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方十四郎推开微笑酒馆大门的时候，一个光溜溜的人形物体朝他飞了过来。
土方敏锐地往边上一躲，自家的局长就刚好从打开的门里飞了出去，一头栽进停在门口的车里。土方看了一眼双脚还挂在车窗外的近藤先生，朝跟在后面的山崎说了句“天亮前把车修好”，然后朝坐在角落里正豪爽地招呼小姐再来一瓶冬佩利的松平先生走去。
巧的是，土方迈开脚步的时候，歌舞伎町的时钟刚好也走完了一个循环，也向着新的一天迈出了一个小格。

所以对于松平来说，经常光临微笑酒馆的原因实际上他也说不清楚。年轻的陪酒小姐们笑焉如花的样子当然是美好怡人的，但有时眼前的场景到是更有趣些。好像土方皱着眉，让跟在身边的人收拾近藤的东西，然后微微地向他鞠躬，说“叔，不好意思，又给你添麻烦了……今天的帐请务必让真选组来结……那我们就先告辞了”的时候。
“十四，坐下来喝一杯再走吧”，松平说着朝边上的几位陪酒小姐使了个眼色，待众人都离开以后，从兜里摸出雪茄。
土方目光略微一沉，朝山崎说了句“你们先走吧”，便走到松平身边坐下，顺手摸出打火机，替松平点着了烟。
松平满意地吐出一口烟，看了一眼出门时又回头望向这里的山崎，漫不经心地向土方说道：“好歹也是局长，你就不管管他吗？”
土方微微笑了笑，往松平的杯里添满了酒，“也不是什么大事……再说，来这里总比去别的地方好”说着，土方朝边上看了一眼，松平目光跟过去就看了正笑着拽住客人衣领狠扇着客人耳光的志村妙。
“而且这里叔你不也常来嘛”，土方说着把杯子送到松平手边。
松平收回目光，接过酒杯，喝了一口，问道“下午井伊家有个茶会，收到请柬了吧”
“是，收到了”，土方说着犹豫了一下，“不过，这种场合……以前也从来没有请过我们……”
“有人想见一下你”，松平接口说道，“你们第一次去，别失了礼数”
土方略是皱了皱眉，答到，“我知道了”
松平点点头，略是想了想，又问道“之前码头扣押的货怎样了？”
“已经确认了，的确和山村大人有关”，土方说。
“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都听叔的”，土方笑着回答。
“十四啊……山村那家伙今天来找过我了”，松平喝了口酒，淡淡地说，“叔现在虽然有将军支持，但是……”
“叔今天怎么了，突然讲这些”，土方笑着往松平的杯里又倒满了酒，“我明白的。叔不用担心，一切我们会处理好”
松平盯着土方的笑脸看了一会儿，视线转开去的时候，目光似乎有些发沉，“叔其实也有想让你们能堂堂正正做自己想做的事的时候……”，松平说，“只是这次……”
“叔”，土方笑着打断了松平没有说完的话，“您平常对我们就很照顾了，我们都非常感激”
松平抬眼看了一下土方，土方只淡淡笑着，帮松平又倒满了酒。
两人又喝了一轮，土方起身告辞，走的时候松平又叫住了他，张了张口，却也只说了句：“去吧”
土方微微弯了弯腰，便走了出去。


看到土方走出门口的时候，山崎刚好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一点多。
冬天夜里的风很刺骨，山崎看到土方微微地一个哆嗦，忙将车停到了土方身边。
“副长，请上车”，山崎从车上跳下来，为土方打开了车门。
土方看了山崎一眼，上了车，待车启动以后才向山崎说道：“不是叫你先回去吗？这么冷得天——难到没其他事做了么？”
山崎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土方，并没有说其实是近藤局长同意他等的，只是小心地问道：“松平大人说什么了吗？”
土方朝后视镜瞪了一眼，目光里有指责山崎逾越的意思，但想了想还是说：“之前扣押的那批货，明天你找几个可靠的人，想个办法，巧妙一点地送回去。至于抓到的那两个人，赶在早间新闻播出前处理掉。”
“果然还是要顾忌山村大人的力量么？”
“这不是你该妄言的事”，土方口气有些严厉，“这件事还有别人知道么？”
“不，当时只有冲田队长在场。他们暗示了身份以后，冲田队长立即就把他们单独控制起来了”，山崎答道。
土方微微叹了口气，想了想，又对山崎说道：“这次的事情辛苦你了，只是……”，话没说完，语气到是难得的宽抚安慰。
山崎不禁就想回头看一眼土方，但还是控制住了这种危险的想法。
实际上只要是为了副长和真选组这些都不算什么，但这样的话自然也不能说出口，山崎想了想，还是保守的说了句，“没什么”
土方像是还想说点什么，不过最终也只是微微扯了扯嘴角，下车的时候，却又吩咐了山崎另一件事：去街上那家著名的点心铺子里买些上好的茶果。


