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妙弋吾为君生

我从没见过你，只能从后人的想像、临摹、演绎中领略那个战火连绵的年代，你的传奇人生。
我仿佛看到，你在沙场上，手执巨型虎头盘龙戟奋勇厮杀，如鬼神一般斩敌首级，身先士卒杀兵斩将，英武过人气压万夫。叱咤风云，豪气盖世，各路诸侯将领无不闻风丧胆。在纷飞战火中，杀出一条血路称霸天下。我仿佛看到，你身形魁梧，面容俊朗，身着闪着熠熠寒光的铠甲，红色的披风随猎猎狂风掀卷，屹立于万丈山河间的威武英姿。你的身旁，是你最爱的美人虞姬，和忠实的战友宝马乌骓。
我更看到，垓下那个四面楚歌的夜晚，一夜悲歌，吹散八千子弟。你在营帐中借酒消愁，慷慨悲歌：“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你是声威震天的西楚霸王，英勇善战天下无敌。哪料今日被汉军围困垓下，帐中，你，和你的虞姬。
你当时也许突然觉得很累了吧？不是身体，而是心。自从斩杀会稽郡守起义以来，你南征北战，东伐西讨。打战，杀人，几乎就是你的人生历程。没有人生来就爱打仗，我想你也是吧。你不想多打仗，一场破釜沉舟的巨鹿之战，秦的灭亡早已注定了。可是你发现，即使秦灭亡了，你也不得不打仗，不得不杀人。


以前，是为英雄造时势，剿灭暴秦，拯救天下万民于水深火热之中。你一直都在杀戮，战场上杀敌人，战后杀俘虏。你的双手，不得不沾满了太多鲜血。可是，当时的人们居然说你残暴不仁杀人如麻。他们不懂你，不懂得一个英雄背后的无奈。你坑杀二十万秦兵难不成是觉得杀人很好玩吗？当然不！战争本来就充满血腥与艰苦，没有人愿意沉溺于此。可是想一想，以三万人马带领秦国二十万降兵，若光是原有的军需军饷无法充分供给，倒还不是最坏的。最怕那些降兵败将诈降，指不定发动突然袭击，三万毫无准备地应对二十万的突袭，岂不是秦还未灭就溃不成军！
你也许知道战国时期的秦国名将白起吧，我听说他坑杀了四十万赵国降卒，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为什么没人说他？刘邦一得天下就过河拆桥杀功臣，但是当时有谁会公然骂他忘恩负义来着？我觉得可悲，为什么都针对你？那是因为，白起为秦的统一立下了不世之功，而秦最终的确统一了天下。刘邦也最终得了天下建立了汉王朝。而你杀了那么多人，最终却失败了。
人们都信奉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你当然不知道，纵观中国历史，你是这个理论的一个例外，但那是后话了。我实在难以理解，为什么他们都不理解你？你诛杀子婴及秦的宫室大臣，烧秦宫，志在反秦，却令人惶恐畏惧，几乎把你当成第二个秦始皇。秦大兴土木，修长城，建阿房，造骊山墓，穷奢极欲，严刑苛法，横征暴敛。天下民不聊生，极端困苦。那些秦的宫殿，昔日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今日一把火将其化为灰烬，除了可惜，难道没有一丁点儿大快人心吗？秦始皇焚书坑儒，征发徭役，来修建这个那个供他们高高在上的统治者享受的工程，有多少百姓被强行征发后再也没有回家过？如今看到有关秦的一切几乎都被销毁，反而不忍心起来了？


