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麟奉旨去了水源,心情十分沉重。他虽然讨厌辛旽,却也没坏心眼到想要他死。可是,在他内心的天平上,永远是偏向殿下一边的。别说辛旽,如果为了殿下,他愿意手刃那些尸位素餐又步步紧逼的佞臣,换殿下一个心安,还高丽一个太平。
如果说青楼是辛旽的温柔乡,那么水源贬所就是他最真实的精神季节。一箪食,一瓢饮,这个曾经位极人臣的真平侯倒也自得其乐。洪麟到的时候,正躺在竹林下惬意的饮茶呢。
“果然能够劝服殿下的只有你。”辛旽仰卧在竹椅上,悠闲地扇着蒲扇,见洪麟也不慌乱,平静的说道。
“你……知道我回来?”
“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坐视不理。”辛旽一笑,眼眸越发明亮。“那群老东西越是强硬殿下就越拗,一定要保住我,我只是担心没有人能劝服殿下,没想到你竟能,看来你果然不是以色侍人的男宠。”
“你都知道?”洪麟有些窘迫,他要逼杀辛旽其实并不是真的为了高丽,纯粹是为了王祺而已。
“我好女色,更好打听一些宫闱秘史,本朝秘闱也知道了七七八八。殿下对你的事虽然是只字不提,但也有迹可循,前后串联以来也能推测差不多。朝中盛传建龙卫前总管是殿下入幕之宾,我也只当你是一个男宠,无甚要紧。但殿下能为你守身五年,男女不近,我便隐约能猜到一些,如今你又能劝服殿下让他不再执拗犯傻,我便只能膺服,天下只你一人可走入王祺心中。”
“对不起。”洪麟深吸一口气,脸上颇有愧色。
“不用说对不起,其实我该谢谢你。殿下对我有恩,我便想报答,可是我被功名蒙住了双眼,做事不计较后果一味图快。在这里几个月才幡然醒悟,给殿下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我只能以命相抵,但我不能自杀,不然那些老东西的火气还不发到殿下头上,只有殿下赐死才能让殿下与我撇开一点关系,虽然未必能撇的干净。殿下情深意重,迟迟不肯下旨,只能让事情更糟糕,你能保住殿下,我怎么会怪你。”
“你也爱殿下吗?”不管回答是什么,洪麟总想要一个答案。
“不爱!”辛旽斩钉截铁的回答。“我爱不起,殿下太过专一,他的爱太沉重,没有一心一意的信念谁都爱不起。可是我想知道,已经背叛过殿下的你还能去爱吗?”
“能!”洪麟说的极为自信。不只是因为他坚定了对殿下的爱,更因为他现在有能力保护殿下了。
辛旽粲然一笑,引洪麟进屋。“我有些东西要给你,这些是我多年搜罗来的书,全都送给你。你既然爱殿下,就要为殿下在上邦和朝臣间周旋,我崇尚中原法家,这本《韩非子》你要好好研读,不求你治国平天下,只愿你能在政治漩涡中进退自如,莫让殿下过度操劳。还有一封信,你帮我转交殿下……”
洪麟点头,从怀中取出装着毒药的小瓶,默然递给辛旽。
“对了,还有一句。越是强势的人内心深处越是柔软。有些时候,你可以像哄小孩子一样哄哄殿下,对你们都好。”言毕一饮而尽,很快气绝。
洪麟将辛旽的尸身带回开城,众臣虽然仍是愤愤不平却也再无话可说。为了安抚众臣,王祺没有给辛旽任何追封,连后事都交给洪麟料理。
“闵伯父,这真的能行吗?”洪麟惴惴不安的看着往大锅里添加药材的闵昊,不安地问。
“都说了不要怀疑我的医术,等药凉了就把他扔进去,然后加热,保证一会就醒。”
“可是万一不醒那不就煮熟了……”闵晖插嘴。
“你爹我自己配的毒自己还解不了啊,臭小子闭嘴!”闵父气极,闵晖赶紧闭嘴,看着老爹继续添料。
“成桂,他可是你的情敌哎,你救他干啥,死了不是更好。”
洪麟轻轻笑开。“闵大哥不懂,他死了,殿下一定愧疚至极,终生也忘不了他。我的殿下身心只能属于我一人,怎能让他心里想着旁人呢,还是个到处拈花惹草的浪荡子。”
“你们好麻烦,还是我媳妇好些,长得虽然一般,但是能吃能生,还没人惦记,不然光是对付那些男人就能让我愁死,你还要对付女人,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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