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解下围裙，默默的坐在桌边看著重新热过的三菜一汤。抬头看锺的时候，已经11点了。
端起饭碗来，吞了一口白饭，有些吃力的咽了下去。却是苦涩的味道。
这才发现自己不争气的哭了。
年轻的恋人已经一个星期没有来过。上个星期因为志愿的问题和男人大吵一架后，就再也没有来过男人家。
想想也对，才18岁的男孩子，那麽年轻和美好的时光。为什麽要为了他这样一个老男人，留在这个小城市呢。
尽管恋人信誓旦旦的保证不会因为那样的事情而分手，在**的时候也会在顶弄他到抽噎时抱住他说“老师，我爱你哦”。
仍然是会觉得难过的。
难道是因为自己先做了告白，在两人的关系里就必须低下头来吗？
虽然自己只是三十多岁的平凡教师，不敢奢望恋人拿他当作瓷娃娃一般来宠爱。想要厮守的心情被恋人笑做很娘的时候，还是悲伤到不行。施舍般的爱情关系里，自己也未免有些太不堪了。
然而恋人却实在是太有魅力的年轻男孩子。自己被接受的时候，也欣喜若狂了很久。在床上，只要被亲吻就会立刻勃起，张开双腿扭著腰要求他进入的自己，实在是太**了。
他是全身心的在爱著那个人的。
隔天早上，在办公室里的时候，男人有些哀伤的浇著花。那是教师节的时候作为课代表的恋人送给自己的。
有些想不起那时候的心情了。三十二年的人生里头一次收到爱人的鲜花，觉得手都是颤抖的。
已经过了半个月，花瓣都已经全部萎缩起来，没精打采的垂著头。男人却还是喜欢到不行。每天兢兢业业的浇著水。甚至挑了最漂亮的几朵做成了干花。
“老师。”
低沈著的声音让男人愣了愣，肩膀也不自觉的缩了起来，慢慢的回过头去，才看见恋人一张不满的英俊面孔。
“这个，是老师做的吗？”猛的把什麽东西拍在男人桌上，少年把好看的眉毛狠狠的拧到一起。


那是志愿表的草表。没有和他商量就把他的第一志愿改成了离这里很近的学校，虽然知道自己做的过分，却还是做了。
“我只是觉得这个专业更适合你……”男人舔了舔有些裂开的嘴唇，“这个也只是草表，不如考虑看看啊……”
“老师以为自己是我的什麽人？！”少年的声音不可遏止的提高了一些，却还是有些克制的意味，“就算是我的父亲，也没有权利随便更改我的决定。”
男人看了看四周一张张抬起来的，带著不知名意图的脸孔，手心微微渗出一点汗来。
“我也是……为了你好。”男人握紧了手心，也有些倔强起来。
“老师如果真的是为了我好的话，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了。”少年从鼻腔里发出了“哼”的一声，“我的人生，自己可以做主，老师不用为我担心。”
男人的肩膀猛然垮了下来，眼圈也有些发红，吸了吸鼻子，小声的说道，“我知道了。抱歉。”
少年也有些不自在的立了一会儿，手足无措一般，“那我就先走了。”说著就转身离开。
男人有些颓然的倒进凳子里，黯然地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才站起身来去了洗手间。
用冷水拍了拍脸。那种难堪与悲哀却没有缓解。男人看了看镜子里面的自己，勉强只能算得上是清秀的五官，有了鱼尾纹以后就连清秀都消失了。
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凉了还是其他，男人的鼻尖微微发著红。
眼睛很酸涩。拿手背去揉眼睛的时候，腰却被抱住了。
“老师……很难过吗？”
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来，看著镜子里身后少年的纯净摸样。有些困惑又不可思议。
“我也是为了我们好，只帮我改了志愿的话，同学们会觉得很奇怪吧。”
“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我马上就毕业了。只是不想对老师的工作造成困扰。”
“在哪里念大学都没关系，我会经常回来和老师见面的。”
“老师，我很爱你。你知道吧。”
不知疲倦的说著那样的甜言蜜语的少年，不知道究竟是天使，还是恶魔？
“老师，我想做了。”

“我爱你啊……言……我只爱你一个人。”男人手里握着自己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拿来的水果刀，深深的插入少年的腹部，男人的表情却温柔又冷静，“这样的话……你也只能看着我一个人了。”
“许老师？”
男人惊愕的抬起头，却越过怀里少年的肩膀，看见恋人的面孔。
慌忙的推开怀里的人，却是班上的另一个男生。再看向房间里，竟然满满的站了一屋子的人。房间里到处都是丝带和气球，生日PARTY的气氛。
男人满手鲜血的向后退去，被袭击的少年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恋人却一步一步的走过来，“许老师……？”
“言……我……我不知道……”男人手足无措的绊倒在门口，“可是我爱你……”男人不停的哽咽起来，“言不是也答应过我，只爱我一个人的么？为什么还要和别人在一起？”男人捧住脸，哭泣起来。却忘记手上满是鲜血。于是眼睛睁开的时候，世界都是血红色的一片。
少年的面部线条看起来却温柔了很多，不是记忆中的样子。他慢慢的走过来，抓住男人满是鲜血的双手，“老师，你在说什么？我们……”
“我们从来没有交往过啊。”
我们从来没有交往过啊。从来没有。从来没有交往过。
那些甜蜜，那些悲伤，那些痛苦，都只是他一个人的想象而已吗？
周围的学生都带着惊恐而鄙视的神情。
“原来许老师是同性恋。还有妄想症。”
“居然对言有幻想。神经病……”
“好变态啊。搞不好每天都在家里看着言的照片自慰吧。”
听着那些张牙舞爪的，要吞没他的声音。再看着面前少年只带着关切的纯净面孔。男人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点一点崩塌了。
世界开始不停的打着转，少年的脸孔也开始变得蜿蜒扭曲。四处都是弯曲的线条，黑洞一般将他牢牢束缚住。
男人发出了最后的嘶鸣。
却只是张开喉咙，什么都喊不出来。
尾声：
“言，你还是把他转到精神科去吧。”沈夕撇了撇薄唇，“虽然你家老师是没什么攻击力啦，可是放在我这的话……”
少年笑了笑，蹲下身去抚摸了一下呆滞的男人的头发，“我知道，等我办妥入学的事情以后，会把老师接到我租的公寓里面去的。只是暂时还要委屈老师在你的诊所呆一段时间。”
那恶魔般的笑容和沉静的语气让沈夕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呵呵，你们的感情还真是好。”
少年慢慢的抚摸着目光涣散的男人的脸庞，痴迷的喃喃道，“只有再也看不到别的人，老师才完全是我一个人的啊。”
少年低垂下头，在男人苍白的唇上印上一个吻。而后慢慢的起身，推着男人坐的轮椅，走到窗前。少年半蹲下来，把头靠在男人的膝盖上，缓缓的磨蹭着。
“只有这样，老师才不会那么不安了。才是我一个人的，乖巧的老师啊。”
扭曲的人，是我。
————————————————

————————————————
有个性格扭曲的男人
走在一条长一里的扭曲的路上
手里那着扭曲的六便士
踏在扭曲的台阶上
他买了一只扭曲的猫
猫捉了一只扭曲的老鼠
他们一起住在扭曲的小房子里
——The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