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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琴哀】 七月流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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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流火》(一)
志保静静地走在路边,树林里传来鸟鸣声。夜里的风很凉,她不由自主的收紧了自己的外套,想暖和一点。
她看见远处研究所亮灯的房间只有零星的几个,心里暗想,【也是,毕竟坐地铁回来的也太晚了。】
就在她抬手准备看表的时候,一个人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别动,举起手来!你要是想活命就老实点!”那个人还威胁的晃了晃手里的刀柄。是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他手里的匕首抵在志保的脖颈处。
志保无奈地举起手,没有反抗也没有惊叫。她知道自己身上除了一部手机和多少值点钱的手表以外,就剩下那个限量版的LV皮包了,不过包里的资料要是也被盗了就不妙了,虽然她知道那些组织用到的药物资料对于常人而言根本没有吸引力。
“把那些材料留下,其他你都可以拿走。”她看着他翻出了包里所有的东西。
“你说什么?!”
志保又重复了一遍。
“是吗?那我要带走你的人呢?”他轻佻着用手抚上她的脸。
志保扭开了脸,不让他碰到自己。
“仔细看看,你长的也真标志……”那个男人把手里的刀子抵在志保的腹部,“就陪哥哥玩一晚吧!”
“你想的真天真啊。”志保在他暧昧的贴进自己说话的时候,冷冷的说。
她退了一步,就在她要动手的时候,一声枪声打破了夜里的宁静。鸟儿惊慌地从树林中飞出。
志保看着眼前的男人摇晃了一下就倒在了地上。鲜血从他的脑后不断涌出,看来是一枪爆头。她看见从暗处走出来的人,没有办法开口说些什么。
【为什么会是你……】
她突然觉得困倦,这才察觉到那个人的刀刃上涂了大量的能使人昏迷不醒的药物,自己的脖颈刚才被划破了一道很浅的口子,药物自然随着血液而流遍全身。
【看来是自己幸运的被救了……】
她在意识消失之前感觉自己靠在了一个人温暖的怀抱里,她感觉到了黑色的衣服上氤氲了熟悉的气息,她才敢安心地睡去。
这个从黑暗中走出的男人,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过了一会儿驶来一辆面包车,从上面下来几个人把那个死去的男人抬上了车,清理干净现场。
“辛苦了。如果不是离研究所这么近,是不会劳烦各位现在出动的。”
“没事,基地被发现了才真的是会上面抹杀掉的。大哥你也太客气了……”几名黑衣男子告辞之后坐上车走了。
志保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这里是,我自己的房间……】
志保听到门外有男人的说话声。“没事,Boss,我已经找人把那个男人处理掉了……Sherry只是受了点惊吓,对,那把刀拿去化验了……肯定能保证Sherry的安全……是,Boss。”他推门进入,见到志保醒了,他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走到她的跟前,俯下查看她脖颈处的伤口。
“谢谢你。”志保轻声说,“Rye。”


IP属地:北京1楼2012-07-23 15:32回复
    本人是新人。希望大家喜欢我的文~


    IP属地:北京2楼2012-07-23 1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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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看?


