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的路比较亮,四周都有灯。迹部让课里的两个狙击手拿着应急灯上到二楼去,自己带着剩下的人直接从一楼表演厅的入口攻了进去。他们人多,一路上的小股反抗力根本无法还击,整个入口直接被扫清。
等到冲进去才发现,表演厅的一楼并没有迹部想象的那么昏暗,至少看清人脸完全没有问题。成田组内部估计是早就已经混乱了,现在看到那么多人攻入反而愣了一下,原本集中在一边的火力开始一股脑向迹部这边疯狂攻击起来。
这时候楼上也亮起来,应急灯强力的光束照得人精神一振,看来两个狙击手到位了。
「警龘察!你们被捕了!」后面的刑龘警报了身份,虽然只不过是例行公事——谁都知道歹徒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束手就擒,但是这样的喊声足够动摇人的决心。
后方的应急灯也跟着亮起。
迹部几乎在冲到中心的一刹那就看到了忍足的背面,他踢开一个扑过来的人,黑衬衫和防弹背心已经破得不成样子,裤子上也有几道锋利的划痕,发梢不停往下滴着血。
但他还站着。
迹部发现,这个认知奇妙地扑灭了自己心头的火。
忍足好像有感知,这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正巧就对上迹部的眼睛。
从正面看他更加狼狈,血糊了快半张脸,不知道的甚至会以为是鬼怪索命来了。
他看到迹部就笑开了,偏头吐出一口血水招呼道,「替我谢谢楼上的,刚救我于水火之中。」
「你蠢货啊!」迹部抬手就给了忍足身后的人一枪,「看着点后面!」
忍足听话地转身,细长的眼睛瞬间眯起来,微微上扬的眼角一瞥,却像直视般摄走另一边偷袭者的魂魄。别人打架都是面目狰狞,忍足则恰恰相反,他嘴角咧出一个非常嗜虐的弧度,牙齿带血,眼神冰冷又狂热,好像是地狱来的恶怪修罗,「鬼狼」的称号此时才真正名副其实。
灯光晃荡,枪声和搏击声交错地响起,整个场面混杂凌乱。
忍足的脸上确实半面鲜血,这般狼狈的装束却衬的他极为残忍英俊。他不用枪,只使一把匕首划过敌人的身体,风驰电掣之间又不知什么时候把刀咬在了嘴里,一双手紧紧束缚住对方,像是要把人拖下地底的深渊。
忍足侑士在这般浴血的疯狂场面中才算完整,这是任何女人都永远无法看到的真实。迹部突然莫名其妙地想到,那个人的爱情,应当太过强大沉重,注定不是女人们能够理解和承受的。
那么,迹部景吾,问问自己,你究竟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对于这样一个男人,你又想理解什么?你又愿意承受什么?
血腥的残杀当中迹部的头脑不似平日里清醒,各种想法混杂在一起使得它们转眼就被遗忘。不一会他的身上也添了新的血渍,幸好刑龘警们分散了成田组的注意力,忍足和迹部终于找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稍作休整。
迹部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身体,无法想象忍足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在这里闹到这种地步的。
「当时我们下面站了四个人,三个给我打了腿绝对不可能再逃了。剩下的成田被我限制过行动范围,只是现在不知道还在不在。」忍足微微喘着气,声音有些嘶哑,却仍然带着平时低沉暧昧的音质。
他头上估计被硬物给砸了,血一直没止住,这时候眼睛被迷得有些睁不开。迹部手上也没医疗包,就掀起自己的衬衫帮他擦了血,好歹看上去有个人样。
「这里还算隐蔽,你歇会。」这短短的五六分钟里面他一定消耗了大量的体力。
「你得亲我一下,救命良药,我血槽快空了。」
什么人哪,明明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嘴上还那么没正经。
「你睡美人是吧?」迹部骂回去,脚下不停,继续陷入到混战之中。
他得快点去检查那些云爆弹。
迹部在两楼清楚看到云爆弹的摆放位置,不过这种重要物品可能早就被保护了起来,希望它们还没被运走。
各处都有小规模的殴打,他从凤长太郎和宍户亮的身后挤过去,那两个人的身体素质没的说,明明相互不认识却有着不错的默契,光迹部路过的短短几秒钟时间内就看到他们络倒了两三个混混。
他和两人对视一眼,也不多说,只是让他们多加小心。
那几个箱子应该在整个大厅的中央偏左,迹部一刻都不停留,马上赶到印象中的地方。远远看过去,那些箱子竟然都还在,可能是慌乱当中谁都没有办法快速移动那么多箱子。
迹部凑近看了一下,确定是云爆弹,正想用耳麦叫人看守这几个重要的箱子,突然全身冒起一股寒意。
紧急事态遇多了,自然有种被人瞄准的感应。
周围太吵,他没有听到手枪上膛的声音,甚至都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有人在拿枪瞄准他。然而情势却没有给人考虑的时间,破空的枪声突然就响起来,他瞬间耳鸣,只来得及朝黑影方向开了一枪,子弹紧接着就射进了身体。
中枪的冲力让迹部连带着身边那一盒箱子一起被击倒在地上,受伤的部位灼烧般发热,子弹好像嗜咬着周围的皮肉。他只看到黑衬衫在眼前一晃,然后就不能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