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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转载】坏三儿by冬天来了(过敏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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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水晶肘子 (下)
“你没跟文师兄在一起吗?”霍槐三很惊讶,上次碰到文惠予,他以为两个人已经同居了。
“没有。”严熠自嘲地摇摇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大师兄不要你了?“霍槐三乐了,不过他真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只是觉得以大师兄上次和那个麻主任交际的手段,某一天踹了严熠也不是没有可能。严熠倒也洒脱,把自己破抹布一样的袖子干脆一把扯下来,擦了擦桌子上的水渍。
“我和大师兄之间的事是一笔烂账,没那么简单.....打个比方说吧三儿,我小时候最爱吃水晶肘子,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以前家里条件不好,一年也吃不上一两回。当时我就想,等我有了钱,天天吃顿顿吃,那得多幸福啊。”
霍槐三不解地望着严熠,不明白水晶肘子和师兄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后来我当真有了点钱,就跟个暴发户似的去饭店点菜,恨不得吃一个扔一个。可谁想水晶肘子还是当初那个样儿,可我怎么吃怎么觉得不对味儿,也不知道是它变了还是我变了。”
“哥你太不厚道了,师兄怎么能是水晶肘子呢?他是水晶,我才是肘子。”霍槐三总算整明白了。
“是啊,水晶肘子都没错,错在我,是我有俩儿钱脑子进蛆了。”严熠有些感慨地说。
“行了哥你别逗了,我知道你是放心不下我,怕我在外面学坏,受苦。我跟你说,这些都没问题。我现在在一家汽修厂学徒,等手艺差不多能当个修理工的时候就辞了巡场员的活儿,自己养活自己没问题。再说我爹妈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我虽然不想回去但也想着以后把他们接来,他们都有退休工资,到时候就更没问题。所以你也别计较水晶肘子的事了,我还是那句话,你和师兄该干嘛干嘛去,不用记挂我。”
霍槐三站起身,笨拙地掏出钱招呼店员付账。严熠没有推辞,若有所思地望着他。
“三儿你长大了。”
“可不,这还得感谢你和师兄,要是像以前一样老窝在家里我就废了。哥你以后别再来找我,跟你说实话,我现在也开始交新朋友了,不想再跟你扯不清。”
“新朋友?就是刚才那个混蛋?三儿我跟你说,我看人准着呢,那绝不是个善茬儿,你要是和他在一起,将来肯定会毁到他手里。”严熠也站了起来,嗓门不知不觉就提高,态度也变得很暴躁。霍槐三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我现在这样也没啥威信,说什么你也不会听了……你肯定特瞧不起我。”在霍槐三执拗地注视下严熠很快泄气了,有些羞愧地摇摇头。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奶茶店,霍槐三有些不舍,头一次和严熠面对面地正常交流,可惜也是最后一次了。经过停车场的时候严熠在自己的车前站住,按了一下电子锁,却没有去开车门。
“咱俩以前住的那套房子你去住吧,我搬到老头儿那去,知道你在哪儿我还能安心一点。”
“不用,要住自己的房子才安心。”霍槐三摆摆手转身要走,却见严熠站在那里望着自己,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三儿,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你走以后我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担心你没饭吃没地方住,怕你被人欺负或者学坏,都快疯了......”
“我信。”霍槐三走近他,吃惊地看到他的眼中蓄满泪水。
“我是个混蛋,可我不是个坏人,真的。我舍不得你。”严熠哽咽着,似乎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知道。”霍槐三伸出一根胖乎乎的手指仔细地抹去严熠脸上的泪痕。严熠紧紧抓住那根手指,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给我一个改错的机会三儿,我们回家吧?”
霍槐三从没见过严熠哭,那泪水滴在心上,有种奇妙的感觉,仿佛六年和他在一起的时光,也算值了。如果严熠真心想给他些什么,这就足够了。
“哥你不明白,你现在也是我的水晶肘子,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味儿了。”霍槐三狠狠心抽回自己的手指。
“再见。”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66楼2013-01-21 0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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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六. 晴子 (上)
    霍槐三不想回去上班,他从娱乐城的后门直穿出去,走过几条街,来到一条废弃的铁道旁边。这里地处城市的边缘,天气渐暖,聚集了很多露天烧烤摊点。刚刚下肚的蛋糕根本不起作用,霍槐三只感觉饿,非常饿。
    要了五十串羊肉串和四瓶啤酒,霍槐三几乎花光了兜里所有的钱。他坐在死气沉沉的铁轨上一边吃一边喝,突然想起小时候有次问妈妈自己是怎样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妈妈一本正经地说她在铁轨上坐了一宿,回来后就有了他。
    “难道我亲爹是火车道吗?”霍槐三笑嘻嘻地问。
    “小兔崽子你知道还问!”妈妈抄起笤帚打他,他欢快地从屋里跑出去,弄得院子里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要是真的就好了。”霍槐三有些惋惜地想:“可以顺着屁股底下这条铁轨再爬回娘肚子里去,重新生成一个各方面都正常优秀的好孩子。”
    有个捡破烂儿的男人背着大塑编袋子在铁道边来回逡巡,看到霍槐三面前的四个空瓶子于是停下脚步。
    “小伙子,可以吗?”他弯下腰很严肃地问。
    “当,当然......”霍槐三结结巴巴地回答。
    “谢谢。”把空酒瓶收到袋子里,那人冲霍槐三郑重地点头转身离去。霍槐三愣愣地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忍不住低头看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和胖乎乎的手掌。
    在一个垃圾堆边弯下腰,霍槐三把手指伸到嗓子眼儿里用力抠,不停地呕吐。这种感觉太痛苦,简直像把肠子掏出来。他用矿泉水漱口,把剩下的浇到头上,站起身喊了一嗓子。他的声音不是很有气势,没给自己抖擞精神,倒是招来几只野猫此起彼伏地叫。
    回到家霍槐三发现战星野和张晴一起坐在客厅里,两个人的面前也摆着一堆空酒瓶。一见到霍槐三,战星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晴子,你的胖兔子回来了......”张晴拿起瓶子仰脖灌酒儿,谁都不理。战星野走到霍槐三面前,捏住他的脸。
    “怎么样三儿,是回来收拾东西的吧?决定重新回到你爹的猴笼子里整天撅腚等**了?”