      IP属地:北京5楼2012-08-02 1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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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志保你帮姐姐把冰箱里的蛋糕拿出来吧,那是大君在街上的一个蛋糕小店买的呢。”然后朝厨房的方向喊道,“大君,志保回来了哦~”
        “嗯,欢迎回来。”从厨房传出赤井的声音。
        “谢谢姐姐一个月前给志保寄的毯子,美国索尔克生物研究所的冷气开得很强,我的腿有些疼得受不了,要不是姐姐的毯子还不知道在那种空调房下怎么生活呢,他们一整天都开着冷气。”
        “傻瓜,和姐姐说什么谢谢?对了,大君最近又被派了很重要的案子哦,看起来一直都睡不够的样子。”
        赤井把做好的菜端了出来,见姐姐进了厨房志保起身说“我也来帮忙。”
        “洗手去,然后等着吃饭就好了。你姐姐已经好久没有见你了,听说你这三个星期一直在忙,回家了就休息一下吧。”赤井生平第一次对她软语相劝。
        志保只好点了点头。
        “对了志保,你看这个项链好不好看?”明美拉着她在一个首饰柜台停了下来。
        志保停下脚步看着杯户町商场里到处粘贴的巨幅关于新的法国电影上映的消息的海报,忽然回想起三年以前,她才12岁,在一节拉丁语课上的事:
        这是她在剑桥大学做交换生的一年。下午五点,伦敦的天刚擦黑。
        她正趴在课桌上双臂压着厚厚的韦洛克拉丁语教程闭目养神的听着课,为了前几天的实验她投入了太多的时间以至于睡眠不足,在课堂上几乎要睡着的时候听到了有人唤她。
        “Sherry,你能帮大家翻译一下这个句子吗?”教授拉丁语课程的是一个七十岁的法国老头。
        志保站了起来,看着黑板上的那个长达半页的句子,觉得头皮发麻,她知道几乎有一半的词她都不认得,因为没有睡够所以太阳穴在突突跳动着,老头的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她,她听到了嘲笑的笑声,知道自己要完蛋了估计剩下的大半节课自己都得站在教室后面了。
        “黎明把安抚的光芒洒在痛苦的凡人身上,让痛苦的一天再次循环。”
        一个声音突然从她身边传了出来。流畅,优美,还带着希腊腔式的古典。
        “谢谢你,William。”老头微笑着对他点点头,终于放过了志保。
        志保深深呼出一口气。博伟先生让她坐下继续在讲台上颂扬着他的维吉尔,课程继续了下去。
        “谢谢你帮我解围。”下课时志保收拾好书包拉开座椅,扭头轻声对他身旁的男生说道。
        “Sherry,你能把你的手机号告诉我吗?我们社团下周有一场联谊活动,希望你能去参加。”
        “对不起,下周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以后再联络吧。”志保拎着书包走出了阶梯教室。
        之后的拉丁语课程她选择了别的时段上就是为了与那个男生错开。
        【说起来,当时竟然像逃一样的希望离开那个紧迫盯人的视线身边呢。】志保微微苦笑,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
        “志保?” 明美转身看到了正在看海报的妹妹,出声唤她的名字。
        “嗯,很漂亮啊。”志保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那是摆在柜台里的一条项链:极细的一条银质项链上面坠了一个十字架吊饰,吊饰上的宝石光芒反射到了志保的眼中。标签上的价格绝对不菲,她细心的算了一下,是她三个月的工资呢。
        “那个,帮我拿出来好吗,我想试一下。”
        她看到服务员拿出一款设计精巧的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一模一样的项链。在姐姐的要求下,志保戴上了这条项链。
        “真的好漂亮啊,志保~”
        “是的,我觉得来挑选的客人当中也没有哪位客人像您一样这么适合这条项链了。”旁边的服务员在一旁插嘴道。
        “那就买这个吧。多少钱?”
        志保看着姐姐下定决心要买的样子也不好再出口阻拦。她昨天晚上送给姐姐的生日礼物是姐姐最喜欢的披头士的CD,【只要姐姐开心就好了啊】。她又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虽然设置了震动,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拿出来看一眼。
        “怎么了?刚才盯着手机看?今天不是休息的么?”
        “嗯,是啊。我怕研究所有什么任务……”
        “你多心了志保,不会有事的,你就好好享受今天的休假嘛。这条项链很配志保哦~戴上就不要摘了嘛。”
        “好吧,既然姐姐这样说的话。”


        IP属地:北京13楼2012-08-14 2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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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流火》(六)
          这天下了日本入冬之后的第一场雪,放眼望去东京笼罩在一片白色的世界里。
          志保和另外一名研究人员并肩走在七楼走廊上准备去二楼的库存室拿需要用的药物材料,他们谈论着近期世界抗衰老大会上提出的最新医疗手段以及手术在预防和治疗退行性老化的影响以及它的实际应用价值。快速的跑步声从身后传了过来,在空荡荡的走廊里这急促的声音显得格外沉闷,志保身旁的研究人员停了下来叫住了正要跑过他们身边的那个满头大汗的小伙子。
          “出什么事了这么慌张?”
          “刚才发生了巷战,好多人受了伤,床位已经不够了,我得赶紧去器材室借几张医用担架床!”
          “有多少伤患?”志保知道如果不是伤患人数太多是不会送到这个郊区的药物研究所的。虽然组织在每个分部都配有一定数量的医护人员或者医师,但是规模却不如组织正规的救济中心只能应付数量不多的患者,所以她知道一定是受伤的人数太多,上面只好分配一部分伤患过来了。
          “哦,送来的轻伤患有128人,重伤患有21人。这次的巷战死亡的人数还在统计当中,真是太可怕了!”
          “你去吧,器材室在走廊第二个岔口右转。”
          等这个小伙子走后志保对身边的人说:“医疗组的成员有一部分专家去九州开会了人手估计不够,你回去通知一到三号的实验室人员下去帮忙,哦,还有A-13的Gamay和Baileys。(A-13是特别实验室的简称,普通研究人员根本无法进入)”
          “可是我们并没有接到上级的指示啊,这样擅自行动的话……”
          “别管那么多了!难道你忘了《希波克拉底誓言》了吗?!赶快去!”志保推了他一把。
          《希波克拉底誓言》是每一个医学生步入医师所宣誓的誓言。流传约2000多年的确定医生对病人、对社会的责任及医生行为规范的誓言,以希波克拉底的名字命名。1948年世界医学会(WMA)在《希波克拉底誓言》的基础上,制定了《日内瓦宣言》,作为医生的道德规范。
          志保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听到了里面传出的声音:
          “……都是枪伤,好几处甚至直接穿透了防弹衣,流血过多,他还在昏迷,我们的麻醉剂也不多了,这个位置有些偏,中弹后很难取出来,搞不好会伤及心脏,谁来做这个手术?”停了一会儿志保又听到这个尖锐的女人的声音,“没有人?!”
          【如果这场手术有一点闪失的话,面临的就不是几天不许进食这样简单的惩罚了!一枪解决还是送入瓦斯室这也很难定论。】,她毕竟也是从医疗班出来的人员,志保想起来自己曾经因为数据上的一点失误就被罚了三天不许进食的经历,所以对于手术导致病人死亡这种可怕的失误会带来怎样的惩罚她比谁都清楚。
          那时她刚完成在剑桥大学的研读,受组织命令回到日本着手进行前期训练,她只有13岁。她始终无法忘记那个身穿白大褂的女导师在她面前开枪杀死一个因为质疑她的言论的学生,周围像她一样的学生都被吓坏了,那根本不是什么神圣的殿堂而是修罗存在的地狱。两个月的试用期结束之后她凭借着最后摸底考试的优异成绩顺利晋升到了研究所,不用再留在医疗室忍受非人的待遇。
          志保在门外站着屋内还是没有声音,她犹豫了一下推开门走了进去,当她看到病床上躺着的人时微微惊讶了一下,心里突然明白周围人胆怯的原因了——【原来是Gin】
          屋外忙碌嘈杂的声音还在继续,那个女医生抬头看到了突然闯入的志保就问她:“你进来做什么?无关人员禁止进入你不知道吗?”高昂的声调更是衬托出了一脸的不耐烦,她并不把志保放在眼里。
          “老师,上面已经下了让实验室的相关人员参与救治伤员的命令。”女医生身边的一个姑娘低声的提醒了她,她便不好再发作。
          “这场手术,我来做。”志保平静地说。
          “你?!你以为自己有多大能耐?你不就是因为有个了不起的科学家父亲所以才能到这个药物研究所来的吗?”一个矮胖的男人不满的叫嚷着。
          “请帮我准备好手术室的一个空位。”志保对身边的一个人说道。
          


