰生,”贺文君似是极力忍着咳嗽,“今日天气晴好,我们出去下盘棋慢慢说来,可好?”
                         “我……我不擅下棋,我可知道文君姑娘棋艺非凡——”方小公子猛地退了步连连摆手,“在这说来便好——”
                         “我教你。”女子温柔地说道。若不是声音沙哑称得上是极尽亲切,只是带着些莫名的疲惫。
                    “晋磊小子,还真是喜欢给老夫来点惊喜。”叶问闲看着地牢某个房间,本该已经让下仆收去的“方兰生”尸体正横在那里。“这般小事也能兴出波折——”
                         “盟主,可是用跟上?”一旁的下属急忙道,“那人来路不明,而小姐又……”
                         “罢了。”提到女儿,男子本来阴郁的脸微微柔和了些。“若不是沉香中意这小子,我也不必费这无趣的心思。”
                         “来日方长。”叶问闲低声道,“比起那个带面具的废物,老夫倒更想知道他是想要去见谁。”
                


                11楼2011-04-23 1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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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方兰生坐在树下棋盘前,瞪着手里的东西发呆。
                           天朗气清,晋磊也不在——若不是顾及着自己还中着毒,这当真是平和至极的一天。只是外面摆好棋盘后贺文君没有立刻出门,而是不知从哪里取来一个盒子。现在盒子里的物件正是在兰生手上。
                           “总不能一直带着那个木面具,实在可疑。”文君在棋盘另一边坐好,有些麻雀飞来落在脚边,不畏人的样子。“兰生……你修习的虽不是道术,这也能派上些用场。”
                           可是这个似乎比那个木头的还要古怪些,方小公子冲着面前的新面具私下扮了个鬼脸。“谢文君姑娘好意,木、木头的便好。”他瞅了瞅面具带金属的色泽,想不到拿到手中却是出人意料的轻。
                           “那木头面具城里遍地都是,孩童玩物罢了。”女子轻笑,看上去完全没有兰生那么拘束。“想是昨日夜黑灯少急着离开,师兄本又不是多事之人……不过事到如今你若还带着这么个面具,师兄定是要看你面目的。”
                           想到晋磊方兰生非但没有半点亲切感,反而后背一凉。
                           他心有余悸地摸了摸带回脸上的木头面具,咬咬牙解下来换成新的。果然附有道术要好得多——起码没有异味,也没那么闷热沉重的感觉了。兰生长舒一口气。“还是多谢姑娘了——”
                           这次回应他的却是一个带着苦涩的笑容。
                           “这谢意文君当不起,”贺文君轻轻摇头,“兰生不是想知道自己为何在此么?”
                           方兰生猛地屏住气,“……文君姑娘请讲。”
                           “这并非鬼怪能引出的幻境。”素衣女子垂下眼,手上开始了棋局。“公子是得了那青玉司南佩吧。”
                           “……来时不知为何没有了。”兰生抓抓头,莫名地觉得不好意思。
                           “缺了魂魄的人活不长久,看来公子也是知道的。”眼神移向旁边欢跳的雀鸟,贺文君再次咳嗽起来。“我只是设下了一个机缘,以那一魂一魄为代价。若是师兄下一世寻得玉佩又对前世之事有了执念,这一魂一魄便会散去来换得一个回到前世的机会。”
                           “煞由心生,魂魄离体安神并非长久之计。如果心路不正,总有一天会抑制不住的……”说着女子眼圈微微红了,“我只是没想到,方公子你真的会出现,又是如此良善之人。”
                           兰生这边看到姑娘哭了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能结结巴巴应着。连手上棋子都掉到了地上。“文君……文君姑娘你别哭,是我自己想不通才会这样——更何况那晋磊是我前世,我自是要助他——”
                           “……并非如此。”贺文君凄然一笑,“公子依自己想法来就好,待这执念解开你便能回去了。”
                           “你、你的意思不是要我帮你师兄?”
