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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援部】【首陆】三盏酒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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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1-12-02 13:23回复
    搬完结文神马的最爽了【滚!
    滑头鬼之孙同人- -


    2楼2011-12-02 1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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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晴天,奴良陆生下意识地看一眼外面的天空。
      昨夜的风雨交加,在今天耀眼的阳光下,早已一点痕迹都没有了。首无和雪女正在打扫庭院,身边还有各种各样其他的小妖怪跑来跑去,工作或者嬉闹。
      要保护这个大家庭,自然不能单靠他自己。只是有的时候,也必须得做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
      因为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都不是能被自己原谅的情况。
      “作出决定之前,是不是应该先和我们这些家人稍作商议?”鸩皱着眉,他太过熟悉眼前这个孩子的个性,虽然自从正式接手奴良组的事务之后就颇有些性情大变的味道,但他依然有自信能够看清他下一步的走向,“三代目可不是鲁莽行事的代称。”
      奴良陆生笑了起来:“说什么呢,鸩大哥。我只是觉得,今晚应该也是个晴天吧。”
      -3-
      是夜果然天晴,漂亮的点点星子散落如荷叶上晶莹的水球。
      奴良陆生像往常一样披上外套,弥弥切丸随意地搁在肩上,拉开门便看到院子里大片的樱花盛开,在黑夜里勾勒出温柔的轮廓。
      奴良家被邻居成为妖怪之家的原因之一就在于长年盛开的樱花,无论春寒料峭还是秋意渐浓,这棵樱树的繁华永远都胜过各个季节草木峥嵘。路人总是在围墙外仰头望着这一片放肆的淡粉,三分无措七分惊羡地感叹这绝世的奇迹。
      夜风,夜色。春天刚刚起头,自然界的一切都还懵懵懂懂。一些小妖精从草叶下探出头来,颤声问他将往何处去。
      好像很久之前,他也这样问过他的爷爷、他的爸爸。然而他们只是回头告诉他:“你还太小。”
      这好像是记忆中,最为残忍的答案之一。
      “去散散步,”奴良陆生低头凝视附着在叶子背后的小东西,红眸温柔得如傍晚的霞光,“你是刚出生的吧?”
      小东西羞涩地点头,绿色的脸渐渐发黑——那是害羞的征兆。
      “回去吧,已经是晚上了。”奴良陆生迈开脚步,他并不想被其他的什么人抓个现行,尤其是鸩,“这里很安全。”
      直到奴良陆生的背影渐渐融入黑暗中,小妖精才轻颤着身子把脑袋缩回去。但马上就有两根手指捏着它扯出了保护伞——雪女漂亮的金色瞳孔就在眼前,让它眩晕。
      “三代目说了什么?”问话的是跟在雪女身后的首无,连睡衣都没换的他果真也是一样无眠,“不说的话就把你冻成冰棍。”
      雪女瞪了首无一眼:“不许这样对家人!冰棍什么的……这么小的孩子也不懂,对不?”说着她便向手上的小家伙笑起来,“要不就摘了你的脖子?”
      首无甩掉头上的冷汗,还是决定留雪女在此继续询问,自己先跟上奴良陆生的行踪。然而方才踏出几步,雪女便立刻把小妖精塞回叶子下面,踢踢踏踏地追了上来,生怕丢了什么似的。
      奴良陆生不紧不慢地走在前面,就连脚步声也没有。那悠闲的步调,让雪女有种想要扑上去问个清楚的冲动。
      这样的前进持续了大约有十多分钟,奴良陆生才转了个弯跑进了一条冷清的小巷子里。而另一边再延伸过去,就是车水马龙的闹市区了。
      “大约是为了那个吧,”首无向雪女低语,“你听说了么?”
      “什么东西?竟然有你知道而我不知道的关于三代目的事情!”雪女心酸地以手掩面,“果然陆生少爷是长大了呢……”
      首无只感觉额上青筋突突地跳:“就是关于那个……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
      “什么什么?究竟是什么?我应该比你知道得更早才对!”
      “就是那个……有几只妖怪……”首无阴沉着脸对着奴良陆生的背影露出可怕的笑容,“三代目昨天晚上得知的……”
      雪女终于忍无可忍:“你根本就没打算告诉我是吧,首无!”真想把这家伙冻在这里!