    霍槐三别开脸看向张晴,对方依然低着头,对着剩下的半瓶酒犹疑不决。战星野掐着霍槐三的脖子把他拖到张晴面前,用力地将他的头向下按。
    “给你晴哥吹一个胖兔子,妈的你跟那孙子这么多年,**儿肯定不赖。”
    霍槐三剧烈地挣扎着,在醉酒的战星野身上感觉到一种危险的气息。他努力地抬起头,碰巧跟张晴的视线对接,对方的的眼神里空洞洞的,什么都没有。
    “放开他。”张晴将酒瓶放在地上,对着战星野摆摆头。
    “滚。”
    “***的这两年是不是让人骟了?当初为了这个废物什么没做过,怕过什么?怎么着,离开哥们儿这些日子改吃斋念佛了?!”战星野放开霍槐三,在张晴的椅子上重重踹了一脚。张晴撩了他一眼,突然扑上去把他压倒在地上,照着他的脸就是两拳,顺手抄起身边的一瓶啤酒咬掉盖子,把酒全倒在战星野脸上。
    “活腻歪了你!”他站起身又在战星野身上踢了一脚,战星野一边呛咳一边笑,显然没当回事儿。
    “好晴子,我错了还不行吗晴子......饶哥们儿这一回......”
    霍槐三坐在地板上看着他们,突然觉得自己很孤单。他慢慢爬起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关上门,在黑暗中爬上床躺下。他听见门外传来战星野的笑声,酒瓶子滚落在地上的哐啷声,后来是关门声。
    “三儿。”许久,张晴推开门走进来,在他的床边蹲下,“对不起,我们喝多了。”
    霍槐三没有言声儿,沉默了一会儿开始抱着脑袋在床上做仰卧起坐。他一边做一遍数,没一个标准,但每一个都用尽力气。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68楼2013-01-22 2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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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贴阿炮的话】
      对不起让大家久等。上周家里有老人去世了,刚陪爸妈从老家回来。虽说是八十多岁而且是在梦中离世的,算喜丧,但听舅妈说临去的那天晚上一直在念叨着我的小名儿说:“妹妹嫁的地方到底有多远,几个长春加起来那么远?太远了不放心,将来和她哥打架身边一个撑腰的娘家人都没有......”
      老人无儿无女,把我早亡的亲姥姥的孩子当自己的养大,一生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长春,最难过的事情就是出嫁后没再见过娘家人。朴素的亲情有时比爱情更让人感动,很伤感,调整好心情再来更文,不会坑。
      大家见谅。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72楼2013-02-05 2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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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六.晴子(下)
        “三儿。”许久,张晴推开门走进来,在他的床边蹲下,“对不起,刚才我们喝多了。”
        霍槐三没有言声儿,沉默了一会儿开始抱着脑袋在床上做仰卧起坐。他一边做一边数,没一个标准,但每一个都用尽力气。
        张晴静静地注视着他,突然伸出手指在他的肚皮上戳了一下。霍槐三早就没劲儿了,于是像被扎了针的气球,泄了气瘫倒在床上。
        “别做了,肉不是一天长出来的,减肥也不在这一时半会儿的。”张晴笑着说。霍槐三挣扎着想起来,张晴站起身坐在床边,一只手按在他的肚子上。
        “还记得吗三儿?小时候咱们上山摘酸枣,你把背心掖在短裤里,摘完酸枣就顺着领口塞进去,不小心弄进一只杨揦子,疼得哇哇哭。”
        张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异样,绵软,沙哑,带着些微的颤抖。霍槐三想大概是他喝了啤酒的缘故,遥远的童年旧事说起来就像发酵的大麦芽。
        “是啊,那玩意儿揦人可疼了......”霍槐三忆起肚子上的一道红痕和那火烧火燎的痛,禁不住吸了口气。
        “你哭得太烦人,没办法,我就用舌头给你舔。***的傻啊,不但没管事儿,我的舌头也肿了。”张晴掀开霍槐三的T恤,大拇指试探着在他的肚皮上寻觅摩挲。黑暗中霍槐三看不清他的表情,总觉得他在笑,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时他黑瘦的焦急的脸庞。
        “别摸了,痒。”霍槐三有些尴尬地说。张晴好像根本没听见他的话,拧亮台灯,往下拉了拉他的裤子,低下头伸出舌头在他的肚脐眼儿周围画圈儿。他的舌尖柔软湿热,颤颤巍巍像一只蜗牛爬啊爬的,霍槐三麻痒难耐,笑着挣扎。
        “停......停......”
        张晴抬起头,两手撑在霍槐三身侧,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的脸。霍槐三被他看得发毛,脸上莫名其妙地烧起来。
        “晴子,别闹,你喝多了。”
        “蚊香蛙。”张晴楞头愣脑地说了一句,又俯下身在霍槐三的脸上亲了一口。
        “我爱蚊香蛙。”
        霍槐三觉得自己应该哈哈大笑,因为他想起了蚊香娃的样子,确实很相像。但张晴脸上的表情太凝重了,他根本笑不出来。
        “晴子?”霍槐三轻轻推推他的胳膊,“你怎么啦?”