                           “我只是希望师兄能少伤无辜的人,解开这心结好好活下去。”贺文君似是冷静了下来,揩干眼泪又露出笑容,“转世之说……兰生你自会明白。将你牵扯进来,我是要道歉的。”
                           方兰生愣住了。
                  


                  12楼2011-04-23 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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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前人倒了下去,血顺着刀口向下划出痕迹。晋磊向众人行了个礼跳下擂台,再没多看地上的对手一眼。比武刚刚开始,而那只是个不用上心的小角色。明明弱小偏生又不肯认输,晋磊素来厌恶这种人。
                             没有人会斥责他下手太重,规则在那里,当然也没有人会关心台上的失败者是否安好。来看热闹的江湖人不少,叫好声此起彼伏。
                             喧哗中自然也有些闲言碎语传来,晋磊权当没听到。
                             当了叶家女婿几乎等于坐上未来武林盟主的位子——武林并不是那些修道门派,在这里过分正直只能当个好心腹。盟主之位坐不稳便成了最好的祭品,要压住黑白两面自然少不了些狠毒的手段。
                             台下的黑衣青年小心地擦净刀刃上的血迹,那腥气却是渗入刀锋如何都去不掉。
                             啧了一声之后他稳稳收刀,看向叶问闲的方向——只是那老鬼一副假笑好像黏在了脸上,根本看不出有什么想法。
                             脸上挂上同样的假笑,晋磊收回视线。
                             这一天过去零散的角色应该是被收拾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大多是些真正有点来头的人。此刻他必须清醒算着每一步——他并非什么大门派之主,手下的势力也只是散布在江湖中形形色色的人。唯二的优势便是刀术和叶家女儿的好意,前者还不能完全保证。
                             下一场要开始了,虽说早就对台上二人的实力有过估计,谨慎起见晋磊并没有离开。
                             “晋少侠好刀法。”此刻却有人不识趣地插了话过来。“刚刚赵兄弟那一击正制使刀之人却连衣角儿都没沾到。少侠身法奇特,不知师承何人?”
                             对方炒豆子似的说了一堆话,这边却只是皱皱眉。“师父已经远江湖,自是不希望人再提起。”
                             尽管来的人他知道个大概,但也只是大概罢了。搞不准是将来的劲敌,晋磊还是做足了礼数回话的——南洋左家的三少爷左云凌,听说是刚从江南一带回来,而自己的眼线还探不了那么远。
                             作为武林世家的人,虽说面前的人完全一副公子哥儿的样子却仍不可以掉以轻心。晋磊心中暗暗记下,接下转过头去看向擂台。看到对方反应那左家少爷扇子一收轻笑一声,也在没多做纠缠。
                             “现在看来碧山赵公子倒是委实死得冤,”书生打扮的左云凌轻松地对随行者说道,“只是隐居也来引来血光,一条命整整变作他人踏脚石。”
                             足够远了,那晋磊是绝对听不见吧。
                    “少爷,有的话在外头说还是不合适。”随行的人向四周扫去,大部分的人还是注视着台上缠斗的人。但若是有一个人留了心,都可能会酿成祸事。“那晋磊没那么简单,没有师门和出身,单凭武功也到不了如今的位置。”看不出玲珑的身形,听声音却是个女子。
                             “无妨。”扇子敲敲掌心,左云凌似是毫不在意。在拥挤的人群中穿行着,身上不算方便的衣服却丝毫没有被碰皱。
                             “只要不正面对上便好,毕竟我们这些人要的和他不一样。”说着他用扇子轻轻磕了对方的脑袋一下,“你也不用想太多,这样倒像个男人了。”
                    


                    13楼2011-04-23 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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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说笑了。”面纱后看不见女子的表情,“晋磊与叶家女儿私下交好,怕是对这叶家女婿之位势在必得。公子您……”
                      两人已远离了人群,左云凌毫不掩饰地打了个哈欠,声音里也带着笑意。“好啦,我自有我的打算。”他顿了顿,看向身边微微垂首的女子。
                               “……你继续你的差事便好,叶家女儿那边还是要你关照。莺儿。”
                               “莺儿知道了。”女子条件反射紧了紧面纱继而不着痕迹地与素衣青年错开,接着利索地消失在依旧略嫌拥塞的人群中。
                               素衣男子展开扇子看向一定距离外的擂台,晋磊一身黑衣在各色打扮中倒也有点别样的刺目。像晋磊一样的人不比那些世家子弟好对付多少,弱点前者不好抓,后者不好找。
                               尽管知道对方对自己同样不熟,左云凌此刻脸上的笑容却不知何时消去了。
                               “可别让赵六就这么给晋磊弄死了,”他向人群吩咐道,这次不知是说给谁听。“他还有用。”