          IP属地:北京14楼2012-08-14 2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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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人不安的看向自己的老师,女医生铁青着脸点点了头,在得到应允之后他才跑了出去。
            三个小时过后志保终于完成了最后一道缝合的工序,轻轻呼出一口气,手术台旁边的仪器上显示的各项指标都正常。助手替她擦去额头上的汗水,轻声说:“手术成功了!”
            志保取出了五发子弹,她看着盘里的子弹壳第一次产生了疑惑,【不像是他的做派,怎么会弄的如此狼狈?】
            事后她才知道Gin是为了掩护Vermouth撤退才会中了敌人的埋伏。提起Vermouth,她的记忆里总会浮现起两年以前的一幕:
            志保提前两站从巴士上下了车,她撑开红色的伞想步行走回研究所,她在回味刚才姐姐和她说过的话,还有姐姐的神态和动作。
            虽然说是监视,可是志保并没有看见哪个跟踪她的可疑男子,她心里在想:【也是,他们的跟踪从来不会那么显而易见。】
            她沿着道路的一边走,天空灰蒙蒙的,风不是很大,还飘着微微的小雨。在路过研究所前方的一片银杏树林的时候,志保注意到了迎面走来的醉汉,他步履不稳,衣衫褴褛,可是空气里却闻不到一丝的酒精气味,就在他将要走到离志保一步远的地方,她压低了声音问他:“你是谁?”
            那个醉汉原本一直放在右边裤子口袋里的手突然拿了出来,银色的什么东西一闪还未看清已经朝志保的腹部刺了过来,志保敏捷的闪过,侧身到一旁用左手抓住了那个醉汉握着刀子的手,右手呈面状顺势朝对方的脖子劈去,却被对方巧妙的向后一闪躲开了。醉汉的速度更快,他单手反向向上用力,刀尖划破了志保的手掌心。志保向后退了一步因为重心不稳跌倒在地,眼看着刀子从高处直直刺下,她闭上了眼睛。
            “Vermouth,你就不能给我换个简单的见面礼吗?”
            等待中的痛感迟迟没有来临,听到熟悉的声音志保睁开了眼睛,看见Gin抓住了Vermouth的右肩。【是他救了我?】志保惊讶的看着黑色风衣的金发男子。
            被称为“Vermouth”的女人撕下了脸上的面具,一张绝美的容颜出现在志保面前:“这个就是你说过的那只小猫咪?身手到是不错……”她女王般的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地上的志保。
            志保自己挣扎的站了起来,她的工作服已经脏了一大片,雨水顺着发梢落下,整个人狼狈不堪。她拣起来掉落到地上的撑开的红伞,上面满是泥泞。她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但还是忍住了,她正打算要离开的时候Gin开口了:“Sherry,你坐我的车。”
            志保看了他一眼,换作平常也许会出于感激或者纯粹的服从命令就老老实实的接受了,可是现在不同,Vermouth幸灾乐祸的像看戏一样的在一旁等着她的回答,志保已经看到了不远处停着的黑色保时捷。
            她没有做任何回答,甚至没有再看那两个都穿着黑衣的人一眼,志保径直而快速地走过了他们的身边。她想快点离开,她想躲起来。说不出来,一种难以名状的痛苦压在心里,她抬起手抹去了不小心流出的眼泪。手掌心传来的疼痛提醒着她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做梦。
            “你的小猫咪跑了呢。”Vermouth歪着头,打趣一样的说着,看着志保已经走远的单薄瘦弱的身影。
            “上车。”Gin压低了帽檐,先Vermouth一步走向了自己的爱车。
            志保仿佛明白了什么把弹壳倒进了垃圾桶。
            一个星期之后。
            Vodka看着Gin从衣架上取下风衣穿好,有些不安的说:“大哥你的伤口还没有好,现在去鸟取太急了吧,板仓那个老家伙的事可以缓缓再说。”
            “你把车开到大门口,我去下资料室。”Gin戴上帽子走出了病房。
            同一时间,1号实验室内的一支试管突然炸裂了,那个研究人员赶紧收拾残局忐忑的看向进来巡视的志保。志保看到了他躲闪的目光却什么也没说,扭头去和另外的几个实验员交谈。只待了一会儿她就离开了实验室来到了走廊上,朝楼下看的时候正好看到了Gin上车的一幕。【金色的长发,保时捷356A,是Gin。】
            组织在事后赞扬了她的医术,同时实验室的人员也得到了“那位先生”的嘉奖。
            她后来其实有些后悔当时的莽撞,尤其是在知道需要动手术的人是Gin之后她还是坚持着不肯妥协。【倒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不想他死?】志保忽然记起Gin在飞机上说过的话,【这样我们算是还清了吧,Gin。】
            Gin坐进车里,他拿出一个档案袋,伸手拆开缠绕在封口处的线取出一叠资料。Vodka忍不住瞥了一眼看到的却是一个游戏软件开发公司的介绍,疑惑的问:“大哥,原佳明那个家伙怎么办,还要用他么?”
            “不用担心,Vodka,他还有利用价值。”Gin把档案袋放在了仪表盘上,伤口虽然已经大致愈合但是即便是轻微的动作也还是会牵拉到痛处,他做了个深呼吸。
            “倒是这次的手术,医疗室居然没有人敢做,简直是不把大哥放在眼里嘛!”
            “哦?”Gin饶有兴趣的问道。
            “他们怕大哥的手术不成功会让他们的脑袋搬家,真是一群没用的废物!对了,听说给大哥做手术的是……”
            Vodka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Gin打断了:“你把Korn和Chianti叫来,明天下午三点,就到老地方会面吧。”Gin记得自己被推进手术室时意识尚在,他看到了一抹茶色的头发。