        “嗯?”张晴皱起眉头苦苦思索,突然在自己的脑门儿上捶了一拳。
        “**!”他飞快起身往外就跑 ,半路又折回来关掉台灯。
        “睡觉!”他揪着霍槐三的头发把他的脑袋塞到枕头底下,不放心似的又在上面用力摁了摁。
        “都是你的幻觉知道吗?!”
        霍槐三在枕头下面憋得呜呜乱叫,拼命挥舞两只胳膊。
        “明儿个一早要是敢提这事儿我就闷死你!”
        张晴走了半晌霍槐三才敢从枕头底下探出头来,大口吸着气,感叹酒精对谁都会起作用——沉稳冷静如张晴,也有疯疯癫癫的时候。不过经他这么一闹,霍槐三的心情好了很多,暂时淡忘了刚才战星野带给他的屈辱感觉。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轻轻触碰着张晴的舌头舔过的地方,更加坚定了减肥的决心:只有瘦削结实的腹肌才对得起当年今日张晴的舌头。
        一圈儿一圈儿,真好,蚊香蛙果然有催眠的作用。
        对不住一小更。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73楼2013-02-14 1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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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七. 新的忧虑
          尽管霍槐三并不觉得一个人偶尔酒后疯一下有什么大不了,但张晴显然不是这样想的。一连三天他都没有回家,平时两个人一起吃晚饭和夜宵的点儿他也推说有事没有出现。霍槐三刚开始的时候就是想笑:张晴的酒疯撒得像卖萌一样,一不讨厌二不惹是生非,怪可爱的,有啥不好意思呢?后来他渐渐觉得哪里不对,又陆续想起那天晚上战星野的一番话,突然就不敢再往下深琢磨。
          跟严熠分手以后就一直和张晴在一起,这几天突然自己一个人,霍槐三感觉很不习惯。战星野一班人自打那场打斗过后就将他孤立起来,冷嘲热讽不说,指使他干这干那,还时不时的给他两下。霍槐三默默忍着,心里清楚自己不会在这里长久地干下去,所以也不觉得太难过。倒是饿肚子的滋味儿不好熬,现在一天的饭量还不够以前一顿的,实在受不了的时候,他会跑到楼顶去抽烟。
          楼很高,霍槐三从来都不敢靠近平台的边缘,广袤深远的夜空和脚下色彩斑斓的城市都让他极度晕眩。很丢人的坐在扶梯出口处点燃一支烟,小心地仰头吹了一口,他发现一个人扶着栏杆站在呼呼的夜风里。是个女人,头发和裙子都在扑啦啦飞,让人不由生出她下一秒中就会突然消失的错觉。
          “刺儿姐?”哆嗦着两条腿靠近她,霍槐三试探着叫了一声。那女人回过头,果然是虎刺梅,一张脸哭得花里胡哨儿,看上去有点吓人。
          “三儿啊,你在这干嘛?”虎刺梅抽出一张面巾纸抹脸,不停地吸着鼻子。霍槐三紧张地望着她,想抓住她又怕她一挣脱掉下去,急得说话都结巴了。
          “刺儿、刺儿、刺儿姐,你能不能往里靠靠,我,我晕......”
          “怕什么?怕我跳下去?傻小子。”虎刺梅笑着接过霍槐三手里的烟深吸了一口,动作熟练潇洒,弄得霍槐三很不好意思,相比之下自己抽烟的样子就像叼奶嘴儿。拉着虎刺梅的背包带儿挪到扶梯边坐下,他总算松口气。
          “刺儿姐,有客人欺负你啦?不会吧,战星野那么厉害。”
          “他是厉害,也就他能欺负我。除了他谁敢?我又怕过谁?”虎刺梅冷笑着拨拉起自己的乱发,褪下腕上的一个发圈随便缠上。她是个爽直的姑娘,不会隐藏自己的心思,也不在意霍槐三在旁边看着,呆呆地盯着某个角落又开始默默落泪。
          霍槐三没有跟女孩子相处过,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好。呆呆看了一会儿,他开始抽噎着抹眼睛。
          “怎么回事?”虎刺梅不解地望着他。
          “没事。”
          “没事跟着哭个屁啊?”
          “陪你啊。”霍槐三放下手,一脸坏笑。
          “以前我哥刚创业那阵子晚上喝点小酒以后就会难受的整夜睡不着觉,我笨啊,不会劝人,急得直哭。我一哭他就乐了。”
          霍槐三说完突然明白过来了,严熠那时候难受失眠并不是因为创业艰难,大概是想大师兄想的。
          “傻死了。”虎刺梅破涕为笑,推了霍槐三一把。
          “姐咱走吧?这上边风大,眼睛一会儿该吹肿了。”
          两个人没有去乘电梯,顺着楼梯一阶阶往下走。因为各怀心事,好长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三儿......”快到KTV包房那一层时虎刺梅突然开口,她停下脚步,望着霍槐三欲言又止。霍槐三其实大概知道她为什么哭:他不止一次看到战星野在没有客人的包房或酒吧的角落和别的女孩子亲热。
          “别跟着他们干那事,总有一天会被抓起来的。”
          “啥事儿?”霍槐三疑惑地望着她。
          “你不知道?”虎刺梅也有些意外,“张晴没跟你说过?”
