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楼~~终于我也收到礼物了，抱抱明月


（一）
杨慕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窗外昏黄的天，分不清是下午还是黄昏，发烧的热度和乱七八糟的噩梦残影逐渐褪去，他现在意识到自己是躺在荣初的家中卧室的床上。从噩梦中醒来发现其实还在自家床上的感觉真好，他现在意识已然清醒但身体尚未恢复平时警觉的状态，不过这样也好，长期紧绷的弦也应该有放松的时刻，阿次想着跃春说的话，他没说破的是——在亲大哥的家里应该再也用不着时时刻刻保持警觉的状态了，阿次自己也不会说出口：这个突然到来的哥哥让他体会了以前从未有过的叫做安全感的东西。
就像现在这样，静谧而闲散的午后，他不记得这种普通但可遇不可求的安心气氛上一次经历是什么时候了。此时的家里大概只有他和荣初，他能听见阿初在楼下木板地上轻轻走动的声音，在极安静的氛围里格外明显。阿次侧身把耳朵贴在床上，聆听楼下的动静。有人敲门，开门的声音，然后是荣初略显惊讶的声音，“少爷？”
“少爷？”荣初开门见到来客。
“我现在可承受不起你的称呼”，荣升用略显调侃的语气回复阿初的惊讶，他径直走进门，同时摘下帽子自然而顺畅地由阿初伸手接过，一如他们过去十几年的默契动作。
“大太太还好么？”
“一个人在家，佣人们都打点好了。”
阿初神色一黯，“杏儿他们应该很难过，8岁就在荣家，这次就要离别了。”
“那从小在荣家的阿初离开的时候是不是也一样难过？”荣升问的很平静听不出情绪。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阿初抬头先打破沉默，“喝点什么？来点酒？”
阿初把盛了一半琥珀液体的玻璃杯递给荣升，“不加苏打的”，对方接过酒杯，“好像就你最了解我的习惯”。
“不然少爷也不会一直把阿初带在身边。”以往这种时候阿初会露出那种圆滑的笑容，通常荣升也会笑骂着斥一声“小赤佬”。但是今天两人都没笑出来，他们静静地餟饮杯中的威士忌，心情如同窗外混沌的天空。
“所以你打定主意要把荣家迁往香港？”荣初把杯子轻轻放在茶几上。
“恩，上海商界的人大都这么打算，乱世不能久留，日本人就要来了。”荣升一口气喝干杯中的酒，“三姨娘的后事办得仓促，到现在心里还有点儿愧疚，她生前是个多讲究的人呢，荣华的事也瞒着她.....”
“少爷已经办的足够好了，现在是形势不由人。三姨娘她.....会理解的。还有什么地方阿初能帮上忙么？”
“依你的建议资金已经周转进英国的银行了，其他也都妥当了......我今天来，没什么事，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其实阿初也正想去见少爷，有一样东西少爷肯定喜欢。”


好奇心驱使阿次一骨碌起身，衣服也来不及穿索性裹着毯子赤脚开门溜到走廊，倚在一处能俯视楼下客厅的角落。
阿初把一幅油画拿给荣升。
“这不是画廊老板不肯卖的那幅么？你怎么知道我想要？”
“你是没说过想，但是跟你去画廊你就老盯着它看。老板的藏品，不遇上现在这个光景确实舍不得。”
“那你是趁火打劫咯？”
“我不趁火打劫，你也没法得其所好啊。”
“......”
两人一起并肩看着那幅画，对着画交流评论起来。荣升感叹，“唉，盛世古董乱世黄金。你知道么，现在苏州河上逃难的渔船都要拿黄鱼(此注：当时俗话小金条）做船票了。”
这次阿初没接话，看着荣升把画收起来。
“阿初，”荣升看着荣初，慢慢地，温和地说：“你很聪明，一直都是，虽然有的时候你不愿意让别人看出来....”
“少爷！”阿初避开荣升的注视，荣升抬手制止阿初打断他。
“我以前不说是因为不合适，也不必要，但是现在，荣家没有别人只有你我，眼下又是非常时期，阿初，我就直接了当地说吧，以前你要做什么我从来没真正阻拦过，只要是你真想做的，我也一直认同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所以你当时选择离开荣家我也没说什么，只是.....现在正逢乱世，荣家到了我这一代成了这个样子，我心里也觉得凄楚 .....”
“荣初没有忘记荣家的养育之恩....”荣初低下头，这样谦卑的阿初是阿次从来没有见过的，和那个意气风发的大哥判若两人。
荣升朝阿初走进一步，把手放在荣初的肩上迫使他看着自己。
“我就想问你一句话，你要诚恳地回答我，不要迂回委婉。你觉得....我...对你如何?”
沉默半响，阿初轻声说：“荣家对我有再生之恩，没有荣家就没有今天的阿初....”
“我没有问荣家，我问的是我。阿初，你现在不用小心翼翼顾忌什么了，我今天想听你的真心话。”


