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黑发男子提着剑，信步来到院中，吐气开声，剑法便如血瀑一般流泻开来。剑光映着樱花，炫目的银白，艳丽的樱花，仿佛一副色彩艳丽的画卷。而纵是这般的色彩，也比不上黑发男子在收剑前一刻眉宇之间的光泽，那是最素净最深邃的色彩。
他行云流水办地归剑入鞘，眼角余光瞥见了倚立在樱花树下的金发男子，他的嘴角仍是带有轻蔑气息的弧度。
“本大爷说过会再来的。雪村千鹤呢？”
“要想带走她就先过了我这一关。”说罢已拔剑出鞘。眼中的温度正如富士山上长年不化的冰雪。
风间嘴角的弧度已经收了回去，他开始打量眼前的这个人类。寒若常年冻在冰中的紫色水晶的眸子中只见杀意。顿时来了兴致。这个叫做土方的男人看上去竟有若冰封长河，气势逼人。
他拔剑出鞘，两人同时欺身上前。裙裾飞舞，衣衫猎猎。剑式带起光焰，恍若风和日丽之时随风飘然而逝的樱花般绮丽，令人难以逼视。
铿然一声脆响，土方的剑脱手而出，风间的剑间抵着他的喉咙。土方微微皱眉，眼中是不会认输的倔强，恍惚间似乎还有几分王者穷途末路的悲壮。
风间忽然笑了笑，道：“你若求饶，本大爷便不杀你了。”
土方眼中的光芒，由倔强到惊异再到暴怒，冷冷回道：“败于你剑下的我，若再向你求饶，与为了获得力量而自甘沦为罗刹的败类又有什么不同？不如你再稍稍用力与指尖，洗去我的耻辱。”
风间凝视土方良久，方收剑入鞘，回身道：“有趣的人类，总有一天本大爷会让你求饶。”
原地只剩下孑身一人的土方。
若此刻有人看见土方眼底的涌动，一定回有种错觉。一瞬间的错觉——这是一匹堪比山间猛虎般强大的孤狼！
当天边的云朵开始染上夺目的金色之时，空气也慢慢凉了下来。总司的腮畔和瞳仁都覆盖上了淡淡的金红色。但即便如此，他的眼睛也没有亮起来，像一滩碧绿色的平静的水泊，没有波澜。
轻轻的敲门声划过耳际，随即是木门开启的声音。总司回过头，是端着晚饭走进来的千鹤。
“冲田先生，您今天晚上没有一起用餐，土方先生让我给您送来，请您多少吃点吧。”
“你放在那里吧。”
“对不起，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您的病情也不会暴露出来，您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把病情瞒下去啊……”
千鹤的话还没有说完，总司房间的门又被打开了。
“雪村，你先出去一下，我要和总司单独谈谈。”进来的是阿一。他的话依然很平静，没有什么情感色彩。但是可以从他冰蓝色的眸子中看出，他在疯狂地抑制自己的情感。
千鹤低头离开后，阿一猛地把门关上。完全不同于平时的冷静温柔。千鹤忍不住一惊，便马上离开了。
“阿一，你……”总司有点面露尴尬。
阿一不耐烦地坐在总司的面前，眼中的光芒像黑夜中的星辰。
“总司，你到底得的是什么病？！”语气中已经有了愤怒的味道。
总司低头不语。眼中的情绪飘忽不定，复杂难辨。阿一凝视这总司的像小孩子犯了错害怕惩罚的表情，怒气不禁少了几分。
“我说过，随着世间的流逝，总会有因此改变和不会改变的事物。我相信不会改变的事物。一直以来我最相信的就是总司和副长，我……”阿一的语气又趋于平静，但当总司把手叠在了他的手上时，便忽然愣住了。
“阿一。你不用说了，我告诉你，全部都告诉你……我得的不是感冒。我得的是肺痨。”熟悉的充满了稚气的笑容又爬上了总司的面庞。说到后来语气轻松自然，似乎是在说笑一般。
阿一的脸上满是惊讶和悲凉。巨大的无声的恍若暴风雨前的沉默笼罩了他们。阿一忽然抱住了总司。
“就算我说‘不要战斗了’你也不会听的吧。”
总司忽然觉得在这么近的距离中，阿一的声音竟然有些安抚哭泣小孩的味道。
“总司，我不能容忍任何人夺走你，即使是死神也是如此！”
温热的感觉从唇上传来。
——那是一个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