            IP属地:北京15楼2012-08-14 2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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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志保跟着Vodka走到楼下,见到了Gin的爱车,那辆黑色的保时捷356A。
              志保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看见了坐在驾驶座上的金发男子,他正在用车上的点烟器点烟,他只说了一句:“慢了三分钟。”等Vodka也坐上车之后便启动了车子。
              “Sherry,待会儿你和Fino一组,她是Brandy那小子派来的研究人员,以前有点底子,她负责带你。”Gin简短的交代以后便沉默了。
              拐过第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Gin听到了从背后传来的声音:“训练到几点?Hennessy还有任务要我完成……”志保双臂交叠抱在胸前,背靠着车子后座,直视前方。
              “任务我会替你推掉,你只需要认真的完成今天的训练。”Gin结束了对话。
              志保被带到空旷的狙击训练场,首先注意到了站在训练场边上的黑色直长发女孩儿,那个女孩儿朝她看了一眼,目光冷漠而且带有让人忍不住退避的寒意,是种比起Gin更让她觉得有压迫感的目光。【看来是个相当难对付的对手】志保走到了训练场中后方,打量着其他参加训练的人员。
              事实证明,她的预感一向准确,那个女孩子就是Gin提过的Fino。等到Vodka核对完人数,Gin站在前面开始讲话。
              志保的胃因为多天没有好好进食又开始尖锐地痛起来。她用左手按住胃部,咬紧牙关,Gin的讲解她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她扫了一眼周围的十五个人,心里想着对策。可是,就在这时,Fino突然出声叫了自己的名字:“Sherry!你怎么直冒冷汗?!你不舒服吗?”
              【Shit!】志保在心里骂了一句,她把左手放了下去,回给了Fino一个完美的笑容:“我没事,你似乎看错了吧?”言下之意很明了:你不要给我找麻烦。
              但是,Fino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又继续说:“你的胃有问题就应该早点解决嘛,我可不想待会和一个病号搭档。”同样也是有医疗经验的人,所以她的判断没有错。
              声音太大了,在空旷的狙击训练场内被放大了好几倍,Gin拨开人群走了过来。“怎么了?”
              “Gin,Sherry身体不舒服。”Fino抢先一步说出了事情的原由。周围的十几个人都盯着志保看她怎么回答。
              Gin转而看向志保,等着她开口解释。
              “我没事。请你不要没事找事好吗?Fino研究员。”志保看着Fino,冷冰冰的说出了这句话,刻意的强调了后面的三个字。
              这是出乎意料的回答,但也在情理之中。周围一下就安静了,似乎被这句不温不火的回答给镇住了一样。
              Gin把手里的手枪递给了Fino:“你们这一组先做示范。这是惩罚。”普通的H&K公司的P7警用手枪。
              第一发,第二发,第三发,都命中靶心。周围的人开始敬佩起Fino的瞄准技术。小声的议论里听出了不绝于耳的赞扬。
              Gin没有说话,把枪又递给了志保。
              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志保举起了枪,可是枪口不是瞄准靶心,而是直接指向了Fino!Gin在一旁站着没有任何表示,周围的人都惊呆了,Fino一脸的惊恐没有料到这个茶发女孩儿会这样做。
              是的,这一枪,要么走火,要么命中这个黑色直长发的女孩儿。志保心里很清楚。
              就在志保将要扣下板机的瞬间,Gin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和她说:“可以了,Sherry。”他夺下了枪,“下一组。”
              没有射出一发子弹,没有枪声,只是这寂静的一瞬间就决定了志保的命运。显然Gin对于她的表现很满意,这也是志保意料之中的。
              训练结束以后,志保坐Gin的车回研究所。她坐在后座上,一直看向车外,没有说话。
              Gin从后视镜里看见她放在胃部的那双手,开口了:“回去去食堂吃点东西,库存室在二楼的西面,去拿盒胃药。”没有称谓,Vodka坐在副驾驶座上惊讶的看着琴酒,然后才想到这是说给后座上的那个人听的。
              “我没事。”志保因为胃痛闭上了眼睛。
              【爱逞强的女人。】Gin暗自评论着,没有再多说什么。
              等志保回到实验室,Hennessy看到她迎了上来:“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口气里有关心也有不安。
              