“我.....一直明白你对我很好，”荣初缓缓抬头对上荣升的目光，“老爷在的时候也对我不薄，外人都把荣家看作有两个少爷，也有人说荣初是名为少爷，实为家奴，阿初心里清楚自己在荣家的位置，也很清楚...你...对阿初的良苦用心，从读书到做人... 你并没有视我为家奴。”
荣升看着阿初的眼睛，“把你当家奴，绝对是暴殄天物。”
“阿初知道少爷为我做了很多......没有你，我走不到今天的。”
“没有我你也会的，”荣升放开阿初的肩膀，轻声叹气，“金龘鳞岂是池中物 ，一遇风云便化龙。我早就看出来了，你绝对不简单。我说过你是荣家唯一光明烛照之人，我没有的，你有。荣家如果要振兴，或者说至少避免毁于一旦，比起我更需要你。”
“少爷，您才是荣家唯一的希望。”
“唯一？”荣升笑的惨淡，“我荣升有自知之明。父亲在世时希望荣家人丁兴旺，希望我早点结婚生子，结果呢....一样都没遂他老人家的愿。我没有兄弟，没有子孙满堂，我知道我有义务让荣氏开枝散叶做一家之长，可我真心想做的事却....离经叛道,所以有时候我羡慕你，能做自己想做的...，你知不知道，很多东西我希望给你，大概是因为觉得自己达不到的，你能替我完成。我以前就说过，荣_氏这家业，你不做就得我来做，当时你不肯，我也明白家里长辈的心思.....”
荣升看了一眼平时伶牙俐齿现在异常沉静的荣初，“但我并不在乎你是不是荣家血脉。就像当初他们本打算让你做我的伴读，可我觉得你就是我一直没等来的弟弟....荣家的次子，”荣升看着一动不动但眼睛里情绪变化万千的荣初，“一个比长子更能干更适合担当家业的次子，他们早就应该承认的。”


“阿初不会做忘恩负义的事。”
“所以你不争。”荣升深吸一口气，心想今天干脆把以前放在心里的话都吐出来，“放着有些人求之不得的事不做。那些人说什么荣家要小心捡来的养子鸠占鹊巢.....其实他们不知道,你完全有能力去得到你想得到的任何东西。你不做，只是你知恩，你现在还称荣初，荣家应该欣慰。”
荣初在靠近荣升的地方坐下，斟好两杯酒，“荣家是对阿初有恩的，但少爷对阿初并不止于此。少爷.....是最懂荣初的人。”
“那最懂你的人，和与你血缘最亲的人，在你心里，你怎么看？”荣升终于把最重要的话说开了，心里反而一阵轻松。楼上的阿次此时却感觉心像被一只手攫住了，不知道接下来的答案。
“我干脆说吧，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去香港么？荣家需要你，你也是荣家的主人....这算是我的请求...”荣升索性直奔主题，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荣初把斟满的酒倒进喉咙，他一向做事果断雷厉风行，可今天心里却像一团乱麻，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说什么都伤人心。
“是因为阿次对么？你舍不得他。”
荣初心头一热，被击中了心事，其实他和荣少很多事不明说也相知，只是没想到当把这个最难说的难题摆出来做取舍时，会那么让他心绪难平。
“阿次....他是肯定不会离开上海的。我这一走，不知道何时才能重聚......我们相认才不到一年..”荣初把酒一饮而尽。
“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我想我已经知道了。”
“对不起.....”阿初从没觉得做决定这样难过。
“我懂，你不必说了。”荣升站起来，荣初也马上站起来望着他，随后看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盒子，递给阿初，轻声说：“HappyBirthday！”
荣初惊愕了两秒，突然就湿了眼眶。


