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朝的王族管辖苍生,神使直达神明,王族的帝君由王室代代嫡长子相继,神使的圣尊则并非由血缘决定,而要按照神识做出抉择。而当下在座的众人所瞩目的对象,正是十五年前被此任使尊——羽尊拾回神庙的婴孩。那婴孩入神庙之日天有异兆,羽尊祷祝,婴孩似乎天赋异禀,竟得天神赐名——“宇烨”。
使尊缓缓起身,当年震惊半个擎朝的婴孩如今已经出落地卓然玉举,除了沉着得体,俊美但仍十分年轻的脸庞上并未流露出半分其他情绪。
却不待他开口,一旁一直沉默的二皇子擎苍已然离席站了出来,修长的身影吸引去了众人的目光。二皇子掌一国之刑司,向来刚正无畏,平时寡言少语但一旦开口便是话语极有分量。
二皇子擎苍来到樽前,向太子擎墨一施礼。擎墨微微眯了眯双眸,三皇子擎黧也住了嘴,一时全场鸦雀无声。
二皇子声音持重:“使尊纵然现下未登圣尊但俨然为下一任圣尊,地位可与王族继承人并举,何况今日使尊使尊是代表羽尊赴宴,当庭歌舞有所欠妥,失于我等对天神的虔敬,为人臣子不可不时时思及一国之体统,望皇兄收回成命。”
太子擎墨脸色不免难看了几分。宰相姜素商也适时离席开口,婉劝太子。
太子擎墨最后将手一摆,挥袖道:“罢了!原本只是为百官新年的福祉考虑,既然二弟和宰相认为此事体大至此,又何须再谈?”说着太子举杯向宇烨欠了欠身,道:“使尊,还望海涵。”说罢饮尽杯中酒。
宇烨立于其座,举杯道:“蒙太子厚爱,在下本该难却盛情,只是今日身着庙服,不便之处还望太子体谅。”道了声“惭愧!”将杯中酒饮了一半。
太子擎墨一言不发,只是瞳色又深了几分。舞场上另一支曲子响起,这段小小的插曲很快滑过,殿堂在欢歌曼舞中又恢复了推杯交盏的氛围。
二皇子擎苍归座时,宇烨趁他转身,隔着美酒歌姬向他举杯致谢。擎苍亦颔首,目光穿过那一片迷离煌翰的灯火直射向宇烨,目光沉静如水。
使尊在凌晨一刻前辞别,赶回城外的神庙。街市上的人们在看过一年一度的烟火盛观后大多归家,但宇烨的马车路过街市时仍有不少行人,神庙的马车所过处,行人都自觉的在寒冬里摘下帽子肃立道旁,直到车马驶过。一个老人在车马驶过后跪倒在地,虔敬的低头亲吻车辙的痕迹,苍苍白发舞乱东风。
出了城门便开始加速,神庙的绛色车马在白茫茫中疾驶,向神庙奔去。神庙地处城外龙凤山,建在山前岩石高地,与下方的垂直距离有二三十米,前有平台可向下眺望,下方圆近百里土地人居都是神庙统辖范围。神庙在白日看去巍峨恢宏,此时在这月黑风高之日望去,黑沉沉的卧于山前,周围无其它俊伟建筑,凭添肃杀之意。
回来时夜已深了,宇烨进了神庙只有一老仆迎出来为他掌灯引路,却是将他直引向羽尊的房间。每天清晨宇烨都要来到羽尊禅房请安,却不知何事使得羽尊今日会候不上区区个把时辰便立即招他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