                               根据今日所见向部下安排了一些事后晋磊往探子集中的地方放了点假消息,继而再次上马驰向贺文君的住处——平时他为了掩饰身份并不常去,但是如果那里有了外人又是两回事了。今天那个左公子阴阳怪气的问题让他觉得有些不祥,凡事确认一下才能安心继续明日的比试。虽说晚上按照安排要和叶家女儿见一面,但是算了下,回去看看的时间倒也够。
                               这边看着棋局,方兰生只想把棋盘上的棋子都给吞下去。知道规则和精于棋艺是两回事,他这局棋输得已经远非凄凉二字能够形容。还是在能看出对方棋路温和且留了手的情况下。
                               他看着面前的女子脸红了个通透,实在太丢人了。
                               贺文君倒是掩口轻笑出来。“兰生,你和师兄果然完全不同。”
                               兰生停止了挠头可怜巴巴抬起脸,能力不同这一点他自己已经不能再清楚了。似乎是看懂对方的表情,贺文君收拾棋子的手顿了顿。
                               “并不是那样,”她叹了口气,“公子既知道我擅此道而己身并不熟练,布局之间却还是见手软。”
                               “我我我没有看轻文君姑娘的意思,只是对女孩子……总之得罪了!”兰生失了平时的伶牙俐齿,一番话数次卡壳。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贺文君的时候他总是紧张到全身绷紧,见到叶沉香自己怕是要直接倒地了吧。
                               “我与师兄常常对弈……挺久以前的事了。”石质棋子在棋盒中轻轻撞击的声音挺悦耳,女子的声音却变得平板起来。“开始的时候师兄棋路稳健,对局时的招式也是小心的。但是自从……以后,平日里依旧温和,棋盘上却狠戾起来。”
                               方家小少爷忘了继续自卑,他看着贺文君带着阴霾的脸色。
                               “那之后师兄怕是眼中只有输赢,没了对局的人。”
                               “晋磊他……”
                               “师兄做的事我也清楚。”收起了棋盒,贺文君苦笑道。“虽然他以为自己能瞒住我……”
                               “文君姑娘这是何意?”尽管自闲山庄回来后梦中也梦到过上一世的事,却也只是些琐碎无趣的场面。“晋磊他对你……”
                               “我曾经有一度劝住过他,”素衣女子重重咳嗽了几声,“冤有头债有主,滥杀无辜逆了天道,自是得不到善终。”
                               “…………”方兰生发现自己没词儿了。
                               “他之后却是瞒着我害了人。”
                               他可是还要害更多的人呢……兰生心中道。
                               “师兄得了本刀谱,却将消息引到碧山附近的一位公子身上,那叶问闲为了刀谱便去害了人家的命……自那以后,我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动师兄了。”闭上眼睛,素衣女子垂下头去。“兰生,那虽是你的前世,和你却几乎没有共同之处。师兄若是要杀你,连半点犹豫都不会有。”
                               “可是我总不能下山找个地方窝着看他继续混账……啊,失礼——”
                               “这不是说笑,兰生。”女子的表情严肃起来,“我虽然希望有个人能阻止师兄,却不意味着你要挡在他的面前。”
                               “之后的事情,文君姑娘你不知——”一顺嘴差点要把未来的惨剧说出。
                               贺文君长叹一口气,“请别说了,”她语调有些慢,气息似是也乱了起来。“答应我兰生……若是你的性命有了危险,立刻离开这个地方。尽人事听天命,说到底那些也只是我的奢求……”
                               “我绝对不会看着他犯浑,”透过面具兰生的声音有些闷,带着点儿莫名的激动。“我也不是什么圣人,自是怕死。但是这事我掺和定了。”
                               “师妹说的对,”一个声音冷冰冰截断了方兰生的宣言,“我们的事,自是不用你个外人来插手。”
                               兰生有些僵硬地扭过头去,果然看到那张面无表情又熟悉的脸。
                               “方先生,我是请你来是为师妹治病。”说着晋磊又踏近了一步,“而不是陪她下棋聊天解闷的。”
                      


                      14楼2011-04-23 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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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兄他……”贺文君闭上眼睛,吐了口气。“……竟是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你。”
                                 心脏漏跳一拍大概就是说的这种感觉,面具青年僵在了原地。