“本来想到香港再给你的，虽然离你生日早了点，不过再不送....就没机会了。打开看看。”
盒子里是一对精致的金色袖口。“你跟我说过搭配西服不错的，我就买了跟我那对一样的。”
荣初害怕自己再忍不住眼泪就要夺眶而出，必须赶紧说些什么。 “我...还想过给阿次买礼物，可是我根本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对他我一无所知....虽说血浓于水可是抵不过这20年我们不在一起....”荣初现在这一刻一点儿不像是驰骋江湖的大佬，而像从前那个阿初，荣升眼里的小弟。
“怎么抵不过呢？你现在不就是为了他留下么？20年相处到底抵不过血浓于水。”荣升低声说。
荣升立刻不做声了，泪水滴落。荣升心中不忍，话题一转：“做哥哥感觉怎么样？”
“学着你呢，我告诉他要懂的上下尊卑。”
“结果呢？那小子不吃这套是吧？”
“恩....”
两人都轻笑起来，尽管这并没能驱散浓浓的离别的忧郁气氛。
荣升看见阿初脸上黯然神伤，自己也难以面对这别离之痛，他明白这恐怕是他们最后的谈话，“我知道要绑住你有很多办法，卖身契也好，用知恩图报的道理说服你也好，可我就是....硬不下心去逼你。我不希望你痛苦。我知道你舍不得才相认的胞弟。我以前不会逼你，现在也一样。”
“少爷...”荣初已是潸然泪下，这是平时外人绝对看不到的阿初，只面对荣升时的阿初。
“不要叫我少爷了，这不是我第一次对你这么要求。”
“那要我叫你什么呢？”
“阿次叫你什么呢？”
阿初哽咽地叫了一声“哥”。荣升上前拥抱了这个相伴20多年的兄弟，伤感地说，“此去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你多保重吧。”


更正两处：
1“盒子里是一对精致的金色袖口”，应为“袖扣”。一种高级西服的配饰，对上流社会男士而言是仅次于手表的装饰，名贵的袖扣有登喜路，万宝龙等名牌。文中荣升送的金色袖扣在原剧中有提到哦就是阿初服持荣少穿衣时的建议：）此为呼应原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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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荣升立刻不做声了”，应为“荣初....”。读上下文应能看出来。LZ一时疏忽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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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傻，贴文的时候也没纠错，只好和更正一并贴出。


（二）
夜晚，星河饭店。
山雨欲来风满楼，不详的战况笼罩着这座远东不夜城。
然而，没并有阻止上流社会达官贵人们的夜夜笙歌。
灯火辉煌的大厅中西装革履的男人们和珠光宝气的太太们在觥筹交错的宴会中窃窃私语，不同于往日的商界聚会浮华而喧闹的气氛，这次的晚宴明显蔓延着惴惴不安的情绪。人们的话题三句不离大敌当前的战况，以及对未来退路的考虑。
一个身穿优雅条纹深蓝色西装的男人站在饭店阳台上俯瞰着这群苟且偷安的芸芸众生，他背对着宴会的灯光，剪裁良好的英伦燕尾西服凸显出他的长身玉立，挺括的白色衬衣和银灰色华丽的领带，不经意露出的金色袖扣，右手腕上的百达翡丽表和手中的水晶高脚杯交辉相映，却都没有遮掩住主人从骨子里散发出的不动声色的儒雅，然而男人鄙倪人间的冷峻眼神，一触即发的凌厉气势又和本身的沉稳淡定奇妙的混合在一起，周身辐射着危险而性感的气息。
他不时地与前来攀谈的各色官商人士和他们的太太们寒暄，彬彬有礼而又狡捷圆滑，
“这些年多亏荣老板的照应.....”
“哪里哪里.....”
“荣老板有何打算？”
“日本人来了也是要做生意的，上海变成烂摊子对谁都没好处，钱就是要危机的时候赚得多。”
“您倒是稳如泰山哪，这局势比人强，您没有什么后备打算么？”
“我荣初一向顺势而为.....谢谢范老对晚辈的关心。”
被尊称为荣老板的男人倚在阳台栏杆上抿了一口酒，眼角瞟见角落里一位衣冠楚楚的男士正注视着他。此人正是荣家的大当家荣升，手里也握着一只酒杯，但眼神始终没有离开他。
背过身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仍旧能感到背后的目光有如针芒。正在这当儿，打着黑色领结的持者端着盘子走来，躬身小声说：“荣先生，那位先生有事找您。”盘子上是一张折起的便条，
“二楼拐角会客室见，现在。”
狭小但豪华的会客室此时在整座饭店中显得私密而安静，厚厚的桦木门板和墙壁把一切噪声都隔绝在外，也保护着室内的动静不会传到外面。
荣升静静地坐在这里耐心等候，少顷，他看见会客室的门被打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向自己走来，短短几秒却像被延长成了十几分钟，往日岁月的影像鲜活地浮现在荣升的脑海里 ，这个他看着长大的，曾经温顺聪慧的男孩， 如今蜕变成了驰骋上海滩的风云人物。还记得自己送给他现在右腕上那块百达翡丽做生日礼物的时候他脸上吃惊又纯真的笑容，也记得他在看到那对金色袖扣时隐忍的泪水......荣升强迫自己收回对往日回忆的思绪，迅速恢复一副庄重威严的姿态，不等来者开口，便抢先置问道：
“我想请问阿初现在在哪儿？”