      “哎?要跟丢了!”眼见雪女脸红脖子粗了,首无赶紧转移话题,一溜烟追上奴良陆生的脚步,留下雪女在原地气愤地跳脚。
      长长的巷道,似乎没有边际。一眼望不到头的麻木感,此刻深深充斥于奴良陆生的心脏。若不是身后追随的家人,恐怕他此刻的思绪已经游离得很远。


      4楼2011-12-02 1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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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好像整颗心被掏空了。有什么东西被藏在罩子下面,好奇的孩子打开罩子想看一眼,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可是孩子知道,那里面一定是有什么的——那是他想了解的东西。
        黑夜,令他恐慌。妖怪不会害怕,但是现在这份心情,似乎来自人类的心脏。此刻,那里的血液正急速地涌动着,横冲直撞想要寻找一个突破口,想要宣泄、想要离去。
        这里感受不到都市文明的一丁点结晶。随处可见的老鼠和蟑螂的尸体,和墙壁上五颜六色的夸张标语。贫穷的人们居住在这昏暗的角落,于人世隐遁。他们注定不能在史册上显现身形,尽管他们确实存在。
        这个地方也好像一条错综复杂的隧道。转了好几个弯,依然还是那样窄小潮湿的道路,还是僵硬泛白的墙壁。前方的路途微微反光成极淡的亮灰色,尚且算是受恩于月色的一点细微的证据。
        陌生的妖气,也在这时候渐渐浓了起来。
        奴良陆生握着刀的左手微动,脚步依然没有停歇。
        ——似乎找到了什么值得怀念的感觉。
        是妖气——雪女向首无示意——而且十分强烈,对方连一丝隐藏的意思都没有。
        又跟随着妖气拐过一个弯,奴良陆生终于停下脚步,饶有兴趣地向面前的女人询问:“报上名来。”
        首无一怔,才发现对方是个披着宽大袍子的女人,此刻正靠坐在墙角,披头散发、眼神呆滞地盯着地面惊慌乱窜的老鼠。
        “怎么,傻子么。”奴良陆生摸了摸下巴,用刀撩开女子遮挡在前面的头发。女子双唇一开一合,好像想说什么。出于好奇,他走近一些想听清楚她的声音。然而在那之前,身体就被什么人拖住了:“不行呀陆生少……三代目,还是让我先把她冻起来……”
        冻起来还怎么听?首无依旧留在阴影中,暗暗鄙视雪女的智商。
        奴良陆生显然也对此甚为无语,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雪女的话,只得又重新想了一遍整件事的发展,却依旧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展。现在能得到的信息,也只能指望这个女人。
        “那……那就让冰丽去!”雪女鼓着脸,也想通了这个女人的重要性,便马上向他请示道,“三代目稍等!”说完,也不等奴良陆生允许,就飞奔过去把耳朵附到女人嘴边。
        她听到的是一首歌:
        “独行于夜,
        碎花纸伞。
        怀中婴儿,
        啼声呱呱。
        寻寻觅觅,
        滴血为约。
        汝食吾血,
        终为吾儿。”
        雪女凝视着奴良陆生越来越沉重的表情,心脏不由得扑通扑通直跳。
        她知道敌人是谁了。那东西也许对百鬼夜行没有野心,但它的强大却是无法想象的。所以这一次奴良陆生一个人出来探查情况,难道是抱了有去无回的决心么?
