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又是蒋云愁的戏目.《白蛇传》.
穿着青衣的天兵天将打着旋子翻着筋斗跃上舞台.蒋云愁一身素白立于台中.手执红白相间双枪,干戈扰攘力战从雄.一不小心,一枪支撑不住,脱手.脚下带风,轻轻接住,再一跃,牢牢握于掌中.
"好!好!"台下喝彩声连成一片,喧嚣,率真,肆无忌惮.
蒋云愁俨俨然是受从人膜拜的红角儿,虚幻美景.
戏散了,蒋云愁在房中卸妆.抹去了脂粉水墨的脸,素静异常,美得有些隐隐的诡异.
忽然外面有喧哗声,门开了,一个女子跌跌撞撞地冲进来.
"怎么回事?"蒋云愁嗔怪地看了班主一眼.
"哎哎."班主面露难色,有些无可适从:"这是霍家小姐,说是您的戏痴,非要闯进来.我说不让进,可总不能扯着她不放吧?"
蒋云愁无奈地一笑,说:"班主,谢谢啦,您请出吧."
那女子是恬静瓜子脸,柳眉杏眼,双颊微微潮红.蒋云愁魅惑地一笑:"你是霍年朗的妹妹吧?你叫什么名字?"
"霍素念."声音有些羞涩.
"你找我有什么事呢?"蒋云愁脸上还是挂着明朗的微笑,饶有兴致地看霍素念的脸渐渐变得酡红.
"蒋云......蒋公子您的戏,世间难得几回见.您的唱念做打,还有一套枪法,真真让人叹为观止,唱功亦是响彻云霄,绕梁三日."霍素念低头轻声说,嗓音细碎缥缈,带着孜孜的真意.
"这样啊......谢谢霍小姐的夸赞,蒋云愁无以为谢,不如为您唱一段,如何?"蒋云愁双眸清亮,含着笑意.
这样单纯的女子,竟是生于污浊的霍家,可惜了......
蒋云愁清静脸庞,一裘青衣长衫,欣欣然一笑,清唱:
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
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恨相见地迟,怨归去得疾.
柳丝长玉骢难系,恨不倩疏林挂住斜晖.
......
王实甫的《西厢记》.才子佳人长亭送别,乱红飞秋过,点点离人泪.
蒋云愁唱的动情,心无旁鹜.霍素念听着痴迷,眼中是怔怔迷离的光彩.
唱毕,蒋云愁浅浅一笑:"喜欢吗?"
"喜欢."
"喜欢什么?人唱的戏还是唱戏的人?"蒋云愁俊秀的脸大胆地靠过去,靠过去.
"都......喜欢."霍素念娇羞了脸,喃南道.
"多喜欢?证明给我看啊."趁素念一点一点瘫软了身子,蒋云愁欺身压上去.两张同样清秀的脸,瑟瑟地抖动着,贴近搓揉.
四壁挂着四大美人的精绘彩墨摹本,浮泛欲出的前朝丽影,冷冷地看着一对鱼水之欢的男女.
如花美眷,似谁流年......
同样鬼魅阴暗的房间,霍家兄妹与同一人做着同样苟且之事.一个把他当女子,一个把他当男子.谁的错?
蒋云愁的脸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美,美得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