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生根
#1 城里人进村啦
天很蓝，云很白，空气很清新。
一切都像电影画面那么美好……让人舒畅……
可是坐在旧式小客车上颠来颠去的金钟云都快吐了。
“这几十年代的破车啊怎么这么小座位这么窄还不是空调的——车上这都什么味儿啊怎么都是人啊不知道这是超载啊！他们都在说些什么啊好吵啊！司机会不会开车啊这车敢不敢再颠一点儿啊！”当然，这些话金钟云也就敢在心里吼一下，大庭广众之下喊出来他还是不会的。
金钟云说了，他是个含蓄的人。
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金钟云发现了事情也不是他想的这样子……
车子颠不是因为司机技术不好，开往天安村的路只有这一条，好几年没修了，疙疙瘩瘩上面全都是石子，路表示它也不想这样的。
听不懂车上人说的话不能怪人家。那是人家说了一辈子的方言哪能说改就改。更何况这一带的人都说这样话，在这方面金钟云是弱势群体。
车上有味儿也不能怪车——本来就是老式的车就有一股子汽油味，再加上这车上的人都是刚刚赶集回来的乡亲们，混上汗味，各类食品味，还有累了坐在座位上就脱了鞋的脚臭味，这味道当然不好闻。
超载？这词儿似乎在天安村的词典里根本没出现过。
认识到这几点的金钟云欲哭无泪。
想打开车窗通通风，结果一打开车窗呼啦一下子就吃了满嘴的尘土。这一下子让金钟云本来就欲哭无泪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
想他堂堂K大毕业的高材生，还是研究生学位，国际化大都会S市长大的城市小开，自认为长得帅性格好工作能力强，怎么就被分配到这么一个听也没听说过的小山村里当乡村教师了？
不过还好，就一年。想到这儿金钟云心里稍微舒坦了点儿，这一年好好干，一年之后自己就回家了，谁还认识谁呀！到时候金钟云就可以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和英云——也就是钟云的男朋友——你没看错是男朋友——继续过以前逍遥自在的小日子了！
金钟云一边幻想着，顿时觉得头不晕了，路变平了，气味好闻了，周围不吵了，吃嘛嘛香，一口气能爬五层楼！
“嘿！嘿！小伙子！”司机大叔推了推坐在车上傻笑的人，“车到站了！大家都下车啦！你咋还不下车？”
“哈？啊？”金钟云这才反应过来，张着嘴瞪着眼，环顾四周，恍然发现车上竟然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这……这是哪儿啊！”
“介是天安村儿啊！咋的，你不是来俺们村子的？不是你咋坐这趟车呢？这车就到我们村啊！”司机大叔表示很不能理解。
“是是，我是来天安村的。”可我应该在村口下车的啊！这似乎已经到村子里面了啊……怎么办怎么办，人家都说了在村口等我的！这下可怎办啊……
金钟云纠结。
这要是让人知道，来村子里支教的老师傻乎乎地在车上发呆结果坐错了站，他这一年还怎么在村子里混啊！
“娃啊？娃！”司机大叔眼睁睁地看着面前这孩子又放空了，心想，这孩子别不是脑子有问题吧？！
“叔！李叔！”突然外面有人敲车窗，大叔回头，喜笑颜开，“小曺老师啊！咋了！”
“叔，我就想问你车是不是暂时空着，能不能拉我去村口！村里不要来个新的老师么，村长本来要亲自去接的，结果他家拖拉机坏啦！怕人家等急，叫我先过去呢！”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站在车外，脸上的表情很是着急。
“啊！好！好！当然没问题！”司机大叔爽快地答应着，突然他想起来什么，“不过我车上还有个小伙子啊！不知道咋的，聊天聊着聊着就老是聊脱了！你帮叔问问他要到哪儿呗？你们都年轻人，好沟通！”
外面的人疑惑着上了车，看到车上那张还在放空的脸，他惊讶地叫了起来，
“金钟云？！”
金钟云听到有人喊他名字，立马回了头，一看，是个不认识的。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是谁？”金钟云警惕地问。莫非是拐卖人口的？
“叔！不用拉我了！这就是村里新来的内老师！”小曺老师喜笑颜开，哎呀妈呀，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啥？！这丫是老师！这么呆……那娃能教好嘛？”大叔再一次无意间表示了他对金钟云的鄙视。
“咦！你怎么知道我是金钟云的！”金钟云同样也在震惊中，难道自己已经这么有名了吗？
“我看过照片嘛！肯定不会认错的！”小曺老师往前走两步，伸出手，“你好，我叫曺圭贤，也是这里的老师。”

#3 与孩子们的第一次会面
修整了几天之后，就到了正式开学的日子。
也就是说，金老师要和他的学生们进行第一次正式会面了。
金钟云很紧张。紧张得和快生孩子了一样。
“啊啊啊啊怎么办!!!到时候该穿什么衣服呢!!!!是可爱点的还是正式点的!!!该打造一个什么风格呢!!!是严肃点的还是温柔点的!!!”开学前一天，金钟云在屋子里暴走，走着走着还时不时吼一声。
曺圭贤盘腿坐在炕上玩电脑呢，金钟云这典型的焦虑状态让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我说钟云哥，孩子们又不是狼，不会吃了你的，你不用这么紧张吧？”