          “他们又玩儿仙人跳了?!”霍槐三大声问道。
          虎刺梅看着他着急的样子轻声叹了口气,摇摇头走了。
          霍槐三楼上楼下漫无目的地巡视着,心情低落到极点。按理说张晴现在有正当的职业了,收入也可以,应该不会跟着战星野再去胡混。可想到他们之间的交情和平时相处的亲密状态,霍槐三的一颗心久久地悬着,就连难以忍耐的饥饿感觉都已经消失不见。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74楼2013-02-15 0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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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八. 坏三儿今天很高兴
            霍槐三下班回家后依然没有见到张晴。他掏出手机想打个电话,后来觉得还是当面说比较好。其实到底要讲些什么他也把握不准,“不要再和战星野来往”之类的话听起来倒像是严熠的口吻,张晴大概会不高兴。
            迷迷糊糊的一直没睡踏实,用冷水洗了把脸,霍槐三只吃了一个西红柿就精神萎靡的直奔修理厂。天已经渐渐热起来,大晌午的霍槐三窝在地沟里跟着师傅仔细查看一辆车的底盘和减震,不一会儿就浑身大汗。他最近减肥吃得少,觉也没睡饱,腿肚子有点哆嗦,出汗感觉像出油。好容易得空儿找了个风凉的地方喝口水,他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熟悉的说话声。
            “我们这里是大众特约维修店,您这辆得去前面通用去修。”
            “只是左前轮有点噪音……”只这一句话霍槐三就听出是严熠的声音,赶忙拍拍裤子上的土走过去。
            “哥你来修车吗?”他有点惊讶地问,这世界也太小了。
            严熠看着他笑,微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霍槐三见他这样子明白了修车只是个借口,还是找自己有事。懒得问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他领着严熠来到前面的临时休息室。屋子很窄小,里面又脏又乱,味道也不好闻,严熠皱皱眉没有说话。
            “找我有事?”霍槐三将沾满油污的双手在工作服上蹭了蹭。
            “嗯。换季了,收拾了你一包衣服,都在我后备箱里呢。”严熠侧过头仔细端详了一下霍槐三的脸,又捏了捏他肚子上的肉。
            “瘦了不少,以前的衣服会不会肥?”
            “没事儿,运动服肥点好看。谢谢你,我就不用再花钱去买了。”霍槐三现在已经能很坦然的接受和严熠分手的事实,反而不抵触他这样的做法。严熠见到他大方的反应也很高兴,去后备箱里拿了两大袋子的衣服和几双鞋出来。霍槐三把东西放在地上,拉开严熠的车门,看看驾驶席上整洁的内饰有点犹豫。
            “怎么啦?”
            “想开你的车听听什么毛病,但是我衣服太脏了。”
            “哦,这简单。”严熠抬腿在坐垫上踩了两脚,“现在不怕了。”
            霍槐三开心地笑起来,开着车在院子里绕了两圈儿,很在行地指出是刹车片松了。
            “我给你把螺丝拧拧。”他下了车就要去找工具,被严熠一把拦住。
            “别,让你老板看了不好。我去前面的修理厂,顺路。”严熠并没有多做停留,拍拍霍槐三的肩膀坐进车里。霍槐三看着他的车子慢慢开出修理厂的院子,正要转身回去,突然发现严熠的手臂探出车窗,树起一个大拇指吊儿郎当地晃了晃。
            其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本事,一般开车的人都能听出来。霍槐三知道严熠有些夸张,但他很高兴,真的很高兴——一个人不是你的爱人了,也不一定就是仇人,换种方式相处起来,居然是比以前要好的感觉。
            从修理厂回来后霍槐三洗了个澡,从包里掏出一件白色的T恤和一条浅灰色的运动裤换上。可能是心理作用,他觉得自己看上去比以前清爽了很多。弯腰穿鞋的时候觉得裤兜里有东西,掏出来发现是折叠得很整齐的两百块钱。想着大概是以前自己忘在里面的,但他还是忍不住把所有的衣服都掏出来挨个兜儿翻,一百到五百不等,加起来有一小叠,数数有三千多块。
            霍槐三攥着钱在客厅里想了一会儿,找了个信封把钱装起来放在抽屉里。他抓起自己的手机和钱包锁好门走出去,去店里堵张晴。
            “我剪头。”
            “我下班了,你找别人吧。”
            “那我不剪了。”
            张晴换好衣服走出发廊,看到霍槐三还跟在自己身后。
            “我和人约好去吃饭。”他有些无奈地说。
            “我也去。”
            “你不是减肥吗?”
            “我光看不吃,考验自己。”
            张晴有些为难地站在街边的夕照里,两手插兜,低垂着眼帘思索,样子很是优美恬淡。霍槐三看着有些发傻,见他抬起头想要说话,不由分说上去用力搡了他一把,差点将人推倒在地。
            “反了你?”张晴吃惊地望着他。
            “张晴你看你那副臭德行,有话不会说嘛,这都几天了,憋在肚子里留着做肥?”霍槐三凶巴巴地抓住他胸前的衣服。
            “死胖子......”张晴轻轻拉开他的手,突然忍不住微笑起来。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75楼2013-02-17 0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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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九. 恐惧
              后来张晴就心情大好,再没提和别人约好吃饭的事,带着霍槐三去吃烧烤,就他们两个人。之前为什么突然消失了好几天不见人,现在为什么又高兴了恨不得把自己撑死,张晴不说,霍槐三也不问。其实这件事在霍槐三看来就像个葫芦,挂在墙上就好。如果两个人非要拔了塞子瞧个明白,万一出来一妖怪,嘿嘿,想把它哄回去可就难了。