        雪女眼里结了一层霜。恐慌和伤感同时侵袭着她,而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竟然连一丝自觉都没有,依旧沉吟着思索对策。而阴影中的首无,也同样一声不响地垂着头满脸凝重。
        他们仿佛是在同一个世界,为未来的战斗做准备。
        


        5楼2011-12-02 1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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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所以你的意思是连对方的招数都没看清陆生就被撂倒中毒了吗首无?!”矮桌**净利落地拍成碎片,鸩的表情狰狞得可怕,“而且对方还只是用手指甲就赢了奴良组的三代目这一点你真的可以确定吗?!”说完便弯着身子咳嗽起来,体质孱弱的他花了近四个小时为奴良陆生驱毒,再经由急火攻心的一阵大吼,身体终于有些吃不消了。悠然坐在席上的奴良滑瓢一直闭着眼睛思考,整个会议安静得吓人。
          好像能听见樱花飘落的声音——首无把视线从对面的鸩脸上移开。
          人是武士,花是樱花。而在每一个樱花飘零的夜晚,他都坐在那根粗大的枝条上,带着一身闲适平静。每每举杯,也都只是礼节性地轻轻一晃杯中之酒,凝视月影化作涟漪、旖旎散开的红眸笑意不掩。奴良家的樱花好像就是为了他而常开不败,首无作为三代目近侍的一员,犹记得他从树上飘然跃下的绝美身姿。那一瞬间,人类也好妖怪也罢,即使只是四分之一的妖怪血统,他也注定是奴良组的第三代领袖。从首无脸上淡淡扫过的红眸,丝毫不遮掩继位的野心,然而在那轻闪的坚决中,却能清晰地看到其中蕴含着的似水温柔。他将用这种温柔安定所有家人的心,遂以决绝与强大砍杀外敌。
          ——没有人会比他更适合三代目这个称号。
          然而心是心,花是花。梦想是梦想,命运是命运。一切都不可能那么单纯,只因为拥有四分之一血统的妖怪,再怎样也不可能完全……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这个世界,”在一场暗波汹涌的寂静之后,奴良滑瓢终于开口,“陆生现在的能力虽然不能算弱,但也绝不能认为他有多么强大——然而姑获鸟这个属种,我们都明白她的能力,一般都避而远之。”
          “但这一回实在是欺人太甚!居然在奴良组的地盘上如此放肆……”一目咬牙切齿,脸上仅有的一只眼睛都瞪了出来,现在的表情完全可以用凶神恶煞来形容。
          “小僧确实听说姑获降临我处,并夺走小儿性命。”斗笠下黑田坊的脸看上去尤其苍白,“但曾听闻姑获只在七八月出没,而且行事向有原则,不知怎会如此擅闯我奴良组地界劫杀小二,实为古怪。”
          奴良滑瓢点头表示认可:“这件事确实需要进一步确认……那么今天就这样散会吧。”
          “等等,就这样?!”一目愤怒起身,“这个会难道就定了这么没出息的目标?!不是为了要报仇?!”
          奴良滑瓢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快些离开。首无叹了口气,他这个因为与三代目一起对敌的下属被留在会议现场,实在是没有什么作用。然而当他也准备离去的时候,却看到奴良滑瓢充斥倦意的脸上掠过一丝挽留之意,便又在原地坐了下来。
          忽而窗口钻进强烈的风,卷着樱花飞进室内。首无用手抱住脑袋,以免它被吹跑,正是这样一个动作牵动了刚刚缝好的伤口,白色的绷带上再次染上斑斑血迹。首无皱了皱眉,轻声叹息:“前总大将……”
          “把你昨天看到的东西全都告诉我,”奴良滑瓢端起早已凉透的茶,缓缓抿上一口,“一个细节也不要漏。”
          “我知道了。”首无微微点头,坐正了身体,搁在腿上的双手紧握成拳忽又松开,“但我认为这些并不能解释雪女遭遇姑获袭击,却能全身而退的事实。”
          奴良滑瓢把茶杯扣在地上,眼中怒气升腾:“陆生这个混蛋竟然带着你们两个跑出去找姑获鸟,都不想活了对吧?!”
