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到底有没有见过狱寺叔叔的面容。也许是有的,也许又没有。毕竟那终旧是往事一桩了,久远得在时光里褪去了颜色,只成了一祯祯的黑白影像。
一期一会。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了这个茶道用语。唔,一生只有一次的会面啊。真的很适合用来形容我跟狱寺叔叔〔怎么说呢,这样叫总觉得有点别扭啊。〕啊。那么那时我们彼此是否有相互珍惜呢?应该是有的吧。
狱寺叔叔他是那么努力地把我送回基地,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呐。所以父亲才说“我最终失去的与我如今得到的一样的多”吗?我是他的儿子,而狱寺叔叔是他最为重要的左右手,换作是我,也一定会在这样的选择面前感到为难的吧。
离开的时候我向一平姐鞠了一躬。她微笑地站在花店门口,没有阻止我:“阿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哟~岚戒的事情你就别再去管了。我可以保证,泽田先生一定会在某个适当的时候把它交付给你的。”
我抬起头恰好看见一平姐脸上一闪而过的狡黠,心念一动,也笑着回答她说:“是,我知道了。”
那之后我就再也没去找寻过岚戒。无论如何我毕竟答应了山本叔叔跟一平姐。
父亲的葬礼定于冬至。那天中午下起了西西里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开始时还是小小的雪片,接着就越下越大了纷纷扬扬地铺层在地面上。天灰沉沉的,给整个世界镀上了阴霾。
我站在父亲的墓碑前,看着一平姐捧着一束洁白的香水百合过来。有雪晶落在花瓣上,像是泪水凝结而成的盐。在百合花的正中央嵌着一枚戒指,指环上带着斑驳的暗红。
我慢慢地拿起它,金属固有的冰冷让我倏忽一窒。戒指的内环刻着几个小得不起眼的字:我永远的岚守。
眼前的景象在渐渐地扭曲,越来越模糊,最后幻化成一张我许久许久以前有过一眼之缘的面容。那是多久前的事了?大概那时候我还未满一周岁吧。
那个人银发碧眸,眉心微微蹙着,透着焦急。
我阖上眼,感到一派清明。
我想,我终于能够真正意义上地明白父亲的举措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