              “昨天我看见刺儿姐在楼顶上偷着哭。”霍槐三望着铁板上吱吱冒油的烤肉直咽口水,但还是坚定的把筷子伸向洋葱。
              “哦?为什么?”张晴小心地翻动着肉片儿。
              “她没说,我估计是因为战星野太花花儿了。”
              “嗯。虎刺梅这几年攒了些钱,就等着星野出来和她一起回东北老家正经过日子,星野不干,俩人吵好几回了。”
              “战星野为什么不答应啊?他在这里也就是个巡场的,能有什么出息。”霍槐三把手心在裤子上蹭了蹭,瞎鼢鼠一样四处挖洞企图从张晴那里套出些什么来。
              “他脑子灵又敢干,不会总替人打工的,将来肯定能混出自己的一片天。”张晴漫不经心地应着,将烤好的牛肉放到霍槐三的调味碟里。
              “吃肉!”他有些气哼哼地说,似乎对霍槐三致力减肥的事颇为不满。
              霍槐三知道张晴和战星野是铁哥们儿,这从他说起对方时自豪的口吻就能听出来。但虎刺梅那一番话总让霍槐三提着心,张晴这里问不出什么,他就在平时工作里多留心。因为战星野那班人总是作弄自己,他最近都尽量离他们远一些。现在上了心,就低声下气地跟在他们身后,被骂了也只是厚着脸皮嘻嘻笑,还主动出钱买烟买饮料。没有多长时间他就发现,战星野和他的几个兄弟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迪厅和酒吧里。
              “晴子,你没和战星野他们一起干吧?”这天后半夜霍槐三下班回到家,澡都没有洗,走进张晴的卧室直接摇醒他。
              “什么?”张晴睡眼惺忪地望着他。
              “他们在偷着卖药。”
              张晴将手臂搁在额头上,半晌都没有做声。霍槐三害怕起来,爬上床在他的身边躺下。
              “你不要跟他们干,这事罪大恶极还伤天害理,被抓了会判好多年。”
              “放心,我剪头剪得好好的,不会去吃那口赌命饭。”张晴轻声说,伸平自己的胳膊让霍槐三枕在上面。
              “真的?你可别骗我。”霍槐三将信将疑地问,“我没啥能耐,反正你要敢去卖那些玩意儿我也跟着去,到时候让**抓起来毙咱俩,省的到时候剩我一个人孤单。”
              霍槐三说到最后声音有些不稳,张晴的手在黑暗中轻轻抚上他的脸,似乎想弄清楚他有没有哭。霍槐三本来没有要哭的意思,但那冰凉光滑的手指一触到他脸上的皮肤,突然间绝望的感觉扑面而来,两滴泪毫无征兆的就扑簌簌落下来。
              “嗨……”张晴赶忙欠起身,“怎么啦?”
              霍槐三没有回答,一把将他紧紧搂在自己怀里。
              “嗨,嗨……”张晴拍打着他的后背,吃惊之余,也只会不停地重复着这个字。
              “三儿,咱们这现在缺人手,你想不想过来做正式的学徒工?一月一千五管中午饭。”一天临走的时候修理厂的老板找霍槐三谈话。
              “好啊。”霍槐三早就不想在绿洲干了,但他转念一想以后不能盯着战星野了,又有点不放心晴子。
              “我能不能再考虑考虑……”
              “考虑啥呀,你这么灵透用不了多久就能出徒,到时候收入翻番还要多。别废话,赶紧辞了那头早点上班。”
              霍槐三站在路边等车的时候还在纠结着这件事,忽然间发现天空不知不觉已经阴沉下来,四周狂风大作,湿热的沙尘裹挟着塑料袋和废纸漫天飞舞。
              “要下大暴雨了!”等车的人们惊叫着开始四散奔逃,霍槐三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街边被风吹弯了枝条的大柳树,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78楼2013-02-19 0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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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二. 情人排在狗后面
                因为是统一建造的老式家属楼,所以文惠予家的格局跟严老头儿家大体是一致的。但对于文惠予这种人来说,即便是住在鸡窝里,他也会创造条件弄出一个与众不同的有品味的鸡窝。瘫坐在一张有着暗红色古典条纹的单人沙发上,文惠予惬意地叹了口气。他旁若无人地蹬了鞋,又蹭掉袜子,雪白的赤脚肆意地搭在扶手上。
                “三儿,给叔倒杯水去……”他解开衬衫的俩粒扣子,一双眼睛迷迷蒙蒙地望着霍槐三,脸上都是调侃的笑意。
                “吔,还真觉得自己是叔了……”霍槐三不知怎的有点紧张,小声嘀咕着向后退了一步。柔和的灯光下,忽略掉脸上那几块儿颜色,霍槐三不得不承认这老货真是个天然骚。醉酒都醉得那么风情万种的。
                “叔喝口水饮饮嗓子再告诉你严熠在哪儿。”文惠予笑吟吟的似乎突然对霍槐三产生了某种兴致,一只手在胸前轻轻扇着,一只手指向厨房的方向。
                霍槐三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只病弱的老狐狸戏耍的小狗仔,武力值也许有,但道行实在差得太远。无奈去厨房倒了杯水递给他,霍槐三又远远地站了开去。
                “再出幺蛾子我揍你。”他呲着牙威胁。文惠予一边喝水一边笑,呛得直咳嗽:“他爹犯心脏病住院了,这个点儿你去市医院找找大概差不离。”
                霍槐三抻了抻背包带转身就走,却听见身后文惠予用手指敲击着玻璃杯悠然唱到:“生和死,孤寒命。有情人叫不出情人应……”霍槐三一愣,扭头看去,文惠予正在一脸落寞地眯着眼睛摇头晃脑。
                “怎么样?不错吧?我妈原来就是唱昆曲的。”
                “听不懂。”霍槐三老实回答。
                “知道知道,你能听懂就怪了……”文惠予了然地点头问道:“你妈呢?还在吗?”