“你懂什么！第一印象很重要的好不好！”处女座的男人一向追求完美到钻牛角尖，金钟云决不允许自己的初次登场不闪亮，不完美。
“好吧好吧，”曺圭贤无奈了，“你继续纠结，我去找点吃的。”
正式开学那天早上，金钟云一大早就起了。抓过放在枕头边上前一天晚上精心挑选好的衣服，金钟云开始对着镜子细细整理。
上身是一件蓝白条纹的学院派短袖，下身配上紧身的牛仔铅笔裤。不像大T恤加短裤那样随便，也不像西装衬衫那么严肃得让人压抑。
这样的搭配恰到好处。
但金钟云似乎还不放心，揪着曺圭贤一个劲地问“我这样穿好不好看？”“没有什么大问题吧？”“脸上有没有脏东西？”“身上有没有奇怪的味道？”
曺圭贤都快崩溃了，把早餐摆在桌子上，他还是第一次这样大声地对金钟云讲话，“吃你的饭吧！一切都很完美！”
说完还嘀咕了一声，“又不是去见丈母娘……”
早上八点，金钟云怀着既忐忑又兴奋的心情跟随着曺圭贤走进了天安村小学的教室。
天安村小学一共分为五个年级。可整个学校加起来也只有不到五十个学生。之前除了曺圭贤，还有一位来支教的老师。只不过那位老师实在受不了这里的环境，就跑回去了。为了不让学校被关掉，曺圭贤一个人撑着这个学校做了一年多。直到最近金钟云被分配过来，学校才真正脱离了被关掉的危险。
所以那天村长看到金钟云才会那么激动，才会说金钟云是天安村的希望。
站在教室门口，金钟云的心跳都快跳到一百二每分钟了，曺圭贤看了他一眼，轻声说，“我先进去，叫你进来的时候你再进来。不要紧张，孩子们都很乖的。”
曺圭贤从容地走上讲台，先对着孩子们说了一段开场白，金钟云什么都没听清，只听见曺圭贤突然叫到了自己的名字，深呼吸了一口气，金钟云的嘴角牵动了一个笑容，然后走进教室。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新老师，我叫金钟云。”
孩子们“叭叭”地拍着手，一双双小眼睛滴溜溜地盯着金钟云看。
“那个……嗯……老师以后会努力和你们一起进步的！”金钟云的大脑此时此刻飞速运转着，想了好几天的要说的话此时此刻却全都忘了，金钟云有些懊恼，但还得硬着头皮说下去。
他走下讲台，在课桌里穿梭来穿梭去，“你们都好可爱，以后呢一定要好好学习，然后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知道吗~”
小孩子们还都很买账，一个个都很认真地点着头。
“啊，真乖！”金钟云悄悄舒了口气，随手拿起身旁小朋友的作业本，只见姓名栏那里写着三个歪歪扭扭的稚嫩字体：金钟铉。
“诶~你这孩子叫金钟铉啊！和老师真有缘！”金钟云顺顺小男孩的头毛，摸了摸口袋，里面恰好有块糖，“看在我们俩名字这么像的份上，老师给你一块糖吃~以后一定要听话哦！”
名叫金钟铉的孩子喜滋滋地拿了糖，乖巧地说了句“谢谢老师”，然后就在一片羡慕的眼光中吃了起来。
坐在金钟铉身后，两个更小一点的小男孩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举起了手。
金钟云以为他们要提问，忙叫他们起来，“你们有问题要问老师吗~老师给你们解答啊！”
两个小男孩满脸委屈，眼泪儿都快掉下来了：
“老师我叫金钟大。”
“老师我叫金钟仁。”
“老师我们也想吃糖……”
金钟云开始怀疑在这个村子里，“金钟”是不是一个姓啊，还是说这仨小孩是兄弟？
……
好在曺圭贤帮他解了围，和全班同学约定好第二天请他们吃好吃的，孩子们满足地笑了。
金钟云站在讲台上，突然就有了一种成就感。
能够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告诉别人，是多么有意义的一件事情啊。
这是他从前，从未体会到过的快乐。
尤其是在解答了孩子们的问题后，看见他们恍然大悟的表情。
尤其是在陪孩子们玩他们从没玩过的游戏后，看见他们快乐的笑容。
或许他还没有感觉到，他的人生，正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


#4 好巧，我也是Gay
金钟云的乡村教师生活已经过了几个月，他已经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与孩子们，和曺圭贤也相处得非常融洽。
只是曺圭贤觉得，金钟云似乎还不把他当朋友。
学校里的事其实并不多，所以每天晚上两位老师都闲得要命，一个盘腿坐在炕头，一个盘腿坐在炕尾，各玩各的电脑。
本来金钟云以为到了小山村里就没法上网了，电脑里塞了够他看满一年的电影。没想到他的室友曺圭贤简直就是个移动网线，正所谓“有曺圭贤在的地方就有网络”，金钟云的上网需求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曺圭贤用电脑是来打游戏的，而金钟云就不一样了——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飞舞着，他是在和英云聊天呢。
不过金钟云从来都是只聊天，不语音也不视频。金英云也不是没要求过，毕竟俩人相隔千里，相思之苦是难免的。可是要求都被钟云拒绝了——
“我现在和别人同住，这样多不好啊……”
有时金英云打给电话来，金钟云也要赶紧抱着手机到外面去打，声音压得低得不得了。每次再进屋，曺圭贤都要问一句“和谁打电话呢偷偷摸摸的，怎么，想拐卖人口啊？”金钟云也不回嘴，只是推脱说“屋里信号不好。”
信号不好吗？曺圭贤看了看自己的手机，这不是满格嘛……