          首无沉默。要是让他知道,事实上三代目是一个人前往,而他们两个只是跟踪,都不知道他会气成什么样。
          “再怎样也不能拖累属下呀!想死就一个人去呀!”奴良滑瓢继续吼,顺便拿眼睛瞥一眼首无。看对方的表情出现了些许抽搐,他才又重新拿起杯子幽幽地说道,“心情好一点了就说吧——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啊。”
          -5-
          完成白天的任务,首无稍作休息便决定出门去搜寻姑获鸟的踪迹。先前雪女没能够及时回来求助,是因为被姑获鸟本人撞见并且受到袭击——但这袭击并没有持续太久,据受袭一方的陈述,姑获鸟仿佛无心恋战,甚至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伤害她,只是把她打昏便施施然离开了。这一点给了首无出门继续探查的理由,更何况至今为止,还未传来三代目苏醒的消息。
          


          8楼2011-12-02 1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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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个美丽的月夜。大片如雪的樱花盛开着,勾勒出温柔却模糊的轮廓。首无披了件黑衣,转身便看见静静立在矮桌上的酒。
            ——好像是雪女准备的吧。她的细心虽然一直有目共睹,却没想到会到这种地步。也许是在害怕因为延迟通报的事而被责怪吧?首无摇摇头,苦笑。为了不辜负雪女的一番好意,抑或只是想暖暖身子,他抬手拿起了酒壶。
            酒入愁肠愁更愁。现在的首无,只想把这一壶酒全部灌下肚,没有丝毫美感的做法总是让人宣泄。而这时耳里钻进轻微的动静,似乎是谁的衣袂翩翩。
            首无一眼就捕捉到了奴良陆生的身影。银白发色、灰色外衣,樱色的背景中身形纤瘦。这样的距离看不清他的表情,也许是心理作用,首无觉得他一定是在淡淡笑着。
            他忽而一扬手,衣袖带起几片落花,被宽大布料遮掩的手才完全暴露在外。这样一来,首无终于看见他手上拿着的什么东西——是酒吧?
            三代目纵使重伤在身亦不减其优雅,小巧的酒壶再加上精致的酒樽,即使是斟酒的动作也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首无能够想象酒水从壶中流出的淡薄弧度,和樽中漾开的弦月轮廓。
            首无倚墙而立,从桌上拿起酒樽。院子里那棵高大的樱树上,他也正随意地靠坐着枝条,手里端着一樽酒。晶莹剔透的水酒,一滴就是三分思念七分决绝,而那树下微漾的一池春水,也好似讲述着什么古老的故事。
            首无凝视着,随着他的动作,一杯酒下肚。而他也好像懂得什么似的,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意,又为自己斟了一杯。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忽然想到这句诗的首无,有种莫名的凄怆感。但他知道这些终究会过去——滑头鬼的难关,或许艰险万分,但绝对能够顺利走出新的未来。
            似乎连风也被染上了樱花的颜色,似乎连夜空都泛着温暖如斯的色泽。
            河童浮在水面上,双手枕在脑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奴良陆生。池塘表面的波纹淡了又淡,最后静如明镜。
            “真是平静的夜晚呀,”鱼妖从水里探出头,叽叽咕咕地低声与河童唠嗑,“再过几天就要月圆了吧?”
            河童嘴角扬了扬,那弯月朦胧可爱得几乎让他目不转睛。再次把视线移到樱树之上时,却发现上面已经空空如也。酒壶和酒樽被搁在池塘边,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主人今夜的好心情。
            河童一跃而起,向奴良滑瓢的房间飞奔而去。
            


            9楼2011-12-02 1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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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かごめ、かごめ
              かごの中の鸟は
              いついつ出やる
              夜明けのばんに
              鹤と亀が滑った
              后ろの正面谁?
              歌声戛然而止。被这歌声所影响,红衣白裙的女人停下脚步,微笑着弯下身:“怎么不唱了?”她伸手摸了摸离自己最近的孩子的头发,动作轻柔得像是害怕碰碎最为珍惜之物,“对不起呢,但妈妈确实只能在晚上带你们出来玩。”说完又好像害怕这理由不能让孩子满意一样,把怯生生畏缩在后面的小女孩拉到身边揽进怀里,细细亲吻她的脸颊:“妈妈爱你们——真的。”
              屋顶上白色风衣的少年微微皱眉,随后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双手,此时只要轻轻施力,就能把这个半妖——他的姐姐——的心脏挖出来。鲜血的味道他早已尝够了,却不在乎再多一点。