                “***的什么意思?!”霍槐三被他激怒了,大声骂道。
                “没什么,你还小,有妈就赶紧回家找妈去。有句外国谚语你听过吗?哦你当然没听过。这世界上最无私的爱就是母爱,其次是狗,最后才是情人……”
                从文惠予家云里雾里地走出来,霍槐三觉得这个人肯定是受了什么刺激。不过他最后说的几句话霍槐三一路走着不停咂摸滋味儿,倒是觉出几分道理。他想起以前严熠教他“三人行必有我师”,这话果然不假——旁人就甭说了,前男友的老情儿都能让你长见识。
                霍槐三乘电梯直接到了心内所在的六楼,去护士站一问,老头儿果然在这住院。他在走廊里踟蹰了几分钟,最后还是推门走进去。
                这是个三人间的病房,老头儿在最里面。另外两张床上一个中年大汉正在睡觉,嘴张得老大;中间是个脸色苍白的少年,抬头看了霍槐三一眼,低头接着玩儿手机。
                “爹。”一时也不知叫什么好,霍槐三干脆还跟以前一样,总不能叫他爷爷吧?老头儿正躺着闭目养神,听了这一声爹嗖地睁开眼。
                “三儿……”老头儿有点不敢相信,激动地坐了起来。霍槐三赶紧走过去给他后面垫上枕头,自己坐在床边。
                “您这是怎么啦,平时身体不是好好的嘛,怎么还犯心脏病了?”
                “唉,别提了,还不是严熠那个混蛋出事把我给急的……”老头儿叹口气,转头看了眼卫生间的门。
                “是灯箱砸人那事儿吧?对了,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霍槐三小心翼翼地问。
                “别提了,就在楼下住着呢,颅骨损伤昏迷不醒……”老头儿话刚说到一半儿,卫生间的门开了,严熠从里面走出来。他看见霍槐三吃了一惊,赶忙转头冲他爹摇摇头。
                “您先睡,我和三儿出去说话。”
                严熠没有去等电梯,顺着楼梯默默地往下走。霍槐三跟在他身后,觉得他的背影好像不如以前挺拔了。
                “你怎么找来的?”住院楼和门诊楼之间有一块儿露天休息区,两个人在椅子上坐下,严熠用双手使劲搓了把脸问霍槐三。
                “听家属院儿的邻居说的。”霍槐三随口应着,发现严熠的脸色非常憔悴,眼窝儿塌陷,胡子刮得也不是很干净。
                “那个人,还能活吗?”霍槐三的手伸进背包里悄悄攥住那份保险合同。
                “他得活啊,要不然我就活不了了。”严熠苦笑着摇摇头,一双眼睛倒还是像以前那么明亮。看到霍槐三担心地望着自己,他赶忙坐直身体。
                “没事儿,车到山前必有路。你最近手艺学得怎么样?出徒了吗?”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83楼2013-03-01 0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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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五. 不要惹坏三儿
                  张晴睡的是一张单人床,所以当他再一次凑过来的时候,霍槐三躲闪之间便掉了下去。“咚”的一声响,两个人刹那间都受到点惊吓,一个侧卧在床上,一个坐在地上,互相呆呆地看。张晴扛不住先低下头错开目光,霍槐三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心里却翻腾起一股无法言喻的难过情绪:如果说之前他们是两颗自由自在的黄豆,那么从现在开始,已经被做成了一块儿豆腐——关系比以前是亲密了,可柔软易碎,禁不起磕碰,保鲜期又短……哪像两颗豆子来的长久,那么快活自在。但是转念一想,豆子圆滚滚的,也许哪一天互相就找不到了,倒不如做成豆腐,好歹不会孤单。
                  张晴伸手将霍槐三拉起来,根本不知道对方的脑子此刻已经变成了一碗豆腐脑儿,浑浑沌沌五味杂陈。见霍槐三迷迷瞪瞪的不说话,还以为他一宿没睡犯困了。
                  “时间还早,咱俩再睡一会儿。”搂着霍槐三的腰躺好,张晴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哈欠。没过几分钟,霍槐三就听见身后想起了均匀的呼吸声。张晴的手心温暖湿润,搁在霍槐三的腰上熨帖得他心里痒痒的。脑子里关于黄豆和豆腐的挣扎终于渐渐平歇,取而代之的是昨晚卫生间里张晴灵巧的手指,刚才印在自己脸上那两个柔软蛊惑的吻,还有此时后颈上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温热气息。
                  霍槐三低低地垂下头,脸红了。
                  霍槐三和张晴的生活跟以前相比并没有什么改变。每天下班以后,霍槐三仍旧去绿洲娱乐城的发廊等张晴下班,两个人一起去吃宵夜,一起回家,然后还是各住各的房间。然而两人之间质的改变却是掩饰不住的,第一个觉察到的便是战星野。
                  “晴子,你把三儿睡啦?”战星野心不在焉地吃着菜,暗中观察了张晴和霍槐三很久,突然间冒出一句。霍槐三心里是不愿意和战星野这种人厮混的,但张晴和他的关系很好,霍槐三仍旧牢记着虎刺梅的话,不放心,只好跟着。战星野话一出口,满桌的人都愣了,随后有人不怀好意地笑。霍槐三低着头抿了一口啤酒,虎刺梅正坐在他身边,轻轻拉住了他的胳膊。
                  “从哪儿看出来的?”张晴冷笑着看向战星野,虎刺梅一见他这样笑就知道不好,赶紧撇了霍槐三走过去按住他的肩膀。
                  “一晚上你的嘴就没合上过,跟狗熊吃了蜂子窝一样。”战星野的一只胳膊挂在椅背上,略带嘲讽地望着张晴,眼神也是咄咄逼人。
                  “那是,被干爽了嘛。”张晴瞟了霍槐三一眼,“他把我睡了,怎么样?”