还是说金钟云你手机太烂要换手机了？
金钟云越是这样掩饰，曺圭贤就越是好奇。
终于有一天，金钟云玩电脑玩到一半去上厕所，曺圭贤觉得机会来了。
金钟云离开的时候还小心，本本的盖子都合上了一半。曺圭贤轻手轻脚地掀开。屏保和桌面都很正常，系统自带。动了动鼠标，QQ在闪来闪去的。曺圭贤知道偷看人家聊天记录是不道德的，所以特别没有点开去看。只是看了看好友分组……
有一个分组只有一个人，而且还没有名字。曺圭贤一看就懂了，嘿嘿嘿嘿，不就是女朋友吗！
点开那个分组，那人的头像正黑着。下面有个小眼睛——隐身对其可见。看来金钟云还挺在乎的他的。再把鼠标移到头像上看资料——等等，不对，这人怎么是个男的！
曺圭贤心里咯噔一下，金钟云，不会是……不会吧？
曺圭贤连忙又打开金钟云的文件夹，果然看到了一些合照。都是他和另外一个男人的。那男人看起来很高，也很英俊。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
也许是他的铁哥们呢？
曺圭贤继续往下翻，直到翻到了……金钟云和那人接吻的照片。
原来……他真的是啊……
曺圭贤心里现在是各种滋味什么都有，刚想关掉文件夹把电脑放回原位，身后就出现了一个毛骨悚然的声音：
“曺圭贤，你抱着我电脑干嘛呢？”
曺圭贤手一抖，本本就掉在炕上了。金钟云心疼地跑过来抱起电脑，嘴上数落着“你怎么这么不小……”
“心”字还没说出口，就被电脑上出现的图给震住了。
“你……你……”金钟云完全懵掉了，不知道是该骂曺圭贤为什么偷看自己隐私，还是该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和一个男人接吻……
“哥，别结巴了，对不起，我不该偷看你电脑的。”曺圭贤看见金钟云发愣的样子，心里倒突然爽朗了起来，语速也已经恢复了正常速度，“那个……这照片，你也不用解释了，我都懂~”
说完还扬起了一个腐笑。
“你你你，你都懂什么啊……”金钟云继续结巴，虽然曺圭贤看起来无所谓的态度让他稍微放心了一点，但他还是怕曺圭贤会嫌弃他，恶心他。
“我当然什么都懂了，因为，我也是Gay啊。”曺圭贤耸肩。
“什么？！！”这回换金钟云手抖了，可怜的本本又掉在了炕上，“你你你你，你竟然是……？？？”
曺圭贤一脸“你干嘛这么惊讶”的表情，“不然你以为我当年放着好好的大学不上，来这里干什么。都是被我爸妈发现，然后断绝关系，我在那里呆不下去了，就来这儿了…”
金钟云看着曺圭贤，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现在该报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这件事。
应该高兴吗？因为室友和自己是一样的人，不用担心会被嫌弃会被鄙视，不用担心接受异样的目光，所以应该高兴啊。
可正是因为他和自己是一样的人，两个人共处一室，睡在一起，金钟云突然觉得，怪怪的。
那天晚上，金钟云把曺圭贤赶到了炕尾去睡，而自己紧紧贴着炕头的墙，像个僵尸一样紧绷绷地入睡了。
两个人之间，隔着很远的距离。


#5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自从这两个人都知道了对方的“秘密”之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却奇怪地生疏了起来。
除了一些必要的生活对话之外，两个人之间根本几乎就不讲话。尤其是金钟云，他看见曺圭贤就觉得格外尴尬。
不过还是有一些不尴尬的——金钟云和金英云打电话的时候再也不尴尬了。他终于可以毫不避嫌地拿起电话就讲了——虽然，英云给他打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转眼间就到了初夏的季节。乡村的夏日像一幅画，绿色的背景，点缀着各色的花朵。微风吹来的时候，空气里有植物的香味。
每到这个季节，曺圭贤就喜欢穿纯白色的衬衫。
那是一种能让金钟云窒息的味道。
一个清闲的上午，阳光明媚。金钟云趴在炕上看电影，曺圭贤则难得地捧起了一本书。
忽然传来了敲窗的声音。金钟云回头往窗外一看，原来是班里的几个小鬼，正笑呵呵地看着他们。
“老师老师！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一起去村后的河里摸鱼吧！”
“摸鱼？”这是金钟云以前只在电视里看到过的词语。
“是啊是啊，”几个孩子充满期待地看着金钟云，“现在这个季节，鱼都可肥可好吃了！老师和我们一起去吧！”
金钟云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曺圭贤，发现曺圭贤也在看着他。
“我们……一起……去吧？”
金钟云第一次发现，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好玩的活动。
和孩子们挽着裤腿站在清澈得能看见水里石头的小溪里欢快地玩耍着，清凉的溪水拍打着脚面格外地舒服。
“老师！老师快看那里有一条大的！”“哪里哪里？！啊啊啊我看到了！！抓不住啊！”“笨蛋笨死了我来帮你！！”“啊！！快！！哈哈抓到了曺圭贤你真行啊！！”
一时间，人们的欢笑声和溪流的水声混在了一起，回荡在山谷之间，让金钟云忘了所有的烦恼。
“怎么样，玩得开心吗？”曺圭贤和金钟云并排站在水里，看着孩子们还在不知疲倦地欢笑打闹。