                                 就算如何不认同晋磊这个人,他心底依旧还是把晋磊看做是自己的上辈子——之所以会在乎对方的事也正是因为这些。虽说他也一直隐隐担忧着自己的安危,而真正的死局到了却没有什么真实感。兰生有些接受不了这个局面,他也许会死,但按理说绝不该死在另一个“自己”手上啊。
                                 “看来那毒药我是识得的,烈性不大却致命。”贺文君握紧了瓶子,本来就苍白的指节有些发青。“这药吃下去只能拖延,也瞒下来毒药发作本身的痛苦——它却解不了毒,反而让人错以为毒药并不危险。”
                                 “师兄给的这味药就算一直服下去,也只能撑不到一年。”女子咳得更加厉害,“但若是停了,连半个月都……”
                                 “…………………………”
                                 “……不过兰生安心便好,”贺文君喃喃道,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这毒我是可以解的。”
                                 方兰生这才找回自己的语言能力,“文君姑娘也懂岐黄之术?那晋磊干吗……”
                                 “若我和师兄真的相互了解到那个地步,”递回药瓶,素衣女子垂下眼。“也不至于会有如今局面。”
                                 方兰生不知该怎么回应这句,他接过瓷瓶后只得扯出笑容引开话题。“呃那个……还真是麻烦文君姑娘了,没想到到头来却是你医我呢。”
                                 这样说来也许珍惜倒也不代表深刻的了解,未来的晋盟主更了解的怕是擂台上那些对手吧。但是此时正考虑这些兰生却不清楚真正的情况——他并不知道那边面容忧伤的女子有了怎样一个荒唐的决定。
                                 “晋郎——”叶家女儿并没有像寻常姑娘家那样穿着繁复精巧的衣衫,一身简装倒也可人。她很自然地跑向来人,似乎完全忘记了矜持相关的一切事项。“我今日逃出宅子看你比武了,爹没发现呢!”
                                 “沉香下次要听话些才是,叶伯若是知道只怕要罚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那老头宠你罢了。晋磊对着面前的女子露出个柔和的笑容,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可惜爹不许我习武,不然我也想上那擂台打打~哎对今晚府上来了客人爹也叫你一起去,再不走要晚了!”说着女子大方地扯住黑衣青年的袖子,晋磊皱了皱眉,却也没有挣脱。
                                 “晋磊只是个外人,家宴的话这样贸然前去于理不合。沉香也不要太挂牵着这些事,你我能见个面就够了。”
                                 “莫不是晋郎没信心赢那比武?”叶沉香挑起眉毛嗔道,“能赢的话你当然是我家的人。”下一句声音小了点,姑娘家的脸微微发红。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晋磊笑道。若是数年后的叶沉香是绝对能听出笑声下面的东西的,可是现在的她只是微微激动得脸红,自是什么都没能发现。
                                 和叶沉香一起到了设宴的房间,晋磊第一眼看到的却不是叶问闲——左云凌正坐在宾客席上,扬起手中扇子冲他懒懒地招呼了一下。
                        


                        16楼2011-04-23 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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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这顿饭八成吃不安生了,晋磊心里沉了一下,面上略点头当做回应。说到底叶问闲也不会出于什么热情好客来设宴。除了左云凌外同席的还有几个年龄相仿的竞争者,大都是在某些方面有些实力的。只是坐在左云凌旁边的一个蓝衣人有些面生。
                                   不似左云凌的不羁,那人眉宇间带着隐隐正气,对着旁人的打量也只是僵硬地绷着脸。
                                   又一个自命正义侠义之士。这种人往往会是个好敌人,但不会是个好棋手。
                                   扫了一遍在座的人,黑衣青年很是时候地收回视线然后给了叶家女儿一个微笑。那边叶沉香的贴身侍女莺儿已经赶了过来,她没有像一般人家侍女那般前去搀扶自己小姐,而是凑过去亲密地说起了悄悄话。
                                   晋磊自然乐得一时空闲。
                                   叶问闲也倒是带着那张笑脸说这说那偏生不说什么正事,整个小宴席气氛有些微妙。
                                   按理说这种场面叶沉香是该回避着的,她却吩咐着莺儿在晋磊身边加了个位置。看自家女儿毫不客气地瞪着别的宾客,叶问闲叹了气但也没说什么。
                                   “叶家小姐倒是极有性格呢。”左云凌坐得不近声音不小。“女儿家如此倒也别有一番风情,叶庄主当真得了个好女儿。”
                                   坐在主座上的叶家家主朗声笑几声,看上去竟没有一丝一毫被冒犯的意思。座下之人各有各的反应,比如坐在左云凌一边的蓝衣青年干咳了几声;而被提到的叶沉香怒视着不紧不慢摇着扇子的发话人,咬了咬牙。
                                   “……登徒子!”她呵斥罢便望向身边的晋磊。发现意中人还是冷着脸一言不发,叶沉香垂下头,掩去眉目间微微的失望之色。