              IP属地:北京17楼2012-08-14 2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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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ennessy,我想我需要一些颠茄片。”等志保挪到转椅上坐下,她艰难的吐出了这句话。
                【当时我为什么要把枪对准Fino?哼,果然我身体里也有这种黑色的血液……】志保把头靠在桌子上,等Hennessy拿来止痛药。她苦笑着,眼泪流了下来,然后抬手擦去。
                Hennessy把一小瓶颠茄片和一杯水拿了过来,志保坐起来就着水喝下了药片:“谢谢你,Hennessy。”
                “训练到这么晚?”Hennessy不放心的看着她,“有没有去吃点东西?我去帮你拿点回来好了……”
                转身要走,志保赶忙拉住了她的衣服:“别!别去!”
                “Hennessy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和我的父母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名字?”志保看着她的眼睛。
                “志保……是你的妈妈告诉我你的名字的啊,当时你还没出生呢。我那个时候很受宫野夫妇的照顾,现在能走到这一步也是托了他们的福。”Hennessy说到这里就停止了,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不过,关于你父母的事情,你最好还是不要再打听了。这是为了你好。”语重心长的口吻,像是在教导自己的孩子。
                志保松开了手:“好,我不会再问了。”她注意到了Hennessy的犹豫,知道肯定有她不能探知的内幕。但是她却无法知道自己日后知道真相时该有多么的震惊。
                狙击训练持续了将近一个半月。
                某天傍晚时分,训练场上只有志保一个人没有走,她留了下来接受Gin的单独辅导。
                “把手抬到这个位置……”Gin用左手握住了她的手,告诉她正确的姿势。“不对,要这样……放松,Sherry,放松……”
                可惜,这一发子弹还是偏离了靶心。
                “大哥,”Vodka走了进来,他的身影投射出的影子异常高大,“Vermouth说她明天过来。好像带了‘那位先生’的口令。”
                “啧,这个无聊的女人。”Gin把嘴里的烟吐到地上,用脚碾灭,“告诉她,让她自己过来,别带上什么不清不楚的东西。苍蝇多了可不好。”
                等Vodka走了之后,志保开口了:“Gin,我想见我的姐姐,我们已经有三个月没有见了。”
                “你觉得你有资格谈条件吗?”Gin像是反问一样冷冷的说道。
                “如果我剩下的三枪全中……”志保停顿着,在观察Gin的反应。
                “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Gin后退了一步。
                三声枪响过后,三颗子弹都命中靶心。
                【哼,被这女人算计了。】Gin走向出口,留给志保一句话:“明天下午,给你四个小时,我会派人监视,别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志保放下了举枪的手,露出了难得的笑容,这个笑容也被Gin收入眼帘。
                【你也只有这种时候会表现的像个孩子吧?Sherry。】Gin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他没有忘记,她只有13岁而已。