                  “就凭他?也得硬的起来!”战星野火了,抄起面前的茶杯就向霍槐三扔过去,霍槐三很机灵地闪开,杯子砸在墙上碎了。张晴扑上去要揍他,被虎刺梅死死抱住,战星野则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坐那呵呵笑。霍槐三没有动,他知道这两个人平时打也好骂也好,对他们的友情丝毫不会产生影响。果然,走的时候又勾肩搭背地上了战星野的车。
                  战星野早就扔了那辆破捷达,如今鸟枪换炮开着一辆新款的马六。霍槐三明白他的钱不是好来的,和虎刺梅一起坐在后座上浑身不自在,却又没有办法。下了车,张晴去小卖部买烟,霍槐三站在楼前一边在包里摸钥匙一边等他。这时战星野的车又倒回来,停在霍槐三身边。
                  “你他妈的能不能离晴子远点儿?”战星野紧紧地贴着霍槐三低声说,霍槐三紧张的浑身发抖,向后退了一小步。
                  “他和女人没有任何问题,在床上干的她们嗷嗷叫。你他妈的一个废物点心,能不能积点儿阴德,让你爹妈断子绝孙也就算了,不要祸害晴子。”
                  霍槐三还是抖,但是他不再怕了。又向后退了一小步,他突然抬腿,对着战星野的裆部就是一个下劈。战星野一声猛哼跪在地上,身体疼得蜷缩起来。这个时候按照严熠教他的,霍槐三应该照着战星野的脖子再来一个侧劈,但是霍槐三没有动。这一招会踢断脖子要人命的,严熠说过,生死关头才能用。
                  张晴回来的时候战星野仍旧跪在地上呻吟,霍槐三抱着肩膀立在旁边,尽量做到面无表情。
                  “呦呵,这真是,星野……”张晴扶着战星野慢慢站起来,忍不住地笑。
                  “你看,这回你信了吧?我们家乡有句老话呢,惹谁都不要惹坏三儿。”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86楼2013-04-05 2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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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七. 有钱真好
                    碗里的酸辣汤洒得到处都是,霍槐三眼睁睁看着一颗饱满的青豆顺着桌子叽里轱辘掉在地上。他惋惜地“唉”了一声,拿起毛巾先把张晴抹干净,然后又开始慢吞吞地擦桌子。张晴受不了他像个棉花包一样怎么锤都弄不出个动静,站起来要走,却被霍槐三一把按在椅子上。
                    “说,明天到底去不去?!”霍槐三突然来了脾气。
                    “哎你他妈的,就知道跟我耍是不是?一碰见严熠就变怂蛋包!”张晴晃着膀子想挣脱他,没想到霍槐三最近修车练得挺虎实,拿扳手拧螺丝一样拧得张晴的双臂生疼。
                    “就跟你耍怎么样?糟蹋好吃的还没揍你呢!”
                    霍槐三近些日子减肥减得很馋,对于酸辣粉儿这种既爽口又不会产生多少脂肪的食物产生了不亚于红烧肉一样的爱。小胖子现在身上已经没有赘肉了,差不多恢复成年少时期那个脸庞清秀浑身紧绷绷肉嘟嘟的可爱孩子。为着半碗酸辣粉儿发飙的样子,在张晴看来可气又可怜,只想把他按在床上狠揉一顿。
                    “还是一如既往的倔啊。”张晴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想,知道自己多说无用——俗话说心宽体胖,霍槐三人虽然不聪明,但心中自有世界。
                    第二天上午两个人早早去了保险公司,上到客户经理下到营业员,跟他们叽歪了足有一个多钟头。什么这个险种好啊现在都没有了,提前取会损失收益啊,年轻人要为自己的将来留点保障什么的,霍槐三和张晴听得两个头三个大,最后烦躁的都要骂人了,总算拿到了一张绿吧唧唧的支票。
                    俩熊孩子活这么大没见过如此高端的东西,走进银行的时候精神气儿都没了,眼睛发直,一副楞头磕脑的模样。在等候区又煎熬了一个多小时好容易取到钱,没想到又让大堂经理盯上了。莫名其妙的被请到装修讲究的大客户室,霍槐三脚都是软的,总觉得他们这是要去报案。
                    “两位先生,你们拿着这么多现金出门多不安全啊。现在都是电子银行时代了,您在我们这里办张卡签上网银,自己在家里舒舒服服的想转哪儿就转哪儿。另外,如果这笔钱近期不用,我建议您买成保险或者是我们行的理财产品……”
                    面前纸杯里的茶水冒着袅袅的热气,霍槐三和张晴松了一口气,但谁都没敢喝,怕被灌了迷魂汤。
                    “姐呀,这钱就是我们刚从保险公司里取出来的……准备回老家结婚呢。”看对方一时半会儿没有罢休的意思,霍槐三终于忍不住怯怯地冒出一句。经理的脸色有些尴尬,霍槐三偷偷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总算是脱身了。
                    “三儿,这有钱了就是不一样啊。”走出银行的大门张晴终于缓过神来,忍不住感叹,“以前从没有人管我叫过先生。”
                    “是啊是啊。”霍槐三随声附和,突然想起了最近不明原因富起来的战星野,赶紧又加了一句,“那钱也得是正道儿得来的才成。”
                    张晴没有说话,若有所思地抱紧了手里装钱的袋子。
                    霍槐三的师傅特别爱玩儿,是个机车发烧友。前几天攒够钱又改装了一辆新车后,很慷慨的把原来那辆已经绝版的本田250旧车让给霍槐三骑。张晴把钱袋子放在自己的胸口和霍槐三的后背之间,双手紧紧搂住霍槐三的腰,两个人戴着头盔风驰电掣的向严熠家奔驰而去。
                    其实哪里用担心会有人抢劫,根本就像两个刚抢完银行的。
                    见缝插针一小更,另外请大家注意我换马甲了!以后说不定还会换成“夏天来了秋天来了”之类的,不过即使出去了也不坑,但大家不要嫌慢……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88楼2013-04-05 2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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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八. 其实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把车停在严熠家楼下,霍槐三接过张晴手里的袋子,见他并没有跟自己一起上楼的意思。