              然而他还不敢这么做。一举一动,全逃不出姑获鸟的双眼。这个皮相美丽的女子,代替了姐姐,把他的每一个表情动作尽收眼底,让他至今没法逃离束缚。而他也只好继续扮演孝子的角色,对她恭恭敬敬。而他所谓的姐姐从来痴呆,即使有时候他任性地对她拳打脚踢,她也从来不会抱怨一个字。
              一定是哪里出错了。为什么同样是人类的孩子,他却偏偏要成为姑获鸟的猎物。凭什么同样是诸多猎物之一,他却偏偏变成这般鬼不鬼妖不妖的样子。和他一同被姐姐抓获的孩子还有十个左右,然而他们却终究在旅途中因为得不到良好的照顾和保护,最终死去。那时候他的半妖姐姐一直抱着同样病弱不堪的他,用她几乎废掉了近百年的大脑思索一切可以救他的办法。于是最后他活了下来,从单纯的魂魄变成现在这样怪异的物种。身体孱弱、力量平平,心中那一束追求自由的火焰却从未熄灭。
              不,也许不是为了自由。他只是想要消失,彻底消失。
              他的姐姐看着他笑起来。没有一丝防备的笑容,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现在的表情应该被解读为“厌恶”。
              是太过聪明,还是确实痴傻?一对上姐姐纯净的双眼,他就会从心里涌上怜惜。曾为人类、今是妖魔。滞留在世界上的理由早已失去——如果能消失就好了。
              -2-
              首无叹息:“三代目,您大可以光明正大地与属下同行……”他个人对于跟踪这种事情向来不是非常赞同,更何况还是高高在上的魑魅魍魉之主。而对方显然没有这个觉悟,不仅跟踪得十分随意,就连听了首无的这句话之后也只是嗤笑一声,在月光下只看到他那柄不离身的弥弥切丸的刀鞘:“昨天那个少年,我倒是很中意。”
              中意是指……首无使劲地皱了皱眉,而这么用力的动作完全是下意识进行,这让他自己也有些诧异:“三代目的意思是?”
              “啊,我的意思是,”一瞬间奴良陆生已经出现在了首无前方,“我想要他,加入我的百鬼夜行。”
              话音方落,少年的声音便出现在耳边了。相比之前似乎更加虚弱一些,但语气里有意施加的威压却一丝不减:“我也同样中意你——但你没有那个资本要我,除非我决定要你。”
              “怎么,鸟类都喜欢绕着弯子说话吗?”首无被这些要你要我的词语绕得有点晕,但无论如何都听起来很不顺耳,这种感觉绝对不会有错。而奴良陆生竟然还是兴致高涨地对他微笑着,即使那是他的三代目例行公事的表情,也还是让首无深感不爽。
              


              10楼2011-12-02 1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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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对,不是那样的,”野弥一边喊叫一边用手紧紧抱住头,阿九看到他这个样子,赶忙将他搂进怀里,嘴角含笑,确实是安抚挚爱的弟弟的表情,“姐姐的事情……我会慢慢劝她,绝不给你们添麻烦……而且,我并不是要你们杀掉姑获——我想要那柄刀。”
                “刀?”奴良陆生一挑眉,“它应该不会很喜欢你这个物种。”
                “怎样的物种都好——总之请用它杀死我。我知道它能斩杀妖怪。”野弥凝视着奴良陆生,现在的他只想要一个答案,能够令自己满意的答案。虽然不管对方如何判断,他都已经下了加入奴良组的决定。
                奴良陆生以手扶额,一副瞬间失去了谈话兴致的样子:“啊啊~你说我怎么会遇上这样不认真听别人说话的家伙。”
                野弥一怔。
                “方才听你说这么多,都是建立在‘三代目很中意你’的基础之上的,”首无好心地向他解释,虽然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颇有些咬牙切齿,“可是绕了这么多弯子,你居然要把基础推翻——所以说你前面说的都变成废话了,交易失败。”
                “等等——”
                “要不这样吧,野弥君,”奴良陆生打断了他的话,这个有点死脑筋的孩子倒是让他愈加喜欢了,“我答应这项交易,不过执行的时间由我决定,而且随时可以驳回,怎样?”他缓步走近野弥,同时小心戒备着阿九,仔细地端详过野弥秀气的脸庞后得意而恶劣地扳过他的肩膀,附在他耳边轻笑,“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百鬼夜行的一员了——也即是说,你是我的了……”
                “……”首无只好凶猛地咳起来,企图把致力于调戏小男孩的三代目引回正途。自然,从一开始就在心里骂的那些带着从人类那里学来的最前沿的脏话,他是绝对不会如此大意地说出口的。
                野弥怔怔地看着魑魅魍魉之主近在咫尺的漂亮容颜,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而后终于被首无那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咳嗽唤回意识,赶忙把脸别开:“那,姐姐呢?”