“啊？挺开心的啊。”金钟云并不回头看曺圭贤，只是随意地搭着话。
“我问你，你这几天为什么都不理我？”
金钟云又开始结巴，“我……我有吗？”
“你没有吗？”曺圭贤反问道，“怎么，知道我也是之后，害羞啦？怕我喜欢上你吗？”
金钟云像是被戳中心事一样瞪大眼睛看着他，然后马上摇头，“滚，滚滚滚，谁，谁喜欢你啦！”
“啧啧啧，不打自招啊你。我觉得我比你那胖子男友帅多了~要不，你抛弃他咱俩私奔不？”曺圭贤得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看我多帅~”
“滚！”金钟云是真的怒了，大吼了一声，抬起脚往曺圭贤腿肚子上狠狠一踢。
曺圭贤“啊”了一声，脸部朝下直挺挺地扑倒在水面下。
然后就一动不动了。
溪水虽然不算太深，但站在水里的时候还是没到了膝盖的。水面下还有几块角度锋利的大石头。
金钟云见曺圭贤挺直地趴在水下，还以为他在和自己开玩笑。伸脚踢了几下曺圭贤的大屁股，“喂，你小子够了吧？别演戏了！”
可曺圭贤还是没有回应。
金钟云慌了，赶紧把曺圭贤从水下抱上来。只见他眼睛紧紧闭着，脸色青紫，更要命的是，额头因为撞上了水底的石头而鲜血直流。
闻声赶来的学生们看到曺圭贤的样子也被吓到了，惊恐地看着金钟云。
金钟云先是当机了三秒钟，紧接着意识到现在能救曺圭贤的只有自己。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看样子曺圭贤应该是吸了不少水，可头上的伤口似乎也很严重。金钟云颤抖着手先按上了曺圭贤的肚子，像以前电视里看到的那样按压，果真有水从曺圭贤的嘴里吐了出来。
下一步应该干嘛？金钟云觉得此时此刻自己是既清醒又模糊，应该做人工呼吸吗？对！人工呼吸！
金钟云想也没想就贴上了曺圭贤的嘴。
旁边几个小盆友倒吸一口气。
“金老师在对曺老师干嘛？”
“不知道……是在亲亲吗？”
这样反复了几次，曺圭贤终于有了动静。喉咙里不断发出咳嗽的声音，嘴唇张了张，“疼……”
金钟云这才想起他额头上的伤，赶紧脱下自己的衣服按在他的伤口上，然后将曺圭贤打横抱起，回头对着那几个孩子说，“我现在去带曺老师找村里的医生，你们几个乖乖地跟在我后面不要乱跑好不好？”
说完，就抱着曺圭贤往村里的诊所跑。
曺圭贤，拜托你，一定要好起来啊……

#6 分手是新的开始
曺圭贤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而他正躺在熟悉的房间里，头上缠着纱布。
“呼……”这一声小小的喘息吵醒了靠墙抱着tuǐ坐在旁边睡着了的金钟云。“呀，你醒啦？有没有不舒服啊头晕啊什么的？”
“没有……”金钟云突然对曺圭贤这么关系，他还真有些不xí惯。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金钟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那个……对，对不起。”
曺圭贤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金钟云说的是他害自己受伤的事情，“啊，没事没事，也怪我嘴剑没大没小。”
幸好自己身|体还不错，万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眼前这个小人儿还不得愧疚到sǐ啊？
两个人又开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额……那个……我接个电|话。”及时响起的手|机铃|声救了金钟云一命。是英云打来的。
“喂？英云！你好久没给我打电|话了！”喜悦的神情不加掩饰地就liú露了出来，看得躺在炕上的病号好一顿嫉妒。
等等……不对啊，曺圭贤回过神来，自己到底在嫉妒什么？
“恩？什么！”金钟云打电|话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你……说什么？”
边说他边往外走。
曺圭贤更加不shuǎng，怎么，现在连电|话内容都不能听了嘛！
金钟云拿着电|话走到院子外面，压低了声音，“金英云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电|话那头传来的一字一句都是那么地清晰，“钟云，我要结婚了，我们……还是分手吧。”
“结，结婚？”金钟云像是在冬天被泼了一盆冰水一样，浑身上下都冷冰冰的，冷到了心里，“你要和谁结婚？”
“美娜，你也认识的吧。钟云，我bà说得对。我们的感情是不被祝福的，是不能得到认可的。世人是接受不了我们的……和美娜在一起，我不会看到他们异样的目光，而且，美娜可以帮助我的事业……”
“够了！”金钟云打断了英云。他不想再听下去了，一个字也不想，“所以，你就为了这些，就要断送了我们六年多的感情吗？金英云，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钟云，对不起。可是我已经下定决心了。和你在一起曰子很快乐，但来曰方长，未来的路实在是太难走了，我还是愿意选择一条比较平坦的路。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如果你想要什么补偿的话……”