                IP属地:北京18楼2012-08-14 2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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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流火(九)
                  志保在工作之余到研究所外面的树林里散步,她沿着小道缓步前进,察觉到身后传来朝自己走近的脚步声,警觉的停下了脚步仔细听着:那渐渐走近的脚步声是一贯的从容不迫,沉稳的步伐踩着落叶,轻微而干脆的断裂声由远及近。她在一颗树前停了下来,抬头看向天空,斑驳的日光从树叶的缝隙处照射了下来,鸟鸣声不绝于耳。她一脸平静的看着金发男子走近。
                  “Rye背叛了组织。”Gin开口就直入主题,然后停顿等她发问或者歇斯底里的发泄不满的情绪。
                  可是志保一脸平静的靠着树干望向天空,没有发问也没有痛哭。她知道组织对于背叛者的裁决是什么,她忽然笑了起来,闭上了眼睛。就像临死时的决绝与平静。她知道Gin是不会只为了带一句话给自己而出现在这个树林里的,她一直把他当作诗人——一个可怕的、甚至是嗜血的诗人,没有什么比得上一个诗人举起屠刀更让人感到可怕的事了吧。
                  Gin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嘴角上扬的冷笑。【是在感叹自己的命运吗】见她一直没有开口,他继续说了下去:“你和你姐姐需要搬离原来住的公寓。组织并不打算处决你们,当然这是看在你对于还有利用价值的份上。”
                  “知道了。”志保轻声吐出几个词,不再说话。
                  Gin转身离去,他走出几步回头看向志保所在的方向,看见她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现在处决宫野明美还为时过早,她的死亡一定会导致Sherry叛变组织,为了长远的利益,就留她一段时间吧。至于那个混进来的老鼠,不用手下留情。”
                  “那位先生”的话还在他的耳畔回旋。他走出了树林。
                  “Rye背叛了组织。”Gin的话无疑是一枚重磅炸弹,当时志保只是故作镇静的等待Gin说完之后朝自己扣下扳机,这费不了多少事——可是,她却听到组织打算放她们姐妹一马,心里松了一口气。Gin离开之后她看着他走远的背影,突然想起来那个黑色长发的男子在丛林生活模式测试过程中扑倒自己,为她挡下了一颗飞来的子弹,还有自己为他做手术时看到的他肩胛骨上的伤势。【诸星大,Rye。】
                  她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走回研究所。
                  日后她得知组织和赤井的交手是组织狼狈的败退回来,不由得感叹起那个带针织帽的男人的身手。对于组织网开一面没有处决她和她的姐姐,她并不奇怪,暗自庆幸自己的努力终于有所成就,至少她对于组织的重要性已经体现了出来。她拿到了四年前自己刚踏入这个研究所时所渴望的资本——保护自己和自己亲人的资本。
                  她看着自己的姐姐宫野明美在自己面前抚摸着那个熟悉的护身符,她知道那是自己去人鱼岛时为他们买的一对护身符。时过境迁,一切都变了模样。她默默的坐到了姐姐的身边,伸手揽住了姐姐的肩膀,明美靠在她的肩头低声哭了出来。
                  “Sherry,不要试图背叛,除非你想死。”Gin曾经的警告她还铭记在心,她抱紧了自己的姐姐。
                  “Freedom”,自由,她看到姐姐孩子气似的写在照片背后的这个单词时,就已经知道这可能只是一个荒诞的梦了。
                  她知道自己的渺小,所以她一直努力的为自己的天平增加砝码,这是在医疗班两个月的生存经验教会她的——只有爬得更高她才能活下去——才能保护自己唯一的亲人,她最不想割舍的姐姐。
                  又过了一年。
                  APTX系列的研究进程越见白热化,志保碰到了瓶颈无法突破,等到她把自己偶然发现的成果记录下来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压迫感,预感告诉她:这次的发现不再是药物效果的优化,可能是更加可怕的东西。
                  她把手中的实验数据记录表放下,看着在试验台上将死的小白鼠,它们痛苦的挣扎着,发出极细的叫声,只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就一命呜呼了。【这个结果虽然在父亲的实验假说中找到了成立的数据理论,但是如果将这种药物应用在人类身上,后果将不堪设想。】
                  她决定延迟汇报自己的研究进度,这是她唯一能用的办法。一个星期之后无法再拖了,她只好把研究成果汇报上去。不出她所料,组织决定生产这种药物来实际检验它的成效,完全忽略了志保在附注里提到的药物理论可能带来的后果。
                  