                “她?”奴良陆生拿眼睛瞥她,“等我伤好了再说。”然而红眸里溢满的笑意已经证明他今夜的心情出奇地好。无论是首无陪他喝的那一杯酒,还是首无为了他一度表现出小心眼的样子——收进眼底便是美。
                好在这弦杀师已经是他奴良陆生的人了——他这样想,感觉今夜收获颇丰:“今天就这样回去了——首无,走吧。”
                “诶?不去看看姑获的行踪吗?”
                “没有问题,现在的城市已经自动地把妖怪排除在外了,”野弥接下首无的问话,“乡下的孩子都被接到城里,而城市里的人们——如你们所见,在自我封闭方面做得非常好。”
                话音未落,却见奴良陆生已走出十米开外。已经数不清是今夜第几次叹气了,首无赶忙跟上去。而野弥则带着阿九跳上屋顶,追随奴良陆生的脚步。
                奴良陆生确实是相当满意,以至于在路上还装作忽然想起来似的问首无:“你也是我百鬼夜行的一员吧——当初为什么会选择跟随我呢?”
                首无盯着主人的背影:“谁知道呢……”
                “不知道?我一定有我的可取之处吧,”奴良陆生颇为得意,“否则被称为弦杀师的你,怎会甘居我下?”
                “并不完全是这样,陆生,”首无磨着牙,他终于感觉到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平日里性子率直的他如果不是因为对方是奴良组三代目的话,恐怕早就怠于礼节了,“你一定是在想‘弦杀师也是我的人’一类的吧。”
                感觉到对方称呼的变化,奴良陆生好奇地转身看他,自然对首无如此聪明地猜想正确之事也毫无遮掩的意思:“嗯……确实如此。”
                “可惜了,三代目——”一根红色细绳忽然刺向奴良陆生,不出所料地,对方果然隐去身形。然而就在他现身的一瞬,首无准确无误地按住了他的肩膀,把他推向阴暗的墙角。
                奴良陆生眯起眼睛。没有杀气,没有暴怒——古怪的表现。于是他安静地等着首无的下一步动作。
                “想逃吗?逃不掉的……”首无几乎没给他思考的机会,干净利落地吻上去。奴良陆生的身体猛地一颤,他确实是完全没有料到这一步,脑海中轰地一片混乱,理也理不清了。什么“畏”,什么三代目,什么滑头鬼,都淡出他的思维,如阳光下的雾霭一般彻底远去。只是此刻的他好像是在太阳初升时拉开窗帘,还能隔着这层漂亮的雾气,睁大眼睛企图看清对面朦胧温柔的山川轮廓。
                鸟和花,花与水。雾里看得越久,就越觉得这个世界就应该是这样,朦胧的、清淡的,让人禁不住为它浅唱低吟的。耳边似乎是流水潺潺,又好像花苞待放,轻轻的每一声都能完美地勾勒出他此刻的心情——愉悦,但是有些初生的恐惧。
                “没事的,陆生,”首无的亲吻还在继续,话语也说得含糊,“放松些……”
                奴良陆生终于有机会喘口气,凉凉的空气一闯入肺腑,就禁不住咳嗽起来。首无这才放开他,一边轻拍他的后背一边笑问:“明白了么?陆生小少爷。”
                “明……明白什么……”即使咳嗽不停,奴良陆生也还是没有忘记瞪他。
                首无笑。做到这份上就够了,再过分一些说不定会把这自尊心极强的孩子逼急。
                有些事,心里知道就好——两个人的时候,首无并不居于下,且不存在甘愿与不甘愿的问题。
                而这一点,他以后自会慢慢用行动向他的主人说明清楚。
                


                12楼2011-12-02 1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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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盏】
                  -11-
                  妖气逼近,是第二天早上的事。原本平静的清晨就这样被不遵守本身习性的姑获所打破,整个奴良组的气氛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再加上白天的奴良陆生虽然因病在家休养,但那种姿态实在不应该出现在前来寻仇的强大妖怪面前——这个事实更加可怕,毕竟百鬼夜行在没有主人领导的情况下是非常糟糕的。
                  然而现在的奴良陆生已经懂事许多,不等首无说出来意,便答应决不出战的条件。虽然这句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尚且难说,但对于首无来说却是极大的安慰。随后奴良陆生便只能留在后院里,目送首无、牛鬼离去。那种萧索,是他这一生都不想再一次体会的。
                  明知道他的战友们或许会一去不回,对方是那么强大的对手,可是他却没有办法站在他们前方,用自己的力量来捍卫这个家。昨夜与首无已经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细致探讨过,但究竟要怎样解决,却依然是个没有保障的巨大问题。
                  “不相信他们吗?”