“苟屁！”金钟云的声音提高了八度，“谁要你的补偿！金英云，既然你根本没有想过要一直和我在一起，那当初为什么要追我，为什么让我接受你呢？现在你想把我丢掉就丢掉，还美其名曰什么补偿，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对不起钟云，真的，真的对不起……”
“谁要你的对不起！”金钟云失控地把手|机狠狠zá在地上，闪烁了几下，手|机便黑了屏。曾经出现过金钟云和金英云美好笑容的屏幕上，出现了深深浅浅，再也修复不了的裂痕。
金钟云慢慢蹲坐在地上，头埋在双|tuǐ|间，先是咬着嘴唇强忍着，最后终于宣|xiè一样地哭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曾经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情话犹响耳边，可身边的世界却已经成了另外一副光景。
那些说过的话，难道都是假的吗？
曺圭贤在屋里通|过窗户看金钟云打电|话。刚开始还好好的，后来钟云的脸sè就变了，最后只听见他大声地喊了句什么，就把手|机给zá了。
这是怎么了？吵架了吗？
等了一会儿，金钟云还是没有进屋来。曺圭贤有些不好的预感，忍着疼下了炕走到外面，看到金钟云蹲在墙角，肩膀一耸一耸的，是哭了。

曺圭贤无奈地叹了口气，进屋拿了件衣服，再出来，披在了金钟云身上。
“怎么了？一个人躲在这里哭。连手|机都zá了，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他没说，他是心疼手|机，还是心疼金钟云。
金钟云抬头，哭肿了的双眼红红的，看着曺圭贤。
“你，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休息吧。我没事……真的没事儿……”说着说着，原本沙哑的声音又变了调，眼泪也哗啦啦地liú。
“你这样我怎么休息啊？怎么了？和男朋友分手了？”曺圭贤拍了拍屁|股，坐在金钟云旁边。
曺圭贤身上暖暖的，让金钟云忍不住靠在他身上。不说话，金钟云只是点了点头。
“……”曺圭贤原本也只是问问，没想到还真的被自己说中了。回想最近这些曰子以来，金钟云和他男朋友联|系的次数的确是少了很多，“他提出的吗？为什么？”
金钟云xī了两下鼻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点，“他要和一个女人结婚了，因为受不了世俗的目光，因为那女人能给他更好的生活……”
尾音下降，是要哭的征兆。
这分手理由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曺圭贤歪头想了想，哈哈，三年|前自己的那个男朋友不也是用同样的理由吗。
伸手揽住了金钟云，曺圭贤像哄小孩一样拍拍他，“乖，别哭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这样的男人不值得你哭哈，你好dǎi也是一大老|yé们儿，哭哭啼啼的传出去让人笑话。”
“我，我就是不甘心！”金钟云hú乱抹了把脸上的泪，“当初是他要和我在一起的，现在他说分手就分手，凭什么……凭什么……”
“说白了，你就是还爱着他，对不对？”
“才没有……我恨他，恨sǐ他了。”
“曾经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这话没听过吗？”
金钟云先是狠|命地摇头，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傻|瓜，别哭了。既然都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你今后的生活在这里，没有他，只有我。重新开始吧，好吗？”
“恩？”话听起来怪怪的，但金钟云知道曺圭贤是好意，“我都知道……只是……”
“只是还是不开心对吗？不值得的，你想你在这里哭成这样，他又不知道，只想着筹备自己的婚礼。我都替你不值，好啦，笑一个好不好，看我给你做鬼脸啊~”曺圭贤扯着脸弹吐出舌|头，金钟云破涕为笑。
“谢谢你，曺圭贤。”
“没什么啦……我也是为了感谢你对我的救命之恩嘛。不过，要是真谢谢我的话，今天晚上就把床铺靠过来一点睡吧。离那么远太冷了啦……”
金钟云回头，深深地看了曺圭贤一眼。

#7 为了孩子们的明天
分手后的金钟云，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工作之中。以前花在打电话和聊天上的功夫，都被金钟云拿来研究如何让孩子们学到更多的知识以及如何让孩子们的生活过得更好一点。
金钟云开始试着把自己和孩子们的生活用照片和文字的形式记录下来，发布在网上，还写下了地址。
果然不久之后，就有了一些寄到村子里来的包裹和信件，都是一些好心人送给孩子们的礼物。
金钟云喜滋滋地把这些东西抱回学校里，一一分发给同学们。看着他们乐得合不拢嘴的样子，金钟云觉得特别幸福。
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在爸爸妈妈的庇护下长大的，从没受过什么委屈，也怎么帮助过别人。后来长大了，翅膀硬了，想脱离父母的时候，又遇见了金英云。他也是个强势的人物，喜欢把自己护在他的肩膀下。
金英云。
提到这个名字，自己承认还是会心痛。可是感觉已经不像刚分手时那样强烈了。