时间跳回到晚宴之前几小时。
“你这样不行，过来。”
阿次无奈地走过去心里不断吐槽，不就是个晚宴嘛有必要弄那么复杂吗他这个哥哥有强迫症么？
-_-||
阿初伸手扯松了阿次草草打上的平结黑领带，一把拽掉，瞥了一眼弟弟领口处露出的微凸的锁骨和一小部分结实健朗的胸膛。这小子身形比自己壮实，因此需要更精良的衣饰来包装才能和自己相近。他挑拣出一条银灰色丝质领带，放在阿次胸前比对了一下，然后把领带绕过对方的脖子，捷手灵活地翻转，在领结下方压以绉摺将折叠处隐藏于后，再调整其领带长度，系好一个温莎结，使之贴合成完美的结型。套上英式燕尾条纹深蓝西装后，仔细把衬衣领翻出来使之两边均匀对称，又用手指把衬衣领子捻起使其挺括，这才满意的退后一步打量效果。
阿次看着哥哥双手在自己胸前忙碌，其实他虽是少爷但自小上寄宿学校之后又只身留洋所以从来就是自个儿打点，很不习惯这么近距离的被人扶持，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阿初抬头瞪了他一眼，阿次只得又一动不动任其摆布，然而眼神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对哥哥这吹毛求疵的花哨品位不以为然，自己从来都是走简洁风一件军服或是一件皮衣搞定。阿初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说：“ 因为等会儿你就是我，我不允许我自己不完美。”
阿次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衣服就这样没问题了吧，那谈话呢？”
“就按我告诉你的说，其他的我想你也能对付。”
“等会儿我面对的可是一群奸商和官场老手。我完全和他们不是一路。”
“你是在暗示我什么？！（-_-+)放心，宴会上大部分人我想你再也不会见到。”
“那要是遇见荣升呢？如果....”
阿初正忙着的手停顿了一下，“不会有什么如果，荣少下月就去香港了。”
阿次不吭声了。阿初弄完衣服，开始摆弄对方的发型。
阿次感觉到哥哥的手在自己的发丝间抚弄，不由地回忆起上一次在星河饭店，自己把阿初迷倒再拖进房间的往事。命运真是奇妙，那时候他绝想不到会和眼前的这个人有着那么深的羁绊，曾经针锋相对但如今又依依不舍，这大概就是血浓于水吧，想着想着嘴角不由地上挑，阿初奇怪地看了弟弟一眼，“想什么呢？”
“呃....我在想...你不如加入我们吧。
“我这次去参加你们组织的会议是为了疫苗生产的事。”
“但是组织也想发展你，你知道的。”
“我对你们还不够了解。”
“我可以做你的入党介绍人，你不够了解组织，你还不了解我么？”
“坦白说”，阿初看了一眼阿次，“还真的不了解。我们从知道对方的存在算起也还不久吧。”


阿次默默地看着哥哥给他整理衣服，感受对方的手贴近他皮肤的触感，他不得不承认阿初说的是事实。很久以来他就觉得心里空空的，他知道自己的家庭不对劲，正常的家不是这样，但到底应该是怎样的？血脉相连的亲人之间相处应该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他也不知道，只是一直在迷惑中追寻着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直到阿初出现的那一刻，内心才突然发觉——就是这个了。这就是他一直缺失的东西，一种他想牢牢抓住再也不愿放手的东西。
然而，不管他们愿不愿意承认，25年的时光毕竟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一条鸿沟。他知道他是怎么度过这些年的么？他喜欢什么呢？他曾经历的快乐与悲伤......阿次看着阿初和荣升在一起的那一幕时，心里是微微地痛着的，这才是真正兄弟应该有的景象吧，彼此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拥有共同的记忆；
而他和阿初的交集开始于交易中，发现于阴谋后，即使在阿初救了自己之后，他也没把这立即放在手足之情上面去想；阿初警告自己“用我们之间的关系作出不利决定”的时候，他确实寻思过以兄弟名义把阿初拉到自己这方阵营的；阿初调侃他“血不是白给的”，他也无法立刻认可这兄弟关系，只说“我们先从朋友做起吧”又说“亲情不是索取而是给予”，其实阿初给他的已经比他愿意承认的要多不是么，他不知不觉间早已享受作为一个弟弟被兄长宠溺的感觉，要不然他如何解释当荣升问阿初“最懂你的人，和与你血缘最亲的人，在你心里，你怎么看？”的时候，心里那一瞬间的惶恐：他真的不确定阿初会怎么选择，自己会是哥哥心里天平倾斜的那一方么？他潜意识里早已认定这是他唯一的血亲了，血脉一旦融合，再次被分开必然是鲜血淋漓。