可我觉得，羽，你内心深处，也许并没有那么坚不可摧。后人都说，你的性格决定了你失败的命运。羽，你的苦衷你的无奈，我懂。你是如此自尊自信，对于失败二字，你实在是为之恐惧的。尽管，除了垓下之战，你的一生中几乎没有过什么重大挫败。别人都认为你勇敢，却不知你背后的怯弱；别人都认为你残忍，却不知你背后的柔情。英雄也有累的时候，只是别人都很难看到。你是西楚霸王，威震四方，雄霸天下。当初在战马上揽着心爱的虞姬，傲视群雄，意气风发。别人都看到你是西楚霸王顶天立地，其实，你只是个人而已。
是的，你只是个人而已。首先是一个英勇、豪爽、血性、专一的男人，其次才是一个身经七十二战、所击者破所当者服的军事强人。同时，你又那么天真、率性甚至幼稚、单纯、孩子气。而缺点人人有，你又总是固执己见刚愎自用，难怪论心计城府远不及刘邦那个老奸巨滑的市井流氓。
穷途末路之时，你终于发现自己突然解脱了，那个不可一世的西楚霸王，在垓下之夜已经不存在了。你不再需要用鲜血和胜利来抚慰自己痛苦不堪的心灵了，你不再需要用一时间更多生命的牺牲来避免以后的生灵涂炭了，你不再需要为争夺天下弄得自己身心疲敝了。过去你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已经活得够痛快淋漓了，有谁知道你也需要休息一下？不是因为身体的疲惫，而是因为心中的倦怠。
是的，你长久以来压在身上的沉重包袱可以卸下来了。胜负成败，生死存亡，都可以不去想了。你内心深处柔情万种的一面也逐渐浮现起来。也许你应该考虑如何鼓舞士气，杀出重围，整军再战。可是，美人虞姬，宝马乌骓，却是你最为牵挂与钟情的。四面楚歌，吹散了八千子弟，更瓦解了看似郎心如铁的西楚霸王。
你只是项羽，你只是一个深爱着虞姬的项羽，你只是一个痴情一生但此时却无奈的男人。
一生几乎没有过败仗的你，此刻却又深感无能为力。突围不是没可能，带不了虞姬一起走却是最伤痛的。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
我不敢想像，此时此刻你的痛楚。虞姬，你一生的挚爱，跟随你东征西讨多年。无论战事成败，她都一心一意伴你左右。她不是吕雉，没有强硬的手段和蓬勃的野心，有的仅仅是一个女子的柔情似水，一个女人对自己深爱的男人的忠贞节烈。对于一个由于时代所迫不得不将自己的大部份生命依附于男人的女人来说，有你这般同样的专情，应该是幸福了吧。刘邦这个好色之徒视女人如破履，有这样的男人，难怪后来历经千辛万苦帮他打下江山的吕雉会被逼成一个不折不扣的女魔头，把他宠爱的戚夫人弄成断手断脚挖眼聋耳哑口的人彘，一个能歌善舞的美艳娇娘被摧残得人不人鬼不鬼。（这事是在刘邦挂了以后发生的，应该让他亲眼看看这一幕，观察一下他的反应。）
虞姬啊虞姬，你不知道你让多少女人为之羡妒！
羽，你爱虞姬，她也爱你。如此刻骨铭心、坚贞不屈的爱情，注定要成为后世佳话。可是当时呢？你是多么无可奈何！你带不走她，带着她突围你必须要分心，无法放手一搏。然而不带她走呢？把她丢在这儿听天由命吗？那么，只怕虞姬的结局只有两种，一是死，二是沦为汉军俘虏甚至刘邦的妾室。无论哪种，横竖都是凄惨的。怎么办？你想带她走，却又带不走，又不肯把她留在这儿。过去那么英勇善战的你现在居然连心爱的虞姬都保护不了！让你如何不痛心！
你夜饮帐中，好像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借酒消愁，你实在难以抉择！要是别人可能会很不客气地嘲笑你，都什么关头了还挂念一个女人？只知道儿女情长，怪不得成不了大事！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纵使力能拔山气能盖世，你在这一刻，恐怕真的是英雄气短了。你实在不能丢下她，可又带不走她。而你又深知，现在应该继续战斗下去，只要作为领袖的你不倒下，突围胜利总还是有希望的。可是你那浓黑的剑眉紧锁着，锐利的双瞳里隐隐泛着泪光。你又喝下一碗酒，微微地叹气。


羽，不要再皱眉了，不要再叹气了，好吗？你的痛苦，我又何尝不懂？我又何尝不曾为你的痛苦而痛苦？
虞姬来到你身边，拥抱着你，伸手抚摸着你的脸颊。多年的戎马征途，即使只有30多岁，艰苦岁月也在你的脸上刻下少许沧桑气息。然而，你还是那么英俊霸气，血气方刚。这毕竟只是一时的落败而已啊！以后的胜负成败谁能预料呢？
我不是虞姬，无法揣测她的心，但是她也一定是忧愁的。她怎么会不知道，你所苦恼的究竟是什么？她随你征战多年，也许仅能在你战闲的时候抚慰你陪伴你，在你出征迎战的时候引颈期盼，在你凯旋归来时欢心庆贺。除此以外，别无其他作用可起。战争向来不被认为是女人的事，刀光剑影，血染山河，生灵涂炭，无一不与女人悲天悯人的母性相悖。惯了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势如破竹的你，面对虞姬，一定能够唤起你残忍暴虐背后的柔情款款吧。如果你是一只老鹰，那虞姬就是你的巢穴。老鹰日日夜夜，饱经雨雪风霜，飞累了，是该回巢安心休息了。