也许时间，真的会冲淡一些东西的吧。
“哥！这边这箱没有啦！你再递给我一个啊！”曺圭贤欢快的身影靠近，金钟云回头，把一个新的包裹默契地扔给了他。
阳光下，曺圭贤的笑脸格外灿烂。
喜欢曺圭贤吗？
金钟云不知道。
和英云分手后，帮助自己走出阴霾情绪的是曺圭贤。自己和曺圭贤的关系的确也是突飞猛进。但是，喜欢吗？
金钟云真的没法作答。也许自己对他的好感，也只是感激和依赖。
“哥！”正想着，曺圭贤就跑了过来，从背后抱住自己，“哥好聪明！竟然想得到去放到网上，你看孩子们多高兴啊！真是太感谢你了！”
钟云笑笑，低头伸手扣住了曺圭贤环在自己腰上的手，“你这么说，就搞得我好像是个外人一样了啊。”
“没有没有，哥才不是外人呢！哥是内人！哈哈哈哈哈哈~”
曺圭贤一边笑，一边把头埋在了钟云的颈窝里。
“金钟云，你喜不喜欢我？”
曺圭贤握住金钟云的手腕。
金钟云脸上挂着笑，看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钟云……钟云！”曺圭贤从梦中惊醒。
呼，原来，只是个梦啊。
抬头，看见钟云安静地睡在自己的身边。
“金钟云，你喜不喜欢我？”
曺圭贤轻轻问出声。
可金钟云睡得很熟，呼吸声依然是那么平稳，没有一丝改变。
金钟云听到了那句话，从曺圭贤开始说梦话的时候他就醒了。
没有回答，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也许有一天，等他想明白了，想通了的时候，就可以回答了吧。
只不过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这件事做完了，一切就会水落石出。
放一章~~~~
老云生快！！！！


#10钢琴与合唱队
神奇的是，金钟云回来之后，这些天来没停过的雨也停了，灿烂的阳光再次照亮了村庄。
“嘿！你们慢一点……对对对，就放到那里！”一大清早的天|安村小学里就传来了金钟云的指挥声，只见在一间空出来的大教室里，几个工人正在搬动着一个大家伙。
“呼！终于好了……谢谢师傅们！”钟云满意地看着这间教室，一个个给累得满头大汗的工人们鞠躬。
“哥？一大早闹什么妖呢，早饭也没吃就跑来学校了。”
身后传来的曺圭贤的声音吓了钟云一跳，“呼，这不是有重要的东西送来了嘛~我当然要赶紧赶过来啦，你猜是什么！”
曺圭贤看着金钟云兴奋的表情，有打量了一下那个大家伙，“不会是……”
“当当当当！”金钟云扯开覆盖在巨物上面的红布，“喏！钢琴！”
曺圭贤两眼放光，“你从哪儿搞来的？！！别人捐的吗？！！太爱这个人了！！！”他的双手兴奋地在钢琴上摸来摸去，但力道很轻，像是抚摸情人的双手，要知道，他很多年都没有碰过钢琴了！
金钟云淡淡地笑着，“这个啊，是我买的。”是啊，差不多花了我毕生的积蓄买的。
“你买的？！”曺圭贤眼睛瞪圆，下一秒就抱住了钟云转圈圈，“哥，我太爱你了！真的……”
“知道啦知道啦！快放我下来！”金钟云可经不起他这么折腾，“等会孩子们就来了！看到影响多不好！”
曺圭贤坏笑着，“反正他们早晚也会知道……”
“知道屁啦！！！”
“金老师说脏话，容易教坏小朋友，严重警告哦！看来我得好好惩罚一下了……”说着，曺圭贤慢慢靠近金钟云，在他的唇上印下了一个吻。
这也叫惩罚？那还不如惩罚得多一点呢。金钟云在心里偷笑，双手缠上了曺圭贤的脖子。
“曺圭贤，你会弹钢琴？”看到曺圭贤坐在琴凳上跃跃欲试的样子，金钟云不免惊讶。
“当然会了，你相公我可是钢琴十级，要不要给你看看证书~”
“谁是我相公！”每次曺圭贤这样说金钟云都会脸红。和曺圭贤一起坐在琴凳上，“证书有什么用，有本事现在来弹一曲啊！”
曺圭贤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搭上了琴键。
《Children of the Earth》。金钟云听过，也弹过。
或许是太久没有摸|到琴键的关系，前几个小节曺圭贤弹得磕磕绊绊，但后来却越发地熟练了起来。悦耳的曲声从他飞舞的手下倾泻而出。
晨曦散满了整座教室，金钟云轻轻把头靠在曺圭贤的肩膀上，闭上眼聆听他送给自己的第一首曲子。
这样的幸福，金钟云还是第一次体会到。
一曲终了，两个人还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曺圭贤，你来当我的合唱队的钢伴吧，好不好？”
“合唱队？！”
孩子们听到这个新鲜的词儿的时候，反应和曺圭贤是一样的。
“是啊！”金钟云信心满满，“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啊！只要多加练习，倒是我们去参加乡里，县里，甚至是市里的比赛！如果拿到了名次就更好了，那样我们就会受到更多的关注了！”
“可是……我们又不是专业的，能行吗？”曺圭贤有些担忧。
“谁不是专业的了？你哥哥我可是蝉联了大学四年的校园最佳歌手好吗！还有你钢琴不也弹得挺专业么？孩子们就更不用说啦，纯自然原生态没听说过啊！”
在金钟云的一再坚持下，天|安村小学合唱队正式成立了。
能参与合唱的孩子们都是经过金钟云精挑细选的。没选上的孩子们金钟云也没有冷落他们，自创了一些独特的舞蹈交给他们，让他们当合唱队的伴舞。
排练开始紧锣密鼓地进行了。金钟云的目标就是能让天|安村小学合唱队在镇里的新年文艺汇演中奉献上他们完美的第一次。