                  IP属地:北京21楼2012-08-14 2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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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多次要求停止随意把这种药物滥用在人类身上的计划,可是却没有得到回应。
                    Gin来实验室视察的时候,她当着屋子里所有的研究人员的面大声的质问道:
                    “这只是偶然发现的、一个失败的研究成果,为什么没有通过小白鼠实验就要滥用在人类身上?!”
                    Gin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不冷静的志保,有些诧异但马上回答道:“你以为用自己那可笑的良心就解决得了问题吗?”他只是丢给她这样一个轻蔑的回答就离开了。
                    她连续一个月待在人体实验中心观察服用药物的那些人的人体变化。她看到他们一个个的接连在自己面前死去:有人似乎想扑过来抓住住她质问为什么给自己服下这种药物,但是不出两秒他就已经倒在地上抽搐着、大声的张开口想喊叫可是却发不出声音、表情十分痛苦,满脸怨恨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几个研究人员。他目光凶狠怨毒地盯着志保,渐渐的瞳孔扩散,然后他不动了。
                    志保停下了手里的记录,跌坐在地。【这就是我发明出来的药!】
                    别的研究员上前扶起了她,让她坐在椅子上。
                    她开始每天晚上做噩梦,梦到那些死在自己面前的人痛苦的惨叫着扑向自己,她常常被噩梦惊醒之后就再也无法入睡,抱膝坐在床上直到天色渐亮,她才走出房间去实验室。
                    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食欲下降的很快,人整个瘦了一圈。有一天下午她到二楼西面的库存室去拿实验室所需的一些简单药物时,偷偷的从架子上拿了一盒氟硝安定静脉注射液藏在了上衣口袋里。库存室里的光线有些昏暗,她正好处在监视器的死角,所以没有录到她偷拿一盒药的行为。经过记录,她走出了库存室,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捏了一把汗。氟硝安定是镇静剂的一种,这种药物在普通药店根本不可能买到,她处在组织的严密监视之下也不能总是出入各大型医院,这样会招来不必要的怀疑和麻烦,所以她只能铤而走险去偷拿库存室里的药物。她知道她的行为迟早会被组织察觉,心里祈祷着不要太快被发现。
                    平安无事的过了一个半月。
                    有一天,库存室的登记人员和Gin汇报说,库存室的拿取记录和实际药物数量有所出入。Gin要来了最近两个月库存室药物的取用记录表,还有整个二楼(包括库存室)的监控录像。唯一发现异样的就是镇静剂类药物的出入:两个月少了十一盒。
                    Gin把电脑上的监控录像调出来看过之后关闭,【肯定是有人偷偷把药物拿了出去,变卖还是用来做别的事?哼,当年死掉一个古内城一没有给他们些警告吗?】他注意到了取用名单上登记的名字还有日期,【……实验室用到的药物比较复杂,取用的也多是A-13的人,Sherry还有Gamay、Baileys……嗯,两个月前?】他想起来什么,把记录还给了站在一侧的人,并且说道:“这件事没有必要上报了。”
                    “可是,少了那么多盒…….”库存室的登记人员并不满意Gin给他的回答。
                    Gin看了他一眼,翠绿色的眸子冷冷的一瞥,寒意凝固在了空气里,他立刻噤声不再多说了。【好可怕的目光。】
                    当Gin推开实验室里志保的隔间的门时,看到的就是志保正在用注射器给自己注射氟硝安定的一幕。志保并没有察觉到身后的目光,她已经对这种药物产生了依赖性,两个月一直持续的梦魇让她只能靠镇静剂度日。
                    当Gin几步走上前抓住她的胳膊时,看见了那白皙的胳膊上大大小小的针孔,他手上的力气不自觉的加大几乎弄疼了她。她看见了他,手里的注射器掉在了桌子上。她感觉到了他的怒气,还没有找好说辞为自己辩解就感觉到了一阵困倦向自己袭来。他在她倒下之前及时的扶住了她。
                    她醒来的时候看到了临窗而站的Gin,发现自己躺在组织为自己准备的备用房间里,她直起身坐了起来。
                    “你醒了。”Gin还是背着身子并不看她。
                    志保警惕的看着他的背影,没有接话。
                    “好好休息。”
                    出乎她的意料,Gin没有再说什么,在他要走出房门的时候志保张开口想说什么又闭上了。
                    夜色慢慢的笼罩了这个白色的房间,窗外的一轮满月所散发的光辉打在了志保的身上。
                    【End】


                    IP属地:北京22楼2012-08-14 2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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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完了,沙发自己坐。就是这样了,要不要写后续还是个问题,如果你觉得我写得好或者不好,都可以告诉我。


                      IP属地:北京23楼2012-08-14 2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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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肿么没有人看??


                        IP属地:北京25楼2012-08-20 1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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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看?各种伤不起…


                          IP属地:北京来自手机贴吧26楼2012-08-24 2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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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多谢~抱个