虞姬起身拿起锋利的佩剑，又一次翩然起舞。她舞步轻点，衣袂飘飘，风姿绰约，却又有些飘忽渺渺。你看着她，她看着你。往昔的一切似乎都在一一浮现，有些朦胧地缭绕交织。其实，只要还有虞姬，就算失去天下，也不是什么天大的遗憾。相反，若是失去虞姬，即使得到胜利，又有什么意义呢？老鹰飞得再高再远，若是失去了他的巢穴，终日漂泊无所寄托又有什么值得引以为豪的呢？
汉军已掠地，四面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虞姬仍在翩跹起舞，舞步柔美娇娆。这个弱质纤纤的女子，随你戎马多年。也许她什么也无需问，什么也无需做，只是在你身后默默地支持你，鼓励你，包容你。对于一个英雄的梦想，她可能给不了多大的帮助，但绝对不忍也不会成为你的负累。而她，也是你的梦想，最简单最永恒的梦想，不是吗？
最简单最珍惜的梦想，却也会被击碎。短暂而永恒的幸福，也终有支离破碎的时候。
一个凄美的转身，一行刺目的鲜血。
你刹那间被她雪白纤细的颈上流出的鲜血击溃了，疯了一般冲过去抱起她。你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崩溃，现在却一下子溃不成军。你搂着她，无限悲戚的痛哭着，泪如雨下


虞姬在你的怀里，微笑着。她好像在你耳边断断续续的说了些什么，只有你听得见了，但她一定是幸福的吧。真的，如果我是她，我也会觉得幸福。从她跟随你策马沙场那天起，似乎就注定你要带着她的人她的心她的人生上路。你是个所图不凡，一心为大志大业的盖世英雄，西楚霸王。跟随着你，是她的骄傲，却同时也是她的苦累。可你又仅仅是她爱了一生，也一生钟情于她的男人，是她的有点自负，有点任性，但又爱她入骨的夫君。虽红颜命薄，也死而无憾了。
虞姬的手无力的垂下，她那双美丽的眼睛也渐渐合上了。
你像一个孩子一样号哭着，美人虞姬，你一生唯一的挚爱，都香消玉殒了。你的泪，她的血，紧紧融合，亘古佳话。
你，从未给过她什么“天荒地老，海枯石烂”的承诺，可是，你用你的一生诠释了“至死不渝，生死相随”。
你，一个力拔山兮气盖世，统领千军万马的旷世英雄，却独爱虞姬一人。痴心不悔，矢志不渝。何等深沉无私，刻骨铭心，荡气回肠！
前有夏桀妺喜，纣王妲己，幽王褒姒，在你之后还有唐明皇与杨贵妃等，却再也没有你和虞姬那样千古流芳的爱情了。在你那个年代，一般的男人都有三妻四妾，帝王家更是妻妾成群，后宫佳丽三千人。他们那所谓的爱情，为求个人欢娱享乐，不惜百姓血汗。结果男的断送了大好江山，女的背上红颜祸水的千古骂名。自私，狭义，值得唾弃！
你也算一代王侯将相，你却独独爱虞姬，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红颜一生只为情，痴心绝对，千古情痴！
如果我是虞姬，如果我是虞姬……


我终究不是虞姬。如果我是，我真该感谢上苍，让你这样一个痴情一生，至死不悔的真英雄，真男人属于我。可我不是，我从没遇上过，也恐怕不会遇到虞姬这样的幸福。除非人世间，有第二个你。
你，带领八百子弟，一鼓作气杀出了重围。
乌江畔，你，和一路杀出来仅剩下的二十八个江东子弟，打了一场痛快辉煌的仗。那些汉军依然那么畏惧一人敌百，力能拔山的你，只打剩下你一个人，也没人敢来靠近你。
一场无以回天，寡不敌众，无济于事的战斗，也是你一生短短三十多个春秋中最后的一场胜仗。纵是大势已去，败局已定，你也绝不放下武器束手就擒，你拿起它的时候就没打算放下过。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活！
你宁愿最后打这一场东城快战，也不愿渡过乌江。
当初毅然起兵反秦，如今再望对岸的家乡，已经有七年多了。这秦末起义爆发至楚汉相争结束的七年都是属于你的，你一生中最光辉灿烂的篇章。
费尽千辛万苦突围，前面是浩浩荡荡的乌江水，后面是成千上万的汉军，身边是二十八个血染征衣的江东子弟的尸首。