                          留心着四边传来的轻声细语,晋磊自己倒没说多少话。发现身边的女孩开始闷声表示不满,他象征性地劝了一下。叶家女儿倒不像自己父亲那般心思无数,几句软话下去一会儿便又开朗起来。
                                   灯火明亮,菜肴美酒香气混杂四溢,这时再冷场实在太煞风景。被宴请的几个人都不是傻瓜,尴尬之后东拉西扯起来,气氛倒也微微好了些。
                                   对手之间谈话并不是女人家家长里短,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个礼节性的话题。倒是莺儿与叶沉香的对话让晋磊在意起来。虽然两个女儿家声音不大,但是坐得很近的晋磊能分辨出十之八九。私下骂够左云凌之后沉香得了空,开始与莺儿讨论其他的宾客。
                                   “哎莺儿,那个爹说是远房亲戚的人我怎么从没见过?”叶沉香盯住左云凌旁边的人。
                                   “小姐可是说那位穿蓝衣的公子?先前莺儿倒听夫人提起过,说是夫人家兄收的一个义子。沈清林沈少侠。”
                                   “伯伯不是早就亡故了么?这人怎么现在才出现。”
                                   “莺儿不知,只是……这沈少侠虽是武功极好,却不愿行走江湖。前些年给夫人捎了信,夫人叹了好久。”
                                   “……怎么说?”
                                   “信上如何莺儿不清楚。夫人当时说兄长因痨病而去,沈少侠在外有个极好的朋友,也害了痨病——这孩子太苦命——夫人是这么讲的。”
                                   “然后呢?”叶沉香本就是爱憎分明的性子,听到这些,看向蓝衣青年的眼神中多了点同情之意。“……他那位朋友怎么样了?虽说伯伯我见得不多,那厉害的咳嗽我可记得。”
                          


                          17楼2011-04-23 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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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兰生虽说之前随着屠苏等人战斗过,不过对手大多是没脑子的怪物,他也不是什么攻击的主力。如今对方攻势凌厉却少了点章法,似是怒极,兰生只能勉勉强强躲过前几招,佛珠也没带出来,真正意义上的毫无还手之力。几招之后他终于失去了平衡,身子后仰结结实实摔在河岸上,差点没滚下溪水。
                                     方兰生心中自是惊恐交加又急又气,也没顾得上先爬起便大叫起来。“停停停停停——!”
                                     那边看到“晋磊”就这么毫无形象地摔倒,似乎有点发楞,听到兰生喊声倒也真停了。
                                     “你没带刀。”对方干巴巴地说,狐疑地盯着地上的人。“也罢了,我沈清林自是不喜趁人之危——”
                                     “本少爷全身上下哪有个能藏刀的地方?!”兰生狼狈爬起拍着身上的泥土,觉得自己心情竟比刚出门时还要差些。“这天还没黑到那个地步,自个儿眼神不好承认就是,我可不是晋磊那疯子。”
                                     自称沈清林的人只是沉默地望着方家小少爷的脸,用行动表示自己眼神其实还不错。方兰生这才意识到这个挺严重的问题。“呃……我……”
                                     “……你不像晋磊。”沈清林说,神情有些古怪,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把剑收起。
                                     “我的确不是晋磊。”看那沈清林表情像是开始琢磨怎么把自己的脸皮撕下来,兰生背后一凉连忙又加了句。“……也未曾易容。”
                                     晚上月色不错,自称沈清林的人走近一步上下打量了兰生一会儿。“……阁下确实是看上去要年少些,而且动作不像习武之人。”说罢一抱拳,“刚刚多有得罪,只是公子你的脸实在和晋磊太过相似——”
                                     “…………”方兰生瞧瞧被泥糊了一身的自己,又沉默地看看衣衫整洁的对方。最后他沉痛地发现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人家,自己怎么就没有早点带上面具呢。不过说回来这人倒有趣,如此情况还用这么正式的口气道歉。
                                     沈清林对方兰生样貌明显还存有疑惑,但是他只是收起剑默默看着兰生擦干净面具,没有再多问。方家小公子磨磨蹭蹭戴上面具,呼了口气。气氛僵了一会儿,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公子可是那宅子的主人?”沉默了半晌,沈清林冷着脸率先开了口。
                                     “……是。”兰生犹豫了下,最终还是这么答道。“沈……少侠,你是晋磊的仇家?”其实他知道这个问题很多余,但他总归不习惯啥事知道就要憋着的感觉。
                                     “你这人倒是有趣。”沈清林轻笑道,手又搭上剑柄。“公子你看上去倒也不像晋磊的亲人或友人,虽不知你与他到底有什么过节至于生厌……不过刚刚的话八成也是诳我的吧。”