刚开始训练时，小朋友们还都是很有兴趣地。认真地听从着金老师的指挥。口口声声地喊着要为校争光。金老师非常欣慰，同时也没命地开始学习一些关于合唱的专业知识，就是想为了能让他们的水准提高一点，再提高一点。
可是没过几个星期，孩子们就受不了每天枯燥无聊的声乐训练了。除了开嗓子的音阶和“啊啊啊”“啦啦啦”“呜呜呜”，就是固定的那几首曲子。渐渐地，走神的也有，说话的也有，甚至偷偷逃掉训练的也有。
“你们也不想想！我这都是为了谁！”金老师站在讲台上，手持教鞭，脸色通红，声音比往日高了八度还不止。表情完全一副“恨铁不成钢”。
小朋友们似乎懂得金老师为什么发火——最近的合唱课真的是太散漫了，这一次竟然唱出那么难听的声音。都已经训练这么多个月了！难怪金老师会生气。
于是他们都低下头，一副忏悔的样子。
“我做这么多，是为了我自己吗？不还是为了你们！你们难道不想让学校变得更好，你们多学点知识，将来考大学吗。你们就想一辈子窝在山村了吗！”
“好了好了哥，孩子们也是不懂事吗，别太生气啊，”曺圭贤此时只能充当和事佬，“他们也都是小孩子嘛，难免爱动的，你一天好几个小时让他们坐着不动只唱歌，当然会受不了啊！”
“……连你也帮着他们说话！你又没有想过我的苦心！”金钟云被气得要说不出话，狠狠瞪了曺圭贤一眼扔下教鞭就走了。
曺圭贤匆匆让孩子们放了学，回头就追着金钟云的方向走去。金钟云走得还挺快，曹圭贤追上他的时候他已经坐在自家炕头上仰望外面的天空了。
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曺圭贤低声道歉，“哥，对不起，你知道我没有那个意思的。”
发起火来的金钟云真的很可怕，让曺圭贤不得不服软。
可意外地，金钟云并没有不理他，或者恶狠狠地叫自己滚远一点。反而是用一种奇怪的语调说着，
“圭贤呐，我做人是不是很失败？”
“为，为什么这样说？”曺圭贤有点被吓到。
“爱情上被男朋友给甩了，工作上连孩子们都哄不好，还异想天开地想要组什么合唱队……还想要拿奖……真是做梦……。可是，可是我也只是想让孩子们能够得到更多关注而已啊……为什么就不能理解一下我呢？”
“哥……”曺圭贤从背后抱住金钟云，“我知道，我都知道。他们还太小，总有一天他们会懂的，那时候他们就会感激你了。还有，你男朋友不是我吗？我什么时候甩过你？我怎么不记得了……”
“噗，”金钟云被最后一句话逗笑了，“是啊是啊，我男朋友是你，是曺圭贤……”
用头发摩擦着钟云的颈窝，曺圭贤低声说，“所以啊，我会陪着哥的。一切事情都会好起来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原本是一句安慰的话语，可在曺圭贤嘴里说出来之后，却变成了真的。
孩子们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恭恭敬敬地一齐给金老师鞠躬道歉说对不起。合唱课的时候态度也是大转变，比刚开始上课时还要认真好几倍。
金钟云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教的，看着那人对自己的抛来的笑容，钟云心里甜滋滋的。
冬天在歌声中很快地来临，纷纷扬扬的大雪在一年的最后一天飘然落下。
拥挤的化妆室里，几十个孩子吵闹着。他们身上穿的是金钟云挑选了好久自掏腰包买来的新衣服，脸上也为了上台演出而画上了淡淡的妆容。金钟云满意地看着这一窝小崽子们，“恩~果然打扮打扮一个个都是那么那么好看洋气~！”
曺圭贤看着金钟云，没好意思和他说，他现在脸上的表情就跟爷爷看孙子一样，充满了慈爱……
不过他更没好意思说的是，哥，你穿西装真的帅炸了啊>////<
主持人报幕的时候金钟云开始微微地紧张。孩子们先上了台，一个个落落大方不怯场。作为指挥的金钟云深呼吸，以优雅从容的姿态缓缓走上舞台，朝着观众席鞠了个躬。
转身面向孩子们的时候金钟云的目光与坐在舞台角落钢琴旁的曺圭贤对接。曺圭贤冲他的那一笑，让他一下安了心。
怕什么，曺圭贤也在这台上呢，不是么。
演出很成功，孩子们天籁般纯净动人的声音打动了现场的观众，更打动了从市里来的领导。演员谢幕握手的时候，市教育局来的那位一直握着金钟云的手不放，嘴上笑吟吟地说着，“以前都没注意过天|安村是我们的疏忽！等寒假到了就拨款翻新校舍！”
散场了之后金钟云格外高兴，拉着孩子们就往镇剧场附近的新开的快餐店里坐。炸鸡，薯条，汉堡，这些陌生的东西让小家伙们非常兴奋。吃饱喝足之后，金钟云拜托把送他们来镇里的司机大叔（噗开场时的司机大叔你们还记得吗）安全地把孩子们再拉回去。剩下他和曺圭贤两个人在小镇上略显清净的街道上胡乱逛着。
“曺圭贤，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穿得特别像个结婚的？”
“切，你不也一样！不过哥，你穿西装真的好帅……”
“那是当然！”金钟云沾沾自喜。
“不穿衣服更帅啦！”曺圭贤总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让金钟云面红耳赤加害羞恼怒的话语。
看金钟云不理他了，曺圭贤伸出手，拉住身旁人半藏在袖管下的小手。
“金钟云……你看我俩今天都穿得这么合适，要不，我们去结婚吧？”
金钟云瞪眼，“开什么玩笑！怎么结？去哪儿结？你也太轻浮了，我才不干！”
“也许我一辈子也不能给你一张真正的结婚证，一场真正的婚礼，这样的话，你愿意和我结婚吗？”曺圭贤突然严肃的表情让金钟云不知所措。