你说这是天要亡你，非战之过。
就算是天要让你亡吧，但也没有亡你到底，只是给了你一次重大溃败。然而，渡过乌江，一切皆可东山再起。以你的威名，召集个几十万兵马，完全可以卷土重来再与刘邦一决雌雄。
可是，这还有意义吗？你认为呢？
24岁带领八千江东子弟会稽起义，发誓推翻暴秦，以安万民，是何等豪情！如今垓下一战，英雄末路。当初起兵的八千子弟，一夜悲歌，死的死，散的散。他们在江东也有父母妻儿，如今却无一生还。我懂，你深感愧对江东父老，即使他们还愿意称你为王，你也再无面目，孤身一人回去见他们。
荥阳会战时，你对刘邦说，暴秦已灭，天下百姓却还陷于水深火热中，全是因为我们两个为了天下争夺不休。为了避免百姓再受苦难，不如我们两个单打独斗一决胜负！
刘邦不屑与你单挑，其实是不敢，他深知十个自己都不是你的对手。
不过，天下不定，不正是因为楚汉相争吗？两分天下，和平共处，痴人说梦！刘邦最擅长的就是无情无义无耻，出尔反尔背信弃义。他撕毁了鸿沟议和，导致了今天你的惨败！
总有一个要亡，否则，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天下苍生之苦难何时了！楚汉的战火，就是因为你们两人的权势之争而点燃，难不成还要让这战火顺着乌江一直烧过去吗！
你已经很累了，再争夺下去，继续打仗，继续杀人。若是渡过乌江再回到从前的日子，即使胜利，也太累了。所以，你只是让乌江亭长把你的乌骓马代为照料，让它渡江。你实在不忍心看你这位不会说话的朋友落入敌手。也许，它也跑得累了，是该过自由的生活了。
羽，休息一下吧。


你看，东方那一片美丽的朝霞，红艳似火，就像虞美人一样。你知道吗？有一种花的名字叫虞美人，袅袅娉娉，因风飞舞，俨然彩蝶展翅，兼具素雅与华丽。另外，有一个宋词的词牌名也叫虞美人。（你可能不懂，反正就是文人墨客吟风弄月时会用到的作品名称。）
为什么叫虞美人？因为这些都是为了纪念忠于爱情，大义凛然，刚柔兼备的虞姬。
虞姬，你唯一的爱人，唯一的红颜。她，已经在一个很远的地方，也在你的心里。
虞姬为了振奋你的斗志，为了避免成为你的累赘，为了不落入敌手屈辱地活，她毅然选择死亡。
她只愿你能够重振军威，背水一战。待到东山再起时，再创霸业。她知道，那是你的鸿鹄大志。
可是，没有了她，你就是得到江山，你不觉得胜利的代价实在太大吗？难道自古以来，那些得天下的枭雄，非要脚下踩着敌人的甚至自己至亲至爱的人的尸骨吗？
没有她，你就是胜利，也不会再有以前威风凛凛的豪情了。
你本已觉得辜负了天辜负了地，更辜负江东父老。再忆起虞姬，我知道，你更已万念俱灰，心如死矣。
为这江山大业，你已征战七年多。
你太累了，不要再打下去了。而且，你也不想继续了，是不是？
我知道有些问题问出来也没意义，但我还是想问你，如果虞姬还活着，你会不会和她渡过乌江？如果渡江，你会选择再创辉煌，再辟江山吗?还是选择豹隐山林，远离尘世，这江山社稷，谁爱争谁争去！江山再美，没有美人一笑，也黯然失色啊！
你想不到吧，刘邦和吕雉看似是赢了，实则谁都没有好下场。当初你们俩为天下争得你死我活时，北方的匈奴乘机南下进犯中原。再后来刘邦当上皇帝后，亲自率军和匈奴对敌，居然在白登山被围困了七天七夜，可能有点像你当初在垓下一样吧。你是带领八百将士杀出重围的，他后来还是让人贿赂冒顿单于的王后才得以脱身。之后，为了和匈奴关系缓和下来，无力再出兵的刘邦被迫采取对匈奴的和亲政策，勉强让大汉暂时不受侵犯。像是韩信、彭越、英布这些昔日效忠于他的开国功臣，都曾立下汗马功劳，却都在大汉建立后被他和吕雉一一诛杀了。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话一点不错啊。只有张良还算明智，看到他们的悲惨下场以后自行隐退了，幸免于难。
刘邦后来也死了，人固有一死嘛。吕雉便夺权专政，大肆分封她吕氏一家，同时也用尽手段消灭刘家，诛杀大臣，对刘邦的子孙痛下杀手。刘邦八个儿子中，被他直接或间接害死的就有四个，还有一个病死后也被她断了子孙。连她自己的儿子刘盈，也是看到成了人彘的戚夫人以后，精神大受刺激，间接被她害死的。当初刘家打来的天下，居然有一步一步被吕家篡夺的一天！刘邦这个卑鄙小人绝对想不到吧？可悲的是，她费尽心机，也终有完结的一天。吕雉死了以后，她吕氏家族很快被灭门，赶尽杀绝！这个女人生前再怎么嚣张，死后一切都成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