                                     兰生心中一紧——这人直接忽略了自己的问题。见那沈清林顺着溪流向文君住处走去,方兰生不顾一身泥,小跑了几步拦在对方身前。
                                     “少侠止步!”他呸了两声吐出嘴里的泥,张开双臂做出阻止的动作。“在下觉得少侠你不是晋……不,少侠你不是心狠手辣的那种人,宅中只有无辜之人,并没有你要找的——”
                                     接着兰生就发现自己被雪亮的剑刃指住了喉咙。
                            


                            19楼2011-04-23 2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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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下确实算是晋磊的仇家。”沈清林扬扬眉,“而且公子自是知道凭你拦不下我。”
                                       “我……我不管!”方兰生严肃地比划着,嗓门越来越大。“如果你是某些人一样的混蛋,我现在哪有命站在这里说话?”
                                       “噗嗤——”对方一反侠士的冷酷形象笑出了声,剑也顺手挪开。但是沈清林笑声变成“哈哈哈哈哈”的时候,兰生还是觉得拼命打一场爽快点。本等着那人来几句苦大仇深的台词,没想到刚刚还杀气十足的人这时候笑得就差捶捶地了。
                                       “爽快。”沈清林终于笑够了,“刚刚那混蛋宴席可憋死我了,没想到出来散个步也能遇到这么有趣的事。”
                                       “……沈少侠好兴致,散(HX)布也要爬爬山杀杀人。”方兰生愣了愣,继而干巴巴地揶揄道。
                                       “散(HX)布透透气,顺便探探消息。”沈清林第二次收了剑,一脸正直地回答。
                                       “………………”
                                       “面带衰气的小兄弟,就此告辞。”说着那人摆摆手,转身就走。
                                       “你想骂晋磊用不着那么委婉——!”方兰生刚刚的愤怒转到了另一方面,只是冲对方背影喊完了以后他下意识嘟囔了句,“这种情况按江湖人的做法,一般不是要严刑逼供杀人灭口的么?”
                                       “……你想我杀人灭口?”那边走了挺远的沈清林身影顿住,喊了回来。“要是公子你没意见,在下自然是不介意——”
                                       “大侠慢走。”
                                       见对方头也没回渐渐消失在视野,方兰生突然也笑了起来,江湖中到底也不乏真正的侠义之士。自己也许因为仅仅熟悉于晋磊叶问闲之流,对江湖二字感到过分压抑了吧。
                                       “怎样,沈兄?”
                                       “估计是你那边探子出了问题,我倒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沈清林靠在门边,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以及我并非你的部下,今天这种客套场面我可不想再见第二次。”
                                       “好歹你和叶问闲也算沾点亲。”说话人收了扇子,灯火中微微一笑。“不去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
                                       沈清林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若是讨厌我也不用表现得如此明显吧——”左云凌笑眯眯地说着,完全不恼的样子。“好歹看在我告诉你碧山一事真凶的面子上亲切点?沈兄这样下去可是要吃亏的。”
                                       “你不过是想找个趁手的刀子用用,现在还要刀子给你好脸色?”
                                       “哎呀,我可是真把沈兄当个朋友的。”
                                       “……沈某当真感激涕零。”
                                       “好吧,半个。”
                              把手上的信在灯火处烧成灰烬,晋磊揉了揉额角。
                                       十多天前文君住处的守卫来过消息,说是那个姓方的半夜出去散(HX)布却带着一身泥回来,应该是见过什么人且起了争执——但是那个方兰生一口咬定自己只是天黑跌倒。
                              


                              20楼2011-04-23 2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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