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
【1】
桂小太郎记得自己上学堂的第一天经过一片金灿灿的油菜花田,一只比油菜花还金灿灿的蝴蝶从田里莽莽撞撞地冲出来,落在了他的肩头,随即却被一双手擒去。
“喂,小子,不要抢别人家田里的蝴蝶,知道么!”紫衣少年神情凶恶倨傲,像极了故事里不可一世的反派角色,他身后也如故事所描述的一样,还跟着几个同样趾高气扬充当狗腿子角色的下人。
桂沉默地瞄了眼少年小心翼翼拢住蝴蝶的手,愣了愣,抬起头一脸正色地说道:“不是小子,是桂。”
后来,桂和紫衣少年走进了同一间学堂。
【2】
之后的桂无数次在上学路上遇见只身一人蹲守在油菜田里的高杉,高杉总是努力地将蝴蝶固定在他肩上,蝴蝶却总是翩翩飞走然后一次次落在路过的桂的肩头。每当这时高杉总是气急败坏地向桂大喊:“喂,假发!蝴蝶!”
少年人的呼喊声在金灿灿的油菜花田上不停地盘旋荡漾。
【3】
后来,蝴蝶却飞走了,呼喊声也不见了,狼烟四起的村庄已经永远地失去了油菜花田。桂和伙伴们厮杀在战场,眼前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只鲜血凝成的血蝴蝶。
再后来,连四名伙伴都像蝴蝶一般各自飞往了属于自己的那片油菜花田,再次聚首已是物是人非——
【4】
高杉摘下斗笠,没缠上绷带的右眼似笑非笑地盯着桂,一身紫色浴衣上的金蝴蝶振翅欲飞,一如当年油菜花田里那些金灿灿的蝴蝶,刹那间灼伤了桂的眼。
“喂,假发。”
没有叹号,没有蝴蝶。
桂沉默着没有接话,斗笠下他再怎么瞪大了眼睛,但那浴衣上栩栩如生的金蝴蝶却终究没有飞起来,一如他们跌落在时光中再也飞不起来的往昔。
我们的路,是从哪里开始分岔的呢?蝴蝶,又是什么时候飞走的呢?
【5】
重聚后,时光登时也变成了那只金蝴蝶,莽撞地飞,迷茫地停,挣扎奋起却终究无力地垂下双翅,跌落在残破的大地上。
【6】
桂捧着那件紫色金蝶浴衣跪坐在小土坑前,耳边清风习习似乎也将他的回忆吹回了多年前。那时这片荒地还是一片金灿灿的油菜花田,田里冲出了一只金蝴蝶,金蝴蝶又引来了一名紫衣少年与他相遇……
不知跪了多久,桂垂头凝视的身影终于动了动,他面无表情却轻柔地抚摸着浴衣上一只只金蝴蝶,一如当年神情凶恶却小心翼翼拢住蝴蝶的紫衣少年。
只见桂手指所掠过之处,污浊的血迹似乎渐渐褪去,一只只金蝶受到触动般轻轻颤抖,仿佛被灌注了生命!它们扑闪着双翅叫嚣着想冲出这紫衣的禁锢,冲向面前这个神情木讷却眼神无比哀伤的男人!
谁料桂两手一扬将浴衣抛进土坑,又捧起坑边一抔抔泥土意欲将土坑填满。
浴衣上染上了泥土的金蝶颤动地更加兴奋了,连压在他们翅上的泥土都在颤动抖落,隐约中还能看到泥土间浸满了闪亮的金粉!这是真的振翅欲飞啊!
只是桂那双哀伤的眼睛已经看不到这些了,金蝶们最终被掩埋在泥土之下。桂麻木地压平了土坑又在上面堆了一座小土丘,缓慢地朝它拜了三拜,然后颤巍巍起身,一步一停地转身离开。
【7】
一时间风声寂寞,阳光眩目,在桂所看不见的身后,荒芜的土地霎时间被阳光染成金色,大片大片的油菜花神迹一般窜了出来。一只只金蝶破土而出,在金灿灿的阳光下与金灿灿的油菜花田上翩然起舞。金色磷粉簌簌地抖落在田边那座衣冠冢上,洒落了一片金光。
而蝴蝶群中那只最大的金蝴蝶正奋不顾身地飞往离开的桂,犹如飞蛾扑火般坚定。终于,它悄无声息、如愿以偿地落在了桂的肩头。
【8】
又起风了,风中传来了模糊不清的呼唤——
“喂,假发,蝴蝶……”
———————————————————END———————————————————
【作者有话说】
啊啊,虽然文很渣但完结了心里还是好开心的说,毕竟是第一篇短和BL么=v=
回头一看,突然觉得这就是日本版《梁祝》啊O.O突然有种改名《高杉桂》的冲动O.O
于是还请大家轻吐轻拍,玻璃心的作者很脆弱啊!=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