“金钟云，你愿意，一直和我在一起吗？”曺圭贤跪地，掏戒指的动作一气呵成，惊得金钟云捂住了嘴巴。
“我不会说什么动听的话，我能说的只有这些。虽然相比起其他的求婚来说，我太草率了，太朴素了，但是这都是我想要和你在一起的心意。”
“傻|子……我上次回来不是说过再也不走了么？”
“至少，要给你一个信物啊……牢牢地套住你。”曺圭贤抬起金钟云的左手，把那枚大小款式正合适的戒指慢慢戴了进去。
然后在上面烙下一吻，
“金钟云，我爱你。”
那一刻，金钟云觉得他听到了世界上最动听的六个字。
金钟云，我爱你。
男人的气息慢慢靠近，钟云感觉到他抱住自己，用最诱|惑的声音在耳边说：
“结婚还有个很重要的环节啊~洞房花烛夜……”

终章
#11 十年
十年，看起来是个漫长而难熬的字眼。但很神奇，跟着曺圭贤，日子一天天地过，竟然十年也就这么一晃眼过去了。
三十六岁的金钟云，看起来更多了一份深沉，被岁月磨平的棱角让他整个人都更加温柔起来。十年的乡村生活并没有使他的面容变得沧桑，反而是平添了一种朴素与淡雅。
“老|师，你还是那么漂亮。”
这话是金钟云的一个学|生说出来的。那孩子是他教的第一届学|生，一晃眼也已经上了大学——全村第一个大学|生，而且还是S市K大，钟云的母校。
寒假孩子回家过年，父母当然高兴。在家里摆了几桌宴请一些亲朋。作为启蒙老|师的金钟云和曺圭贤自然是上宾。用孩子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没有这两位老|师，我就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也许就永远走不出这座山了。”
说这话的时候，曺圭贤正偷偷地打量着他。去了半年S市，果然是变得洋气了许多。身上的衣服，说话的语调，还有他家里摆在最显眼位置上的摆设礼物，就是不一样。
但最让曺圭贤难过的还是金钟云和那孩子的交流。他两眼放光询问着S市这些那些的样子，和眼底那一丝丝的不舍与思念，深深刺痛了曺圭贤的心。
十年以来，他把金钟云留在自己身边，留在这个山村里，从没有想过他的感受。
自己是无家可归的，父母早就当做没有生过自己这个儿子。当初被扫地出门时的惨状和那些刺耳的话语曺圭贤还记得清清楚楚。所以他早就把天|安村当成了自己的家。
可钟云呢？
如果没有曺圭贤的话，也许他在一年的支教之后，就回到城市——属于他的城市，去过原本就属于他的那种生活。
那或许，现在金钟云眼下的那一点让曺圭贤心疼的情感，就不会出现了吧。
曺圭贤越想越郁闷，借酒消愁，却更加愁。而且不幸的是，他还喝多了。
金钟云架着曺圭贤好不容易回到俩人的窝，把曺圭贤仍在炕上。松开他的衣服扣子，拿来湿毛巾胡乱给他擦了擦脸，语气嫌弃却透着担心，“一大把年纪了，还喝这么多酒，真是……”
“金钟云……你嫌弃我啊”？曺圭贤突然讲话吓了金钟云一大跳。
“没有没有！谁敢嫌弃你啊！”金钟云起身想把毛巾放回去，手腕却被曺圭贤拉住了。
回头，曺圭贤那双清亮的双眼正紧紧看着他。
“金钟云，你有没有后悔过和我在一起？”
“现在后悔来得及吗？”
“来得及，”曺圭贤似乎并没有听出他口气中的玩笑意味，“我会放你走的……你应该回到S市才对的……是的……就是这样……”
金钟云翻了个白眼，“傻|子。”
一早就看出了曺圭贤的心思。和他同床共枕了十年多，曺圭贤动一动手指头金钟云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松开毛巾，金钟云回握住曺圭贤的双手，另一只手摸上他的脸，“我都和你过了十年了，你让我走，我能去哪儿呢？”
没等曺圭贤回答，金钟云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他熟悉这唇的形状，甚至是唇上的每一个纹路。那是他吻了十年的嘴唇，
但是他们的路，绝不仅止于这十年而已。
曺圭贤翻身将金钟云压在身下。灵巧的舌|头撬开金钟云的牙关，与他的纠缠在一起。
十年来一直操劳的大手已经变得粗糙，但身下人的肌肤却还是那样光滑细腻。
金钟云清晰地感觉到伸进自己衣服里的那双大手带给自己的火|热的触感。像是蚂蚁轻轻爬过一样。敏|感的身|体止不住地战栗着，并且渴望着更多。
唇齿分开的时候拉开了细细的银丝，金钟云凤眸微闭，樱|唇微张，任由着曺圭贤把自己扒得精光。
真正赤|裸相对的时候金钟云还是冷的颤|抖了一下，曺圭贤马上紧紧覆到他身上。身上男人温暖的胸膛让金钟云迷恋。伸手抱住他的腰，感受着男人从脖颈一路向下啃|咬着。
被进入时金钟云沙哑的声线让曺圭贤欲罢不能，一下一下地顶撞在金钟云的敏|感|处，柔|嫩湿|滑肠壁紧紧吸附着粗|大的柱体。每一次的缠|绵都用尽全力，金钟云很喜欢被曺圭贤抱在身下进入的感觉。金钟云很瘦，曺圭贤抱着他的时候，他可以感觉到来着身上那人的所有的温暖。
他真的很想，就这样一辈子抱着他，再也不松手。
恍惚中，他想起十年|前的那天，天很蓝，云很白，空气很清新。
自己像一片落叶一样飘到了这里。然后落地，在这里扎下了自己的根。
【END】
终于发完了T T
金钟云生日快乐
所有的一切都要顺顺利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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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