阿初总算满意地看着装扮完毕的“自己”，阿次松一口气正要转身，被阿初抓住手腕，“等等。”
阿初把盒子打开，拿起一颗闪着金色光泽的袖扣给阿次的左袖口戴上，再拉住阿次的右手，给右边戴上另一颗。
这就是荣少送的礼物。
“这个也要么？”阿次话刚说出口马上就明白了。
这是想让那个人看见的心意。
如果荣初自己现身也一定会带上的。
阿初戴完袖扣，又把自己腕上的百达翡丽摘下，给弟弟戴上，
“我的都给你。”

小番外四则 (全体OOC 慎入)
（一）怎么看出来
会客室内。
荣升：我想请问阿初现在在哪儿？
阿次：【惊讶】你怎么看出来的？
荣升：表情太少。（面瘫）
阿次：-___-||
（二）才不告诉你呢
晚宴之前几小时。
这件太暗，那套太花.....
阿次被他那吹毛求疵的花哨品位的哥哥折腾了好半天衣服，还只得一动不动任其摆布。
阿初：【脑内】看弟弟变装是哥哥乐趣什么的才不告诉你呢！
阿次：【脑内】上次在饭店替换趁你昏迷时把你一脚踹翻在地什么的才不告诉你呢！

（三）
侦缉处
“别站着了，坐这儿”，杜旅宁朝在他跟前站得笔直的杨慕次挥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的位置上。
“老师，有什么事么？”
“最近你家出了那些事，我应该体谅你，让你稍稍修整一下。”
“老师，不用担心，我没什么。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阿次觉得今天对方表现出更多长辈而不是上司的一面。
“你怎么不住我给你安排的地方？”
“学生觉得....现在的安排对任务有更有利。”阿次知道杜会明白这个任务的含义。打从一开始，荣初就是他们紧盯的目标。
“你安葬杨羽桦的事他什么反应？”
“什么也没说。算默许吧。”
“你知道你原来的家宅被他买去捐给孤儿院了么？”
“知道。原来杨家的不动产也都在他名下。”
杜旅宁把一沓文件扔过来，杨慕次一页一页翻开剪报，“金融黑马名震上海滩” ，“青年才俊联手大佬做市”“新上海王出世”......耸人听闻的标题全都是描绘他那无所不能的大哥的。
“他趁着这当儿局势震荡，收圌购了不少资产，囤积居奇低买高卖，和不少有势力的大佬们联手，实际上操控了上海的市场......”
杜旅宁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杨慕次，“我当时说过他从你这儿讹了三百万，会给他机会迅速培养起自己的势力，可就连我也没想到这个荣初会有这么大的能量。 ”
“他现在既有归国医学博士的耀眼头衔，又有钱有势财力雄厚，在当今上海滩炙手可热，是各界头面人物巴结的对象。”杜旅宁一面不紧不慢地说话，一面犀利地紧盯着沉默不语的阿次，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
现在的上海滩，围绕荣初的突然崛起和杨家的转瞬落魄，各种坊间传言喧嚣至上，再加上荣初的身世本身就扑朔迷离，原先荣家养子还是私生子的旧闻也搅和进来，荣初和杨家少爷杨慕次的真实关系传来传去变异了好多版本，却因为没人出来证实，难分真伪，阿初没改荣姓但重开了杨家产业，流言里免不了用“落魄小少爷”来形容阿次。外界都搞不清楚这其中乾坤，众说纷纭。


阿初好像也乐见现状，从不澄清。阿次想起阿初对他说的原则：一，维护自己一直以来苦心经营的“唯利是图”的形象，以便于混迹各色人等包括今后打入日本人的圈子；二，不要暴露兄弟俩的真实关系，尤其不能让人见识到他们感情有多好，否则容易被人胁迫，互为牵制。
“以你近距离观察，荣初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杜旅宁凝视着杨慕次的眼睛，认真地问。
“我还不清楚，名义上是我哥，其实从我知道有这么个人也才一年。”阿次心想，这差不多就是事实呢。
“那到底你们现在关系如何？”
“说实在的，他还是和荣家关系更好，你看他还姓荣就知道了，和杨家的渊源就剩下我一个，何况现在杨家败落了，应该说杨家都被他买去了，认识我一年哪比得上他在荣家的20几年.....”阿次心情复杂地说着，心里却在想，外人怎会懂这其中隐情？剪不断理还乱，其实真叫自己说也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