                            IP属地:北京来自手机贴吧28楼2012-08-25 2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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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坐在米色的皮制沙发上仔细地打量着霍华德的公寓——他在墨西哥才安置了半年的家,竟然美丽雅致高贵得有若一座博物馆,森林似的盆栽,在古典气氛的大厅里,散发着说不出的宁静与华美。Mission把行李放好也下楼来了,他脱去了黑色的外套露出了里面的深咖色V领衬衣,此情此景竟如此熟悉,我看着他走下了楼梯绕过古老木雕的大茶几坐到了我的对面。他把目光移到了在一旁清扫地板的墨西哥女仆身上并不看我。
                              霍华德拿来了一瓶威士忌和三个高脚杯,我感觉到对面Mission盯人的视线有些不自在却也没有办法多说什么,等到酒杯里斟好了酒我急忙端了起来,对着霍华德用英语说了几句衷心感谢他的客套话。Mission看到了架子上摆放的阿拉伯长刀和印度佛像,询问起了收藏的事。倦意配合着酒精继续扩散,他们谈话的声音已经有些听不清了,我匆匆道过晚安之后上楼休息去了。
                              寂静的午夜,我从黑暗中惊醒,月光直直地由大玻璃窗外照进来。床对面的书架上,一排排各国元首的签名照片静静的排列着,每张照片旁边,插着代表元首那国的小旗子。
                              我怔怔地与那些伟大人物的照片对视着,想到自己行李里带来的那个小相框,心里无由地觉着没有人能解的苍凉和孤单充斥了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我听见自己略显沉重的叹息,又闭上了眼睛。
                              梦里,无尽的大火还在蔓延。
                              早晨七点钟,我用大毛巾包着湿头发,与霍华德坐在插着鲜花、阳光普照的餐厅里。女仆已经准备好了丰盛而又规矩的早餐。
                              “不必等Mission,吃好了上班。”我给霍华德咖啡,又给了他一粒维他命。他自然的接过,好像我们已经事先排演过很多次一样,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都恰到好处、天衣无缝。霍华德微笑的看着我,然后坐到了椅子上,从他的表情里我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去墨西哥国立自治大学(UNAM)的话就坐计程车去吧,公共汽车对你来说太挤了。一般的水不可以喝,街上剥好的水果绝对不要买,低于消费额五十美金的餐馆可能吃坏了肚子,路上不要随便和男人讲话。低级的地区不要去,把皮包收好,当心人家抢劫——”
                              “城市太大了,我想坐地下车。”我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不行——”霍华德叫了起来,“太不安全了!”
                              “好吧。”我妥协了,慢慢涂一块吐司面包。
                              等Mission下楼来吃早餐的时候餐厅里就剩下我,霍华德已经出门了,杯子里的咖啡续了又续,还是又凉了。我等着这样的时刻——等着Mission或者我自己谁先开头打破这种僵局,最先耐不住性子的人只能是他。
                              “起的真早。”他说,“关于霍华德的收藏品,昨晚我们谈了很久。”他的话里意有所指。
                              我装作没听懂低下头喝自己的咖啡,“他一向很挑剔,所以精致是应该的。”咖啡顺着食道缓慢流进胃里,凉意返了上来,我把咖啡杯放回桌子上。
                              “你很了解他的为人。”不是疑问句,他用了陈述句。
                              “没错。可是他却不了解我。”我抬起头,看着他。他蓝色的瞳孔里印着我面无表情的一张脸。没有等他再说下去我站了起来,离开餐厅去浴室吹头发,热热的人造风一阵又一阵闷闷地吹过来。我觉得Mission已经知道了,我想掩饰的实情。
                              霍华德上班之前先借了我几千披索,昨日下机没有来得及去换钱。这种地方他是细心周到的。我把一部分钱留给了Mission,他会记得去银行兑换这不用**心。我收拾好了自己戴上一顶宽沿的大帽子出了门。
                              四通八达的地下车是深深扎根于记忆里的,虽然嘴上说着妥协但实际上我还是按自己的想法来办事了。这一点是太对不起霍华德的好意了。从墨西哥的“国家人类博物馆”出来之后坐地下车去了“爪达路沛大教堂”,这是城东北的一座现代化的天主大教堂,人群挤满了每一个角落。
                              广场外,一群男人戴着长羽毛,光着上身,在跳古代祭大神的舞蹈,鼓声沉沉地混着天主教扩音机的念经声。
                              做完祷告,我在教堂里坐着不走,直到黄昏,教堂的大钟一起大声地敲打起来。离开的时候我回望了一次,夕阳的金色照射在彩色玻璃窗上。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
                              在霍华德的家里住了有一周之久,Mission已经安排好了接约根教授的事,连回程的机票都已经买好了。霍华德在我临走之前带我出席了一些宴会,参加宴会的人大半是驻在墨西哥的外交官们,而本地人,是不被邀请的。我站在检票口扭头看着身后来送行的霍华德和他的一些朋友,第一次明白了自己执意要来墨西哥的原因。
                              可是当时我并不知道,正是因为我的到来才给他带去了怎样的灾难。
                              回到加利福尼亚之后过了两周,我在酒吧里给客人调酒的时候看到了挂在墙上电视机里播报的新闻,手里的动作僵住了,我丢下手里的活计快速走到电视机跟前听着播音员的解说。听到一个人名的时候我才急忙从酒吧奔了出去,一连串死者的名单里,其中有一个人就是霍华德,他的那些朋友的名字也在其中。
                              在酒吧门口,我蹲下身,号叫着。叫声是微弱的,是呼求救援之声,是要把那坚冰打破,全部景象就这样无可挽回地冻结在那冰块里面了。
                              新闻画面上他痛苦而扭曲的面孔,还有满地的玻璃碎片和已经凝固的黑色的血。
                              最初,不能理解,后来,仿佛从四面八方,从世界深处,悲痛突然汹涌而来,把我淹没,把我卷走了,我什么也不知道了,除了悲痛我已经不存在了。
                              


                              IP属地:北京29楼2012-08-27 1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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