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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经梦(小短文,撒洗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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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2-05-05 00:45回复
    1。
    我提着刚买的杂货走过矮房前的玉兰枯枝时,撇见窗上落了雪。
    堆积在一楼邻家的花盆底下,躲避着正午太阳温和的注视,连显眼的白色都显得瑟缩,好似为了不被发现一般掺入了些许迷蒙的灰色尘埃。
    重庆下雪了。
    这也是我出生以来第一次看到故乡的雪。
    心中颇有几分兴奋,正想凑进这墙头院底看个究竟,却在抬头那瞬间被暖冬不够热烈的太阳晃花了眼。
    手中的纸袋不慎落地,我也没有立刻去捡。只觉得头上多了一把伞,身边多了一个人。
    那不是一把好用实惠的折叠伞,而是一把在如今世界难以再看到的十二竹骨油纸伞,描着讨喜的黄莺,色彩生动明艳。
    我却看不清那人。
    依稀是流云压鬓几丛花鬟,朱环玉佩琳琅作响,秋棠的绛紫描粗她轻盈的裙角,广袖之间还坠着似要飞向花间的紫碟与雨燕。
    然后,我看不清那人。
    我看不清那人的眉梢眼角,看不清那人的音容笑貌,前尘的风沙遮住她必然美貌的脸,还有那必定是带着笑意的开朗灵动的脸。
    笑意自她的唇角蔓延开来,我满眼都是这冬日里的春色,她握着我的手,轻笑着嗔怪……
    哥,哥~
    哎你怎么又发呆了?
    我跟你说的你听见了么?
    真是的……每次都这样。
    好像在很多年前有人在我耳边这样说过…
    用她有些笑意有些嗔怪的声音诉说着进来长街市井的见闻,城东新搬来了那户姓慕容的人家,家中小名阿枫的公子是如何丰神俊朗,谈吐不凡,一夜之间飞入了城中所有小姐们的春(分)梦。而城西那儿日日生意兴隆的画扇面儿的铺子,昨日又是如何人山人海,谁家画了一扇心动,谁家求了一扇神伤。谁又说啊,隔间儿的秦楼楚馆才是这世上最清静的地方,踏了门槛就知道这爱与不爱都是虚幻,不奢望,谁还会为谁心伤。
    我的嘴角也是含笑的。
    最后她说……
    哥,你知道吗?
    昨天啊那个叫阿落的死小孩掉进护城河里了,噗——你是没看见啊,他那个样子,呵,可笑死我了……
    那声音很近又好像很远,最后,飘忽不闻,只见眼前满城飞花。
    我还是独自伫立在2007年我熟悉的院子里,苹果香蕉落了一地,擦肩而过的还是我熟悉的分分秒秒,还是我熟悉的时光。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2-05-05 0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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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没过多久,不知道是哪个网友说起穿越小说,前世今生,我便作笑谈地跟网友们说了这件事,菊花嬉皮笑脸地说,那女人一定是我家阿夜妹子,生的如此好看如此可爱,说了没几句正经的便开始调笑,惹得大家只好岔开话题。
      那天下线之前叶子来跟我道晚安,那时我俩其实都不困,她便玩笑地问我,若是她出现在我的幻境里,又该是什么形象?
      我笑了笑,不知如何做答。
      依稀梦中曾见,却无法相认,我不知那是不是她。
      情钟于诗词歌赋的美人,艳绝风华的才情。绿意欣然的裙摆扫过潮湿的青石长街,好似带来了春意的萌芽。纨扇轻晃半遮面,恍惚见向我走来。
      “凌公子今日说的是哪一篇?”
      呵不知是从哪里听来的绮艳故事,魑魅魍魉的欢喜情仇,就连幻境中的我自己也说的有些疲乏,夜半归家的白衣公子,遇上无助求援的仙家神女,或是怨情可怜的香骨艳魂,成则是一番金遇良缘,错则是相负恩愁,不得善终。
      然而这样的故事,那位绿衣的小姐却听得入迷,总是天还蒙蒙亮来到我的说书摊前,打更声起才怅然离去。
      每当这时,我总是有些羡慕那前世的自己。
      怎么看都觉得那小姐对前世的我有一两分不知从何而起的爱慕,否则一个女孩子家也不会那么日日流连于市井破烂的说书摊,对着那些千篇一律的故事,露出那么一往情深又那么哀伤的情愫。
      然而,这次却是我自作多情了。
      不知是那一夜的梦里,绿衣美人又来到我的面前,不同于往日的温婉,倾城的脸上是斑驳的泫然。
      “凌公子,这是妾身最后一次来听你说书了。”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无从安抚地看着她,我甚至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妾身有一事相求……”
      素手将几页凌乱的纸张递予我,纸上遍布着娟秀玲珑的字样,还有不少圈注与标识,看得出写书人的用心。
      “公子若是不嫌弃妾身笔拙,能否抽空将这个故事说给大家听听?”
      这无非又是一个关于情(分)爱的故事,官宦家的幺女爱上日日庭扫门前雪的杂货郎,日久天长便为原本陌生的他们凭空臆造出情愫,她以为他也喜欢她,也如她一般在她上轿出游的时候,痴看她鬓角的黄花,也如他一般想着要在正月繁霜的时候送她点什么,他货箱中最昂贵的那对玉镯,她已经想了好久……好久……
      但是这都是假的。
      虚虚实实到了最后不过是一地的心伤,那人去走还乡,携了娇妻带走货箱,这大府豪门替他遮了不少风雨,于是临走之前首度登门拜访——“小的在贵人房檐底下做了两年生意,一直沾染富贵还算兴隆,今日回乡,小的无以为报,就将这对镯子赠给三小姐吧……这是小的所有货物中最贵重的了,成色很好,玉也温润,不知小姐可否喜欢?”
      ——喜欢,喜欢。
      怎么可能不喜欢?
      她闭上眼还是能看到那人与妻子扣得紧紧的十指,脸上平淡人家恩爱的笑容,她握紧了手中心心念念的镯子,却发不出一丝道谢的声音。
      那人走了,带走了她一颗臆造中唯一真实的心。
      后来呢?
      对于这样悲伤的故事人们总想求个后续,想要圆满那些未得偿的心愿与深情,然而这本来就是个求不得的故事,再执着下去也是一场臆想,徒然心伤。
      但这个故事其实又是有后来的。
      前世的我露出一个无声的笑。
      绿衣的美人每日来听书的时间总是那么早,街上的杂货郎刚刚开始打理自己的货箱,没有生意,总能和我多说句闲聊,而她归家的时候,那人该是刚好收摊,常情看来,必有寒暄。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在梦中见过那个绿衣小姐,只听听客说起过“叶小姐该是嫁到京城了吧,说是侍郎的儿子……真是好命啊……”
      前尘的我只是笑着掸了掸桌面上的灰尘,执起惊堂木,开始诉说另一人的泪笑喜哀。
      这样的故事,我怎么可以我说给叶子听?
      若那是她的前尘,又何必去计较……
      若是回想,也不过难受而已。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2-05-05 1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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