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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原创哥特风)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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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城市放逐,远离喧嚣的人群,往幽寂之地狂奔。
在我胸中,永恒的孤傲的心凝成一根指南针,源源不断地令我感知人烟愈稀的方向。
我曾在穿越工厂时被巨大的烟囱吞噬,也曾在漫天的草原迷失自己,随清风飘散,身体像粉尘一般碎成亿万块,朝着天空飞升,然而团团云朵挤压而来,将我生生崩下——一连串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我堕入一片森林。
这片森林如此安静!仿佛从诞生时起就一直沉寂,不曾有过生命的痕迹。
我被这一片死气所感染,心中宁静又喜悦——我疯狂的孤独的求索得到了满足——这四周,这一切的有着形态的事物——不论是遮天蔽日的擎天古木,还是浓绿泛油的茂密野草——都以着无灵魂的躯壳的状态,默不作声地注视着我——这森林中唯一的、有灵魂的、孤独超出一切死物的,狂喜的人类。
我终于没有了在其他生物面前难以维持自我的一切不适,我成了这世间的唯一。我的自傲,我的困惑——一切都失去了意义!我所剩的只有孤独!在孤独中,我的自我得以永恒的解放!
这森林深沉的黑使我不再考虑方向,我仿佛脱离了躯壳,在前进中感觉不到空间的变换,僵硬地迈动步伐,毫无目的地在林间日复一日游荡。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眼前沉黑的林木未曾随着我的前进有过一丝改变。
我以为这跋涉将持续至我生命的尽头。
这样也好……
这样很好!
我死灰的心灵……再泛不起一丝波动!
然而我的旅行终究有了尽头。
当那一面湖出现在我眼前时,我以为是死亡向我敞开大门。然而那湖上溢出的浓浓的生的气息将我吸引,我像是遇见了阔别多年的老友一般,沉寂了许久的心田涌起一丝激动,情不自禁地向前走去。
那是镶嵌在黑色亚麻布上的一片明镜!它的光辉像是在金属上洒下的白玉的碎屑——莹白色的魂魄,在凛冽的剑锋上舞蹈。
我走到湖边,看向湖底。
湖面没有波纹,湖底水草隐约可见,却纹丝不动,仿佛被禁锢的灵动。
我朝湖面望着,隐隐期待着什么的到来。
是的,那个身影,突然从湖底浮现,曼妙优雅,长发飘飘,女性身下接着的鱼尾缓缓浮动,静静地朝我游来。
如此宁静——搅不起一丝波纹。
我期待着她的到来,然而即将触碰到湖面时,她决然一摆尾,重又回归湖下,我甚至来不及看清她长发下遮挡的双眼。
我仿佛和生,曾经隔着一层薄膜,瞬间相触。
如此短暂……
可我的人生,从此只剩下了这一瞬间!
——这是自我诞生于世上后,第一次有的,脱离孤独的渴望。
她每日每夜不停地在湖下游动,不时在湖面处停留一瞬,便摆尾而下,从未有过更多的动作。
我仿佛能感受到她心中的复杂波动。
生与死……如此相近!
一年又一年,我一动不动地站在湖边朝下注视——那上下浮动的身影不曾有过一丝改变。
永远这样……
隔着这一面湖……
一直相望……互相揣测……
久久共鸣……
——怎么能够忍受!
我从未感到如此时一般的绝望与渴望,不顾一切地迈开脚步,朝着湖面跃下……
——碎了吧!
——连着我所有的孤傲,一起……碎了!
然而,我没有沉下。
湖面竟似果冻一般,震动了刹那,又缓缓平稳下来,将我稳稳顶在上边。
——我终于明白她为何日复一日触到湖面的同时,却又摆尾而下。
——不是为了那生对死的一抹期盼,也不是孤独的犹豫徘徊……
我看见她重又游弋而来,一双惨白的手轻轻抵在湖面下,将面庞缓缓凑了上来,双眼与我对上。
那双眼……
没有理性的光辉。
赤裸裸的贪欲,充斥着她狰狞的五官,上下蠕动的布满尖牙的嘴,仿佛在呐喊——
——吃了你!
吃了眼前的
——死物!!!
我惊慌失措,茫然地看着脚下捶打着湖面的人鱼,竟挪不开脚步。
人鱼破不开湖面,终究还是一摆尾,沉下去了。
只剩下我……
只剩下我!
默默地站在——
——死寂的森林中……
——湖面上!
我迈开双腿,向湖中央走去。
脚下湖水的震颤,一波波传向我的全身。
我的自傲全部粉碎。
我终究——
——如此可悲!
达不到追求的境界
——自以为是地——
孤独!
没有理会我的绝望,森林依旧一片死寂。
脚下的湖面突然一阵颤抖,出现一道裂缝,将我的双腿缓缓吞下。
我茫然地挣扎了一下,顿时连整个半身都陷了下去。
湖水也如果冻一般,触碰不到我的身体,将我的周身包裹着,抵着我缓缓下陷。
我抬头望天,却被层层树冠遮住视线,黑暗铺天盖地。
被湖面吞没时,我突然想道:
我再也无法望见宇宙了呵……
湖面依旧古井无波,莹白色的魂魄,在剑锋飘舞,死气沉沉的森林寂静无声。
——唉,我终究达不到死亡的飘逸,也融不进生命的湖水——
——我只是一个……可悲的异类。



1楼2011-06-20 21:41回复
    小生这是被你囧到了


    3楼2011-06-20 2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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