桂小太郎一直留意着街对面土方十四郎的举动。
本来以为只是路过，很快就会走过去的土方，居然在无意中瞥了一眼桂以后又走了回来。桂随时做好了逃离的准备。
“——客人想买点什么”，偶尔打的一天零工，帮没有办法出摊的老板看一天路边小摊，桂今天特别作了女装的打扮。对于女装装扮的自己非常有信心的桂，还是努力冷静想让一切平淡过去。
“来包烟”，土方说。
——原来
“什么牌子？”，桂问。
“万宝路”
桂起身往后面的架子上找了找，万宝路已经卖完了。
“非常抱歉，看起来是卖完了”，桂扯出一个笑，“不然，那边有自动贩卖机，您可以去那里看看”
“啊，那就随便拿一包好了”，土方说。
挑了相近的牌子，把烟递给土方，接过钱，刚想找零，桂又听到土方的声音传来：“不用找了”，土方说。
“谢谢您”，桂说着关上了钱盒。
“这里……”，拿了烟的土方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又说了话，桂的注意力马上又集中了起来。“这里不是治安太好的地方，现在这个季节过了晚上八点就没什么人了，没事的话就早点收摊吧”，土方说。
这可真是——桂万万想不到的对话。
所以就是鬼副长单纯地关心普通市民吗？这么说来，刚才走回来大概就是觉得只有自己一个“女人”在这里，不太安全吧。那么，没有去自动贩卖机那里买常抽的烟，也是想让自己多攒点钱？
“我家先生病了，所以想开晚点多攒些钱……”，胡扯这种事，桂拿手的很，“其实今天的生意不太好呢。好像有什么紧急的事件，到处都设了路障，出门的人似乎都少了”
“唔……”，土方点着烟，含糊地应了一声，想了想又说，“再给我一瓶水吧”
“好”，没想到这么轻易的就相信了，桂转身去拿水，想着接下去要怎么办，“——那个，要不要再来个红豆面包？口味很好的”
“……好吧”
“啊，水果都已经不行了，看来要丢掉了”
“香蕉……我要了”
“今天新到的《jump》也还一本都没有卖出去”
“那个……有《magazine》吗，我要一本”，想了一想，又说，“《jump》的话，也给我一本吧”
看着乖乖掏钱买了烟、水、面包、水果和两本杂志的土方，桂几乎就要笑出声来——鬼副长冷面孔下别扭着的好心肠，只要了解，很容易可以掌握。
那么多次直接或者间接的交锋，土方十四朗这个人，桂多少也有些了解，如果不是这样的敌对关系，也许也是可以深交的对象……
但也不能被这样的鬼副长误导，对于桂来说，土方十四郎大多数时候都还是一个让人棘手的名字——只不过明天再来到这里的副长大人会是什么反应呢？
这么想着，桂就决定无论如何明天要再来这里一趟。


坂田银时坐在居酒屋里，百无聊赖地翻弄着面前的小食，也说不出自己在苦恼什么。
“客人等的人还没来吗？已经坐了两个小时了……要再来点什么吗？”，平常体贴的老板此刻说出来的话却让坂田更加烦燥起来。
并不是在等人，但心里却有点隐隐的期待。
已经十一点了，或者还是回去算了。坂田犹豫着刚想起身结帐，就看到土方挑帘走了进来。
——其实也没有很晚，坂田想着又坐了回去。
“老板，再来一瓶烧酒，一份天富螺”，坂田大声招呼着，果然土方就看了过来。
“切，真是倒霉，又是你这家伙”，虽然这么说着，土方还是走到坂田边上坐了下来。
“什么啊，原来是税金小偷啊”，坂田说着就皱了皱眉，“老板，再要一份章鱼烧，都算在税金小偷身上啊”
“——你这家伙！”，土方声音大了一些，但也并没有真的发作。
“今天路上很多路障，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吗？”
并没有期待土方的回答，却意外地看到土方笑了笑，狡黠又得意的样子。
发生什么好事了吗？坂田想。
“你打听这个干什么？”，土方说，“是想暗中和虾夷份子联系吗？”
白夜叉的身份已经暴露，土方时常拿这个说事，不过坂田却觉得和土方的关系反到更加……亲近了不少。
“所以就说那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啊！我啊现在只是认真缴税的良好市民啊！”
“你这样的家伙有钱缴税吗？”
“什么啊，我也是有认真工作的啊。今天还帮悲哀的家庭主妇跟踪出轨的丈夫，拍下了很多令人羞耻的照片呢”
“跟踪和偷窥什么的——合法吗？”，土方顾自喝着酒，却也不失时机地回击着坂田。
“啊啊，开玩笑而已啦，我什么都没有做哦”
“哼”，土方一扯嘴角，却又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来，扔在坂田面前。
“《jump》？”，略有些吃惊，坂田拿起书来翻了翻，是最新的一期。“多串君哪，你终于发现《jump》的伟大之处，决定投入《jump》的怀抱了吗？”
“最伟大的只有《magazine》好吧！还有谁是多串啊！！”，土方不满地瞪着坂田大声说到，“这是别人送的……我身边只有你这家伙还没有从《jump》的世界里毕业了，就给你带来了”
谁会送这种东西——坂田好笑地想，也只有土方会说出这么差劲的借口来，明明就是特地买的吧。只不过会专程买这种东西，本身也有些奇怪就是了。
“啊，原来是专程买给我的啊……”，故意加重了这句话的语调，果然土方的脸就红了起来。
“不是专程给你的！听不懂别人说话吗？不是买的！是别人送的送的！没有人要才给你的！”
“是是——咦，副长大人的脸怎么那么红？不会是已经喝醉了吧，酒量还真是差哎”
“哼哼，是想比比谁的酒量更差吗？”
“你肯定没我差”
“老子怎么可能没你差！”
“是吗！老板，再来一瓶烧酒！”
“老板再来两瓶！”
……


……
于是，在这样吵嚷起来的居酒屋里，自然没有人听到不远处的时钟刚好敲完了今天的最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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