                      “反正今天我和别人换班了,你上去吧,我在这儿等你。”张晴依然跨坐在摩托车的后座上。他歪着头给自己点燃一支烟,没抽,却伸出手抓了抓霍槐三被头盔压平的头发。
                      “多周正的孩子啊。”他感叹道,“滚吧。”
                      霍槐三抱着钱走进楼道,谭富贵儿不知从哪儿弄来只脏乎乎的毛毛熊正在角落里自娱自乐。也许是霍槐三瘦了很多,也许是好久不见,它围着霍槐三疑惑地转了两圈儿,用力嗅。
                      “汪汪!”它想起来了,冲着他恶狠狠地吠了两声,眼睛里却是水汪汪的带着几丝期盼。霍槐三早就不吃零食了,觉得怪对不住它的,从裤兜里摸出一颗自己平时对付馋虫的薄荷糖剥了糖纸扔给它。
                      以前不知爬了多少遍的楼梯,霍槐三如今走起来腿上轻松心里却有些沉重。昏暗的光线中,他不知不觉地开始贴着墙走,恍惚之间看见一个小胖子两眼无神噔噔噔从他身边跑下去,又气喘吁吁地爬上来,嘴里鼓鼓囊囊地不知嚼着些什么东西。
                      有些肥蠢,让人厌烦。
                      如果不走出来,大概永远也不会了解自己当时的状态吧?这样想着,霍槐三突然有些后怕。事到如今其实真应该感谢老天爷,百忙之中不忘派出大师兄这个妖孽拖着病残之躯铿锵登场,及时把他从猪圈里赶出来,让他痛,让他跑,让他渐渐找到方向。
                      只是,他老人家就不能换个让人比较容易接受的法子吗?
                      站在曾经以为是自己永远的家的门前,霍槐三不给自己胡思乱想的机会,抬起手就要去按门铃,这时候门却突然开了。
                      “在外面磨蹭什么呢?”严熠微笑着问道。他穿着一件黑色弹力的跨栏背心,浅灰色运动裤,就是以前居家的寻常模样。
                      “没干什么......”霍槐三诧异地望着他,“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我听得出你的脚步声,和以前一样。”
                      霍槐三默然。他发现自己的拖鞋还摆在门口的老地方,犹豫着抱紧手中的袋子没有动。
                      “进来坐吧?电话里不是说找我有事吗?”严熠拿过拖鞋放在霍槐三脚边,半蹲在地上仰头看着霍槐三。他好像是刚刮完胡子,身上还残留着霍槐三熟悉的须后水的味道。干净清爽的脸庞让他看上去比以前瘦削一些,额头眼角上的皱纹也随之明显起来。霍槐三放下袋子一面换鞋,一面忍不住抬头四下张望。
                      客厅里还是老样子:电视遥控器横放在沙发扶手上,熟悉的大嘴猴靠垫偎在一边,上面似乎还残存着自己的体温。
                      “外面热吧?先擦把脸。”严熠递过来一条湿毛巾,随后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盘切好的西瓜放到茶几上。他的态度小心而客气,动作却有些紧张和慌乱。
                      “过来吃吧?你最爱吃的沙瓤无籽儿......”
                      这样的严熠让霍槐三感到陌生和不忍。以前很多个夏天,两个人光着膀子坐在沙发上,一个大西瓜切成一牙牙儿的放在茶几上排队。霍槐三先来,几口吃掉上面最甜的部分后就会被严熠抢过去一直啃到西瓜皮。过程中他们不怎么说话,埋头苦吃配合默契,最后霍槐三摸摸自己滚圆的肚子,心满意足的将手上黏腻的汁水抹在严熠赤裸的后背上......
                      “不要再想了!”霍槐三暗暗骂自己,“你他妈的还有完没完!”
                      “我把保险取出来了,你拿去用吧。”霍槐三把钱从袋子里掏出来码在茶几上,头也不抬地说。严熠走过来坐在沙发上,突然一把扯过霍槐三坐在他身边。
                      “谁让你取的?我不是说过不用吗?!”
                      “你不是说这是我的钱吗?我愿意干嘛就干嘛。”严熠的表情很严厉,但霍槐三不怕。
                      “你们家老头儿都要卖房子了,我掐着这些钱干屁用!”
                      严熠听罢一愣,显然不知道他爹要卖房子的事。他眼中的痛苦迷茫只闪了一下就消失不见,脸色随即变得更加难看。
                      “他愿意卖就让他卖去,他要是真想寒碜我上街要饭都比卖房子管用,你跟着瞎起什么哄?”
                      “你,你可真操蛋啊......”霍槐三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忍不住结结巴巴地骂了一句,第一次对严熠产生了智商方面的优越感。
                      “我是操蛋,但是还轮不到你来可怜我。快他妈的把钱收拾好了滚,小区外面有家银行,存完了买根冰棍儿该干嘛干嘛去!”
                      严熠太阳穴上面的青筋都爆了出来,霍槐三知道他是真生气。这要搁从前,霍槐三吓得马上就一边儿站着去。但这次不知为什么,他心里一点都不慌张,甚至有闲心想起了小时候家里养的一只大公鸡:也不知道是得了什么病,脱毛脱的最后只剩下脖子上的一圈儿,都光屁股了还支楞着脖子满院子追着他愤怒地啄。
                      “那你卖自己的房子啊,不行再卖车,实在不行了卖大师兄的车和手机号。哪个不比卖老头儿的房子仗义。”霍槐三拿起一牙儿西瓜美滋滋地咬了一口,慢条斯理地说。
                      他不轻易气人,但要是诚心气谁,谁就得吐血。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89楼2013-04-05 2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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