                  略显低沉的声线,以及来自黑夜的独特味道——奴良陆生抬起头,一朵樱花飘摇而下,落在他薄薄的镜片上。
                  棕发的孩子抬手拂去落花,想要把另一个自己端详清楚。可是却好像故意与他作对似的,晨风意外扬起,瞬间视野里就是一大片粉色纷飞。
                  虽然眼前看不清,但他依然能听见他说的每一个字。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让身为人类的自己,瞬间领会了他的良苦用心。
                  ——“不相信的话,就永远没有办法完成蜕变。”
                  ——“白天的我,也不单单只是沉眠。”
                  人类总是悲伤的,时常被悲伤所牵制,于此浑浊的世界沉浮。然而人又是能够体会足够的喜悦的,因为他们有心,可以拥抱、聆听,可以共同忏悔。
                  如果说只拥有四分之一滑头鬼血统的他,在战斗力上体会不了优势,那么反过来,他其实可以在感情上斩尽劣根。事实上,从他的爷爷决定与人类繁衍后代开始,就是在尝试一种蜕变——一种奇妙的、却绝对称不上坏的蜕变。
                  如果能够体会的话,自然能知晓个中奥妙。
                  奴良陆生决定违背首无的意志,到前线去看看战况。他知道,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存在于此的都一直都是自己。什么人类,什么妖怪,其实不过就是无聊划分的僵硬界限。他是不会喜欢这种东西的,那么自然而然,“他”也不会喜欢。
                  看他坐在树上那副悠闲放肆的姿态,便知晓他的个性该有多么不羁——其实,有这么一个截然不同的自己存在于世,也是非常不错的感觉。
                  他一直都想试着走走自己的路。而这个潜藏着的愿望,就由他去帮忙完成吧。
                  然而所谓的战场,情况却完全不是他所能预料的。自从羽衣狐一战后就再也没有上过战场的奴良滑瓢此刻正独自站在百鬼前方,矮小的身形更显羸弱和衰老。
                  果然什么都不一样了,果然。
                  那个建立奴良组、独自领导百鬼夜行的爷爷,已经老了。
                  天空已经被晦暗沉重的云层所笼罩,整个宅邸就好像沉浸于黑夜当中。姑获鸟把刚刚从黑夜里挣扎而出的奴良组,又丢进了持久的黑色漩涡里。
                  “我来找我的儿子,”姑获依旧一身红衣白裙,只是下半身淌血的情况似乎更加严重,每前进一步都鲜血淋漓,“把我儿子还给我,我就放过你们……”
                  奴良滑瓢微一低头,正想说什么来延迟战斗,却被另一个声音所制止。
                  “我确实听说姑获大人莅临寒舍,有失远迎,实在抱歉。”
                  声线纤细,就像他本身一样。然而他的表情却让人全然无法与那两个字联系起来。那种带着深深淡泊的高傲,实在不应该出现在这样一个十多岁的人类小孩身上。
                  百鬼几乎是一瞬间全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方才开口的人类样貌的男孩子身上。姑获甚是疑惑,这孩子……怎么看都只是人类。
                  ——但是,想要!她想要这个人类小孩的灵魂,她体内的血液正在沸腾叫嚣。虽然野弥不可取代,然而眼前这个棕发矮小的男孩子,却让她一瞬间就喜欢上了。
                  


                  15楼2011-12-02 1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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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偏是用那样没有一丝棱角的声音说出的这句同样温暖的话,而姿态又高贵优雅,全然没有身为滑头鬼这种妖怪的觉悟。看着他那双没有畏惧甚至还包含着些怜悯的红眸,姑获几乎要以为她又重新活了一次,又看见了贵族家喜欢俯视她、却被她深深爱着的男子。
                    几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然而还未等她说出自己的想法,对方就又得寸进尺,摆出生怕不被信任的假动作,放肆地向她介绍奴良组的情况:“至今为止奴良组共有七十多个组别,一万多妖怪隶属旗下。加之周边地区各组与本组也有频繁交往,所以在我手下能够出动的调查力量自然可想而知——即使大人您这次遇到的对手与您一样强大,我相信集数个大组别百鬼夜行的力量,也完全不在话下。”
                    这根本就已经升级到了语言战争的层面。首无把红绳咬得更紧,沉默的气氛中只有奴良陆生一个人的声音在回响,铿然落地亦没有回应。他死死盯着姑获那张鸟形的脸,关注着她每一个可能威胁到三代目生命的细微动作。
                    然而,姑获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声,只吐出三个字:“威胁……吗?”
