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鸣人用铅笔在干净的桌面上涂下宇智波佐助的名字时,讲台上的老师正好叫起了坐在他前面的那个少年。
少年起身上走上黑板解题之后,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挡住那张肮脏的桌面闯进漩涡鸣人的视线里,再次搅乱他原本就烦躁不安的心脏。
课桌被换掉了。
比平常来的稍早一点的鸣人站在自己的座位面前,惊讶地瞪大了眼,书包从他的肩膀上滑了下来摔在了木质的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班上的同学刻意与他拉开距离,在教室的角落小声地讨论着什么,鸣人听不清楚,他现在也无力关心。因为他很快就发现了,那张昨天还在自己的胳膊底下垫着的,刻满污言秽语的诅咒的课桌,已经被换到了他前面的位置。
鸣人下意识地回头望野藤,他正坐在教室另一边的角落里,双腿搭在课桌上悠然地摇晃着椅子,发现鸣人目光之后,竟难得地冲他亲切地笑了。
“早安,漩涡鸣人同学。”
少年说着眼角露出了狡黠的光,周围的跟班也冲着鸣人意味不明地笑起来。
不安像电流一样迅速流过鸣人的身体,在心脏里留下了疼痛的触觉。
他把书包踢到了一边,走上前想把那张原来属于他的桌椅搬回来。当鸣人的指尖触碰到桌面时,野藤明亮的声线打断了一切。
“呀~宇智波同学,早上好。”
课桌终究是没有被换回来。
桌子不是我换掉的。
当站在角落的鸣人和站在门口的佐助在目光交汇的一瞬,漩涡鸣人甚至想歇斯底里地把这句话吼出去。可他只是微微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宇智波佐助的眼里依旧是无边无际的墨黑。
不是我换掉的。
不是我换掉的。
不是我换掉的。
不是我换掉的。
不是我换掉的。
不是我换掉的。
少年里的内心里反反复复着一句话,挤压着他的神经,恶心得都快吐了。
佐助并没有过多的表示,他淡然地走到座位上放下书包,清理好抽屉里的垃圾,坐了下来。课间时候他向班主任申请换一套新的桌椅,老头儿露出了些许不情愿的表情却还是答应了他。
可是这一切却没有让漩涡鸣人的神经有片刻的放松。作呕感像野兽一样紧紧地追逐在他的身后,因为无论如何也无法适应那张干净光洁的桌面,鸣人便在上面乱涂乱画了一通,然后在自己的手心底下,小小地写下了宇智波佐助的名字。
终于熬到放学鸣人便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了教室,他噔噔噔跑下楼的时候却忘记落下了自己的书包,自暴自弃地长叹一口气蹲坐在楼梯口思考要不要折回去。
这时一样东西“啪嗒”掉落在他的脚边,鸣人在认出这是他的书包之后猛然回头,站在楼梯上端的人逆着窗口的光,随意地将手插在口袋里,轻声吹了一声口哨。
是野藤。
“怎么样,鸣人君。跟我们一起去玩么?”
不得不承认比起咬牙切齿的恨意,鸣人对眼前的这个人用恐惧来形容更为贴切。
虽然他不曾被这个人踩在脚底时放弃过抵抗。可是自从昨天鸣人发现连看上去柔弱的宇智波佐助都能让他狼狈不堪之后,他实在没有半点斗志再跟野藤干架。
鸣人谨慎望着他,僵硬地把词句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大爷我没这雅兴。”
“哦,这样~真可惜。”野藤露出一副兴趣寡然的表情耸了耸肩,转过身准备上楼。
鸣人刚松口气,却紧接着便听到了另一句话。
“我还以为你会对宇智波佐助有兴趣。”
野藤的笑落进了漩涡鸣人放大的瞳仁里。
心脏某个地方像是裂开了一条深不见底缝隙,涌出的大量负罪感。
被换掉的不是桌椅。
是人。
第二天宇智波佐助依旧干干净净地来上学,班主任答应好的新桌椅却迟迟没有到来。
漩涡鸣人还是从他衣领里面看到了肩膀上的乌青。
这跟我又没有关系。鸣人叼着笔望着窗外想着,或者应该说实在太好了终于没有人找自己麻烦了。他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却真的感觉好像高兴了一些。
于是鸣人度过了一天又一天安稳的傍晚。然后看着坐在他前面的黑发少年,身体上多出一道又一道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