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玘周末要去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在他勉强从衣柜的最里边喜获一件西装并终于端正地穿在了身上之后,所有跃跃欲试的心情全部终结在了在打领带这个环节。陈玘发誓自己绝对动用了所有脑细胞脑内了领带能够成结的各种系法,以及试图从记忆深处挖掘原先参加活动时造型师的手法,都依然无法驯服这一条细细的带子。
旁边的王皓终于看不下去了:“玘子你先停停,再这样下去我怕你把自己勒死。”
陈玘一把扯下了脖子上的领带,直接扑到了床上开始呜哇呜哇地哀嚎起来。
王皓无奈地看了看他,起身去打开了自己的电脑。
陈玘的注意力很快被他这一系列的举动吸引,凑到他边儿上问你打算干吗。
“搜索打领带教程。”
“对唉!我怎么没有想到!皓子你真是冰雪聪明又贤良淑德,谁娶了你真是好福气啊啊啊!!”
“会不会说话呢!”抛过一记白眼,但王皓手里依旧没闲着,很快就搜索到了。
连续看了几遍,把所有的步骤都熟记于心之后,王皓向刚刚被他的白眼噎得无趣地走到了一边的陈玘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陈玘明白了他的意思,持着领带走到他的跟前,递给了他。
王皓接过领带,开始按刚刚熟记的方法系了起来。
陈玘盯着距离自己很近的王皓的脸,因为微低着头所以只能看见眼睛和鼻子的部分。王皓的手正在笨拙而执着地为自己打理胸前的那条领带。手指划过的地方有些微微的痒。陈玘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被逗猫棒逗弄的猫一样,心中有不明的焦灼的期待。
陈玘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压抑了源头不明的情绪之后,随即调侃了起来:“刚刚胸有成竹地招手让我过来的是你么皓子?真的是现在在我眼前的你么?”
王皓有些挫败和不好意思地结束了手上最后一个动作,看了看陈玘脖子上那条虽然系完但怎么看都别扭的领带,伸手要去解。
“要不我去问问女队那边有没有人会系吧。”
“算啦算啦,”陈玘按住他的手:“就这样吧,横竖也还看得过去。”
陈玘到达婚礼现场后就被熟识的哥们儿围了起来,大家看着他这一身正装后一致的反应都是“哟,穿得人模狗样的啊”。陈玘一个接一个地笑着往他们肩上用不大不小的力道捶了一拳之后便开始叙起旧来。
“玘子你女朋友的手可不怎么巧啊。”朋友之一盯着陈玘的领带坏笑道。
“什么女朋友?”陈玘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微笑了一下:“懂得体贴就够了。”
“混蛋!”朋友之二给了他一肘子:“秀幸福的必须要削人棍啊!”
接着又是嘻嘻哈哈地闹作了一团。
陈玘回到俩人的房间的时候王皓刚洗完澡,屋子里有股浅淡的好闻的味道。陈玘晃了晃手上的一袋鸡脆骨:“乐乐,叫声玘哥哥听听,叫一声哥给你一块儿鸡脆骨~”
“喝醉了吧你。”王皓起身一把夺下鸡脆骨坐一旁开始啃了起来。
陈玘就这样坐在王皓对面看着他吃。约莫三分钟后才又促狭地开口:“今天我朋友夸我找了个手巧的女朋友呢。”说罢往领带的方向稍微努了努嘴。
对面人的动作停滞了一下,接着把头埋得更低地开始大嚼特嚼。边嚼边用口齿不清的声音嘟囔:“你就爱变着法子埋汰我”。
陈玘结束国外旅行后的第二天就约了王皓打球。一身运动装的两人各自站在球桌的一边。昔日的战友和对手,卸下了重重身份后,如今也只是经常煲电话粥和偶尔相约出来打球的兄弟。
陈玘望着对面的那个人。退役几年后,即使接发球已不像彼时那样游刃有余,但打出一板好球时的眼神却始终没有变过。陈玘觉得自己大概也是如此。总有那么几样东西是一生也不想放弃的。
想到这里他有点晃神,球从左耳边飞了过去。
王皓露出质询的神色,陈玘作了个“没事”的手势。
年龄越大想得越多,陈玘自嘲地笑了一下,真不像从前的自己。
在他们还年轻的时候,从来不会去考虑太多。他接着想道。考虑最多的大概就只有怎么提高球技,怎么保持良好的心态和怎样忙里偷闲做些自己喜欢的事。赢了就欢呼,失败了便沮丧。那么也是在那些岁月里,他们渐渐开始模糊地懂得了有些东西是不可逾越的,就像是有实力也未必能取得奥运冠军一样。