                    如果把现在紧绷的氛围形容成鼓胀的气球,那么姑获鸟无非就扮演着利器的角色。她只要锋芒微露,战斗就会立刻被挑起。而战争的结果,也许就是全组被消灭,其中自然包括奴良陆生自己。
                    被奴良陆生的话搅得心烦意乱的,不只是姑获一个。一目终于再也忍不住,甩袖上前,指着奴良陆生大骂:“你是要把我们整个奴良组送上绝路么?!你想死可以一个人去,没必要带上你的百鬼夜行吧?!”
                    碍于一目的尊贵身份,在场的除了奴良滑瓢之外,几乎没有人敢对他动手。当所有人都安静等待着奴良滑瓢站出来说话的时候,奴良陆生忽然伸出手,没有丝毫犹豫地握住了一目伸向他的那根粗壮沧桑的手指,轻描淡写地吩咐:“首无,把一目大人带下去。”
                    他说的是“把他带下去”,而非“请他离开”。即使现在大敌当前,奴良组的一些小妖怪也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也许这样的说法是大逆不道的——但奴良滑瓢就真的坐在旁边喝起茶来,一言不发地静观事态发展。
                    “你敢?!”一目确实没想到这小孩居然敢这样对待奴良组的干部,论资排辈再怎样也轮不到他来命令自己,纵使他已经是奴良组的三代目。满满的不甘充斥着他的大脑,头顶的大眼睛发着红,好像确实是气急败坏了。然而在他口不择言说出什么来之前,一根红线迅速地将他全身裹住,严严实实地甩到了后面。
                    奴良陆生把耳边那些愈来愈远的叫骂掸去,挺直了脊背继续等待对方的回答。一目的闹剧在他眼里不过是一点小杂音,连恶俗广告都算不上。他觉得自己需要找点什么东西来转移注意力——白天来占领这个身体,实在是有点勉强。所以他的背影映在首无眼里,就这么毫无疑问地被打上了“逞强”的烙印。
                    虽然这样说也没错。奴良陆生觉得十分疲惫,无论是进行中的斗智斗勇,抑或是可能发生的体力斗争——他只是想象其情境,就莫名地觉得累。
                    而姑获鸟的犹豫,自然是有她的理由的。一方面她确实能确定野弥的所在,而眼前这个自称魑魅魍魉之主的男孩子显然一直都是满口谎言。而另一方面,她并不想得罪任何一股势力,尽管她的力量强大到足以摧毁整个奴良组,但是毫无疑问地,她根本不会是几大组百鬼夜行联合团的对手。
                    “——那么,姑获大人的决定是?”
                    又来了,这样恭敬却轻蔑的语气。姑获冷哼一声,她决定从今天开始讨厌小孩这种生物——尤其是像奴良陆生这样脸蛋漂亮却满目挑衅的家伙。
                    “那就暂且听你的吧,奴良组三代目,”姑获沉着脸转身离去,“三天后我会回来。要是到时候依旧没有看到我的儿子,我必定……”
                    “安心吧,姑获大人,”奴良滑瓢忽然用一句话把奴良陆生堵了回去,“三天后必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待。”
                    ……什么啊,这老爷子。奴良陆生看姑获渐渐隐去了身形,才猛地转身质问:“为什么要说什么‘满意的交待’?!你明知道……”
                    


                    17楼2011-12-02 1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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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自己不是很满意的一篇文……但为了纪念还是精之……


                      24楼2011-12-02 1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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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花~(踹


                        来自掌上百度25楼2011-12-03 0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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